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盈月舞清风(清宫)-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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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实?我在你的眼中难道就只是一个喜怒不定的主子么?”
我笑,诚恳而坦然,“因为没有在意过,所以……”不自觉的话脱口而出,想要挽回时已经来不及了,只得讪讪的笑着说:“但是,你的人却不似外表表现的那般桀骜不羁,或许你只是不懂得如何表达而已。”
听着我的话,他渐渐的苦笑,眼神落寞而孤单,“你的眼睛很坦诚,越是长久的相处,越会陷在它的美好中,不能自拔。”我惊异,微张着嘴巴,只听他模糊的呓喃:“黑暗中一旦见到了光明,又怎可能轻易的放弃?”
街上喧嚣不断,小贩的叫卖声,路人的讨价声,马匹走过的嗒嗒声,交织着,听不清他说了什么。
才想开口询问,却突然意识到,问了又如何?看着他的眼睛,我好似明白了什么,但却不愿往深处探寻,所以我选择了沉默,静静的望着窗外,看着繁华的北京城。
街边卖菜的夫妇一脸的艰辛,三月的天气仍然泛着寒凉,而他们的面颊上却隐隐透着汗液。
粗糙的手指,黝黑的皮肤,沧桑的面孔,写满了生活的不如意。然而,让我深深投下了关注的却是他们之间眼神的传递,也许只是普通的一瞥,却写满了温馨,写满了幸福,写满了对生活的不屈与不甘。
“他们有什么好看的?”他略带不屑的说,顺着我的目光,认真的看着,摩挲着下巴,摇头不语。
“有些人毕生追求的,却是有些人与生俱来的;而有些人认为理所应当的,却是有些人一辈子也得不到的。”收回目光,我探出半个身子,抬起头仰望着天际,幽幽的说道:“那样的生活或许贫苦,可是我却羡慕着,凭借着自己的双手,打拼着生活,平淡而真实。”
“羡慕?”他有些惊愕,一脸的难以置信。
我回首,认真的看着他,郑重的点头,眼底却是隐隐的悲凄与无奈。
“为什么?”浓黑的剑眉蹙起,好看的手指摩挲着杯壁,眼神里是深深的不解。
“苦,却快乐着,因为心底有着淡淡的甜!”夫妻扶持,相濡以沫,那样的情景,也许这一世都不可能出现!
“为什么你的话,总是那么莫名其妙,让人难以捉摸,可是却又找不出反驳的话语?”
“或许吧。但是,你们所说的特别,不正是这种莫名其妙么?其实你们之所以会注意到我,也只是因为好奇,为何我的言行举止,与那些宫女相比,是这样的格格不入呢!卸下这层独特,我不过一无是处。有的,也许不过是一张面孔。而容颜,终有迟暮的一天。”
“不是的,我——”他急道,倔强的眉头紧了又紧。
“十四爷,您的菜上齐了。”门‘吱呀’一声打开,小二略显激动的出现,献媚的看着十四,讨好的说道。
看着面前的景象,我扑嗤一笑,掩着嘴看着相望的两人。
十四恶狠狠的瞪着小二,眼中布满了厉色,对他的出现很是不满,看得对方端着托盘站在一旁,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踌躇不定的看着我和他,脸上原本的笑容还来不及退去,却又透着隐隐的凄色。
日头过中,肚子也渐渐的饥饿,不得已,我只得起身接过小二手中的托盘,将招牌菜一一摆上桌子。“小二哥,这里没你的事了,下去吧。”
“可是十四爷——”
“再磨蹭,菩萨也救不了你了。”我瞥了瞥十四,猛一用力,将小二推出门外,关上了房门。
想着刚才小二哭丧的表情,不禁摇头失笑。本来想要在主子面前讨好一番,收点小费,不成想却打扰了主子的兴致,差点惹来祸端,得不偿失啊!
轻拢两侧的发丝,我坐回位子上,却发现十四递来一个皮制的卷包,甚是精致。
我挑眉,不解的看着他,“这是……”
“送给你,权当是你为我做画的回礼。”黑亮的双眸深似苍穹,盈亮着光彩。
我迟疑着看他,心下有些犹豫,继而洒脱一笑,伸手接过。
我可不是那种扭扭捏捏的人,既然说是送给我的,只要不是贵重的礼物,收下也无妨?他还会害我一个宫女不成?
这个卷包有点像装化妆刷的皮包,像竹简一样卷起,两边用皮带系着。外包的皮面是双层的,结实又不嫌笨重,反而透着一股朴实,我低头看着这份礼物,迟迟没有开口。
“打开看看!”他催促着我,口气是难得的兴奋,透着丝丝的紧张,像是激动的等待着什么一般。
望着他期望的双眸,我抿嘴一笑,解开了皮带,将卷包慢慢打开。
“嗬,这……”倏然抬头,不敢置信的看着十四,手指迫不及待的抽出皮包中的一把刻刀。
比起我原有的那一套,这一套显然多了更多的刀具,甚至连更加细小的刻刀也准备的相当齐全。
“上次你说,那套刀具不甚完美,所以,我便吩咐下去,准备了这个,不知道你喜不喜欢?”他自信的笑着,颇为得意的说。
没想到他竟然记得?这样的刀具,即使放在现代,也是一等一的精品!
“谢谢你,十四爷!”我难掩兴奋之情,脱口而出。
“十四或是胤祯,你自己选一个吧,私下里就这么叫我。”他瞪着我,双目似火焰,颇为不满的说。但是却没有往日的那股傲气和高高在上,就像一个闹别扭的少年。
第一次看到这样的他,卸下了爱新觉罗家的光环,像是现代中学生一般,表达着自己的不满。
我转了转眼睛,有些玩闹的心态,“叫小祯子不行么?”
“你……”他看着我,忍了又忍,猛地拍了下桌子,“只要没人听到就好。”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般,说完就灌了自己一杯酒,撇头不看向我。
想笑,却笑不出来,只是咧开了唇角看着他,“一个人喝酒有什么意思,为了表示我的感谢,我敬你,十四。” 拿起酒瓶,在自己的杯里注入半杯白酒,淡淡的酒香飘逸出来,渲染了空气。
他抬眼,笑看着我,器皿相撞,传出清脆的响声。
……
……
“今儿我可是开了眼界了,你的酒量,我佩服。”
“不喝不代表不会喝啊!”
转眼,已是几瓶白酒下肚,桌上的菜也吃得差不多了,我伸了伸懒腰,趴在桌上休息。
“你总是那么出人意料,那日在塞外与若含比马,我们都以为你必输无疑,不成想,若含却输得那般……啧啧啧!”他砸么着嘴,眼神有些悠远。
“我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儿!”
只除了爱情,让我无力可选。
“哦,那你敢不敢和我赛一圈儿?”他‘噌’的站起身,一反刚才的迷蒙,眼神晶亮的看着我,一副挑衅的架势。
“有何不可?”作出请的手势,我笑看着他,一脸的真诚。
距离上次畅快淋漓的跑马,仿佛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今日想起,只觉得遥远。更何况,从过年到现在,每过一天,心底的包袱好似就重了一分,压着自己,连喘息都觉得困难。
初春踏青
这里是京城的闹市区,众多的小贩、商铺云集于此,略微宽敞的地方,甚至围聚着杂耍艺人。
我们并肩齐行,看着街边具有浓厚民族特色的玩物,我不时停下脚步,略略端详把玩着。
阳光下,一抹碧绿折射入目,顿时吸引了我的视线。
“这位姑娘真是好眼力,这可是块上古美玉,颇具灵性,可使佩戴之人驱邪避灾……”卖玉老者滔滔不绝的讲着,我微微睁大了眼睛,莞尔一笑,只是低头看着手中翠绿色的碧玉。
之所以一眼便注意到这块玉,只是因为它的颜色通透而干净,况且不规则的形状像极了一个‘盈’字,我暗想着,不知可否将此玉雕为一个字?反倒是对玉的质地没有太大的关注,反正我本就不是鉴定专家,对这些玉器也没有研究,自己喜欢便好,何必计较太多!
“老伯,您也别夸了,说个价吧。”
一旁的十四才要开口,被我眼神制止了。他唇角抿了又抿,无奈的瞧着我,高撇的嘴角老不乐意的。
“三十两银子。”老者想了想,开口道。对我的打断好像有一丝不满,却不敢表现出来,只是陪笑着说,伸出三支皱黑的手指,纹理粗糙。
听到他的报价,我猛地自玉片中抬头。
三十两?开什么玩笑,即使我对古代的金钱没有什么概念,但是,我也知道,三十两不是一个小数目。然而,当望着他的身躯时,心底却浮出淡淡的犹豫。
那是一张久经风霜的面孔,唇边泛着干燥的皱纹,应该是常年陪笑的缘故吧!深色的眼眸中,清晰的透着市侩,讨好与迫切。一双皱纹累累、布满茧子的手掌在眼前晃着,岁月无情的在他的身体上留下痕迹,余下的,只是沧桑。
我迟疑的撇头,专注的看着十四,脸上一片木然。他察觉到我的目光,唇角微掀,随即好似想到了什么一般,深深的蹙起眉头,目露疑惑。
岁月在我们身上留下的,会是什么?
我怔怔的看着他,眼神深沉,心下暗涌,久久无法平息。
这样清贫寒苦的生活,真的是我所想的那般容易么?需要卖弄自己的才艺予不懂艺术之人,难道,我的心便可以得到平静么?这个时代的人,又怎么可以接受女子的抛头露面?
从未因吃穿发愁的我,从未耕种纺织的我,能够安然的生存么?这里不是现代,不是意大利,我也绝不可能打工兼职的!
生活,似乎被我想得过于简单,而自己,有时未免过于自负!
丝丝清苦溢满唇角,我苦笑,眼底骤然黯淡,心下透着惴惴的痛。
“老伯,十两银子,如何?”抬眼,已然换上另一种神情。
即使我不是行家,可也知道,这玉甚至连十两都不值。只是这一刻,我却懒得再去说些什么,心绪淡的仿佛飘了起来,踩在了云端,懒得理会,懒得去想。
“这……好吧。”老者状似犹豫了很久,才一副不情愿的口气说道,可是眼中的欢愉却没有成功的掩饰住。
我笑,很开心,为他此刻的真实!
掏出碎银放到他粗糙的手中,将玉揣入怀中,仰头深深吐了口气,洒脱的转身离开,坚定的神情像是想要努力摆脱什么一般,身后传来十四淡淡的脚步声。
“你如果喜欢,我那里多的是好玉,即使是九哥的铺子里,也都是上品。”十四坚定的看着我,眉头轻皱。
“千金难买我愿意!或许它不值这个价钱,但是却甚合我心意。所以,我很高兴。”我侧头,目光沉沉,清晰的表露心中的意思。
十四骤然止步,幽黑的目光深邃见底,映出倘然的我。久久,他缓和一笑,温若清风,好似刚才一闪而过的深沉从未有过。
“好一句‘千金难买我愿意’,凌月,但愿你能满意到最后。”说罢,他深深的看着我,微扯唇角,噙着自信的笑容,迈步离开。
我顿在原地,深思他眼中的一切,暗想他话中的点点,脑中‘啪’的一声,猛然断开了什么,却来不及抓住。
“还站在那里做甚,难道不敢和我赛马了么?”十四的声音远远的传来,我回神,舒了口气,毫不在意的一笑。
猛地转身,想要快步追赶,不成想却与迎面之人撞个正着。由于力量的悬殊,我极为难看的坐在地上,双手按压在地上,生生的刺痛着,左边相撞的肩膀也隐隐作痛。
“咝——”才想要摆脱尴尬的境地,却发现撑地的手痛得厉害,好像压到了什么,忙抬手来看。
“凌月,你怎么样,伤着哪儿了?”十四快步跑来,倏地抓起我的手,轻轻的吹着,轻柔的擦去掌上的浮土,墨黑的瞳眸,深不见底。
不过,想着自己此刻的状况,我的面色微僵,有些不好意思。
“我没事,扶我起来。”我小声的说,借着他的手臂,站直了身子,待拍落身上的浮土,才看向撞我之人。
来人面色不善,一脸鄙夷的看着我们,呆他看清我的面孔时,却流露出垂涎之色。那样的神色,总让我有一股莫名其妙的熟悉。我极力的搜索着脑海中的记忆,如此龌龊之人,见过一次,应是‘永世难忘’的啊!
终于,我轻笑一声,拍了拍前额。
呵,何谓冤家路窄,我今日可算深深体会!不过,却不知,这位冤家还认不认识我?
“哟,这是哪家的姑娘,长得可真俏啊,让爷我细细瞧瞧。”对面的男子一脸的猥琐,伸着肥硕的手指,冲着我的面颊而来。
可惜,在他还未得逞时,便被十四猛力一掌拍落,清澈的巴掌声,震动了四周,伴随着顿起的尖叫声,成功的吸引了周围的视线。
“啊——哪儿来的兔崽子,竟敢打你大爷我?”恶霸倏然跳后一步,四个打手一样的人将他团团围起,让他在保护圈内叫嚣着。
“大胆,敢骂爷,爷今儿就让你知道死字怎么写?”听得他的骂话,十四大怒,抬手便要打去,我连忙抓住他,安抚的摇了摇头。
“哼,有色心,无色胆,躲在他人背后,莫不是乌龟的行为?”我上前一步,和十四并排站着,歪着头,嘲讽的说着,眼睛紧紧的盯着那个人。
手心传来阵阵热度,我猛地低头,才意识到刚才拽住十四后,并没有撒手。忙要挣脱,却发现他愈加用力。
我抬头,不解的看他,而他却只是盯着前方,好似丝毫没有发现我的注视。
“你个臭丫头片子,甭在这儿咋呼,呆会儿爷就让你知道我的厉害,看你这张小嘴还能不能这么犟。”他一脸淫笑,搓着手,“你放心,爷一定让你舒服得乐不思蜀,哈哈……” 肥胖的脸颊随着笑声颤动,看得我一阵恶寒!
听到他的淫笑,那些打手也伴着起哄,笑得恶毒,周边的路人纷纷退后,有些担忧的看着我和十四。
我本来不想这样的,但是既然他们这么急切,我又岂能不成全?更何况,他们早不赶,晚不赶,却偏偏赶在我心情极度不稳定,情绪波动最严重的时候,要怪,只能怪他们不懂得挑选时机!十四阿哥打人,连官司也不会吃的吧!
我笑了,笑容有些邪恶而奸诈,憋闷已久的心终于找到了暂时的发泄口径。
抓紧十四的手,我娇笑出声,看得十四一阵呆愣,“乐不思蜀?是么,呆会儿本小姐一定伺候得你哭爹喊娘,恨不得从未生出来过!”
我回头,浮在十四耳边耳语,他迟疑的看着我,洒脱一笑,随即狠戾的看着对面。
我迈开步子,渐渐的朝对面走去,边走边活动手腕脚腕,舒展筋骨。
“乡亲父老们,退后一些,以免误伤。还有你们四个,要是不怕亲娘认不出来,就尽情的上吧!”
字落,脚起。
右腿猛地抬起,快速的踢到离我最近的一人腰部,来人应对不及,完全没有从刚才的气氛中回过神来,便被我一个侧踢,倒在了地上。
这批恶霸便是我第一次偷跑出府时,躲避的那批。
那年我年龄尚幼,又初来古代,对这个虚弱的身体控制不好。但是现在却不一样了,经过一年多的锻炼,这几个饭桶对我来说,只能用小菜一碟来形容,更何况一旁的十四早已加入战斗。
不过,我的身体终究只是一个未成年的小女孩,不宜打持久战,所以看中他们的弱点,便狠狠的攻击。快、狠、准,一点也不留有余地,腿上丝毫不放松,拳头也是如雨点般打在他们的鼻梁上,眼眶上。
瞬间,便有两个人倒在地上,口中哼哼唧唧的,爬了几次没有成功后,终于‘甘之如饴’的躺在地上充当死尸。
厉目扫去,十四正一脸兴奋难耐,早已将一人踢飞,脚下踩着一个不断哀号的败类,而眼神则冷厉的盯着颤颤发抖的恶霸。
手握拳头,指节咯咯作响,我笑着,踢了踢地下的‘死尸’,朝着那肥硕的身体走去。那如秋天落叶一般颤抖的身躯,不住的后退。
“两位大人饶了小的吧,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您就饶了我吧!”他点头哈腰的说,透出阵阵哭音,让我不由皱起了眉头。
“饶了你,好啊!”恶霸惊喜地抬头,不住地向我鞠躬,“可是,你当初强抢民女时,又怎会对她们的苦苦哀求枉若未闻呢?所以,求人,永远不如求己。”话落,一技漂亮的勾拳袭上他的面孔,伴着他哭丧的声音,我渐渐失去了心智,忘了自己身处的环境,心中留下的只是纯粹的发泄。
“怎么样,舒服么?”他频频后退,我步步紧逼,“还有更舒服的呢!”我笑颜如花,心下开阔,飞腿踢向他的心口,雨点般的拳头毫不客气的招呼在他的面颊之上。
“啊……饶命啊……救命啊……”撕心裂肺的嚎叫声,丝毫没有换来同情的目光,反而招来我更多的反感。
一个男人,如此不敢担当?
“才这样就受不了了么?我的拿手戏还没有出场呢,怎的就哭爹喊娘了呢?我以为你可以撑得够久呢?哦……对了,顺便再告诉你一点,以后,看人一定要看脸色,别傻了吧叽的冲上去挑衅,否则,吃亏的,可是自己。”我缓慢的说,欣赏着他眼中的恐惧,心里却没有丝毫的可怜,只觉郁闷。
“喔……救……命……”嘭的一声,他倒在地上,朝着一旁的十四求救。
“我漂亮么?”蹲下身,迎着他惊颤的目光,我低语,眼神淡然无波。
“漂……漂……亮……”他讨好的笑,咧着嘴点头,鲜艳的红色,顺着青紫的唇角蜿蜒流下。
“你知道么,越是漂亮的女人,心——也就越狠!以后调戏女人的时候,擦亮了眼睛!”迅速的起身,脚尖毫不客气的踩在他的心口上。
相信今天,一定会让他刻骨铭心,纪念一辈子!
“凌月……”轻微的声音自身旁传来,我一震,迟疑的转头,看着十四陌生而担忧的眼光。
理智倏然回复,我定了定神色,轻闭双目。
“不要让我再看到你,否则,一定让你亲娘后悔生下了你!”用力的踢着他,拽起一旁兀自发呆的十四,无暇顾及他的脸色,快速的朝着马场方向跑去。
春风掀起了层层纱衣,额头的刘海不知何时早已打散,遮挡了部分的视线,却仍固执的飘着。
草场上绿草依依,碧绿早已悄悄的袭染了大地,为枯黄的土地更换了春衣,为枯丫的树枝洒下了嫩芽。
静,静得透彻,静得微微心惊!
嗒嗒的马蹄声,仿佛声声扣在了心弦上,随着它富有旋律的跳动着,时而高亢,时而低缓,时而如万马千军过境,窒息扼住了喉咙,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渐渐的,马蹄声渐渐停歇,唯有清风拂过树梢,划过的哗哗声,伴着跳动的心脏,终归于平静。
久久,久久。
“凌月,你知道么?”沉默良久,他背脊挺直,望着远方的天际,满目全是余晖。
“我不知道!”我脱口而出,稍后才猛地意识到,这番话,竟是这般耳熟?
“你……呵呵!”轻轻的叹息声几不可闻,顺着清风,飘到了遥远的天际。
“你的身上藏了太多的秘密,我几乎无法预料,下一刻的你会是何种风貌,又会带来何种惊喜。在你的身边,仿佛感到了强大的力量,让生命充满了乐趣。”他断断续续的说,时而蹙眉沉思,时而咬唇轻叹,而我则作为一名称职的听众,没有发表任何的议论。
“你也不差啊!六月的天,孩子的脸。”
他一愣,移开了视线,一脸哭笑不得的看着我,眼里闪过少年的童真,那种欢愉,感染了我。
“我说不过你。不过凌月,你方才的武功,我可是陌生得紧。”他无意开口,惹得我莫名心惊,眼珠快速的转着。
“以前的事情,我记不清楚,或许只是情急,所以才记起的。”这个借口虽烂,但也不失为一个完美的借口。
无论什么事情,全部推说失忆便好。
看着他明显不信的眼神,我笑得诚恳而无辜。
“我记得,那日你上马的样子,自信而富有魄力;下马的时候,身上仿佛包裹了光环,瞬间吸取了所有人的视线,像个仙子一般,轻盈的飞起,飘然落下。那一刻,你眼中全然的放松与欢愉,仿若世间没有什么是可以阻挡你的,那也是我从未看过的,从未!”
十四仿佛陷入了回忆一般,唇角噙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眉眼含笑。就着他淡润的话语,我轻轻闭上眼睛,任丝丝凉风划过面颊,好似回到了那一天——
我和默语身着亮红色的马术服,及腰的长发早已被红色的丝带绑在头顶,梳着高高的马尾辫,却显得活泼而优雅。白皙的皮肤,在阳光的照射下,仿佛透明一般。
拉着马缰,我们一起侧头,看着观众席上站立的颀长身影,黑色的西装将他俊逸挺拔的身姿衬托得更加完美,雕刻般绝美的面孔冷然依旧,可是微抬的唇角,满目的骄傲,却毫不掩饰的表达出来。
周围的女子无不痴迷的看着他,希望他目光的停留,可惜,他只是注视着那片鲜阳的红色,满目的温暖,胜似伦敦的漫天阳光!
……
马背上的精灵!
唇角不可抑制的发笑,对着一模一样的面孔,对着兄长的关怀与庆祝,我们彻夜狂欢,表达自己的兴奋与激动。
“想什么呢,笑得那么开心?”突起的声音,僵住的面孔。
我睁开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他,略略苦笑。
遥远而奢侈的事情,偏偏去回忆,也许只是无端的徒增困扰罢了!
“不想说算了,反正我也不稀罕。”他迅速的扭转过去,身体顿时僵硬,一抹受伤清晰的传到我的眼中。
原来,他的情绪,比我想象的还要容易受伤!
“喂,十四?”我用马鞭的尾部轻碰前面的人的肩膀,可是他竟然小气的哼声,催着马向前走着。
看着他的身影越走越远,想着他别扭的表情,终于不可抑制的大笑了出来。“十四,我只是在想,自己什么时候学会的马术而已。我还在想,你是不是有兴趣看我表演一番?”我双手围在口边,大声说道,嬉笑的声音,在宽阔的场地上,异常空旷。
缥缈的声音渐渐散去,前方行走的马匹早已定住。
“我才不想知道。”
小孩般倔强的赌气声传来,我的唇角早已高高的扬起,瞅着驱马而来的他。春风吹拂下,好似岁月倏然划过,忘却了彼此。
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我可以跟他和颜悦色地谈话。驰骋在马背上,自然的拌嘴,看着他不开心的样子,哄他开心,逗他开坏!
再一次,不得不承认,一直以来,我误解了他!究其原因,只能怪他的骄傲在作祟。
或许,紫禁城里每个人都被迫过早的戴上了面具,但是,刨除了利益,单单以朋友的角度来看,他们也不过是孤单而落寞的人。
何其可怜,何其可悲,又何其有幸!
可怜的是,自幼便不知童年为何物,过早的被钱权所控制,不得不体会生活的现实;可悲的是,最是无情帝王家,为了那唯一的至尊之位,何为兄弟,何为父子;而有幸的却是,这样的命运,却是有些人终其一生所期盼的,锦衣玉食,坐享尊贵!
夕阳渐渐西下,将两人的身影拉得长长的……
站在四贝勒府的门口,我朝着十四挥手道别。
“真的不进去么?”
“不了,再不回去,宫门就关了。”
“那……再见!”
“再见!”
马蹄嗒嗒响起,我才要转身进府,却听到他的声音远远传来:“你准备下吧,过些日子,额娘便会接你回宫了!”
我一怔,苦涩一笑,平静的接受着一切。
回宫么?时间终究按着它的规律,不停息的流转着,变的,只是人而已。
人物交替,便是时代!!!
惴惴不安
宫内的日子既漫长又似流光划过,所以即使过了两年的光阴,对这里的时间换算,仍有一种抓不着头脑的挫败感。
炎热的夏日,早已在不知不觉中来到了身旁。闷热的空气,嘶叫的蝉鸣,交织着夏日的情景。
身着层层的夏衣,汗水止不住的下淌,浸湿了衣襟,挥不去的燥热,徘徊在身侧。
这样的日子里,老康同志自然不会枯坐在闷热的紫禁城里,等待着被烤熟的命运。因此,康熙帝决定在五月三十日,巡视塞外。不过,这次的塞外之行,老康却没有留下太子监国。随行的皇子为太子、大阿哥、三阿哥、四阿哥、八阿哥、十三阿哥、十四阿哥、十五阿哥、十六阿哥九人。
德妃也在随侍的嫔妃之内,自然眉眼含笑,笑颜如花。上个月生辰,老康亲自来看她,并题字祝贺,让她顿时风光了一把,在后宫中的地位自然而然便显现了出来,成为她人巴结的对象。
不过,还有一件意料之中,或许也是意料之外的事情,那就是——我,完颜凌月,留守紫禁城。红梅,若含,明宣服侍德妃。
记得那天听到德妃宣布后,我心底竟明显的松了口气,感激的看向德妃。而她清远的目光,也顿时让我明白了很多。
那次的四爷府之旅,已经是很好的证明了。虽然德妃对我很是亲切,但是,那也是一个确实的警告,提醒我注意身份。
不过,在他们离宫的这段时间里,她却让我做永和宫的主事女官,这一贬一升,也让众多人摸不着头脑,猜不透她的意思。
“盈盈,对不起,我去找额娘求过情了,可是,额娘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给我。”淡淡的月光洒下,湖泊之上一片银光,映着他的面孔,黑玉般深邃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盯着我,饱含了歉疚。
无所谓的笑笑,我掐着他的面颊,缓缓说道:“傻瓜,娘娘那是为我好,你就别去麻烦她了!再说了,这次不去,也正合我意,我还是不喜欢坐马车!”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没有太多的情绪,可是心底却隐隐的不安,总觉得笼罩着一股黯淡的灰尘。
“盈盈,我……会想你的!”肩邻着肩,我将头轻轻的枕在他的肩上,微微的闭上眼睛,任月华倾洒而下,听着他如是的说。
“盈盈,你睡了么?”轻柔的手指在脸侧流连,淡淡的凉,悠悠的情。
“我会留在紫禁城内等你的!”倏然睁开眼睛,抓着他的手,坚定地说,暂时抛开了悬浮的惴惴不安。
“嗯。”他笑,眼中跳动着漫天的星辰,闪烁着淡淡的光辉。
临出行的前一晚上,我躲在他的怀中,迎着夏夜轻轻的凉风,坐在御花园中偏僻的一角,享受着谧静的气氛。
而无形的预知却让我隐约觉得,这次塞外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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