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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夜天书-第1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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境还是可以的。他又很短暂地想起了刘言,突然有种感觉,要是你刘言此刻就在我眼前,我一定使劲骂你,骂得你不敢抬头——你敢抬头反驳吗?……你跟谭觉结拜,真的是明智的抉择?
而他的脑海里则一直浮现一句话:“无论怎样,我尽力了,无论怎样,我尽力了……”
这话似乎很坚定,但慢慢地就化作一片虚无的白芒,渐渐地碎散在风中,一丝一毫也没留下。
他默默地上了自己的吉普车,挥挥手让司机开动,把将植物轨道车通到这里等待他上车的谭觉部队尴尬地撂在一旁。
吉普车在行进过程中的路线已经是被计算好的几个主要路线之一,每条路线上都布满了眼线,无数枪口如同繁星点点一般瞄准,只需要每把枪打出一颗子弹,整个天空就都会被绿色的火焰布满。
这段路程并不漫长,可宁永夜这一路上回忆了自己一生中的许多事,安家在全统篡权,自己的家人被红体全部变成了吸血鬼,钢谷也不愿意放过自己,自己在各路强大实力的追杀下在历史的角落里躲避了很久,尽管远远不如刘言躲避的时间长……
“宁帅,到了。请进。”
门卫的话陡然打断了宁永夜的思绪,他茫然抬起头,本以为进门还需要进行一番周折,最起码是来自各个关卡的屈辱,可偏偏谭觉却允许他进了来。
不论如何,他不愿意细想那么多了,于是大步大步地踏入,旋即在大堂门外站住,因为他看到了谭觉正站在堂内,向自己看来。
两个人的目光相遇,却都没有什么锋利的抵触,只是相顾无言,沉默了许久,而空气中别说杀气,就连尴尬的成分也没有,仅仅只是迷茫而已。
“谭信首,我最近写了些东西,想给您看看。”
谭觉笑笑:“进来说吧。”
宁永夜知道,这笑容要么什么意思也没有,要么就意味着死亡。他心想:“无论怎样,就这样吧……”于是摸出厚厚的一摞稿子,放到桌上,郑重地说,“谭信首,这里面是我最后想要说的话,以及各种我收集来的资料。无论您看不看,或者看了之后有什么想法,那都无所谓了。我以后什么也不会再说了。”
谭觉笑道:“永夜,何苦说这么严重?咱们的交情难道只因为一场吵架而终止吗?”
“谭信首您日理万机,一定很忙,我就不打扰了,告辞了。”宁永夜转身就走,他就要回到自己的住所了,而那里,以后将永远是他的活棺材。其实他始终还是不了解谭觉,以为自己最最起码,总算还可以被允许活着,但他忘记了,自己的大不敬顶撞和没有保护好谭天使其被炸死这两件事,谭觉是永远也不会原谅的。
“等一下,永夜。”谭觉只是轻轻扫了一眼稿子,没有任何阴晴不定,而是淡然自若地朗声说,“永夜,今天下午,我打算在太阳山召开一次高层会议,不属于咱们绿园任何一届议政大会,而是咱们高层的一场特殊会议,主要也是为了商讨怎样熬过这场饥荒的事情。大家都会来,永夜,你不会不来吧?这不是给不给我面子的问题,你正好也可以把自己的想法公开说一说嘛!”
宁永夜没有回答,只是沉吟半晌,点了点头,然后大步走了出去。他本来万念俱灰的心里又重新燃起了一点微弱之极的希望之火,看来谭觉只是面子上拉不下来,但口气也不再那么强硬坚持,显然是松动了,这么说动摇四大政策还是有门儿的!于是决定,今天下午来参加,不为别的,只希望能够拿出一点积极的方案,来拯救老百姓于水火中。
望着宁永夜离开,谭觉微微一笑,眼睛睁大了。
宁永夜就一直没离开,而是中午在自助餐厅简单地吃了一顿,历经沧桑,在战火岁月里艰难前行,使得他饭量本来就大,这些日子没日没夜地写材料,更是没怎么正儿八经吃过。只是他拿起第二个灰馒头时,突然想起了饿殍遍野白骨为墟,血河中漂浮着的残缺尸首和干涸田地间被食腐鸟啄得稀烂却还在喘气的活人……于是他把馒头放下,多喝了一杯营养水,就此作罢。
等到下午开会前一个小时,宁永夜已经早早到了会场,会场内没有几个熟人,练金阳他们也许是忌讳碰到自己,便按照标准时间才来,霍兰星顿和毕修莱两个老谋深算的家伙就更别提了。他能见到的最大的官员,也就是安家四兄弟、王家三兄弟等人。
他对这些人一向也没有好感,更不愿与之打招呼,而是拿起茶壶自斟自饮。这个时候,眼前突然凑上来一个人,显然也是解禁者,无论真实年龄多大,总还是二十来岁的模样,个子中等,身材偏瘦,一双眼睛给人的感觉不太正派。
他一愣,问:“你是……?”
“宁帅您好,我是最高办公区第一办公室主任,我叫王树林。茶水好喝吗?都是我负责采购的。”
第四十八章 天怒(6)
宁永夜突然想起,原本在东亚大陆最大的民间幸存者组织“三王会”,王大权、王旭和王树林是三个头子,表面上王树林排行老三,但那只是年龄原因,论真实权力,王树林才是三王会真正的大首领,因此谭觉也不能不重视他,加上王树林本人也就靠近谭觉,所以提拔到最高办公室主任,这个级别已经跟武警和安保的最高首脑杨兆林夫妇持平了,而且更接近最高领导,说话更好使,只是手下没有杨兆林夫妇那么多兵罢了。
想起来这是谁之后,宁永夜难以掩饰自己的轻蔑,笑道:“王主任不一般,升官这么快。”他本来就不怕得罪人,加上现在已经更无所谓了,还不如说个痛快。
王树林却俯下身,悄声说:“宁帅,我说话,您听着就行。我的确不算个正派人,而且很希望往上爬,走到这一步也不容易。本来我不需要多说,只是我对您真的很敬佩,而且我也不是没有良心——我比您认为算正派的那些人中的大部分良心都好。我只提醒您一句:别在胡说八道了,放弃您那些观点,立马全面支持谭信首,还有一条活路。说完了。”接着还没等宁永夜反应过来,王树林朗声道:“行了,您尝尝我私人收藏的这茶叶,我跟您说,茶叶终究还是‘自然之子’培育得最好。”
说罢他像是从没和宁永夜说过话一般,起身便走。
宁永夜茫然了半天,忽然对王树林产生了好感,可这决不能动摇自己的信念,该说的必须说,该来的也一定会来。
慢慢地,与会者越来越多,最后竟然坐得满满当当,而练金阳夫妇、杨兆林夫妇、南应龙夫妇虽说都来了,却都坐得离自己挺远,看得出来是不想招灾惹祸。这也是人之常情,这些人没有丧失掉正义感,不然也不会在谭觉的办公室里聚集并且阐述相同观点,只是不愿意跟自己一起受到批判,完全是可以理解的。至于赛琳娜和尹心水,她们由于身份特别特殊,有着专门的座位,不能随便乱坐。
接着是自己的两个老伙计霍兰星顿和毕修莱,一前一后找了个位置坐下。霍兰星顿扬了扬手里的一沓材料,冲着宁永夜皮笑肉不笑地喊道:“小宁,不错嘛,写得挺有文采的,我看了好几遍。以前没看出你有这样的才华哈!”
宁永夜一怔,感觉不对头,诧异地想:“怎么这老东西也有我的报告书?他难道在谭觉的办公室也有眼线?这也太胆大了吧?现在已经不是他的时代了,难道还想着谋朝篡位?……也不对,这报告书明显是重新复制的,谭觉也给了他一份儿?”
他抬头看看毕修莱,后者也是一脸幸灾乐祸的神秘表情,也抖了抖手中的材料,笑得特别怪异。
宁永夜这才心里一阵冰凉,暗想:“原来谭觉给了他们每人一份……想必练金阳和顾传侠也有,不然不会跟我相距这么远,他也不想惹这个麻烦……那么次一级的黎琪、南应龙、杨兆林、邢若玫等人,是不是也有了呢?
等到他环视整个会场,发现每个人的表情都挺怪诞,而且时不时地向自己瞥来一眼,并且手里也拿着相同厚薄的材料时,这才从惊异万分重新浸入冰山海底,忖道:“这……这到底是怎么啦?这是我专门写给谭觉本人看的,为什么,为什么他要复制了这么多份,每个人手里都发一份儿呢?他想干什么?……他……”
他忽然想起了刚才王树林的话,转而去寻找人群中王树林的眼光时,后者却早就收回目光,回到人群中去,再也找不见了。的确,人家非亲非故,也没得到自己什么恩惠,更不是自己的嫡系,能专门来提点一下自己,这就真足够难得可贵了,最起码这人比霍兰星顿他们强太多了。当然,人群中偶尔也能看得到诸如桑提等人不忍和怜悯的目光,这让宁永夜略微有些欣慰。
“我的确是孤军作战,但他们心里都有一杆秤,他们知道,真理是在我这边。”宁永夜对自己说。
过了一会儿,谭觉缓步走上台,安家四兄弟位列四方,尖锐地喊叫道:“诸位起立!全宇宙自古至今到未来所有空间所有次元所有时间内至高至上、无与伦比、英明神武、神圣庄严、文武双修、百艺全通、能知古今未来一切事,天下无敌、神功盖世,全体生命和非生命的唯一导师,第一大英雄大豪杰大宗师,比所有恒星的亮光加在一起都亮,比宇宙大爆炸的光辉还要亮的绿园自然国国主,人类和其他所有智慧生命文明史上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第一圣人,谭——信——首——上——殿——了——!!”
凡是参加过万灵朝圣恭祝正义大联盟大盟师寿诞的主要人物都悚然心惊,因为他们居然听到了昔年歌颂大盟师的滚滚谀辞,不仅如此,而且还加入了许多新内容,可谓变本加厉,但谁又敢提出什么异议呢?就算不看重这高官厚禄,最起码人人都想要顺利地活下去吧?于是大家也仅仅迟疑了十分之一秒,便集体赞颂起来,全体匍匐在地。
于是整个会场内,只有三个人仍然站立,除了被允许不必行此大礼的赛琳娜和尹心水之外,只有宁永夜。准确地说,赛琳娜和尹心水虽然不必全身匍匐在地下跪磕头,但也还是处于礼貌站了起来,她们毕竟过了气,也必须识时务。而宁永夜连站起来也没有,而是依旧坐在那里。当他看到所有的材料被公开给每个人后,羞怒难当后整个人进入了空明的世界,已经真正看淡了荣辱与生死,他要做的,就是坚持在说清楚事情之前,先不要倒下。
谭觉扫视了全场数百名最高官员,目光仅仅掠过宁永夜,绝不在其身上停留片刻,旋即,他依旧颇有自信和魅力地笑了笑,朗声说:“大家起来吧。”
于是再度一片排山倒海的“谢主隆恩”,众人战战兢兢地起了身。
“诸位,今天只是个高层茶话会,大家可以畅所欲言,别这么压抑,放轻松。”
大家听不明白谭觉的真正意思,谁敢真的“放轻松”?于是都相互瞅着别人是什么态度,但大家都这样,也就一样还是很压抑。
谭觉似乎很满意这种效果,点点头说:“诸位,我相信你们都看过你们自己手里的材料,这报告书的作者,正是咱们的宁大元帅。大家有什么意见或者建议,请畅所欲言,我洗耳恭听。”
众人都不傻,明白谭觉这次说的话可不是要大家噤若寒蝉,而是相反,要大家你一句我一句地诉说该报告书的作者宁永夜的不是。这是谭觉的一贯手段,隐藏幕后或者虽然在台前但自己从不发表任何意见,而是有大一群枪手将其内心观点全面展示。宁永夜顿时越来越明朗了,他清楚自己马上就要面临暴风骤雨,而谭觉会在暴风骤雨后故作宽容地给自己一丝安慰,甚至装模作样地要大家“别太苛刻”,唱几句红脸,即便自己马上就被打入无间地狱,将来说起来那也是“大家共同的呼声”,谭觉最起码还帮了两句腔,但最终“只能尊重大伙儿的意见”了。
果然,安家四兄弟第一个开口,本来他们只是间谍部门,按说没资格进入高层会议讨论,而且他们的观点间接代表了谭觉的观点,也不合适。可一直也没人开口,批判工作就不大好展开,于是当安家四兄弟开始狂轰滥炸后,其他的宵小之辈便哗啦啦全冒出来了,到后来竟然都是高声质问,一声比一声激怒。宁永夜有点心如死灰,虽然他对安家四兄弟厌恶至极,曾多次想杀掉他们,可眼下别说动手,就是争辩也不想跟安家四兄弟争辩了,反正争辩来争辩去,他始终不会同意四大政策继续下去,而这偏偏又是谭觉坚持的,这种基本矛盾,是始终不可调和的。
练金阳夫妇、南应龙夫妇、杨兆林夫妇、赛琳娜、尹心水都一动不动地倾听着,没有谁打算开口,一方面的确是明哲保身,二来毕竟目前只是两种对四大政策不同观点之间的争论,还没有上升到对宁永夜的人格攻击,因为他们到目前还是坚定认为,终究宁永夜是绿园不可或缺的帅才,离开他说不定都打不赢仗,再说这是最高层会议,怎么说也不可能成为民间批判大会那样喧闹的场所吧。萨巴给是最老资格的老将,但他似乎离开地球后这十来年就没什么精气神了,毕竟他没有神的器官,只是普通解禁者达到顶峰寿命而已,一千多年,已经足够老了,目前正在走下坡路,脑子不大顶事了,也不能怪他装糊涂。真正装糊涂的自然是霍兰星顿和毕修莱,他俩虽说不害人,可看到宁永夜受到千夫所指,也都从不掩饰幸灾乐祸的笑意。
至于已经都成为最少副部级长官的昔年民间解禁者们,更是如此,单知语很清楚谭觉是什么人,自然是不敢多说话,况且谭觉早些年来找过她,她不敢抗拒,多年来与之保持着亲密关系,卓芷筠虽然清楚得很,但两个人都不点破,因此她就算佩服宁永夜是条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并且也对他产生过朦胧的好感,却也不愿意为他说话。桑提也是一样,虽说很敬佩宁永夜,但自来没什么交情,犯不着把自己搭进去。王家三兄弟等人也是一样,唯有王树林在默然看着,仿佛从未发生与宁永夜交谈的一幕,宁永夜感觉这人的确不简单,只是在强者如林的绿园中,很难有人发现其惊人的心机。
第四十八章 天怒(7)
正在这时,有人话锋一转——这人同样是昔年民间解禁者的一个领袖红刀,她现在已经是一州之长,而且在新家园星球上,一个州的面积甚至可以与原本地球上中等大小的一个国家的面积相比,权力也算很大。红刀冷笑着问:“我想请教宁帅,您是否自以为自己的军事才华超越了第一圣人谭信首他老人家?您觉得绿园经历的大小战役,都是在您的指挥下才取得胜利的吗?您是取得胜利的根本要素吗?”
宁永夜本身就是极其聪明的人,而且经过了多少大风大lang,一听就明白她想表达什么,于是淡淡地问:“这么说,允许我说两句?”立即反客为主,红刀脸上一红,点头道:“那当然!”大家这才想起来,从刚才大伙儿你一言我一语十多分钟了,宁永夜没有反驳一句,也不一定是没什么可反驳的,按照宁永夜的性格,大家都猜测他应该是不屑于回答一些已经重复了无数遍的问题。红刀这问题已经脱离开“四大政策到底应不应该继续下去,到底是不是造成这场特大#饥#荒的根本原因”这一范畴,而是直接指向宁永夜本人。
宁永夜就真的不得不回答了:“你是叫红刀吧?”
“你别管我是谁,我这是代表广大绿园百姓对你的严厉质问,请你别避实就虚,正面回答!”红刀这话已经丝毫不留情面,看来按照她的嗅觉,宁永夜今天必定身败名裂,再也不可能翻身了,所以也不怕彻底得罪他。
“各位,我想这也是你们想要问的,那我就说说。”宁永夜抿了口茶水,“我从不认为自己是个军事天才。我自认为,比较擅长武学和军事,但对武学才是真正的嗜好,如痴如醉,但对打仗,我一向是没兴趣的,我之所以努力学习军事,提高理论水平,增加实战经验,也都是为了绿园能够打赢……”
红刀趁他说到这里,猛然一声断喝:“难道绿园没有你,就打不赢仗?”
宁永夜知道她下一步肯定毫无悬念地说“明明是伟大的谭信首的英明指挥,才是战争得以胜利的关键!”,便冷笑一声,说:“我也不知道,不过终究那是历史,历史上,那些战役确实是我在打的。”
红刀一时语塞,但旋即福至心灵,叫道:“没有谭信首在你背后强大的支持,你能取胜吗?井底之蛙,还自以为看到的就是天呢!就取得了这么点儿成绩还全算作自己的功劳,沾沾自喜,恬不知耻!你说你还要脸吗?”
别说宁永夜与她相距不远,就是再隔一倍远,他只需要三分之一的掌力一吐,当即就能把红刀打个骨断筋折脑浆迸裂,但他并不会像谭觉那样,阻塞悠悠之口,不让人说话,即使这话是恶意的。宁永夜轻蔑的目光干脆绕过她,直指谭觉。谭觉却跟没事儿的人一样,拿起个果子吃起来。
“还有,当初四大分会的其他三大组织都已经接受了谭信首的英明领导,你呢?你为什么一直不来参加任何会议,还一意孤行,自作主张地去跟吸血鬼和吸血傀儡死拼?你觉得你打游击的水平挺高吗?你觉得全统当时是你说了算,全统的战士们就都得听你调配?就你抗暗,别人就不抗暗?你为了出风头,竟然无视谭信首的命令,消耗了大量全统的力量,最后占了一块儿地没有?反倒让钢谷收复了不少失地,让瞎子占了大便宜!”又有一个人站起来喝问,这人是归元夏手下的一个少将,都是后来提拔的,但宁永夜记忆甚好,也记得这个人,原本是属于全统的,只是在自己当政时期觉得他水平一般,就没有提拔上来,后来便跟着归元夏投靠了谭觉。其实就连归元夏本人都跟过宁永夜,因此也不好直指宁永夜,但宁永夜慢慢明白过来,刚才的胡乱指责都是即兴发挥,从红刀开始算,就都是有预谋的表演了,这些话其实也都代表谭觉本人的意思。
“我认为抗战是必须的,吸血鬼侵略我们全体人类,甚至侵略全宇宙的智慧生命,感染他们,操控他们,使得他们走向毁灭。”宁永夜扫视了一圈,“钢谷也是人类。我不明白,我们为什么要一定看着人类被吸血鬼毁灭,而我们却无动于衷,只单单因为他们跟我们信仰不同?况且,信仰是表面的一回事,真正的博弈,那还是权力的角逐,请原谅我说得这么直白。我昔年领兵与钢谷部队联合抗暗,无论是前期的游击战争,还是后期大兵团的阵地战,都无愧于心。当初就有人批判过我,说要我作检讨,理由是‘钢谷遭到吸血鬼入侵,是我们发展壮大的绝好机会,现在积极抗暗,那不就成了帮助钢谷建国了?要以保存和发展实力为主,抗暗为其次,并且要尽量宣扬钢谷消极抗战,将舆论权牢牢地掌握在我们手中,才是正道,最最起码,形成绿园、钢谷和吸血鬼三国鼎立,互相制约,钢谷就奈何不了我们了。将来就算真的被吸血鬼打败了,占据了整个地球,我们还可以靠正义大联盟的力量再打回来嘛!’,这些话,我应该没有记错。可我实在不能认同。”
这段引用的原话的确是谭觉所说,包括谭觉自己在内,谁都心知肚明,于是大家都不知道该怎么反驳了。众人原本都记得宁永夜不爱多说,拙于言辞,没想到一出口竟然这么犀利,让人猝不及防。实际上宁永夜反倒不像这些处心积虑编制的质问圈套那样提前准备,而是信口拈来,加之本来就有悲天悯人的性格,所以说出来也特别自然,行云流水。
宁永夜继续说:“我始终认为,我们应该真的如口号说的那样,全人类联合起来,一致抗暗,而不能说一套做一套。当时的批判我就不能接受,至于后来总星系间的新闻都报道了我们的作战,正面影响力极大,上头的话又改口了,反倒开始赞扬我为绿园争脸了。”他说这“上头”自然是指谭觉,但他就是不指名道姓,他需要有更多说话的机会,现在要是就言辞激烈,那就没有机会说下去了。
“抛开舆论不谈,只说实际的利益。我们和钢谷合作抗暗,钢谷问我们编制,上头说要报得越少越好越弱越好,以免引起钢谷注意,于是只让我报了十来万人,这怎么可能?人家钢谷不是傻子,也不可能信,于是将计就计,就给我们发所报人数的军用日用物资,恨得大家直骂娘,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而我报上了实际数字,才得到了这批物资,却再次受到了上头的批判。但我不后悔,一直到最后我也认为,你们不该理想地认为,我抗暗损失的五十来万人是白白损失了,我可以明确地说,战争会使得老百姓越来越少,但一定会使得军人越来越多。我们的队伍从七八十万一直增加到上千万甚至更多,那绝对不是只用嘴巴说说出来的,那是打出来的!在‘抗暗保种’成为全人类生存主题的时代,我们只有真正去做了,去与吸血鬼进行硬碰硬的抗争,才能真正吸引老百姓加入我们的队伍,最终越打越多!所以,我认为没有错,我们确实损失了五十来万人,但是增加了千万人,这笔账大家算不过来?你们现在制定的历史教材里面,没有我们与吸血鬼的正面较量,你们还有什么可写的吗?你们又不会去写钢谷抗暗的历史,这么一来,那段历史成了空白的了?”
宁永夜的话又渐渐犀利起来,刺痛了不少人的心,顿时库捷手下的一个壮汉中将大怒,猛然起身吼道:“宁永夜!你口口声声在说‘上头’,具体指的是谁,你敢说吗?”
宁永夜冷笑着问:“那你敢说吗?”
壮汉为之语塞,但旋即更加激怒,吼道:“你口口声声说自己不认为自己是打赢战争的第一要素,可你刚才那段话到最后,还不是在炫耀自己的功劳?”
“事实如此,不是炫耀。我如果想要炫耀,那我还可以做得更多。”宁永夜还有半截话“比如个人崇拜之类的”,但临出口前还是觉得太不给人脸面,扒皮去骨一览无余,目前还不合适,便硬生生地收回。
可就这句话,还是激起了众人的不满,纷纷指责宁永夜太过狂妄。
巴比菲手下得力干将较少,干脆自己直接站起来,阴森森地指着宁永夜问:“宁永夜,你一直在说钢谷抗暗,你这不是胡说八道吗?我们都经历过那场灾难,事实如此人在做天在看,公道自在人心!你怎么敢说钢谷抗过暗?他们只不过打了几场输得很惨的战争,死了很多人,一路败退,一直到输光家底!我们绿园才是真正抗击吸血鬼的中坚力量!”
第四十八章 天怒(8)
宁永夜把茶水一顿,桌面上顿时向外推开一片波纹状的气流,仿佛是在水面上一般,而茶杯里的水没有丝毫溅出,等气流消失,近处的人们已经发现,茶杯里一点水也没有了,都被刚才那一瞬间的内力催动化作了蒸气。这一手可以算是惊世骇俗,就连霍兰星顿、毕修莱和萨巴给面面相觑,也自认为很难恰到好处地办到,都起了敬畏之心。包括巴比菲在内,有些对宁永夜不太服气的谭觉一派部队将领看到这一幕,也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钢谷抗没抗过暗,是不是对付暗族的主力,这个问题,我不想回答。”宁永夜端凝俊逸的目光环视全场,“因为这不是一百两百年前的事,而是发生在二十年内。经历过那场战争的人,都还没死光,最起码,他们有一大半,今天都坐在这里呢。”
他这句嘲弄的话令大家都不由得脸上一红。练金阳和南应龙知道宁永夜今天是要破釜沉舟,都自叹不如,心里更是羞惭,相互悄悄瞥了一眼,都摇摇头,叹了口气。
“所以,这件事,并不是只有通过看历史书才能知道真相,在坐的各位,都很清楚。”宁永夜朗声道,“咱们人类有个很不好的习惯,那就是要么在这一端,要么在那一端,从来不会功是功过是过地辩证评鉴一个人、一件事、一个组织甚至一个历史时期。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什么时候能没风?难道一个人的状态就非要吃饱了撑的或者饿了个死,而不能是不撑不饿的正常状态?难道我说钢谷抗暗,就等同于说绿园不抗暗么?怎么你们就这么敏感呢?就经不起一句毫无别意的无心之语?黑暗崛起的这段历史,是人类有史以来最悲惨的灾难,因为人类无论经过多么大的灾害,也自来没有丧失过自己的母星家园!可为什么我们还没彻底亡族呢?原因很复杂,不是单独谁的功劳可以决定的,也就是说,也自然不是我宁永夜单独的功劳,我积极参与了抗暗,只是其中一分子罢了。”
他又顿了顿,说:“刚才有人对我说,我是不是认为钢谷才是抗战的主力,这是废话,我都懒得说。不是他们死了好几百万人,吸血鬼不但会占据了咱们的家园,还会彻底把咱们全部都变成傀儡,然后在阳光下灰飞烟灭!这是个不容置辩的事实!你们到战场上看过没有?在坐的各位虽说很多都与吸血鬼打过仗,但在正面战场上打过的,少之又少!我不客气地说一句,我宁永夜算一个。我看到的是,吸血鬼把大部分的主力都用于和钢谷军队决战,各种各样被异化了的怪物和无生命的钢谷飞机大炮舰船,都用来对付钢谷的战士们,最激烈的时候,他们每一个小时就填进去一万多人,最后连片灰烬都剩不下!更何况名字!的确,他们总是失败,每次的大会战都是以钢谷惨败告终——我想请问,你们在坐的各位观点是否是这样:只要是失败了,就没有任何功绩,是吗?也就是说,成王败寇?他们为全人类做出的牺牲,就该全部被抹杀?历史课本上,只字不提他们的作战,或者是只言片语模糊过去,而把咱们绿园单独说成是唯一对抗吸血鬼的中坚力量?派别之争,信仰之争,怎么可以篡改历史呢?篡改历史是最大的犯罪!诚然,人类历史上后一个朝代肯定会对前朝的记载有失公允,但要是我们也这样,那我们绿园的进步性在哪里?不是沦为俗套了吗?我从没说过绿园不抗暗!我本人积极参加了抗暗,这就是有力的证明之一!我们绿园当时实力不如钢谷,也不是执政组织,自然不可能屡次进行大规模阵地战与吸血鬼拼消耗,可我们的敌后战场和次级战场上,也一样英勇抗争,完全不输给钢谷!没错,我们绿园和钢谷是有矛盾,彼此也都对对方做过卑鄙之事,这是人性使然,谁都不可能完美无瑕。可我们都对得起这段历史,无愧于这段历史!死去的将士们,他们几乎被世界遗忘了,大家还不知道他们是否真的在这个世界上存在过,可你们的存在,就是他们存在过的最好证明!是他们使得你们活着!使得我们大家都活着,得以有命坐在这里,进行今天的辩论!”
他向后仰了仰,说:“就这些。”本来他这段话说得挺精彩,也很激情,按说大家该集体激动鼓掌,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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