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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色天堂-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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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鬼魂附体!画笛想到这里,硬生生打了个冷颤。如果不是亲眼看到这一幕,她一定觉得这种说法荒诞极了。可是此情此境,除了用“鬼魂附体”之外,还有什么能够解释的呢?

就这样过了至少二十分钟。就在画笛撑不下去,随时要崩溃的时候,叶琴停止了这些动作。这个时候,脸盆里的水已经被叶琴泼干了。她转身拿起一只碗,到屋外的水缸里舀水。不一会儿,脸盆里又满了。

画笛想,坏了,叶琴是不是又要以刚才诡异的方式往外泼水呢?这样何时有个终了?

可是接下来的事情并不像画笛所想的那样。叶琴一只手猛地伸向装满水的脸盆,捞起了一团白花花的东西,然后将那团东西紧紧地捂在嘴上。

那是什么东西?难道是吃的?叶琴要吃下去吗?

画笛正觉得一阵翻江倒海的恶心,却看到叶琴并没有将那团白色的东西吃下去。她只是用嘴唇亲吻着这团东西,表情也跟刚才迥异,变得温柔了,这表情似乎又让叶琴变回了正常状态。

接下来,叶琴将那团东西从嘴上移开,捧至胸前,然后站起来,把灯关掉,走进自己的房间。之后,再也没有任何动静。

画笛没有动,继续站在门帘后聆听。十分钟过去了,她竟然听到了叶琴轻微的鼾声。

画笛彻底松弛下来,一摸额头,竟然全是冷汗。

原来叶琴竟然有不可告人的秘密!这个秘密是什么呢?跟她遇到的那些事情有没有关联?

她想起那只脸盆还放在厅房的地上,她记得脸盆中放了两团白花花的东西,但是叶琴最后只是捞出了一团来。这么说,应该还有一团东西放在脸盆里。

如果去搞清楚那团东西是什么,或许就可以将叶琴的秘密揭开!

可是灯已经熄了,如果开灯一定会惊动叶琴的。

怎么办?画笛突然想起自己的床头柜上放了半截蜡烛和一根火柴。

她轻轻地摸过去,小心地将火柴擦着,点亮那截蜡烛。

她捧着蜡烛轻轻地掀开门帘,走进了厅房。

她一面留神叶琴的鼾声,一面走到脸盆前蹲下来,捞起水中的那团东西。

烛光里,当画笛看清楚那团东西时,瞬间就崩溃了。

那是一个白布缝制的布娃娃,里面塞满了棉花,布娃娃的身上用黑线缝了两个字:苏紫。

那些黑点又飞来了,铺天盖地。画笛惊慌中碰翻了脸盆。

脸盆与地面发出清脆的撞击声,水洒了一地。

蒙眬中,有女子浅吟低唱:

几曲屏山展,残眉黛深浅。为甚衣儿里不住的柔肠转?这憔悴非关爱月眠迟倦,可为惜花,朝起庭院?……

这声音初听时让人疑在梦中,可是那音色越来越幽婉,曲调越来越哀怨。唱到最后,恍惚间,那声音就在耳畔。

不是梦。穆萧睁开眼,果见眼前一女子浓妆艳抹,衣裙飘飞。那女子侧着身子,长长的水袖一甩,耳边一阵清风袭来。

而刚才那一段,不正是《牡丹亭》里《寻梦》的唱段吗?

唱戏的人是谁?是苏紫吗?

穆萧想动动身子,却发现自己的身体根本无法动弹。

他一下子清醒了,他发现自己被人用绳索结结实实地捆在床上。而这张床,正是木屋里画笛的那张床!

然后穆萧想起了昏迷前发生的一切:他与画笛在阁楼里听磁带,却不料柜子里藏着一个人。那个人用迷药迷倒了他们。再醒来,他就在这里了。

画笛呢?画笛在哪里?

再看眼前的女子。她正唱着,见穆萧醒了,便是一个转身,衣衫轻旋,身姿迷人。这回穆萧看清楚了,女子身上穿着一件白色的戏装,上面绣有彩蝶,一张脸化了极为精致的彩妆。穆萧感觉这个女子极为熟悉,乍一看竟似苏紫,细看却又不是。眼前的女子虽然身材一样的玲珑纤细,但脸型较苏紫圆一些。苏紫是标准的鹅蛋脸,但眼前的女子是桃形脸。

女子见穆萧看着她发愣,不由莞尔:“牡丹公子不认得小女子了吗?”

这声音竟然是这样熟悉,穆萧冲口而出:“方媛媛!”

方媛媛点头:“我若是不说话,你一定不认得我了吧。你只记得那个打扮成丫鬟的我。哦,也许你也记不得了。可是你仔细瞧瞧,我这身段,我这扮相,可比凌云儿差?可比苏紫差?”

方媛媛不提凌云儿和苏紫倒罢,一提她们的名字,穆萧便怒火中烧。若不是被方媛媛捆着无法动弹,他一定就扑上去把她撕碎了。

动弹不得,穆萧只得大吼:“方媛媛!你这个毒妇!你还我的云儿!还我的苏紫!”

方媛媛不气不恼,只是不屑地一笑:“穆萧,你一口一个‘我的云儿’,一口一个‘我的苏紫’。那么你告诉我,这两个女人你到底爱谁?是凌云儿,还是苏紫?不要告诉我,你两个都爱啊。对了,还有一个画笛,一个跟苏紫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她是你的新欢对吧?”

穆萧更愤怒了:“你知道的,我只爱苏紫一人。云儿是我的好妹妹,画笛是我的好朋友。”

“哈哈哈!”方媛媛狂笑起来。她笑的时候,头上插着的金步摇剧烈地抖动着,似乎随时都要断掉。

方媛媛笑完,表情忽然变了,她用充满怨恨的眼神看着穆萧问:“那么,你告诉我,我在你心里是哪种身份?”

穆萧愤怒地说:“你在我心中,是仇人!是个我想千刀万剐的仇人!”

方媛媛听了,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然后表情一点一点平静下去,成为一潭死水。她点点头说:“我知道我这是自取其辱。你恨我。我又何尝不恨你呢?可是,我对你的恨有多深,对你的爱就有多深!”

穆萧说:“可是你这种爱在我眼中毫无价值!这不是爱,这只是你自私又卑劣的欲望!”

方媛媛的眼泪忽然奔涌而出:“原本不是那样的!其实,如果,你能够稍微对我好一点,哪怕把我当成个小妹妹,或者像朋友一样关心我,我也知足了。可是我每次充满期待地跟你说话的时候,你总是冷冰冰的,一副自以为是的样子。还有那个唐天!他为什么总是看我不顺眼?我哪一点比她们差?是他有眼无珠!为什么这一切别人都可以轻而易举地得到,我却苦苦追求也得不到?”

穆萧听方媛媛提到唐天,忽然想起一件事来:“我问你,你当年让梁光搞鬼的时候,我曾经看到梁光半夜进入唐天的房间,就在他受伤之前。那是怎么回事?”

方媛媛惊愕无比:“你说的是真的?”

穆萧点头:“是我亲眼所见。难道唐天没有参与你们的阴谋吗?”

方媛媛摇头:“不,这一切跟唐天没有关系。梁光并没有跟我提过这件事。他为什么要去找唐天?也许跟这件事毫无关系,也许他把一切都告诉唐天了,而唐天却不动声色。”

穆萧没再说什么,这件事除非当面问两位当事人,否则永远是谜团。

方媛媛却叹道:“得之我幸,不得我命。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人都死了……”

穆萧突然大叫:“苏紫呢?画笛呢?她们在哪里?”

方媛媛凄然一笑:“你已经永远失去她们了。永远!”

穆萧早有不祥的预感,此时一听,顿觉五雷轰顶。他咆哮:“你杀死了苏紫,又杀死了画笛!你这个恶妇!你是不是要把所有我认识的女人都杀光你才满意呢?”

方媛媛冷笑:“这一回,人不是我杀的。”

“那是谁?”

方媛媛说:“我只是说你已经失去了她们,并没说她们都死了。苏紫已经剃度了。她出了家,做了尼姑。难道你会爱一个尼姑,并且娶她吗?况且,她的脸已经……我不相信你会依然爱一个失去美貌的女人。”

穆萧大叫:“不!一定是你逼她的!我们那晚还见了面,她还对我说‘但是相思莫相负,牡丹亭上三生路’。她又怎么会舍弃我而出家呢?”

方媛媛说:“她正是为了成全你而出家的,她是爱你才这样做的。‘牡丹亭上三生路’,她的意思你难道不明白吗?那是来世的相许,并非今生!”

穆萧怔了,他忽然想起磁带里苏紫对方媛媛说的那句话:“其实你们都错了。我当年并没有爱过穆萧。”

他颤声说:“她爱我!她是这样跟你说的吗?她不是跟你说,并没有爱过我吗?”

方媛媛疑惑地说:“她说过吗?什么时候说的?”

穆萧瞬间无语,磁带里,他明明是听到苏紫是这么说的,而且,他让画笛倒过来重新听了一遍。四只耳朵听得千真万确。

方媛媛像是想起了什么:“哦,她好像是这么说过。不过她刚说完我就发现她手里藏着一只录音机!她在录音,她收集证据想让警察来抓我!”

穆萧说:“然后她就跟她师傅一起把你塞进阁楼的柜子里。但是后来你跑掉了。是谁救了你?是段千文吗?”

方媛媛点头:“正是他!”

“然后你为了找回磁带,而杀死了老尼姑?”

方媛媛点头:“不错。我也是为你报了仇。苏紫如果不是为了救她,也不会被火烧毁了脸。”

穆萧喘了口气又问:“那苏紫呢?她现在在什么地方?”

方媛媛说:“我也不知道她在哪里。我不相信她能在天亮之前逃出天堂谷,我已经让段千文去找她了。”

穆萧又问:“段千文为什么要帮你?他跟你是什么关系?”

方媛媛轻薄地一笑:“我并不认识那个家伙。我想他救我,帮我,是为了美色吧。不过,那人长得倒是挺帅的。起码比你帅。”

穆萧无比厌恶地说:“你现在告诉我,画笛在哪里。”

方媛媛一字一顿说:“可怜的牡丹公子,你的红颜知己已经香消玉殒了。”

穆萧只觉得仿佛有一只饿狼猛地将他的心掏了出来,突如其来的疼痛令他无法承受。

“不!”他惨叫,“你再心狠手辣,可是画笛跟你无冤无仇,你怎么……”

方媛媛打断他的话:“画笛不是我杀的。是段千文。”

穆萧只觉得心不断地往下沉。他用空洞的声音问:“她是怎么死的?”

方媛媛漠然一笑:“人不是我杀的,我又怎么知道呢?牡丹公子,你看……”

她说着,款款走向窗边,拉开窗帘。

窗外的夜景在窗前浮现,满天星光,美不胜收。

方媛媛站在窗前,凄婉地唱道:

“良辰美景耐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

本是绝美的唱腔,但在穆萧听来,只觉得毛骨悚然。

方媛媛边唱,边转过身来,身子一抖,那件白色戏装便从身上滑落。

黑色的抹胸露出来,衬出肌肤如雪。

方媛媛手一扬,那件白衣离开她的身体,翻飞进硕大的鱼缸里。

里面的九条紫蝶尾龙睛受了惊,拼命地摇摆着蝶尾,荡起一层层水波。

第九章 红木村2

画笛无论如何都没有料到,水盆里那团白花花的东西竟然是一个诡异的布娃娃,而布娃娃的身上竟然绣着苏紫的名字!

惊谎之中,她手里的蜡烛跌入盆中,厅房中顿时暗了下来。她想快些回到卧房,却不料踢翻了那只脸盆,发出响亮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突兀。

几乎是同时,叶琴房间的灯亮了。画笛一回头,看到叶琴已经站在了卧房门口。叶琴面色苍白,摇晃了一下险些晕倒。

“妈妈!”小伶在身后扶住了她。“画笛姐姐,出什么事了?”

叶琴站稳,冲小伶一摆手:“小伶,你回去睡觉,这里没你的事。”

然后叶琴掩上了卧房门。她头上挽着的发髻松开了,褐色的长发披散下来,映衬得那张脸更加苍白,只有她睡衣上的郁金香很耀眼地绽放着。那一刻,画笛似乎不认识这个半老的女人了。

眼角的细纹掩饰不住眼睛的明亮,松弛的脖颈掩饰不住皮肤的细腻。画笛不得不承认,这个女人比自己的母亲漂亮,而且更有魅力。只是,她刚才的举动太惊人了。所以这一刻,她在画笛眼里是完全陌生的。

画笛手里还捏着那个布娃娃。布娃娃早已湿透,那水浸湿了画笛的衣袖,像冰水一样冷。画笛举着那个滴着水的布娃娃,用冷硬的声调问叶琴:“这是什么?”

叶琴的眼睛眨了眨。她如果不眨眼睛的话,画笛几乎以为她是个假人。

画笛一步一步走近叶琴,站在她面前,逼问道:“另外一个布娃娃呢?”

叶琴的手抬起来,画笛才发现她手里也有一个布娃娃。画笛从她手里抢过那个布娃娃,果然,上面也写了两个字。

画笛愣了,她原以为上面会是她自己的名字。因为这两个布娃娃一模一样,而她跟苏紫也一模一样。一个娃娃的名字是苏紫,另外一个难道不是自己的名字吗?

可是那上面清楚地绣着两个字:苏菱。

而且与苏紫那个名字不同,这个名字是用红色的丝线绣成的。

苏菱是谁?

“告诉我,这一切是怎么回事?”画笛大叫。

叶琴用沙哑的声音问:“你刚才还看到了什么?”

画笛吸了口气:“我看到你在这里所做的一切!”画笛已经不像往日那般一口一个“叶阿姨”了,“叶阿姨”就在她看到叶琴怪异举动的那一刻,就不复存在了。

叶琴说:“我刚才吓坏你了吧。你别害怕,我是在梦游呢。”

画笛摇摇头:“可是,你告诉我,苏菱是谁?”

画笛一手捏着一只布娃娃,把写着苏菱名字的布娃娃举得高一些。

叶琴的嘴角抖了抖,半天才说:“她是我死去的女儿。”

画笛愣了一下又问:“苏紫也是你的女儿吗?”

叶琴的声音突然大了起来:“不!不是!是苏紫害死了我的女儿!她是凶手!”

画笛强迫自己保持冷静:“苏菱是怎么死的?”

叶琴忽然一把抢过那个写着苏菱名字的布娃娃,她看着那个布娃娃,眼睛里满是柔情。她吸了口气,像是下了很大决心,说:“来,孩子,我们出去,我把一切都告诉你。如果我再不告诉你的话,我会在梦游时杀死自己的!”

画笛跟着叶琴出了门,在院子里的石凳上坐下。外面很冷,石凳很凉,她们都穿得很单薄,可是谁都没有在意。

那是二十年前的事。二十年说起来很漫长,可是真正过去的时候,也就是弹指一挥间。

那本是叶琴最快乐的时光。那个时候,她唯一的女儿才三岁,生得聪丽乖巧,叶琴爱她胜过爱自己。

还有一个人,叶琴亦是爱他胜于自己。那个人就是苏菱的父亲苏长风。

能与最爱的人朝夕相处,该是人生中多么幸运的事情。然而,唯一让叶琴遗憾的是,苏长风不能够完全把爱给予她们母女二人。因为她嫁给苏长风的时候,苏长风还带着一个孩子。

那是个六岁的女孩,名叫苏紫。

六岁的苏紫就像一只美丽的白天鹅,漂亮却不合群。每当一家人共度欢乐时光的时候,她不是沉默寡言,就是悄然离开。她仿佛是家里的一只影子,可有可无。

叶琴从心里说是喜欢苏紫的。可是苏长风总是说,苏紫生得像她母亲。就是因为这个,叶琴对苏紫总有莫名的排斥。

不过如果日子就像这样过下去,他们仍然是美满的一家。因为表面上看,叶琴与苏紫相处得很和谐。可是,就在那一天,一场意外事故使他们家破人亡。

那是一年的中秋,一家人出游,去离青城不远的一处叫做“百花泉”的地方游玩。百花泉除了有大大小小数百个泉眼之外,还有一个湖。湖水很绿,上面常有人划船游玩。

一家四口租了一只木船,荡舟于湖面。烟波画船,人入美景亦成景。

湖很大,他们在湖中心逗留了很久。苏长风划着桨,叶琴则举着相机拍摄湖面风光和两个孩子的笑脸。

叶琴记得很清楚,当时三岁的苏菱依偎在她身边,而六岁的苏紫靠着苏长风坐着。当时苏菱被湖水里的鱼儿引吸了,她瞪着漆黑的眼睛问叶琴:“妈妈,水里有美人鱼吗?”

叶琴被女儿逗笑了,她说:“水里没有,船上倒有一条。”

苏菱认真地在船上寻找,然后问妈妈:“妈妈,美人鱼在哪里呢?我怎么没有找到?《海的女儿》的书里,美人鱼都是在水里游泳呢。”

叶琴笑着摸苏菱的头发:“宝贝,你就是妈妈的美人鱼呀。”

苏菱一听就笑了起来,露出可爱的酒窝。她眨了眨眼睛说:“妈妈,我是一只小美人鱼,你是一只大美人鱼。”

叶琴不禁哈哈大笑起来,这句话仿佛是天使告诉她的。叶琴在以后的二十年里,每晚梦中都能听到女儿这样对她说。

她更记得女儿跟她说的最后一句话。她说:“妈妈,可是我不会游泳呀,怎么做小美人鱼呢?”

叶琴当时还没有来得及回答女儿的话就出事了。

她的女儿真的不是小美人鱼。小美人鱼怎么能不会游泳呢?她的小苏菱是被水淹死的!

不知道为什么,那只木船船尾的木板突然就裂开了。裂了一个好大的口子,水一下子就灌进船里来了。

叶琴开始惊叫,两个女儿吓得大哭。叶琴死死地抱着苏菱,然后,船翻了。

那个时候只有他们的船在湖心。有游客听到他们的呼救,开始赶过来。但湖水太深了,局面已经无法控制。

叶琴也不会游泳,尽管女儿说她是一只大美人鱼。她能够做到的就是,抓着小苏菱拼命往上托。她甚至在慌乱中忘记了抱住木船。当她想起时,连一根稻草都抓不住了。

她只是大叫一声:“长风,救小菱!”

湖水很深,冰冷刺骨。叶琴在沉下去的时候,仍然把女儿向上托。她屏住呼吸,不让口鼻进水。她在等苏长风来救她们,不,来救她的苏菱。那个时候,她心中只有一个想法:苏菱不能死!她只是想着苏菱不能死,根本就没有考虑自己。

可是一分钟过去了,两分钟过去了,苏长风仍然没有来救她们。叶琴拼命地在水里挣扎着,可是女儿的身体越来越沉,尽管她的双腿拼命地蹬水,女儿依然跟她一同沉了下去。

过了不知多久,叶琴被好心的游客救上岸。那些人将她从水中捞出来的时候,看到她怀里紧紧抱着一个小女孩的尸体。

那是她的小美人鱼,不会游泳的小美人鱼!

叶琴被人救醒之后,发疯地对着她的小美人鱼哭喊,可是小美人鱼永远听不到了,她到另外一个叫天堂的地方去了。天堂里应该没有水了,小美人鱼的尾巴变成了翅膀,成了小天使。

然后,伤心欲绝的叶琴发现苏长风不知道什么时候也站在了她的面前,怀里抱着的,是苏紫。

苏紫却是好好的!尽管她受了惊吓一直在哭,可是苏紫却是活着的!

叶琴丢下苏菱的尸体,不顾一切地撕打苏长风。她边打着他边哭喊着:“你为什么不救我们的女儿?为什么不救我们的女儿……”

苏长风任叶琴哭打着,久久无语。那一刻他选择救苏紫也并不是有意为之,只是当时苏紫近一些,他就先救苏紫了。

可是他又如何能舍苏菱而不顾呢?那同样是自己的女儿啊。苏菱死了,做父亲的心也死了。如果可以选择,他宁愿拿自己的生命去交换!

可是已经晚了。苏长风无法接受苏菱的死,更无法给叶琴一个解释。办完了苏菱的后事,两个人的婚姻也走到了尽头。

爱情就是这样脆弱。爱情无法抛弃亲情、道义而单独存在。婚姻也是这样脆弱。一旦爱情没了,婚姻也就死了。

叶琴说完这一切,早已是泣不成声。二十年了,尽管后来有了小伶——她为了纪念苏菱而给后来的女儿起了同音不同字的名字,【。52dzs。】可是她依然日夜思念着那个夭折的女儿。

画笛被叶琴的往事所震动,原来叶琴曾经是苏紫的后母!可是——

“叶阿姨,那小伶的父亲——”

叶琴一摆手:“小伶的父亲不提也罢。我的第二次婚姻也只维持了短短的几年。小伶后来跟了我的姓,她叫叶伶。”

画笛忽然觉得一切都将要明朗起来了,她一把抓住叶琴的手问:“叶阿姨,你告诉我,我为什么跟苏紫长得一模一样?我们是不是双胞胎?”

叶琴点头:“是的。你也明白了,苏长风就是你的父亲!”

方媛媛脱掉身上的戏装,转了一个身,捧起了那幅油画。

她背对着穆萧看了一会儿那幅画,穆萧看不到方媛媛的表情,只觉得她雪白的后背在微微耸动。

片刻,方媛媛忽然举起那幅画,重重在砸在地上。

“啪”的一声,木质的画框摔裂在地板上。方媛媛从画框里揭下画布,走到鱼缸边,将画布扔进水中。

然后,方媛媛回头看了看惊愕中的穆萧,古怪地笑了一下,一抬腿,竟然跳进了鱼缸里!

水在灯下泛着冷光,当方媛媛将整个身体都没入水中时,穆萧感到条件反射似的颤抖。

水“哗哗”地漫出了鱼缸。有两条鱼趁势跳出了鱼缸,跌在地板上,挣扎着。

方媛媛伸出白藕似的手臂,拾起那两条鱼,将它们重新扔回鱼缸。

方媛媛将头上的饰物解开,一头乌黑的头发披散开来。她只穿了一件黑色的紧身内衣,镂空的蕾丝花边令诱人的身体若隐若现。

“方媛媛,你要做什么?”穆萧喊起来。他挣扎了几下,但因为被绳子捆得太结实,挣扎根本没有作用。

方媛媛似乎没有听到穆萧的话,甚至没有朝穆萧再看一眼。她闭上眼,似乎在享受一场美妙的洗浴。那些鱼还没有安静下来,在她的周身游来游去,似乎对侵占它们宽敞居所的这个庞然大物感到恐慌。

方媛媛的脸上还化着彩妆,她闭上眼睛的时候,那水上的一张脸很美。她的双手在空中挥动着,似乎还穿着水衣。她开始唱起来:春归恁寒悄,都来几日意懒心乔,竟妆成熏独坐无聊。逍遥,怎划尽助愁芳草,甚法儿点活心苗!真情强笑为谁娇?泪花儿打迸著梦魂飘……

方媛媛的声音很低,这段唱近似呜咽。如果换一个环境,穆萧一定会被这段唱所打动。可是此情此境,穆萧只觉得毛骨悚然。他相信方媛媛的神智已经濒临崩溃了。这个夜晚怎么会如此漫长?此刻,他心急如焚。苏紫、画笛,这两个名字不停地闪烁在脑海里。他不能再任方媛媛这样胡闹了。他要骗方媛媛出来把自己身上的绳索解开!

方媛媛又开始唱起来:

病迷厮。为甚轻憔悴?打不破愁魂迹。梦初回,燕尾翻风,乱飒起湘帘翠。春去偌多时,春去偌多时,花容只顾衰。井梧声刮的我心儿碎……

这几句尚未唱完,穆萧打定主意,竟也开口唱道:问丹青何处娇娥,片月影光生谊末?似恁般一个人儿,早见了百花低躲。总天然意态难模,谁近得把春云淡破?

这是《牡丹亭》里《玩真》的唱段。是柳梦梅拾到杜丽娘的自画像后对着画中的美人遐想时唱的。穆萧压抑着胸中的纷乱,只静心唱着这一曲。他唱的时候,心里想的是那幅画,被方媛媛淹入水中的那幅画,他想着画中女子美妙的身姿和容貌。

方媛媛听到穆萧的唱腔,惊愕地向他看来。四目相对,穆萧那一双清澈的眼睛令方媛媛心中一颤。

方媛媛似乎这才发现自己竟然浸在冰凉的鱼缸里。她惊得猛然站起身子,跳出鱼缸。窗子开着,秋风吹进来,方媛媛冷得直打哆嗦。

穆萧见方媛媛如此,便停住不唱了,说:“媛媛,咱们一个缸里唱一个缸外唱,多不自在,快快将我的绳子解开。”

方媛媛受宠若惊地点点头,湿漉漉的胳膊伸过来。她的手指刚触到穆萧的身上,却感觉窗外有个人影一闪。

她惊得连忙将手缩回,那一刻似乎也明白了穆萧是她的敌人,刚才自己差点儿犯了大错把他解开。她这样想着,已经跳到了窗边。星光下,只见一个身穿白袍的人钻进了远处的树林。

她回头看了一眼穆萧,那一刻她的神智完全恢复了,她随手抓起一件衣服披在身上,就冲出了木屋。

穆萧不知道方媛媛看到了什么。他低下头,开始用牙齿咬自己胸前的麻绳。刚咬了两下,牙正被硌得生疼,才被方媛媛关上的木门忽然又被人推开了。

穆萧一惊,以为方媛媛这么快又回来了。却不想一抬头,看见闯进来的那个人竟然是段千文!

他一见段千文,眼睛都红了,狂叫道:“姓段的,你把画笛怎么样了?”

段千文看着绑在床上猎物似的穆萧,哈哈一笑:“你自己都性命难保了,还顾得了她?”

萧穆横下一条心说:“我纵然是死,也要死得明白。你究竟是什么人,跟方媛媛是什么关系,你告诉我。”

段千文古怪地笑笑:“我跟方媛媛,一条绳上的蚂蚱也不是。我是来救你的。”

萧穆一呆,继而说道:“你既然来救我,还不快点把绳子给我解开?”

段千文嘲弄地说:“别心急嘛。”他边说边走到鱼缸前,将那幅油画捞出来。

“啧啧,我的心血之作怎么被糟蹋成了这个样子?可惜可惜。”

他随手一扔,画掉在地上他也不去理会,走到鱼缸边,手不知什么时候变戏法似的拿出了一包鱼食。

“你看,这些宝贝,再不喂,就都要饿死了。”他边说边将鱼食撒入水中。

那些紫蝶尾龙睛像是真的饿坏了,争先恐后地抢吞鱼食。

段千文从水中捞出那件白色的戏服,拧干,挂在衣架上。

然后又看了看那些鱼,自言自语道:“看,你们的主人多疼你们,让我来给你们送夜宵……”

“你说什么?是画笛让你来喂鱼的?”段千文没说完,穆萧就打断了他。

段千文看了一眼穆萧,刚要说什么,忽然瞥见窗外一个人影一闪。

他看清楚了,是方媛媛。

他不再说什么,一转身就逃了出去。

穆萧本想喊住他,但嘴张了张,没发出声音。

不一会儿,方媛媛回来了。她一进门,看到那幅画被扔出了鱼缸,又看到那件戏装挂在衣架上,再看穆萧还是被捆在床。她不由脸色一变:“刚才是谁来过了?”

第九章 红木村3

画笛心中早有准备,但真的听叶琴说苏长风就是自己的亲生父亲时,还是非常震惊。

她恍惚中想到了什么。苏长风……这个名字怎么会这般熟悉呢?

记忆取自失忆之后的那一段。所以,她很快想起来了,当年她受伤之后,被转往青城市中心医院,在治疗的过程中,曾经有一个人悄悄给她付了医疗费。

当时画笛在医院的交费记录中查询到,那个人是用一个叫“常风”的名字往她的账户上交费的,一交就是一大笔,在当时足够支付她的医疗费了。

但画笛怎么也想不起这个叫“常风”的人是谁。直到今夜她才明白了,常风就是苏长风的化名。给她支付医疗费的人,就是她的亲生父亲!

母亲一直拒绝告诉她有关亲生父亲的一切信息。所以,她直到今夜在叶琴的口中,才得知父亲的名字。

胸中澎湃激荡。此时此刻,父亲在哪里?母亲又在哪里?她终于下定决心,一出天堂谷就去找母亲,回到她曾经至亲至爱的母亲身边。当初她因母亲的再嫁而任性地离家出走,现在想想,是多么的不懂事,对母亲来说,是多么巨大的伤害啊。

画笛想到这里,又问叶琴:“叶阿姨,我的爸爸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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