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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郎-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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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著咳嗽两声,便吐出一口血来,赵昀惊道:“你受伤了?别去,一处躲著。”
罗新城推开他手道:“你听著,这是崔去疾的人要杀你,你若活著,定要早些解决了这老小子,还有,求你一事,免了燕四所有死罪活罪,放他去,姐姐与湘儿也都放过了,我便死在地下,也感激你。”
耳听得外头叫嚷声越来越近,罗新城看了赵昀一眼,转身便走,赵昀一把拉住道:“你说什麽?朕怎麽听不明白?你不要去……”
罗新城甩开他手:“你我恩怨今日作个了断,从今以後无论死活,你都放我去,我欠你的情也还得尽了,盼你做个好皇帝,治理得天下太平,庇护百姓不受荼毒……”
说完将他一推推得倒在墙角,便摇摇晃晃走出去,胸口痛得眼前阵阵发黑,却咬著牙往後面去,只听得有人在後道:“在那里,那可不是……休放他走了……”
一头说一头赶过来,他便勉强又走几步,离得赵昀藏身处远远的,靠在柱头上喘了几口气,将驽箭一枝枝拿出来,看准了人影,来一个便射杀一个,不多时,手头箭枝尽皆没了,敌人却是越来越多,因拔出短剑,道:“赵昀在此,好贼子,便一齐上来!”
那夥人本在东张西望,听得他叫喊,顿时都涌过来,罗新城看人影近了,拔剑而上,刺翻两人,又吐出一口血来,靠在柱上喘气,一条汉子扑过来,将长剑往前一递,当胸刺来,罗新城闭上双眼,四郎的面孔在脑中一闪而过,眼前渐黑,一头栽倒。
那汉子一剑穿胸,眼看刺中,大喜之下,抽出剑来,那血便直喷了出来,又再要补上一剑,背心一痛,一枝长箭穿胸而过,却见大群羽林营的军士赶了过来,那蒋进却是当先进来,见那汉子提剑伤人,忙射出一箭,将那人射倒,带了人赶过来,与刺客厮打在一处,自己抢过来,抱起地上的人一看,却见满脸的灰尘,抹开了一看,失声叫道:“是罗侯!”
只见罗新城胸口被人刺了一剑,伤处血如泉流,嘴角边也尽是血渍,连忙扯下衣衫裹住他伤处,只听得外面不断有侍卫冲进来,刺客渐渐地越来越少,再战得一阵,只留几人,其余的见事不谐,发一声喊,便都四散走了。
这时赵昀在断墙处被侍卫找到,因他腿骨断了,连忙传了太医来裹伤,赵昀却命侍卫扶自己起来,便过来看罗新城,却见倒在蒋进怀里,浑身是血,赵昀脸色铁青,没半分血色,顾不得腿痛,跪在他身边从蒋进手里接过来,罗新城双眼微微睁开,见了赵昀,嘴角一咧,似是要说话,却终究说不出来,抬手指了指胸前,赵昀便伸手去他怀里,掏出个布包,打开来时,早被血浸透了,却是两个碎成一堆的泥人,依稀认得一个是罗新城,一个是燕四,赵昀此时,连泪也没了,张大了嘴看著他,罗新城指了指那两个碎成一堆的泥人,朝赵昀点了点头,闭上眼没了言语。
这时太医正赶到,忙著要替他裹伤,赵昀劈手抓住道:“快治好他,快点!他若是死了,朕便叫你们统统殉葬!”
那太医吓得手忙脚乱,撕开伤处,看了看,一面忙著清理伤处上药,一面对赵昀道:“陛下莫惊,剑伤不碍事的,没刺著要害,难当的是剑锋上淬有毒,如今还需问明是什麽毒,才好对症解毒,再则,胸口肋骨断了,只怕受了内伤!”赵昀势若发狂:“朕不管这些,朕只要你救活他,救不活,你等都是个死字!”
眼看得罗新城双目紧闭,脸上半点血色也无,又惊又怒又痛,看著手中一堆碎泥,想扔却又没扔,终於紧紧包起来,揣进怀里。
一时间刺客都拿尽了,几个重臣都赶了过来,太医处理了他们君臣的伤,有人抬过软轿,将罗新城放上去,赵昀也坐了软轿跟在一旁,径回宫中,命人将罗新城放在自己寝殿内,茶饭俱不用,只顾守著他,到得傍晚人依旧没醒,脉博渐弱,太医问明刺客用的何毒,便下了解毒药,却仍是不醒,也一直守在床边,看看天渐黑了,却突然起烧了,额头烫得手停不住,嘴里便喃喃地说胡话,却只是翻来覆去两个字:四郎!
太医对赵昀道:“这是起烧了,却不是坏事,若是明晨烧退下去,就可望治了。”赵昀阴沈沈地道:“若是不退呢?”
太医神情一滞,道:“那就凶险了,而且虽用了解毒药,但到底毒性太烈,要保住性命,臣没有把握……”
赵昀因挥了挥手道:“出去,外头守著!明早再和你们说话。”
一时闲人都退得尽了,赵昀连内侍都赶了出去,拿过床头的巾帕在水盆里沾湿了,替换著在他额头敷著,只见罗新城烧得满面通红,人事不省,时不时轻声叫一声四郎,赵昀望著他,终於两行泪流下来,因道:“你不准死,你若死了,朕杀你全家!”
这般说了两三遭,终於知道他是听不见的,抓著他的手喃喃地道:“朕喜欢你,朕离不开你,你不能死,你得好好儿陪著朕……朕什麽都可以不要,就是你不能死……只要你不死,朕什麽都不追究,朕以後好好对你,你要乖……”
轻轻抚摸著他俊秀的面孔,道:“朕把你养育大,不是让你现在就死的,你小时候多听话多乖,後来怎麽就不听了呢?新城,朕巴不得你一直是那个小小的孩子,陪著朕,到死了也得陪著朕……”
罗新城躺在那儿,无声无息,直如死了一般,赵昀只怕他死,拖著条伤腿守在床边,只管絮絮叨叨翻来覆去叫他,那夜色渐深了,不知哪里刮来一阵风,吹得烛火扑闪起来,他怕罗新城冷,便欲起身拿被给他添上,谁知刚转过身,身後赫然站著一个人,身材高大,长发散乱,鼻梁高挺,双眼又大又黑,削薄双唇,额角刺著一个囚字金印,正是燕四!
赵昀吃了一惊,顿时明白,冷笑道:“好个燕四,你不是死了吗?”
四郎却看也不看他,双眼只盯著床榻上的罗新城,慢慢走过去,赵昀将手一挡道:“站住,你不能过去。”
四郎便将手一带,顿时拉翻在地,怀中挚出尖刀来道:“住嘴!若敢高声,便一刀剜了你的心!”
又冷笑道:“其实你便只管叫,这寝宫中的人,个个都在阎王爷殿上去了,看有谁来应你呼喊,你若喜欢我便也送你一起去,凑个热闹!”
赵昀吃了一惊,恶狠狠地道:“你想怎麽样?”
四郎扯了团绸布塞住他口,将他紧紧捆了,心中又怒又伤心,抬手正正反反煽了他十来个耳光,只打得赵昀满脸红肿,这才在他伤腿处恶狠狠一踹道:“老实呆著,半分不听话,燕爷爷便剜出你的狗心!”
收拾了赵昀,便扑到床边来看,却见罗新城胸口缠满绷带,烧得人事不省,因想如何是好?若是带了他走,这般光景,如何能走得?若是留他在这里,却一般地凶多吉少?一时拿不定主意,附在罗新城耳边轻轻叫了一声:“罗侯!”
看他只是不醒,因说道:“傻子,你只管说我是傻子,你自己却不是?明明远走高飞,从此便是你我的好日子,却偏要来救这混蛋……天下人的死活你都顾全了,你自己的死活却不顾……”
一面说一面那泪走珠滚线一般地往下落,一滴滴落在罗新城脸上,身上烧得滚烫,手却握著冰凉,一时间心如刀绞,忍不住哭出声,头埋在他被子里,正哭时,却被人扯了扯头发,抬头看,却见罗新城两个指头夹了他一绺头发,正在那里轻轻往上提,眼睛却睁开了,四郎大喜,抹开眼泪扑上去道:“你醒了?”
第十九章
罗新城点点头,道:“你来了?”伤重无力,说出的话细微不可闻,四郎忙凑上去点头道:“嗯,我来了,我自然是要来?”
罗新城皱眉道:“姐姐……”四郎忙握住他的手道:“我安顿得好好的,便是姐姐要我来的,你放心他们没事。”
罗新城便笑了一笑,低声道:“……你的哭声好难听……吵死了……”四郎便道:“是,是是,我哭得难听,吵著你,是我不对。”
眼泪鼻涕都流下来,几乎糊了罗新城一脸,四郎知他好洁,连忙一顿抹了,道:“如今怎麽样?你留在这里,还是咱们走?”
罗新城道:“跟你走。”
四郎便点头道:“好,跟我走,以後再不要做这样的事。”
罗新城便点头:“嗯,以後,都听你的。”
四郎便去抱他,罗新城张眼却不见赵昀,便问道:“赵昀呢?”
四郎便踢了地下赵昀一脚道:“在这里呢,要杀了他麽?”罗新城便摇头道:“你……将他拉起来坐在那边,我有话和他说。”
四郎便去提了赵昀起来,提起来狠狠往椅上一顿,赵昀腿骨才接上,顿时痛得冷汗淋漓,四郎恨透了他,红著双眼,眼里含著泪,又去守著罗新城,罗新城见赵昀两腮肿得高高的,知是四郎手笔,忍不住好笑,对赵昀道:“我欠你的,都还得尽了……如今也没几日好活,你放不放我走?”
赵昀看著他,却不点头,罗新城道:“我知你定是不肯放,这也没关系,这会儿四郎与我便要出宫,我们能走到哪里,便算哪里,你要我们的性命,只管来取就是,湘儿是你亲生孩儿,只盼你饶了他的性命才好,至於姐姐,你若要杀时,我如今也救不得,只是她什麽都不知道,是我骗她出来的,望你让她从容走,别叫我地底下恨你生生世世……”
说到这里,又咳嗽起来,四郎忙扶著他,替他轻轻捶著背,又端过水给他喝了一口,拭了他额上冷汗,只听他道:“你放心,四郎不会杀你的,今日是崔去疾作下的圈套,但也是我教他的,原本我与四郎今日可到山东,再有几日便到了塞外,却是不忍天下苍生受荼毒,这才回来报信,我这一番辛苦,并不是因为要救你,你需要明白,我对你本是如父如兄般敬爱,却被你拿来当作禁脔,这些年受尽你折辱,只恨你不死罢了,今日里,便还清了我欠你的帐,从此生生死死,再也不要见面……”
赵昀口里塞了布条,瞪大了眼瞧著他,罗新城便笑了一笑,因问四郎:“我的驽箭?”
四郎忙从床头摸出来,罗新城命他放在赵昀跟前:“这是你送我的,如今把来还你,从此两清了,只盼你作个好皇帝,别叫人欺负我朝百姓。”
挣扎著说完,已经是双颊通红,喘不上气来,好容易平定下来,对四郎道:“我们走罢。”
四郎点点头,挥去眼边热泪,将他轻轻抱起来,在他脸上轻轻亲了一下,道:“你的事都完了吧?记得你应承我的话麽?咱们……放羊牧马去……”说到放羊牧马几个字,便哽咽难言,泪水直淌了满脸,当下将床头一件貂裘大氅拿过来,将罗新城全身都罩在内里,抱起他一步步走出寝宫,那宫里宫处横七竖八都躺的是侍卫与内侍,一个个都堵著嘴,捆在那里。
只见外面却是好大一轮月亮挂在空中,略略有些亏,却仍是大而圆,罗新成只觉得寒气袭来,喃喃对四郎道:“好泠,抱紧些儿。”
四郎嗯了一声,抱得更紧些,道:“马匹在後面,我背你过去吧。”
罗新城点了点头,只觉得睡意袭上来,靠在他怀中,闭上眼,四郎便抱著他,轻手轻脚穿过宫院,他在宫中当值多时,道路极熟,找到来路,将罗新城负在背上,墙角下取出长绳,抛过墙头,便拉了绳子三两下爬出宫去,这时便听得远处鼓躁起来,知道定是有人发现赵昀被捆在宫中了,跃过墙头,因想伤成这样,如何还骑得马?
便拉过栓在墙外的马匹,将罗新城轻轻放在马背上,看他睡得正熟,走到一间车马店外,四下静悄悄的,却都睡了,翻墙过去,拉出一辆车儿,将马套上,又将车内垫得厚厚的,这才把罗新城抱进去,看他仍是睡著,便轻轻吆喝一声,走到离城门不远的僻静处,便停下来,左右是逃不出去,让他好好睡一觉便是。
自己爬上车去,将身上大氅也解下给他盖上,摸他手脚有些暖意,便靠在车壁,歇息片刻,
到此地步,早已不再存任何妄想,只想跟他能在一起多久便多久,撑不下去,一起死了便是。
天微亮时,听得城门开,便跳下车来,虽然奇怪为何夜里不见人追来,却也顾不得这些,赶著马车出了城门,因想去哪里呢?罗妃与赵湘同崔恒被他安顿在乡下一户人家,给了那家些银两,说好明日去接,如今罗新城伤重不治,却也顾不得这些人了,便慢慢地赶车,路边有店,讨了些热汤水,给罗新城洗了手脸,叫店家熬些粥水,端上车去喂他,只吃得几口,便吐出来,吐出来粥里都合著血水,全变成红色。
四郎也不言语,拿巾帕替他擦了嘴角,罗新城便道:“真是……对不住……”。四郎笑道:“没事,这是你欠我的,下世好好地还来。”
罗新城也笑,此时日头升上来了,照得四下里金黄一片,罗新成便道:“你撩起车帘,我瞧瞧外面。”
四郎嗯了一声,果然打起车帘来,罗新城看了看四周,雪後初晴,到是好风光,因对四郎道:“我还记得你那小院呢,那个井台,我自来没见过那些东西,真是有趣之极。”
四郎便道:“离这里不远,我带你去?”
罗新城便点点头,四郎就去赶车,一路慢慢走著,生怕颠了他,不多时,便瞧见燕四的村庄,村头的酒肆也已经升上了炊烟,便有早起出门的村人瞧见四郎,都有些吃惊,因想这只大虫如何回来了?闻得他在京里杀了好些人,四下里还捉他,如何敢这般大摇大摆地回村?
这些人虽这般想,却也不敢来惹他,他两个便赶著车,到了自家门首,这里却著蒋进替他卖了,如今却还荒著,只等年後来修葺,四郎便扭断门锁,打开了门,看里面长了些荒草此时也都枯了,进屋去看,桌椅板凳床帐等还一如他当初离家时一般,便将里外都打扫净了,又拢了个火盆,去抱罗新城进来,罗新城不肯进屋,要在院中坐著,四郎便去将躺椅搬出来,厚厚地垫了被褥,让他舒舒服服地躺坐著,又将火盆搬到他脚下笼著,盆上却坐个茶壶,自己坐在一旁,跟他说话。
罗新城脸上的红潮已经退去,四郎用手去挨,觉著额头已不如夜里那般滚烫,笑道:“ 这便要好了。”罗新城点点头:“我也觉得好得多了,说不定咱们命没这麽苦,总要陪你放一回羊才算,不然这债拖到下世,好难还尽。”
这时茶炖开了,四郎去找了个碗倒了一碗,轻轻吹著,罗新城道:“跟你说个事,以後,莫叫我罗侯……”
四郎抬起头道:“嗯,不叫罗侯,那要叫什麽?”
罗新城便笑起来道:“你叫四郎,可知我小时候,家人都唤我做二郎?”四郎道:“为甚叫二郎?你家只你一个,要叫也该叫大郎啊?”
罗新城道:“我有个哥哥,生下来没几日就亡了,後来有了我,爹爹妈妈都叫我做二郎,後来爹娘都不在了,除了姐姐,二郎这名字没人叫了。”
四郎便叫道:“二郎。”罗新城便脆生生应了他一声,四郎道:“二郎四郎,听起来好像天生一对,是吧?”
罗新城抿嘴一笑,却又咳起来,嘴角浸出血丝,四郎替他擦了,喂他喝了些茶水,罗新城握住他的手道:“四郎,我拼著自己的性命救他,很是对你不起,你怪不怪我?”
四郎摇头:“你读的书比我多,明白的事也比我多,你要做什麽,我都不会拦著你的。”
罗新城靠在他肩头道:“我去救他,不是为了他,这一节你明白吗?”
四郎一时不答,想了一阵道:“他养育过你,又教你本事,你对他也不是全然无情,这不怪你。”
罗新城摇了摇头道:“不是的,我对他的情分,我十四岁那一年就已经耗尽了,四郎,我心里没有别人。”
四郎忙抱住他道:“我知道,我明白,你不用著急分辩。”
罗新城看他脸色憔悴,心中不忍,转过头,与他濡沫相吻,却是轻柔缠绵,全无情欲在内,四郎的泪便流下来,却不肯放开,正在温存,突然听得有人在猛敲院门,四郎只是不理,再吻得一阵,罗新城喘不上气来,因推开他道:“外头骂起来了,你去瞧瞧吧。”
四郎只得放开他,打开门一看,却见一个淡黄面皮的汉子站在门外,四郎却认得是本村的吴小二,因道:“你只管敲门怎的?”
吴小二道:“你这屋子早卖与我了,怎的扭了我的锁,来占我的屋?”四郎便道:“卖给你又怎的,我占了又怎的?”
吴小二跳脚怒道:“现在地契在我手里,你这贼配军,怎麽敢来强占我屋子?”一眼瞥见罗新城躺坐在那里,面色苍白,因指了大骂道:“你弄个病夫来,若死在我这里岂不脏了我的屋子,坏了我的风水?”
四郎听他言语辱及罗新城,顿时大怒,伸开五指,往那吴小二面皮上只一!,顿时打得满脸开花,几乎倒在地上,因捂了脸道:“你个不得好死的贼配军,你等著,我这就去首告,著官府拿你。”
四郎不耐烦与他多话,伸脚踢在他屁股上道:“要去快去,惹得老爷性发,一顿拳头了你娘的帐!”
说著扑地关了院门,复进院来,罗新城便笑起来道:“四郎便是这个脾气爽快。”四郎道:“再来时,把腿打折了他的。”
再坐得一会,四郎问他道:“你饿不饿?我去灶下做饭你吃。”
罗新城胸口痛如刀绞,眼前一阵阵地发黑,却不肯告诉他,听他问便笑道:“正好,有些饿了,你快去做来。”
四郎便将被给他掖紧些,火盆里添几块炭,看他闭著眼似睡非睡,便轻手轻脚去做饭,罗新城听得他脚步声去了,慢慢张开眼,阳光却好照在脸上,暖融融地,甚是舒服,他打量著小院,墙角有些残雪未化尽,北角上有个井台,井台边搁著一只吊桶,一一扫过去,这是四郎从小儿长大的地方,跟自己那雕梁画栋的侯府自是不能相比,却只觉得这小院这般舒适宁静,闻著灶间飘出的柴火燃烧的味儿,因想,这样的日子,便是想多过一天也好,只可惜,怕是不能了,胸口处痛得难忍,身上却裹了貂裘,盖了许多被子,却仍是从骨头里冷,到此地步,却也不是怕死,便只是舍不得四郎。
这时候听得门外有脚步声,侧耳听去,却好似有许多人的来到,因想这是先前那村夫去叫了人来了,四郎在灶间也听得外头声音,也走出来,对罗新城道:“你觉得怎样?”
罗新城道:“还好。”
四郎拿了朴刀与哨棒道:“自那一回杀人,你总说我杀得人太多,我便发誓以後不轻易伤人,今日里却顾不得许多了。”
罗新城笑著摇了摇头,听得院门被人敲响,便指了指道:“去吧,自己小心。”
四郎便过来,蹲低身子在他脸上亲了亲,这才站起来,走到院门边,冷冷地道:“只管敲什麽鸟?”
不料院门拉开,面前站了许多人,当先一人便是赵昀的贴身内侍黄公公,另外有数十名侍卫,都骑著高头大马默不作声站在门外,簇拥著一辆黄盖朱轮八宝车,四郎愣了一愣,只见那内侍正自车里搀下一个人来,一身明黄便服,戴一顶软唐纱翅帽儿,帽檐上缀著一粒明珠,肤色黝黑,身体瘦削,拖著一条伤腿,被内侍扶著,一步步挪过来,却正是皇帝赵昀。
四郎一怔,将朴刀插在腰间,却挺棒立在门首,瞧著赵昀一步步过来,却不说话,那赵昀拖著腿走了几步,到了四郎面前道:“让开!”
四郎将棒一横,道:“你想做甚?”
赵昀道:“朕自与罗侯说话,你却让开。”
四郎便立定门户道:“他与你恩情已绝,没什麽好说的,要杀要剐,便只冲燕四来。”
赵昀脸上肿胀未消,颊上还留著些血印,狠狠地瞪著四郎道:“你莫不是真想害死他?他身上余毒未清,你知道如何医治吗?”
四郎一愣道:“我自然不知,难道你便知?”
那内侍道:“燕四,陛下带了先生过来,你且让陛下与先生进去。”
四郎见赵昀身後果然跟著个布衣先生,须发皆已半苍,又风尘仆仆,携著药箱,连忙让开,内侍扶进赵昀去,那先生也跟进去,四郎便扑地一声将院门关了,也跟进来。
尾声
罗新城昏昏沈沈,听得许多人脚步进来,喃喃地道:“四郎,你怎麽让他们都进来了?是些什麽人?”
正问时,额头突然搭上一只手,掌心冰凉,却不是四郎的手,连忙睁开眼,却见赵昀坐在身边,微微一惊道:“你……仍是不肯放过我们?是了,你自然是不肯放过的。”
赵昀望著他,却不说话,只是下死劲地盯著他,良久对先生道:“过来瞧瞧。”
那先生便过来把脉,诊了左手又诊右手,费了老大功夫,又看看罗新城脸色,坐在那里沈思了良久,对赵昀道:“陛下,侯爷的外伤有两处,一处是剑伤,一处是压伤,都在胸口处,肋骨断了一根,侯爷平素想是强健,因此这两处外伤虽凶险,却只是失血过多,皮肉之伤,细心调养,自可痊愈。只是……”
四郎听得他前头的话,心中顿时大喜,又听他说只是,便急忙上前道:“只是什麽?”
赵昀便瞪了他一眼,四郎却也不理,只顾问那先生,那先生道:“只是剑锋上淬上了毒药,如今虽施了解毒药,但这药性已经渗入血髓,加之外伤甚重,正是体虚之时,这便伤了根本,因此要想痊愈,却是甚难……”
赵昀道:“朕用八百里加急的快马将你叫回来,不是听你说这些个的,你只说,能不能痊愈,要如何医治?”
那先生道:“微臣不敢妄言,但罗侯这症,我手中实无良言可治,陛下便是杀了老汉的头,也只是这句话。”
四郎听得好生失望,心里一阵焦躁,便道:“既然不能治,你们都走开,走开!”说著就红了眼圈,那先生看了他一眼,捻著胡须道:“这壮士却也不用急,老汉虽治不得,却并非就全然不能治。”
赵昀也被他说得急了,因道:“如何治你就快说,难道想急死朕吗?”
那先生道:“臣闻得西北极寒之地,那地却有一眼温泉,唤著流丹泉,此泉水红如朱砂,可疗沈屙,起死回生,如是长年用此泉水洗浴,或许能慢慢治愈。”
四郎听到这里,早已经欣喜若狂,抓住那先生道:“那在什麽地方,你快说快说。”
那先生道:“这却不在我朝境内,乃是在胡番境内,是昆仑山一脉,唤著赦勒山,只在此山中……”
四郎大喜,扑到罗新城身边正要说话,那老汉却道:“且莫就喜,这山宽阔,却不知在哪一处山中,便是老汉,也只是听说未曾亲见,这是头一件难事。第二件,罗侯身体绝禁不得冷,但这泉水四周是极寒之地,长年冰霜不化,要去那里,定要小心,不要受寒。
四郎听了却并不急,对罗新城道:“你听见没有,二郎,咱们有救了,管它多少难事,定要治好你……”
一语未完,赵昀失声道:“他叫你什麽?新城,你……”
罗新城听他们议论自己病情,始终没有作声,这时听赵昀问,便点点头道:“是,他叫我二郎,便又如何?他本是这世上我最亲的亲人,如何不能叫得?”
赵昀脸如死灰,顿时不再言语,那先生却又揭开衣被,瞧他伤处,药箱里拿出药草绷带,就替他换药,四郎在一边相帮,赵昀呆呆地看著,良久,那先生换毕药,罗新城额上已经痛出一头冷汗,一只手紧紧抓著四郎的手,看那四郎大手大脚,却细心地一一替他擦去汗水,看起来几分笨拙,却又几许温柔,只瞧得赵昀心底,妒火中烧。
赵昀看了良久,对那先生道:“如此多谢了,老黄带先生出去歇息,朕回宫後自会赏你。”那先生谢过恩,又将些药与四郎,嘱咐他几句如何照顾病人,并道:“二月开春前,壮士便好带令亲前去胡地,切不可耽搁了。”
说毕与那内侍都出去了,又带上门,小院一时便只他三人面面相对。
赵昀便对四郎道:“朕有几句话要和新城说,你且出去。”
四郎哪里理他,却不肯去,罗新城便道:“你不是在做饭吗?去做来,我真有些饿了。”四郎听了,只得恨恨瞪了赵昀一眼道:“他在这里,我不放心。”
罗新城便轻轻一笑:“你去吧,我理会得。放心,他不会怎麽样的。”
四郎便只得一面去灶房,一面回头恨恨地盯著赵昀。
赵昀见他去了,望著罗新城,半晌却也没作声,罗新城便道:“我知你定有话说,你要怎麽样?是押我们回去,还是要就地解决?都悉听尊便,我要说的话都已经说完,却想不出到底还有什麽好说的。”
赵昀方咬牙切齿道:“是,朕恨不能将你们碎尸万段,朕登基十几年,从未如此这般痛恨过人,朕只要活一日,便恨你们一日。”
罗新城便闭上眼道:“这些话,想也想得出,却又有什麽说头。”
赵昀道:“你听著,崔去疾那厮,昨晚已经被朕做掉了,你猜他为何痛痛快快便喝下朕给他的那杯酒?明明他带来的数百人,保著他逃出京城是没问题的,却如何便从容就死?”
罗新城睁开眼道:“崔去疾居然没逃?”
赵昀点头道:“没逃,朕的人去时,这老小子穿著全套燕山王朝服在那里等著,你说是为甚?”罗新城叹了一口气道:“自然是为了他儿子崔恒,我猜你大约是答应了他,只取他性命,却留他儿子一命,边关上皆是他崔家的人,你这时候不能动崔家,崔去疾一死换了他儿子的性命,幽燕十六州仍在他崔家手中,而崔恒年幼,你自然有法子慢慢瓦解他家势力,你们各有各的如意算盘,是也不是?”
赵昀道:“不愧是我的新城,果然聪明,猜得一丝不错。新城,朕最後再问你一次,你跟朕回去不?你若是肯回去,朕定会像你小时一般对你,再也不折辱你,真心疼爱你,你肯不肯?”
罗新城转过脸去,道:“你这般绝顶聪明的人,难道还不知我肯不肯?”
赵昀道:“你不肯时,性命爵位,荣华富贵,甚至你姐姐外甥都随你一起受罪,你也仍是不肯?”
罗新城只是不理,赵昀沈默良久,终於站起身来,将一枚玉玺塞入罗新城手掌中:“这玉玺是湘儿出生之时,朕著人给他刻下的,你替他收著,将来做个见证,好好地教养成材。”
罗新城吃了一惊,坐起身来,看手中玉玺,却是温润光洁的一枚印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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