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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宠皇后(全文+番外)-第20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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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瑾宁缓缓抬起眉眼,望向身边的赵嬷嬷,眼底的光彩黯然许多,仿佛本身的锋芒也敛去许多,这段时日她似乎遭遇了从未有过的困境和迷惘,每一日都很累,但却有不愿让自己松懈哪怕一天。

    只听得赵嬷嬷继续说道,穆瑾宁的忧心忡忡,满是心事,明眼人一看就清楚,谁也瞒不住。“老爷已经见过大皇子了,心中欢喜愉悦,说不定正是因此,病情才开始好转。娘娘已经为老爷做了很多事了,老奴也相信老爷虽然不说出口,但心里是明堂的,他什么都清楚,什么都知道……二皇子殿下刚出娘胎不久,哪怕是寻常人家的孩子也不会抱着他出去受冷的,娘娘有这片心意,老爷又哪儿会指责您的不是呢?不如再过些日子,待春暖花开,再将二皇子殿下带出宫来,见见他的姥爷。”

    是啊……似乎生怕世人嘲笑,穆峯这辈子并不常常开口说话,唯有面对可亲的人才会说许多心里话,世人总看他疯癫糊涂,谁又能够说穆峯的心里其实比任何清醒的人更加清楚呢?!这般想着,她肩膀上的重负,仿佛被抬起几分,不再压得她都喘不过气来。

    她弯唇一笑,笑意却不达眼底,她血色尽失,缓缓悠悠地道出一声喟叹。“眼下也只能这样了。”

    “娘娘!”门边的脚步声愈发仓促,随着一道焦急的声音传来,穆瑾宁跟赵嬷嬷自然不难认出是雪儿的嗓音,她从椅内站起身来,只见雪儿几乎被门槛绊了一跤,可见她多慌不择路。

    赵嬷嬷笑着扶起雪儿,扬声问道。“雪儿,老爷醒了?”

    “娘娘……老爷又咳出血来了,比上次还多……这可怎么办好啊?”雪儿急着抓住赵嬷嬷的手臂,从地上爬起身来,脚步踉跄,将被吓得死白的圆脸朝向穆瑾宁的方向。

    此话一出,自然石破天惊。

    穆瑾宁心中,突然传来一道破裂的声响,仿佛有什么东西……彻底碎了。

    手中的青瓷茶杯,直直落在地上,摔得粉碎,浸泡开来的浅金色茉莉花,无精打采地躺在碎裂的瓷片中央,芬香四溢的茶水,洒了一地。

    她的身子像是被人重重砍伤了,疼痛从身子任何一个角落肆无忌惮地蔓延开来,痛得她无法继续呼吸,穆瑾宁站在原地,也顾不得再看脚边的满地碎片,双目一红,双手却不由自主地交握着,指节因为过分用力而愈发苍白。

    然后,她走出外屋,头也不回的离去,直直奔走向穆峯的屋子,纤细的双肩,因为那过于熟悉的人名,变得僵硬如石。起先,她脑中一片空白,还不能确定,究竟是听见了什么。然后,雪儿说的那些话,一句又一句,像是在耳畔萦绕不去,在她脑海中不断重复了又重复、重复了又重复,永远不肯消散,甚至越来越响亮,越来越急促,越来越慌乱……穆瑾宁疼痛不已的闭上了眼,那每一个字,都像钉子般,深深钉入她的心头,深蓝色宫装之下的白色绣鞋越走越快,她疾步转过一个转角,咬牙走入那一间大门虚掩着的屋子。

    “娘娘,大夫已经在来的路上了——”还未走入内室,外堂的婢女面色同样苍白,急急忙忙朝着穆瑾宁行礼,雪儿姐方才急急忙忙去禀明皇后娘娘,没想过皇后娘娘来的这么快。

    瞅着宫女手中浸透了一块染血帕子的血水,穆瑾宁的眉头更重,她转向另一方,冷声道。“琼音,你赶紧去宫里一趟,请御医过来。”

    见琼音点头正欲离开,穆瑾宁突地一把拉过她的衣袖,神色沉重不堪,低声嘱咐。如今来的更快的便是常常为穆峯看病的冯大夫,但请琼音再找一个御医来,更为稳妥。“骑马去,这样更快些。”

    “奴婢这就去。”

    琼音看得出此事的紧要,不敢有丝毫怠慢,话音刚落,已然大步跑出了这个屋子。

    从自己的腰际取出一块簇新的白色丝绢,穆瑾宁走近穆峯的床边,看他难过地咳嗽,但手边摆放着的几块帕子都已经染上鲜血,他万分踌躇,她伸手轻轻拍着穆峯的后背,为他抚顺气息,以丝帕为他小心翼翼地擦拭着嘴角的血污,哪怕鲜血沾染上她的指节,她也仿佛没有看到一样神态自然,似乎眼底就只有穆峯一个人而已。

    “宁儿,宁……儿……”他的口中还有未曾清掉的血污,说话出来每一个字都像是咬字不清的模糊,难以听清楚。只是眼前的景象越来越模糊,他只能靠着隐约的光景,揣摩着这么温柔这么耐心的女子,是自己的女儿。

    “爹,我是宁儿,你如今身子一定很难过,就别再说话了。”穆瑾宁从婢女手中接过一杯温热的清水,婢女端着金盆弯腰站在另一侧,她将清水送到穆峯的口中,她在他耳畔低声引导,看着他很慢很慢地漱了一口水,最终将口中血污吐出。她噙着温柔的笑容,处乱不惊,声音轻柔,字字清晰。“大夫马上就要到了,你很快就会好的,千万别担心,也不能胡思乱想。”

    她眼前的这个男人,再过两年就要六十岁了,她如何也无法否认,穆峯在这一年内,已经显露了老态……他的双目不再清澈明亮,他的声音不再温厚,甚至他如今已经瘦得判若两人了。

    她突地眼底一片濡湿,满心酸楚,她到了如今的地步,没有任何可怕的东西,却也无法撼动命运给她的无奈和苦痛。一个月的陪伴,一个月的奔波,一个月的劳累,都算不了什么,她从未像是此刻这般慌乱惧怕,胆怯发抖。

    穆瑾宁甚至已经无法分清楚,到底发抖是自己华服之下的身子,还是自己迷失了过去失去了自己的麻木不仁的心。

    看着穆峯咬牙费尽力气朝着她挤出一个勉强至极的笑容,哪怕他已经再也无法说出话来,她能够听到的也只是穆峯喉咙口沙哑破碎的气音,她抢在穆峯的前头说话,不让他再有开口耗费体力的机会,只是话一说出口,便破裂开来,她从未如此语无伦次,甚至自己都不知自己在说些什么,想说些什么,她当真混乱的来不及想到任何应对的法子。“爹对我这么好……我知道,爹这辈子最疼女儿了,不管得了什么好东西,都只想着女儿一个人,爹想要我嫁一个好男人,但这世上跟爹一样的男人,跟爹一样爱娘的男人,就只有一个……爹这么喜欢女儿的话,宁儿给您添个跟我很相像的外孙女好不好?下回待木槿花开了,我们一家子去看娘好不好……”

    “宁儿……我刚刚梦到……淑雅了……”

    穆峯紧紧抓住穆瑾宁的指节,他的双目浑浊一片,方才的心里自然是欢喜的,他虽然没有任何力气,卧病不起,但耳朵还是好使的,女儿的这些话落在他的耳畔,不知为何比起平日里更加清楚,每一个字,都像是刻在他的心上一样。有时候……他常常无法听懂别人说的话,唯独女儿说的话,他似乎每回都了解,甚至只消她一个眼神,一个神态,他都能做出相应的回应,他知晓自己的不同,却又痛恨自己的不同,连累了女儿很多年,但他如今,更想念自己的妻子那淑雅。或许是看到女儿已经嫁了人,也有了自己的孩子,他笃定他们会更加幸福,更加顺利,更加圆满。

    而他的力气……就像是他的寿命一样……一点一滴地被时光,狠心地从身体里面抽离出来,他活着好累,也很痛苦,哪怕是千年人参,对他也起不来太大的作用。

    他仿佛又想起了自己妻子刚刚生下女儿的那一日,妻子为自己女儿起名的那一日,他方才喝了药汤,昏昏沉沉地睡了好久好久,好久不曾在梦里见到淑雅了,他急着跟自己的女儿分享这么好的事。

    唯独这一句话,落在穆瑾宁的耳边,却令她的双目,不禁淌出清泪,她粉唇微启,却根本说不出话来,如鲠在喉。

    一道强光,射进人的眼底,当下有一瞬,根本看不清楚前方模糊光影。他笑了笑,仿佛看得到一个想念了几十年的倩影,缓步从屋外朝着自己走来,他想起那些日子,新婚时候,他被人拉着带着走入新房,有人教着他掀开新娘子的红色喜帕的时候,那张端庄秀丽的面庞,从今往后就刻在了他的骨头上。他知道,那一夜,他是新郎官,而她是新娘子,他的新娘子。那个女人说的任何话,都格外的好听,偶尔他轻狂起来,发起性子来,也着实令人头疼,整个郡王府的人都拿他没办法,但他唯独听她的话。她温柔聪敏,很有耐心,每一件他不懂的事,都愿意耗费很长的时间去教导他,她喜欢花草,这个喜好也影响了他,让他暴躁很难平静下来的性子,渐渐好转许多。他甚至愿意安静地蹲在她的身边,陪着她一道将庭院中的空地锄草翻开,洒下花种,然后……。

    “如今我们只剩下等待了。”女人的温和嗓音,宛若春风拂面,她的嗓音之内,隐约听得出安静的笑:“夫君,种花就要有耐心,没有耐心,是看不到花开的……我们播种的是花,也是来年春天的希望。就像是我们一样……”

    “淑雅最喜欢的花是木槿花,我知道,我知道!”他焦急地回答,自从娶了妻子之后,他的全部心思都在妻子身上,他急于了解妻子,胜过了解这世上任何事。

    淡淡的笑声从空中传来,她实在是有些无奈,不过却有不见半分不耐,继续说下去。“夫君,我不是在说花的事儿了,我说的是我们也有了新的希望——”

    “希望是什么?”他当真是犯了懵,很多话,很多事,他当真是一知半解的。但别人的话,他可以装傻充愣不去追问,只是妻子的话,他很想彻底明白是何等的意思。

    “我们就要有孩子了,夫君……”有人在他的耳畔低低地说,仿佛在那一刻,她当真把“希望”,播种在他的心里,他听到了希望即将开花的声音。

    ……。

    穆瑾宁蓦地心口一缩,看得清楚穆峯的眼皮越来越重,眼已然半阖着,仿佛刚刚睡醒,又要坠入虚无梦境之中去。

    “爹,你要想念娘的话,我们明日就去看娘——”穆瑾宁已经顾不得自己的话是真是假,是哄骗还是承诺,她轻轻摇着穆峯的臂膀,强颜欢笑,语气宛若孩子的撒娇,宛若不懂事的挽留和固执,眼底的清泪却不觉已然滑落面颊,颗颗滴落在穆峯的削瘦手背之上。

    穆峯唇畔的笑,却渐渐变得僵硬,他最终闭上了双目,再也不曾张开眼来,再也不曾醒过来。

    他甚至不曾答应穆瑾宁,甚至不曾说一声好。

    就这么去了。

    一声不吭地去了。

    她费尽力气地喘气呼吸,面色愈来愈惨白,紧紧抓住穆峯的手,趴在他的身上陶陶大哭,宛若不懂事的少女一般。

    匆匆赶来的大夫见状,脚步停在不远处,听着满屋子的恸哭声音,他最终还是走入其中,看了看床上的老人,当下就清楚穆老爷已经驾鹤西去,灵魂不在身体里面了。

    琼音带着一道骑马来的御医刚跃身下马,还未走入大门,却已然见着两名哭红了眼的丫鬟将一对白色灯笼挂在正门口,这是京城的规矩,一旦有人离去,就要在门外挂上白色灯笼。她手中的那支马鞭无声落地,身子一晃,无声瘫软在地,人神恍惚地跪在门口。

    ……

    来年清明节,天不曾下雨,天际晴朗无云,微风徐徐,是个难得的好天气。

    穆氏淑雅的坟墓旁,又添了一个新坟,黄土还是新鲜的,墓碑上写着的,正是穆老爷的名字。

    他葬在穆家墓园,已经有两个多月了。

    行礼祭拜,磕头点香,一切缛节,她都细细做了一遍,亲力亲为,直到最后,身边的赵嬷嬷才低声道。“娘娘,可以了。”

    穆瑾宁安静地站起身来,望向眼前的三个坟墓,娘亲的身畔还有一个陪伴她的紫烟,如今爹也去了,娘亲似乎不会再孤单了,爹也不必再过分想念早逝的娘亲了吧。

    她苦苦一笑,笑容却很快就崩落了,她虽然这么想,只是如今,她还不能彻底释怀。

    琼音在一旁烧着纸钱,静默不语,雪儿的眼睛都是哭肿了的,将手中的纸钱放入金盆之内,轻声呢喃,要穆老爷穆夫人和紫烟姑娘都在下面好好生活。

    金盆之内的火光,在穆瑾宁的眼底炽热,她咽下口中满满当当的苦涩,穆峯走的那几天,她虽然勉强撑着身子打点一切,但在穆峯葬礼之后的那天,她就生了一场重病。

    别离……总是令人伤痛,铭心刻骨。

    她唯独能想着这是一件好事,是一件可以让父母双亲时隔多年在地下相聚的好事,爹连除夕夜都等不及就走了,似乎是更想去陪伴孤苦一人孑然一身的娘亲。

    穆峯的葬礼很盛大,秦昊尧让人帮着她将一切事情都布置的毫无疏漏,她浑浑噩噩发了病躺在宫里动也不能动的时候,也是他彻夜不眠陪着她。

    或许因为秦昊尧很清楚,她在这个世上最后的亲人离开,才是对她最大的打击,她无法走出梦魇,才会累得倒下。

    在她生病醒来的时候,秦昊尧跟她说的第一句话,是:“你还有朕,还有我们的孩子。”

    她在当下无言以对。

    曾经在她的过去留下那么多痕迹的人,一个个都已经淡出了她的人生,她的心似乎被彻底掏空了,但若是重新看一遍的话,她的人生还有另一条出路。她有自己的家,丈夫孩子,还有不少依旧对她忠心耿耿的手下……人生原本就顽固而无奈,有时候,很多人根本不必说一句珍重就会离开,这辈子再也不会遇到。

    她见过许多这样的人。

    她甚至不能挥一挥手,却只能任由他们的背影渐行渐远,走入茫然的天际。

    而她,还有自己接下来的使命要完成,还有自己未走完的路要走。

    “爹,娘,紫烟,我走了……”

    穆瑾宁冲着这三个坟头浅浅的微笑,她说完这一句,就转身走回去,眼底的黯然灰败一分分被冲淡,她的肩膀无声垮下,几个月前,她咬牙忍耐熬过了人生最痛苦的关卡。

    但人更该望向前看,离开她的每一个人,她希望他们都能在另一个世界过安宁无人叨扰的生活。

    无论这些人,是活着,还是已经死去。

    他们——都已经不在跟她一起的那个世界了。

    他们……来过了,但终究要走,她没有挽留的资格,正如她无法操控自己的命运。

    想到此处,唇畔的笑容无声崩落,她微微抿着粉唇,坐上停在墓园之外精致马车内,神色有几分淡淡的悲伤,却又比任何一天都更平静。

    回到景福宫内,她刚从徐嬷嬷的手中抱过天勋,天勋正朝着自己微笑,只可惜她此刻却笑得实在勉强,将面颊贴向孩子的脸,她静默不语,却听得徐嬷嬷禀明一事。

    “娘娘,皇上让您回来了就去上书房一趟。”

    柳眉轻蹙,她抬起清冷眼眸望向徐嬷嬷的脸,她安静地将孩子放入金色摇篮之内,随即由两位宫女陪伴着,走向上书房。

    她自然不知天子找她的用意。

    脚步微微停驻在上书房,她缓步走入上书房内,秦昊尧负手而立,背对着她,凝望他背影,那一瞬,惆怅满布眼帘。

    “朕准备立天宇为太子。”

    秦昊尧听到身后的熟悉脚步,就在她止步不前的那一刻,转过身来,深沉黑眸对着她,眼底的情绪复杂的无法窥探清楚。

    从他薄唇边溢出的这一句话,却让穆瑾宁心口一震,她眉头的愁绪不曾彻底消失匿迹,不知该如何回应。

    这一切,似乎都是她应得的。

    都是她穿行在人世中忍耐着,等来的。

    但……她默默凝视着他,心口紧缩,口鼻酸涩,他的这一句话,比这世上任何的一个承诺,还要沉重。


 

第9章 两人独处



 秦昊尧的黑眸对着眼前的女子,她含辛茹苦为他生下一对麟儿,得知他有意立天宇为东宫太子,脸上却没有任何一分欢喜之情,他知晓这两个月来穆瑾宁总是耿耿于怀穆峯的离世,忧心忡忡,心里头总有难以看清的复杂伤怀,他此举不只是为了讨得妻子的欢心,想看穆瑾宁展露笑容,更是为了让她安心一些,别再介怀过去,而是更看重将来。

 他扯唇一笑,神色自如,俊美面容上有了些许柔和,一步步朝着穆瑾宁走来,最终驻足在她的身前,伸手扶住了她的肩膀,低沉嗓音萦绕在穆瑾宁的耳畔。“宫里向来都是遵循立嫡立长的原则,你又何必如此惊讶?哪怕朕不提,文武百官也是心底清楚的——”

    “天宇当然是皇上的嫡长子,但我也知道太子一事非同小可,但还应立子以贤,他们固然是继承皇上江山的皇嗣,不是更该查看他们各自为人做事的贤能吗?我知道皇上答应此事的缘由,但大可不必因为我最近魂不守舍的,而急着给天宇太子的名分,不如再等两个孩子懂事了再说吧。”

    穆瑾宁安安静静地凝眸望向秦昊尧,泰然处之,神情恳切,低声说着这些肺腑之言。或许若是换做别的女人,定会笑着答应,哪怕是推脱,也不过是言不由衷。她跟皇上的两个皇子,在众人眼中,原本就是含着金汤匙而生的尊贵身份,太子一事,兴许如今定下来就能安心,太子是她亲生之子,哪怕往后的未知年份会再有别的女人夺取圣恩,似乎她的地位也终究是后宫之中第一人,无人可以轻而易举撼动她的位置。但若是她今日拒绝了,此事落了空,说不准再过些年头,太子一事还有变数,她就得不偿失,必当会后悔。

    只是,她很清楚自己的心。

    对于秦昊尧而言,任何一个皇子都是他的亲生骨肉,要从中挑选一人成为他的继承人,昏庸的帝王会选择自己平日里所喜爱的皇子,或者是极其看重嫡长子,但她根本不必操之过急,天宇才刚满两岁,天勋才七个月大,她觉得如今确定东宫太子人选,实在太心急,也太仓促,太草率了。

    而她也并无这么大的野心,皇帝立下东宫太子,是迟早的事,哪怕遭遇那么多的苦难困境,她若能等到今日**的结果,还有什么是她只要有心而等待不来的?!她若是太过介怀此事,倒是显得用心不良。

    “皇上向来谨慎周全,不过在众位臣子眼底,皇嗣都还小,皇上有正在壮年,此事本不急,哪怕过两年再定太子也可。”见秦昊尧沉默不语,她将柔荑轻轻覆上秦昊尧的手背,神色一柔,柔声细语地说道:“我这阵子因为爹的事儿伤心疲惫,让皇上看了我很久的脸色,我也不曾体贴照顾过皇上一回,这都是我的不是。我知晓皇上定是想让我高兴,不过皇上不必将立太子这件大事当成是我的定心丸,当成是对我的一种赏赐。这样对于孩子们而言,也不太公平——”

    这么早就立下太子,对她自然是一件好事,但对于朝廷而言,却会为她惹来臣子们更多的妄自揣测,皇帝对她的宠爱有加,仿佛弱水三千只取一瓢的器重,而她在三年来为皇室生下二子,她皇后的地位早已巩固稳定,孩子们的名分也已经定下了,她当真无心想过太子的头衔会落在谁的头上。孩子还未长成,皇帝就突如其来地定下这么重要的大事,臣子们难免要揣摩是她在皇上的身边吹了枕头风,软磨硬泡给皇上施压要皇上早日定下太子。

    但秦昊尧是如何韬光养晦征东讨西将王朝的势力一分分握在手中,如何在登基的途中杀出了一条血路而谋得这整个江山,过些年后,他势必要立下东宫太子,除了此人是他的亲生血脉之外,更该跟他相似的善于运筹帷幄,拥有指点江山的本事和手腕。他绝不会随意挑选一个人从他手中接过这么辛苦得来的一切,对她而言,她亦不希望如此。

    他的手臂轻轻搂住她的腰际,环着她的身子,将薄唇印在她的黑发上,沉默了许久,才低声开了口。“朕既然答应了你,此事即便晚几年,也不会有任何变数。”

    穆瑾宁从来都不是一个没有任何想法的女人,他这么做兴许有些许讨好她的意思,但这么早就定下东宫人选,的确是太仓促草率了。他正在壮年,龙体安康,宫中也一片祥和,本该在皇嗣长大**的时候再拟定圣旨,昭告天下。他一旦在明日早朝上说起此事,有心之人定会揣摩是皇后等不及了,暗中的矛头又会指向穆瑾宁的身上,为她惹来无妄之灾。这几年他们费心做的所有事,都会被有所动摇,好不容易众人开始相信贞婉皇后是皇帝的贤内助,将后宫打点的平静有序,本都是她的功劳。人心,是需要漫长的时间来考验的,她才在朝廷众位臣子的心中站稳脚跟,才赢得了他们的信任,此事一出,对她的地位和信任而言,却是有害无益的。女人,尤其是宫里的女人,哪怕是一国皇后,一旦有太多的野心和计划,更会令臣子不安忧心。

    “皇上对我们**的心,若我都不明白,不相信,才是愚笨之人。”穆瑾宁弯唇一笑,将螓首靠在他坚实的胸膛前,唇畔的笑容迟迟不曾崩落消散,时间总是残忍的,或许会将不少海枯石烂的誓言都变成可笑的玩笑话,变成一片虚无,但她如今却不再惧怕可怕的时间,她相信不同的时间,会铸就不同的成功和完满。

    很多事,都是值得等上很多年,半辈子,甚至是一生的,欲速则不达,她绝不会没有任何的耐心,或许是遭遇这么多事之后,她有了信心,也有了底气。

    “好。”他下颚一点,淡淡睇着她,心中明了,愿意将此事拖延到数年之后。

    不过他既然已经答应了穆瑾宁,该属于她跟孩子们的所有东西,他会保留到那个时候。

    “今晚皇上来景福宫么?我想给皇上亲自做几道菜,我们好些时候不曾一起吃顿饭了。”穆槿宁扬起晶莹面容,噙着温柔的笑意看他,手掌依旧落在秦昊尧的胳膊之上,她做出了身为妻子的邀请。

    亲人的离去,她也曾经消沉神伤过数月,但她决不能继续这么下去。

    她还有自己的一家子,而不只是只剩下她一个人而已。哪怕曾经陷入人生之中的困境泥淖,哪怕她可以纵容自己失落迷失一阵子,也总要回归到自己的生活。

    “朕当然会来。”秦昊尧捉住她的手掌,不遗余力地将手掌紧握在手心,黑眸幽深,却又不再像是一个深不可测的冰湖,而是也有了些许回应。

    他或许不是这个世上最体贴妻子的男人,或许不是一腔柔情天生就知冷知热的男人,但对于心爱的女人,他向来对她有求必应,百依百顺。

    “那我就回去准备,几年不曾下厨做菜,要是做得难吃,皇上可要包容包容我……”她唇畔的笑容更深,哪怕在此刻的年纪,她端庄清丽的面容之下,浅笑盈盈的当下,依旧可要让秦昊尧窥见她年少时候的几分清灵娇俏。

    这一番话,当然是夫妻之间单独相处时候才能说得,最后的“包容”两字,更是对丈夫的撒娇,两人相处久了,虽然不善于跟男人撒娇,但在感情之中,原本女子就像是水,以柔克刚才是上上策。

    “简单些就好。”秦昊尧等彼此的手掌松开之后,才对着她笑,目视着她欠了个身子,随即优雅转身走出了上书房。她身为一国皇后,本就没有亲自下厨的必要,不过若作为妻子,她当真贤惠手巧,心思细腻,让人根本挑不出任何毛病来。

    这宫里的厨子手艺再精妙,做出的山珍海味再令人难忘,跟穆槿宁专心为他而做的菜的味道,完全不同,自从她回来的这些年,她在私底下有多用心,或许谁也不知道,但每到他尝到她曾经为他下厨做过的那几道菜的时候,秦昊尧是这个世上最清楚她有多在意他们之间的关系。

    每一道,都是他平日里最喜欢的菜,她用很久的时光,重新找回他的喜好,但这一个举动,却又并非只是简单而敷衍的投其所好。

    “瑾宁——”

    就在穆槿宁已然走到上书房的门槛前,秦昊尧蓦地喉咙一热,唤出她的名字。

    她不曾当下就转过身去,心口一震,不知自己在年少时候,是否也曾经预料到十余年之后,他呼唤出这个名字的瞬间,她的心会如此波涛汹涌,会如此难以平复,会如此的……茫然若失,手足无措,却又百感交集,感触万千。

    在她最痛苦的时候,在她病的胡言乱语哭的无法自抑的时候,这个男人从未离开一步,正如他过去的承诺,寸步不离,长相厮守。

    原来,这个男人也能将她的名字,念得如此动听……如此动人……如此刻骨铭心。他的低沉嗓音,并不高亢张扬,她并不常常听天子这么喊她,但为何方才却又突然觉得这个名字,早已被秦昊尧在心中念过百次千回?!

    “雪白上月又生了一匹小马,明日朕带你去看看,若是喜欢就留在宫中马厩。”站在她身后的男人嗓音低沉,这么说道,明明是再寻常不过的话,落在穆槿宁的心里,却又似乎变了一种味道。

    那一匹通体雪白的母马,好像是秦昊尧在多年之前送给自己的,从小马驹成长为成年骏马,这几年来也生了好几匹小马。

    时光,不管你欢喜还是忧郁,不管你笑还是哭,时光都不曾放慢步伐,更不曾走走停停。

    任何人,都不是例外。

    她的人生之中,很多人来过,但如今继续留在她身边的人却为之不多了,她很感激,也很珍惜。

    她噙着笑容回过头来,轻轻点了点头,眸光褪去前些日子的阴霾和黯然,多了几分平和的清浅柔光,宛若潺潺清泉,清晰可见。

    下一瞬,她在秦昊尧的目光之下从容转身,宫装裙摆暗暗摩挲过门槛,她迈出一步去,莲步前行,渐渐消失在他的视线之内。

    这一桌酒席之上,摆放着七八道菜,最中央是一道香气腾腾的鸡汁鲜笋汤,秦昊尧瞥视了一眼,随即径自入席。

    今夜难得穆槿宁让紫鹃跟徐嬷嬷带着两个孩子一道离开景福宫,留下他们夫妻两个单独相处,自从她为自己生下一对儿子之后,他们的确鲜少暂时撇下孩子,宛若成亲不久的新婚夫妻一般独处,用膳,缠绵。

    “这是前年我亲手做的果子酒,皇上要尝尝看么?”穆槿宁站在秦昊尧的身前,从一旁宫女的手中接过这一个青釉色的酒壶,她弯唇笑着,五官姣好细致的面容上,像是浮现着淡淡的光华,胜过任何浓妆艳抹的女子。周遭的烛光洒在她粉紫色的宫装之上,衬托今夜的她,愈发美丽明艳。

    秦昊尧饶有兴趣地打量了穆槿宁一眼,黑眸宛若一张网,将这个可人儿全部罩住,她仿佛无法走出他的视线哪怕一步,他暗暗捉住她的手,眸光愈发深沉。“朕以为你要朕戒酒,滴酒不沾——”

    他缠人的头痛病,若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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