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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剑霜寒1-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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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然松了一口气:“多谢大哥。”一言出口,顿觉不对,连忙道歉,“小弟失言,请大哥恕罪。”
萧潼挥挥手,想想这本是意料之中的事。这死小子巴不得自己放了那五十几个人呢,看在他刚刚受过罚的份上,不再跟他计较。
萧然在宫里养了一夜伤,第二天萧潼免了他早朝,让他回家。
日子过得飞快,转眼已过了中秋。那天萧然刚从军营回到家中,管家林安便给他呈上一个贴子,原来是二哥萧翔家设宴开诗会,邀请他这个京城第一才子前往。萧然暗暗好笑,二哥那个水平竟然开诗会?不知他邀了什么名士文人?既然二哥相邀,他不好抹了他的面子。便跟秋若水打了个招呼,到梁王府赴宴去了。
第三十章 共君此夜须沉醉(修)
梁王府后花园,池台水榭,笙歌阵阵,臣相赵昶与梁王萧翔正在凉亭中兴致勃勃地下棋,而其余京城文士名流则悠闲地坐在沿湖的一带长廊里,一边饮着酒,一边看着九曲桥头的湖心亭中那些翩翩起舞的女子。
梁王萧翔姬妾成群,又喜欢逛秦楼楚馆,尽管梁王妃顾婕羽是个善妒的女人,可对于自己的丈夫却丝毫管不住。开始时也曾又哭又闹,可萧翔没有半点示弱的表示,顾婕羽的父亲不过是没有实权的太傅,皇上虽是萧翔的大哥,却又从来不管这个兄弟,所以顾婕羽投诉无门,到最后只能咬牙忍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萧翔文不成、武不就,偏偏喜欢做出真名士自风流的模样,与京城中那些所谓的才子交往。在一起无非就是吃喝玩乐、依红偎翠。
萧然进来的时候,满园穿得花枝招展的女子们便把目光齐齐地投在了他身上,而那些本来摇头晃脑,装作正在细品音乐或舞姿的“才子”们也都睁大了眼睛,看着这位仿佛刚从琼楼玉宇中降落的男子,金冠束发,白衣飘飘,年轻而俊美的面容映着满园阳光,举手投足间有说不出的俊逸潇洒。
萧翔不觉停了手中的棋子,一眼不眨地看着远远走来的那位少年,心中涌起翻江倒海般的妒意。凭什么这小子可以沾尽春光,得尽上天的眷顾?凭什么他文韬武略、琴棋书画、天文地理样样精通,还长着一副令全天下女人为之痴狂的好模样?凭什么大哥将他捧在掌心,事事偏袒他,处处维护他?凭什么他犯下无数条王法,却被大哥轻描淡写地一笔勾掉?凭什么……凭什么他有这么好运!
向赵昶使个眼色,萧翔唇边勾起狐狸般的笑容:“臣相,我三弟来了。呆会儿一切按计划行事。”赵昶会意地点点头。
赵昶看着萧翔,眼里满是赞许的笑意:“王爷年纪虽轻,却是我辈中的佼佼者,心机手段非臣等可及。臣比王爷年长了一轮,却是虚度年华,真是惭愧啊惭愧!”
萧然走上凉亭,赵昶立刻起身见礼,萧然微笑摆手:“赵臣相,不在朝中,不必多礼。”萧翔也站起来,一把拉住他的手,状极亲密,将他带到长廊中,向众文士引见。那些文士中有几人是翰林院的,也有一些世家子弟。
萧然本是长宁第一才子,所结识的词人、学者、画家、琴师不计其数,在他眼里,眼前这些多是附庸风雅之辈,可因为是二哥相邀,他不便推辞,更不好驳了二哥的面子,因此温文尔雅地一一见礼,那种绝尘的气质引得众人赞叹不已。
萧翔与赵昶停了对弈,拉起萧然一起坐进长廊。长廊里摆着一张张长桌,上面放满水果、菜肴、美酒,那些文人们边饮边聊、边赏歌舞,好不惬意。
萧翔殷勤地给萧然斟上酒,道:“现在是小酌,呆会儿赏完歌舞,我们再尽情地喝。”频频劝酒,萧然不便推辞,只得陪着他一杯杯饮着。
歌舞一轮又一轮地进行,那些文士们开始有些索然寡味了,纷纷向萧翔投去暗示的目光,萧翔会意,挥退湖心亭中弹琴、跳舞的女子,笑着对萧然道:“三弟,我的这些朋友们早就听说三弟的大名,只恨无缘结识。大家都知道三弟才华横溢,诗词歌赋信手拈来、琴棋书画无所不能,今日大家有幸在此相聚,三弟可否看在愚兄的份上,为大家抚琴弹唱一曲,让大家一饱耳福?”
众人一听这话,顿时兴奋起来,欢呼、怂恿声此起彼落。
萧然觉得今天好象不胜酒力,才喝了几杯,脑子里已有些晕乎乎了。但又不好推辞,只能点头称是,走到湖心亭的琴边,端正坐下,略一沉吟,修长的手指在琴弦上拨弄两声,天籁之音伴着他低沉、醇厚的嗓音,一支《金缕曲》随风荡漾在园中:
然也狂生耳,偶然间,辎尘京国,乌衣门第。有酒唯浇赵州土,谁会成,生此意,不信道,遂成知己。青眼高歌俱未老,向樽前,拭尽英雄泪。君不见,月如水。
共君此夜须沉醉,且由它,蛾眉谣诼,古今同忌。身世悠悠何足问,冷笑置之而已。寻思起,从头翻悔。一日心期千劫在,后生缘,恐结他生里。然诺重,君须记。
萧翔半眯着眼睛,一边装作细心聆听,一边唇边掠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三弟啊三弟,你的胆子还真不是一般的大,敢做这样的词,不怕被大哥听到打断你的腿。身世悠悠何足问,冷笑置之而已。生在皇家,让你觉得痛苦么?寻思起,从头翻悔,你若翻悔,大可辞官不做,滚到民间去,何必还要留在京城。一面为大哥肝脑涂地、在所不惜,一面又感叹身世、细数沧桑!
萧然在弹唱这首词时,眼前浮现出泽悦那双漂亮得有些邪魅的眼睛,每次见面,总是与他弹剑长吟、琴箫合鸣。虽然一个在穆国、一个在海天泽国,可两人从初次见面起,便结成了肝胆相照的生死之交。“不信道,遂成知己”,泽悦,何时你再来长宁,或者我再去泽国,你我再弹一曲《高山流水》?“然诺重,君须记”,不管天涯海角,不管世事更替,你我的友情永远不会改变……
“好,好一个青眼高歌俱未老,向樽前,拭尽英雄泪。靖王千岁果然好才华、好气魄,我等有幸得识君面,今日一定要放怀畅饮,不醉不归!”人群中站起一名紫衣男子,萧然认得他是二哥的好朋友封子常。
还未回答,赵昶已在一旁击掌赞道:“好主意!臣素知王爷海量,今日得此良辰,又闻王爷仙音一曲,若没有美酒相伴,岂非大煞风景?梁王千岁,你不会吝啬府上美酒佳酿吧?”
萧翔哈哈大笑:“今日正想与众位一醉方休,何况有幸得到三弟赏脸,本王更是兴致盎然。来呀,将府中所有美酒都拿出来!”
顿时花园中摆起两桌宴席,成年的女儿红、兰陵酒揭了坛盖,醇香四溢。萧然本想推辞,可哪里架得住那么多人重重包围,殷勤劝酒。他面子薄,暗想若是扫了二哥的兴,二哥该生自己气了。便索性放开怀抱,拼却一醉吧。反正在二哥府中,醉了也会有人送自己回去。
喝到最后萧然已觉得自己的意识好象飘远了,而周围那群人仍然兴高采烈,借着酒劲,情绪越发高涨。萧然仿佛听他们说要去一个叫做“弄玉坊”的地方,他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想向萧翔告辞回去,还未开口,已被萧翔连扶带拉地架了出去。
“三弟,怕什么。我早就派人去你府上告知弟妹,今夜你住在梁王府了。你便与我们尽情地玩吧,我保证那是个好地方,你去了绝不会后悔。”
萧然被萧翔扶着,两人同乘一顶轿子,来到那个叫弄玉坊的地方。萧然迷迷糊糊地见到满室衣香鬓影,莺莺燕燕之声不绝于耳。他下意识地觉得这不是个好地方,可两条腿已经软得不能动了。勉强支撑着自己,看到人影重叠,听到耳边有女子娇甜的声音:“王爷,你可是从未赏脸来过我们这个地方啊。早就听说王爷是京城第一才子、穆国第一美男子,果然所言非虚。既然来了,便好好享受一下我们弄玉坊的风情吧。”
萧然浑身酥软无力,而且燥热难当。然后有人给他递上一杯茶,他一口气吞了下去。觉得困倦,他慢慢伏在桌上,好想睡过去。听到耳边好象是秋若水的声音温柔地唤着“萧郎”,他想我原来已经在家里了,于是非常安心,任由她扶进了卧室。
第二天早朝前,文武百官聚到金殿外,纷纷传诵着萧然的那阙《金缕曲》,还兴致勃勃地谈论着靖王夜宿弄玉坊的事。大家十分惊讶,素知靖王是洁身自好的君子,怎么现在变得风流不羁了?
萧潼上朝后没有见到萧然,又没有事先得到他告假,很是奇怪,差人去王府问,说靖王昨夜未归,应是住在梁王府了。再差人去问梁王,梁王道昨夜聚会后,三弟与那一干文人去弄玉坊玩了。
而这时,萧潼的贴身太监苏伦又很及时地把那阙《金缕曲》传入了他的耳朵。
萧潼气得七窍生烟,立刻命宇文方带了侍卫去弄玉坊将萧然“请”进宫来。
作者有话要说:觉得萧然在清醒的情况下弹出那首词,似乎有些不合理。所以修改了一下~~
第三十一章 寻思起,从头翻悔 (修)
宇文方闯进弄玉坊的时候,弄玉坊的老鸨儿被他一脸紧张、凝重之色吓得非轻,但她是见惯了“世面”的人,依然用她标准的、满面春风的表情迎了上去:“哟,这位官爷,来我们弄玉坊不会是为了查案吧?”
宇文方盯着她,语气焦灼:“我是王府侍卫,来接我们靖王爷。”
老鸨儿咯咯娇笑:“原来是靖王府的大人啊,你们王爷昨晚在我们这儿春风一度,这会儿还没醒过来呢。”
宇文方的心沉了又沉,王爷啊王爷,你哪根筋搭错了,还是突然转性了?惹下这么大的祸,皇上不扒你的皮才怪呢。
“带我去!”宇文方厉声喝道。
老鸨儿斜了他一眼,暗暗腹诽,怎么王爷要多温柔有多温柔,他的侍卫却这么凶?引了宇文方上楼,推开一间房,向里面指了指:“喏,在里面,你进去看吧。”
等看清里面的情形,宇文方只觉得脑子里轰的一声响,只见萧然搂着一位女子睡得正酣,那女子已经醒过来,睁大眼睛看着他,看得如痴如醉。萧然俊美如玉的脸上微微泛着潮红,看样子仍然宿醉未醒。
宇文方奔到床边,用力推着萧然:“王爷,醒醒!王爷,皇上有请!”
那女子见到宇文方气势汹汹的样子,吓得一下子从床上跳起来,却突然发现自己酥胸半露,连忙抓了件衣服披了,跌跌撞撞地逃出门去。
宇文方推了萧然两下,萧然却仍未醒。宇文方心里着急,唤了两名侍卫进来,抬了萧然便走。到楼下随手丢了锭银子给老鸨,叮嘱道:“王爷夜宿弄玉坊的事,不许对外声张,听到没有?”
老鸨战战兢兢地应了,不明白自己究竟哪里冲撞了这位煞神,向宇文方的背影飞了几个白眼,又转过身摸着银子笑了。
侍卫们将萧然直接抬进了萧潼的寝宫,萧潼冲进寝宫,奔到软榻前,一把抓起萧然,浓浓的酒味扑鼻而来,萧潼顿时皱起眉头,回头瞪着宇文方:“你进去时王爷在干什么?”
宇文方暗道,多此一问,在青楼能干什么?苦着脸:“回皇上,王爷正在……正在睡觉……”萧潼死死咬着牙,脸上阵青阵白,向后挥手:“你们都出去,把门关上,谁也不许进来!”
宇文方与另外两名侍卫躬身退出,宫内的太监、宫女也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关上门。
萧潼双手颤抖地掀起萧然的外袍,看到他身上果然有欢爱过的痕迹,一下子气得两眼发黑,几乎昏死过去。转身端起一盆冷水,哗的一下泼到萧然脸上。萧然经此刺激,身子象弹簧般弹了起来。依然没有完全清醒,怔怔地看着萧潼:“大哥……我在哪里……”
萧潼猛地一耳光抽过去:“你在哪里自己都不知道么?”
萧然这下终于清醒过来,发现自己身处皇帝的寝宫中,昨晚的事模模糊糊地从脑子里飘过,喃喃自语道:“我昨晚去了弄玉坊……”
这句话无异于自己招供,萧潼的怒意已排山倒海而来,一把揪起来,巴掌象疾风暴雨般往他脸上掴去。
萧然仍然浑浑噩噩,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不知道大哥为什么打他,拼命躲闪着萧潼的巴掌:“大哥息怒,小弟不知做错了什么?”
“你还有脸躲?”萧潼越发怒不可遏,猛地将他扔到地上,一脚踢在他腿弯上,把他踢得跪倒在地。冲到门口:“来人,拿掌嘴的板子来!”
宇文方吓得脸色发白,拿板子掌嘴,王爷的脸还不被打烂了?可又不敢耽搁,迅速转身奔了去。萧潼在门口狂躁地走来走去,那样子犹如一只被激怒的雄狮。
很快宇文方拿了板子过来,萧潼一把抢过来,回身到萧然面前,举起板子就往他脸上打去。边打边骂道:“畜生!你越来越无法无天、不知羞耻了。醉酒狎妓,夜宿青楼,满朝文武都把你当作笑话谈,你要朕把脸搁到何处!还有那首词,你竟然当着那么多人弹唱那首词,你不满意自己的身世是么?你想成为家族的叛逆是么?秋卓然死后你要朕放你归隐,朕同意了,你又幡然悔悟,向朕陪罪。朕以为你诚心悔改,谁知你反复无常。你现在又来说什么身世悠悠何足问,冷笑置之而已!你给朕说,你究竟想干什么?!”
好象突遭晴天霹雳,萧然只觉得两耳轰鸣,眼前一片晕眩。醉酒狎妓,夜宿青楼,这样可怕的字眼竟然从大哥嘴里蹦出来。看大哥暴怒的样子,恨不得将自己抽筋剥皮、粉身碎骨了。弄玉坊,那个弄玉坊是家青楼?难怪昨晚周围一片莺莺燕燕之声,自己好象倒在了温柔乡中,浑身酸软如泥。
昨夜是在二哥家喝醉了?二哥带自己去的弄玉坊,还是他那些朋友?可为什么自己竟然留宿在那儿?为什么当时自己没有想要回家?好象记得听到了水儿的声音,然后跟着她进了卧室。萧然啊萧然,你真是该死!你怎能那样放浪形骸!从此声败名裂,从此人人都知道靖王爷品行不端了……。
还有大哥提到那首词,那首词……当时在二哥家,自己好象已经有些晕晕乎乎了,眼前乱纷纷出现沙场冷月、茫茫旷野、金戈铁马、血腥满地,一次次兄弟间的对峙、一场场良心与礼教之间的斗争。感慨身在皇家,却比普通百姓有更多的羁绊与桎梏。又想到与泽悦的友情,那此词句自然地便从脑子里飘出来了。谁知又有好事者添油加醋,传到大哥耳朵里了。萧然啊萧然,你怎么那么不小心?上次为了一句“不才怎可被天裂,恨青锋,染尽苍生血”,被大哥罚了掌嘴。今日怎么老毛病又犯了?
萧然只觉得五脏六腑被千万根针在密密扎着,痛得恨不得缩到地里去。而大哥一板子打过来,自己脸上就仿佛所有的皮肉都破裂了,血沫横飞,白皙的肌肤成了血红一片,迅速肿起一指多高。他惊恐地看着萧潼,看着他脸上那种仿佛要将自己活活撕裂的表情,害怕得浑身发抖。大哥真要打死自己么?
“大哥……”鲜血顺着嘴角汩汩流下来,他从血肉模糊的嘴角发出破碎的声音,“小弟喝醉了……小弟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
萧潼的手僵在那儿,一双幽深的黑瞳犹如无底的黑洞,紧紧盯着萧然,直欲将他吞噬。这是他心目中那个高贵得犹如云中之神的弟弟么?他一向谨慎自持、洁身自好,从不踏入风月场所半步。可竟然会有一天,自己将他从妓_女的被窝里揪出来。俗话说捉贼捉赃、捉奸在床,这次自己的侍卫在“犯罪现场”抓获了萧然,而他身上又带着明显的“犯罪痕迹”,怎能不让萧潼崩溃?
何况看到他写的那首词,无异于火上浇油。这畜生看来始终对自己的身世不满,而现在与他的身世直接关联的,无非就是自己这个身为一国之君的大哥。只有自己会让他兴起身世悠悠之叹啊!
气得浑身发抖,脸色阵青阵白,握着板子的手再次挥下,萧然下意识地举手一挡,啪的一声,板子打在萧然的手臂上,脱手跌落在地。
萧潼怒极反笑,好啊,好啊,还学会抗刑了,自己对他的管教真是失败。颓然地倒退几步,差一点被身后的椅子绊倒。萧然条件反射一般跳起来扶住他,等他慢慢坐下,才又重新跪下,仰起那张已经惨不忍睹的脸,满心羞惭,可是变形的脸上已经看不出真实的表情,只有那双眼睛里流露出的难堪、自责、痛苦、愧疚如幽幽燃烧的火焰:“小弟该死,小弟自知有失检点,辜负了大哥的教训,小弟不是要逃避责罚,只求大哥怜惜我一次……给我留点脸面,不要掌嘴了……”
两滴泪水沿着他滚烫的脸慢慢滑落,萧然痛得两颊微微抽搐,闭了闭眼睛,浓密的睫毛覆住星眸,轻轻颤动了两下,那种样子说不出地惹人怜爱。
萧潼只觉得自己的心脏被一只巨手狠狠蹂躏了一把,疼痛如电流般袭遍全身。
作者有话要说:一早起来又更了点,先加上去,让大家看到萧大哥心痛了~~
第三十二章 白璧蒙尘(全)
从小到大,无论自己怎么罚他,他都不会求饶,只会乖乖地承受。可是今天,他却向自己求饶,那双黑曜石般的眼睛里流露出的耻辱是萧潼从未见过的。那样的难堪、那样的无地自容,将这位一向高贵淡定的少年逼到了绝境。
萧潼无力地垂下手,木板啪的一声掉在地上:“你也知道脸面?做出这样的事来,你的脸面还有么?你怎样向水儿交代?她那样冰清玉洁的姑娘,如何受得了你对她不忠?”
这几句话比打在脸上的板子更疼,萧然浑身滚过一阵颤栗,痛苦地垂下头去:“求大哥……代为隐瞒。”
“隐瞒?”萧潼怒视着他,恨不得劈开他的胸膛看一看,是不是他的心已经偏移了原来的地方,“不出明日,全长宁的人都会知道你做的好事了,你叫朕隐瞒?你以为你只是一个普通百姓?你是朕的兄弟,你是堂堂靖王千岁、穆国大将军,你的一举一动有多少人在关注?”
萧然心中委屈,为什么大哥对自己要求这么高,对二哥却可以放纵不管?微微仰起头,忍着脸上的疼痛,轻轻嘟囔道:“二哥吃喝嫖赌样样精通,大哥却从不怪他……”他实在是害怕了大哥的目光,上次一心求死时,面对大哥那样暴怒的眼神他都没有害怕,可是今天,他真的害怕了。因为他觉得他在大哥心目中已经是低俗不堪了,大哥对自己的人品失望了,那种不信任是比任何一种惩罚更令他痛苦的。
大哥甚至已不屑于掌掴他,而直接采用了衙门里掌嘴的刑具,那是真正的羞辱。当板子打在自己脸上时,他觉得被蹂躏的不仅是他的脸,更是他的心。
自尊已被踩在泥里,一身白衣穿在身上,令他觉得刺眼。萧然啊萧然,你配穿这一身白么?它也是水儿喜欢的白啊,可水儿是仙山中盛开的白莲,你却已经染上了污垢……
潜意识里他想保护自己,那是人的一种本能,所以他声如蚊蚁地抬出了二哥这个“榜样”,可是刚刚说完,他的胸口已结结实实地挨了一脚,人仰面倒下,胸口撕裂般地痛,喉咙里泛起血腥味。
手捂着胸口,奋力爬起来,对上萧潼近乎愤怒而阴郁的目光:“你是朕最珍爱的兄弟,因为你聪明,你优秀,你人品、武功、才华、性情样样出众。朕欣赏你、器重你,朕希望你好。而你二哥,他自甘堕落,他不在乎朕对他如何,他只要荣华富贵。朕满足他这种简单的要求,所以朕不管他。你想学他,是么?如果是,你告诉朕,从此朕再也不管你!”
犹如当头棒喝,萧然听得怔住,脸上的表情近乎呆滞,可心中却似掀起了滔天巨浪。大哥对自己抱着太大的期望,他用如此严苛的态度对待自己,是因为他对自己爱之深、责之切,是因为他太重视自己。而自己……自己刚才一闪念之间,竟想要放逐自己。萧然,你在干什么!
羞愧欲死,不敢去看大哥的眼睛:“不是,大哥,小弟知错了。只要大哥肯原谅小弟,小弟甘愿接受一切责罚。”
膝行着去捡起那块板子,双手呈给萧潼:“请大哥重重责罚。”
萧潼看着萧然饱受摧残的脸,哪里还忍心雪上加霜,实际上心中已经后悔得不行,可再想到萧然的种种劣行,又不愿在脸上表现出痛惜来,沉声喝道:“朕不掌你的嘴。你给朕滚起来!”
“大哥……”萧然不明所以,傻傻地看着萧潼,傻傻地站起来。
“跟朕过来!”
寝宫深入有一眼天然温泉,砌成光洁的水池,平时是萧潼沐浴的地方。萧潼指了指温泉:“下去,将自己洗干净。”
萧然当然明白大哥这“干净”二字指的是什么,脸上滚烫滚烫地烧起来,不敢应声,默默地脱了衣服下池去,低声道:“大哥……不罚小弟了么?”
萧潼陡然提高声音,怒喝道:“先洗干净了再罚!”
萧然吓得一抖,忽见一物向自己飞来,接在手中,原来是一瓶冰玉露。心中顿时一暖,泪水悄悄洇入眼眶。大哥,即使我做出这样堕落的事来,你仍然心疼我么?抬头向萧潼投去感激的一眼,萧潼沉着脸,只当没看见。目光仍然幽深而冷肃,显然怒气未消。
萧然洗完澡,穿着萧潼的墨玉色衣服,起来给自己脸上涂好药,重新跪到萧潼面前:“请大哥责罚。”
“跟朕到曜月宫。”
萧然知道现在开始才是真正的责罚,想到曜月宫内室的刑具,身上的肌肉似乎都在痉挛。
笔直地跪在曜月宫内室,萧然低垂着头。被宇文方从弄玉坊抬回来时未戴金冠,头发还披散着,此刻在温泉中洗过,发梢已被沾湿,披在肩头,有几缕沾在脸上。
萧潼从柜子中拿了根鞭子出来,用鞭梢指了指萧然的后背,低沉的声音中带着无形的威压:“你给朕老老实实说,是不是因为你心里憎恨自己的出身,所以借酒浇愁、放浪形骸?”
萧然脑子里嗡的一声响,自己几乎已忘了这首词,光记得大哥是因为自己狎妓而生气,可是这首词……这首词恐怕令大哥更加愤怒吧?刚刚经历过岳父之死,自己因为误会大哥而深深刺伤了大哥的心。想不到一转眼故事重演,大哥肯定以为自己反复无常、口是心非了。
“不是的,大哥。”他慌乱地解释,“这首词是以前泽悦来时小弟与他玩笑中做的,并非实指,请大哥不要误会。昨天在二哥家中,因为二哥命小弟抚琴唱曲,小弟不便推辞,随口唱出,只想到韵律,没有考虑词意。没想到这首词会传到大哥耳朵里,请大哥恕罪……”
萧潼冷笑:“朕现在对你所说的话都不敢置信了,然儿,你长大了,学会了跟朕玩心眼。好吧,朕姑且相信你是信手拈来,没有用意。可你的词在京城家家传唱,你随口吟出,却被别人记在心里。你让臣民如何看待皇家、如何看待朕?朕有什么事让你蒙羞了,让你寻思起,从头翻悔?一日心期千劫在,这劫难都是朕给你的吧?你那么委屈、那么痛苦,所以借酒浇愁,还故意放纵自己,寻求精神上的解脱。”
萧潼的声音已经低沉下去,刚才咆哮的怒气好象已经减淡,可话中的深意却让萧然更加心惊胆战。
“不是,大哥,小弟没有。小弟只是喝多了……”他想说是因为二哥和他的朋友频频劝酒,把自己灌醉了,后来也是他们将自己带进弄玉坊的,可他自己的记忆已经模糊了,不敢确定昨夜的那些事是梦是真。何况二哥好心请自己赴宴,自己怎能将责任推到二哥身上?若是大哥迁怒于二哥,岂非是自己的罪过?
“很好,既然你跟朕这样顾左右而言它,朕只能让鞭子来说话了!”
曜月宫外,侍卫统领宇文方正在焦灼地徘徊,眼睛不时瞄向宫殿深处那扇紧闭的门。即使隔着远,他也能听到里面传来鞭打的声音。另外两名侍卫早已吓得脸色发白,远远地躲到甬道的另一头。
想到萧潼那张气得铁青的脸,宇文方的心绷得紧紧的。这位比自己小一岁的帝王,平素在群臣面前喜怒不形于色,只让人在他平静如山岳的面容后,体会到一种极强的压迫感。可是面对自己最宠爱的弟弟,他却会动辄失控、动辄拳脚相加。可怜王爷那张清姿卓绝的脸,从小到大只挨过大哥的耳光。更可怜这位跃马沙场、纵横捭阖的少年将军,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自己这位年长了七岁的大哥。
确切地说,那不是怕,而是敬。就算父皇在世,萧然敬畏的仍然只会是大哥而不是父皇。宇文方暗暗想,为什么只要是皇上加诸于王爷身上的,不管是耳光还是藤条、鞭子,他都心甘情愿地承受,也许正因为那些责打的背后,都维系着皇上对他浓浓的关爱与期望吧。
可是,他毕竟还只是位年仅十七岁的少年啊,纵然功盖天下、声名远播,他毕竟还年轻,毕竟还有一身傲骨与极强的自尊。皇上啊皇上,你这样苛责他,他会不会有一天寒了心,渐渐远离你?那时候你便追悔莫及了。
将萧然从弄玉坊带回来的时候,宇文方悄悄徇了回私:他派人去靖王府将萧然的事禀告秋若水,好让秋若水及时进宫相救。而回到皇宫后,他又派人去坤玉宫通风报信。暗暗捏了一把冷汗,因为他心里很清楚,一旦萧潼知道自己如此作为,那么接下去就该轮到他挨打了。但眼见着王爷受苦,他又怎忍心弃之不顾。
宇文方暗道,皇上你也太苛求了,十七八岁的贵族子弟,哪有不玩青楼、不逛酒馆的?王爷这么好的孩子,平素高洁得犹如天上的白云,只是偶尔犯一次糊涂,你稍示惩戒也就可以了,已经狠狠掌过他的嘴,还要用鞭子抽,你与心何忍哪!
萧然跪趴在地上,雪白的背部已经被鞭打出条条血痕,上次的杖伤在用过宫廷御药后已经消减得差不多了,可仍然可以看出隐约的疤痕。现在被萧潼一顿鞭打后,那些旧疤痕便全部被新鞭痕遮住,皮肤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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