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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宠皇后(全文+番外)-第1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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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美丽的衣裳,的确没有想象中的令人难过,云歌望着铜镜之中的自己,脑海中蓦地灵光一现,她心生狐疑,不禁轻蹙眉头。

    即便皇上说的理由都说得通,是让宫中裁缝随意做了些新衣裳赠与她,免得让她看来太过寒酸可怜,只是——右手缓缓从肩膀游离往下,直至腰际腰线,该窄的地方不过宽,该宽的地方不过窄,任何一处的尺寸,都是刚刚好的合适得宜。

    即便宫中的裁缝都经常裁制的都是后宫女子的宫装,但各位后妃的高矮胖瘦也不尽相同,个人都有自己的尺寸,那位裁缝不曾来为她丈量过,如何能将一个完全没见过的陌生女人的衣裳做的如此贴身合适,跟量身定做没任何两样?!

    在皇宫呆的越久,就越觉得谜团之多,骇人听闻的古怪事那么多,总是才平息一件,又冒出来第二件。

    但或许能够为她解答的,就只是皇上一人了。

    她来到秦昊尧寝宫的外堂,正有两位宫女在摆放晚膳的碟盘,她们见着云歌来了,站得毕恭毕敬,点头行礼,对云歌的出现丝毫不觉得不寻常。她们最近见过最多的女子,或许并非后宫的几位娘娘,而是眼前的巫女。

    只是如今,她们的眼底闪过一些错愕惊讶,但随即很快就平复了,云歌缓缓越过她们,走入内室。秦昊尧紧锁眉头,正在思虑之中,听闻轻盈熟悉的脚步声,不经意抬起黑眸,望向内室的门口。

    若是他第一回见到她,以这等装束走到他的面前,他一定以为是穆槿宁死而复生。

    以前他就对穆槿宁说过,看过那么多后宫女子,却觉得她穿宫装最有韵味,如今她不曾选任何一件娇艳美丽的宫装,一身玉色的宫装,细腰宽袖,束领长裙,将她衬托的宛若天上明月一般高雅素净。唯独不太一样的是,她不曾盘着大圣王朝女子的发式,黑发依旧垂要腰际,脸上也照样不曾取下白色的珍珠面罩。

    这是他吩咐宫中裁缝按照穆槿宁被惠王封为槿妃时候去裁制的衣裳尺寸而做,的确是有自己的考量。后来穆槿宁被奉为他的皇后,但生了重病,容颜憔悴,身子消瘦的不成人形,生前穿过衣裳又全部陪葬在皇陵,如今宫里一件不剩。如今的云歌看来不再弱不禁风,虽然依旧纤瘦却不孱弱,看她身上的宫装如此合身,他更是满心欢喜,就像是他好不容易挖出来的一件珍宝,却不小心丢失了,如今充斥在心中,尽是失而复得的心情。

    云歌紧紧盯着眼前的男人,他眼底一抹笑容转瞬即逝,但她还是看得出来,他喜欢看她穿宫里的衣裳。

    即使什么都不说,人的眼睛,比任何东西都更诚实。

    “相信皇上一定知晓本族最有能力的人是大巫医,巫术靠天,医术在人。听宫里人说皇上犯有头痛病,若皇上愿意,我可以为皇上诊治一番。”云歌安静地坐在他的面前,佯装自若,不曾察觉秦昊尧眼中的笑,她淡淡睇着他,没有一分矫揉造作的痕迹。

    像极了穆槿宁会说的话,好几年前,也是她执意要他治好头痛病,在宫里任何人都拿他的执拗偏见没办法的时候,她总是为他着想,温柔体贴,善解人意。

    秦昊尧不曾迟疑,将右手置于桌上,笑意更深:“大食族的医术,也是把脉?”

    云歌一笑置之,却不再开口,这世上治病救人的法子有千万种,但根基都是同出一脉,她默默将指尖置于他的脉搏上,她沉默许久,正要开口说话,秦昊尧却眼波一沉,左臂一伸毫不费力取下她身上的珍珠面罩,见她不快蹙眉,他笑着丢下一句,依旧霸道**。

    “朕说过在朕面前,就不需要这个了。”

    不再跟他陷入争执,云歌暗自收回了手,唯独眉峰依旧不曾舒展开来,是她实在学艺不精,技不如人,还是……

    “朕的头痛病还有得治吗?”秦昊尧黑眸轻轻撇过,依旧漫不经心地说笑口吻,似乎置身事外,说的是外人的事,根本不曾放在心上。唯独当真在意他的人才会如此追究,只要能够再度见到她,这辈子被头痛病纠缠到底也无畏。

    帮他把脉,并非只是看他是否患有头痛病的症结,而是——

    云歌幽幽地望向他,终究还是无法继续说谎,她直觉有些羞于启齿,但一想到这是她唯一可以得到皇上欢心从而实现心中愿望的机会,她只得硬着头皮说下去。

    “皇上,我这儿有个秘方,对你的病说不定有用……”

    秦昊尧目光如炬,更别提如今云歌的脸上没有珍珠面罩的遮挡,她的眼神,她的神色,她的闪烁其词和伪装自然,都是再熟悉不过的,他根本是看了两眼,就心中有数。

    他没有耐性等她说完,一把扼住她还不曾彻底缩回的手,黑眸冷然发出逼人深沉的光耀,却没有往日的温和亲切。

    她的心头一沉,心中所想再缜密,在秦昊尧的面前,她总是无所遁形,根本无法掩藏内心的不安忐忑,还有迫不得已说谎的自惭形愧。

    云歌因为震惊和错愕而闪闪发光的那双眼,却更证实了秦昊尧的猜测,他在她宫里见到的那条金链,以及她主动要求为他诊治疾病,还有她如今的惭愧……让他一刻间就僵硬如铁,心中的暖意也早已冻结成冰。




第223章下辈子朕为你情断愁肠

    云歌,即将成为后宫女人手中的棋子,被操控利用的工具,而他,正是她即将下手的对象。

    他的心,仿佛已经坠入地狱,他的面色难看铁青,唇畔连冷笑的弧度都早已消失不见,他蓦地站起身来,用力一拉,云歌宛若毫无重量的云彩,被拉到他的面跟前,他的俊脸越靠越近,却没有任何表情,此刻的他,唯有眼底有她看不懂的神情,他是个果断决绝的人,说话不留余地。连连的逼问,早已让云歌面色死白:“你想说什么?怀疑朕的问题?朕有什么问题?”

    手腕处传来疼痛,肩膀也被压的很不舒服,云歌想要逃避他太令人窒息的目光,他却扳过她的脸,不然她逃脱。

    两个人,是头一回对视这么久。

    哪怕她对他抱有敌意也好,厌恶也罢,他的一举一动都会让她的心七上八下,他的话她也无法全部信服,但秦昊尧相信,若唯一可以证实他的心的,全都在他的眼底,若是他们当真还有残留的默契,她至少能从他的眼底看到些许才是。

    不让自己陷入那一双幽深似海的黑眸之中,云歌冷不防地将手抽了出来,她不安地站起身来,此刻才发觉,她突然后悔自己的擅作主张。

    “这就是你刚刚找到的新法子,帮你在宫里立足?一旦朕拥有皇嗣,你就成了那些女人的恩人,也成了朕的恩人,更是整个大圣王朝的恩人,你是这么想的?告诉朕!”

    他哪怕不曾扬声大吼,不曾震破她的耳朵,他的嗓音向来低沉,这一次,每一个字,都更像是在云歌柔软的心头,插上一刀。

    她安静地凝视着他,压抑夺门而出的念头,或许她当真是用错了法子,或许她的方法的确见不得人,也不光彩,更不值得拿出来炫耀,因为惭愧,惭愧的说不出任何话来,她只能满心复杂地望着他。

    她并不愿意,让自己在这一座广阔辉煌的宫殿之内,变成另外一副模样。

    他们两人,心中都不顺利,站在两边,互相僵持。

    秦昊尧的脸色真是难看,但她同样并不曾欢愉半分。

    就像是天意弄人一样,秦昊尧连连低笑,扶着桌案再度坐下,依旧无法平复自己的心。她居然答应协助别的女人,不管巫术也好,医术也罢,她想要达成的是——让后宫女人尽早怀上他的骨肉。

    这,当真令他寒心。

    一阵漫长的沉默过后,秦昊尧才开口,依旧冷冰冰的,没有一分缓和的意思。“你如今心中的念头,是对朕最大的侮辱。”任何一个男人遭遇此事,谁不会勃然大怒,更别提一国之君。

    被戳中了心事,她以为自己只有羞愧,只有心虚,但心中如今徜徉的……是她无法理解无法读懂的情绪。云歌低着头,被他识破,她当真无法抬起头来面对他,遭遇此事之后,他兴许会马上收回对她的一切照顾和关心。

    更别提,她心中那一点微弱的希望。

    她全盘皆输,只因她不该打皇上的主意,如今早已覆水难收,她说什么都来不及了。

    “你身边那条金项链,就是她们给你的,你若想要这些东西,朕会给你,想都不想就可以给你比她们能许诺给你十倍,百倍,千倍的……你想要吗?不妨从朕这儿来拿。”

    秦昊尧不知是失望,更是心痛愤怒,数十种不同的情绪捆绑了他的心,让他愈发难以自控,说出来的话也变得刻薄难听。

    她从不曾听过如此伤人的话,那条她落在原本宫里的金链,当真成为如今咬伤她的毒蛇。在秦昊尧的面前,她变成一个丑陋卑贱的女人,他已然是收敛了怒意,但他身上的冰冷寒意和失望情绪,更像是尖锐的刀剑,她无论怎么躲,都躲不开,总会受伤。

    穿着他赏赐的柔软美丽的衣裳,得到他的允准住在离他那么近的宫里,而她,却被他冠上了身在曹营心在汉的罪名,永世不得翻身。

    他当然觉得她这样的人无耻之极。

    他当然会觉得任何的关心,付出在这样的人身上,都是不值得的浪费。

    她或许什么都没有,但她还有最后的自知之明,哪怕失去了一切,哪怕如今已经不再清澈干净,她也不想糊里糊涂再多一道罪过。云歌不再垂着眉眼,而是淡淡望向秦昊尧,粉唇轻启,嗓音透着清冷气息。“或许皇上往后再也不想见我,即便是这样,我也理解。我犯下的错,我一定承认,只是我不曾答应任何人,也并非她们的说客。”

    不管他信不信,她该说的,都说了。

    云歌转身就走,几乎慌不择路,走到偏殿,伺候她的宫女见她这么快就折回路来,正想跟上去询问,却只见云歌面无表情地将门关上,让宫女吃了个闭门羹。

    但只是一刻间而已,哪怕只是在猛地合上的门缝之中窥探到一眼,那名宫女也蓦地全身发冷,呆呆站在原地。

    她方才……见到了什么?!她简直不敢相信。

    是……见鬼了吗?!

    她,不是别人,正是三年前伺候皇后的宫女之一——紫鹃。

    秦昊尧独自坐在内室之中,清楚如今打开门走出去,只消一两百步子就能走到她的偏殿,但不知为何,他依旧不曾迈动一步。他的强硬,他的霸道,他的**,他的睿智,他的缜密……如今,什么都没有,只有愤怒和难过。

    那一个精巧的珍珠面罩,她不曾带走,遗落在桌上,他不动声色地取过来,黑眸之内满是起起伏伏。

    烛光宛若最柔软的丝绸,覆上他轻放在手心的面罩之上,若是她带着面具,他很难看清她的心,但方才,他不是看得很清楚吗?哪怕这一切都是真的,哪怕她当真收下了后妃的东西,也只是需要靠山和依赖。

    他透过她的脸,穿过她的眼,都能看到她的无奈和无助,还有……满满当当的苦涩和委屈。他如何会不知晓,她独自在宫里生活,每一日都是孤独辛苦的?!

    这一切,实在太过讽刺。

    他该生气,到最后,不只是生气而已。

    哪怕再想坦白他的心,他最终还是生生压下了,放任自己倚靠在椅背上,紧闭黑眸,他的手紧紧攥着这一个珍珠面罩,这一夜,也就这么过去了。

    卓明宫。

    “本宫以为圣女还要考虑多些日子,没想过你这么早就来了。”

    夏采薇含着笑容,桌上的早膳吃了一半,如今才是清晨,在后宫个个女人都是过的闲散幽然的日子,她放下手中的银色汤匙,淡淡望向从门外走入的云歌。

    她当然是有了七八成把握,笃定云歌前来,一定如她所愿。

    只是当云歌走近,夏采薇的笑容渐渐凝结在脸上,突地心里泛出莫名的怀疑,云歌的眼眶下有一层阴影,面色也并不好看,似乎是一夜不曾睡好的憔悴。

    “我来,是为了归还这样东西。”将手中的金链放在桌上,云歌清晰地看到夏采薇脸上不再有任何笑容,她当然明白自己的意思。云歌却没有任何迟疑,更对自己即将擦肩而过的富贵安定生活不抱任何留恋不舍,她冷静沉着地开口,无所动容。“我为皇上把过脉,知晓这些事情,不是我该做的。”

    夏采薇蓦地扼住自己的衣袖,她的眼底满是寒意,突地站起身来,桌上那一圈金光灿灿的光芒,几乎要刺伤她的双目。

    “本宫的意思你还没听懂?”夏采薇眼底的决裂,也只是一闪而逝,她继而再度浮现很浅很淡的温和笑容,一如往昔,像是面对一个初次乍到的单纯丫头,她必须手把手地以主子的姿态交代清楚,她即将面对的世道和规矩。“药膳房那么多御医,如何轮得到你?皇上的身子自然是安然无恙的,不然那些御医如何舔着脸拿这么多年的俸禄?!”

    “我当然明白娘娘要我做什么,我能做的,是为皇上祈福,愿天神早些将皇嗣送至宫中。”云歌安安静静地望着那一张笑脸,但此刻对着夏妃娘娘,她的心里是冷的,她只觉得自己是暂时被蒙蔽了双眼。夏妃娘娘,看似温和得体,其实,她不会对任何无关紧要的人付出无畏的关心,言语之中的熟络,也不过是利用的途径而已。夏采薇来的,都是软刀子,云歌实在后悔至极,她到如今才看清楚。顿了顿,她再度凝神看夏采薇,语气愈发坚决,毋庸置疑地不近人情。“其他的……我不能做。”

    云歌不再理会夏采薇眼底的不悦,她转身就走,或许红叶大巫医早已料到外面的浮华,会动摇她的心,外面的阴谋,会遮住她的眼。她越走越快,几乎是小跑起来,身边经过的任何一个宫女太监,都在一刻间变得模糊不清,她越跑越快,就像是她常常在凤栖山下的山林之中奔跑一样,耳畔也会传来清风的声音,安抚她也会踌躇也会孤单的心。

    “我倒想看看,到底她能高傲到什么时候。”

    夏采薇蹙眉,冷幽幽地开了口,她率先对巫女展示自己的诚意,却没想过被人糟蹋,她容忍这个冷冰冰的巫女不少日子了,但巫女的决定更像是对自己的轻视。

    无法成为为自己所用的人,那便是站在跟她对立的那一方了。

    不确定是否这个巫女当真有这么高的气节,还是她被更好的条件说服成为别的后妃的棋子,这些,都已经给夏采薇无关了。

    她会让巫女知晓,找错靠山的话,在宫里的日子会比之前更难过。

    这里并非荒山野岭,而是大圣王朝的皇宫,在这儿单纯的人不能活,愚蠢的人不能活,过度自傲人也不能活,虽然需要付出一些血泪才能学得这些真理,但她很快会让这位与世无争的巫女明白这些教训的。

    任何人想要在宫里站住脚跟,都不会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

    在宫里跑了许久才停下脚步,云歌弯下腰,低声喘着气,不知是否跑了太长的路,她整个人都有些轻飘飘的,再度扬起脖颈的时候,她如今才体会到,并非应有尽有的日子就能让人过的快活,她扬声轻笑,眼底的阳光让她晕眩,几乎要昏倒在地。

    但她还是坚持下来了。

    她不知自己能够在这样的宫里活多久,但只要她活着的一日,她不想给大食族丢脸,不想给所有的巫女丢脸,哪怕懦弱,不当无耻之人。

    她有她的路要走,哪怕跟他们走的是截然相反被他们鄙夷唾弃的路。

    伸手覆上自己脸上的珍珠面罩,她一夜不曾睡着,坐在床上不言不语,所以知晓宫女在半夜瞧瞧开了门,似乎不为了打扰她,将东西放在桌上就走。

    他的意思,不言而喻。

    他不愿看到她攀附除了他之外的所有人,她原本的面貌,甚至根本不谙世事的愚蠢,他都希望她保留。

    为什么?

    他会这么做?

    云歌在这一个晚上,问了自己无数遍,皇上对她所作的照顾,甚至无法理喻的容忍,她都找不到任何答案。难道因为他见过太多变得一模一样的女人,所以才对如今的她有了兴致和玩味?!

    他甚至不曾强求她改变。

    轻轻叩响了寝宫的大门,屋内没有任何声响,她正想转身离开,就在此刻,她听到身后的开门声。

    肩膀僵硬,几乎让她无力回过脸去,跑的累了倦了,她最终还是只能来这一处。

    偌大的皇宫,只有这一个地方。

    “进来吧。”秦昊尧丢下这三个字,径自走入寝宫,俊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云歌深深吸了口气,才跟着进去。

    如今已经是黄昏时分,她这才察觉自己跟无神野鬼一般留恋在宫里居然大半天了,她沉默着坐着,秦昊尧只是深深凝视着她,两人没有一个愿意开口,却也没有一个愿意扬长而去。

    他在她的眼底看到,她并非是一个唯利是图的卑鄙女人。

    她在他的眼底看到,他并非是一个不择手段的肮脏君王。

    没有人点亮哪怕一只烛火,窗外的颜色,渐渐变得幽暗,黑夜降下帷幕,一开始她还看得清楚他的面孔,但再过了半个时辰,黑暗中他的轮廓她无法触碰到。

    就像是,她的眼都变成了黑色。

    即便这样,他们还是僵持着。

    看不清他此刻看她的眼神,她不必虚伪,冷淡,只消跟每一夜一样陪伴在皇上的身边,虽然这一次有些不同,他不曾平静入睡,而是坐在她的身前。

    他的执着淡化了他一身寒意,让她突然没有那么多俱意,她最终鼓起了勇气,想要开诚布公,但一阵低沉的嗓音,传到她的耳畔,或许因为夜晚过于安静死寂的关系,每一个字都格外清晰,却又听得出往日不曾察觉的感情。

    “不要相信任何人。”

    紧紧攥着巫服,他的话,似乎可以劝服她,但即便不相信任何人,她的下场就不会变的悲惨吗?!她终究——是离开雁群的孤雁而已。云歌安然地想着,心中却没有任何怨怼。

    “云歌,除了朕,任何人说的话都不要相信。”

    秦昊尧依旧望着她,哪怕是在黑夜,他依旧可以抓牢她的身影,胸口掠过些许沉闷,如今的境况格外糟糕,但都来得及挽回。

    闻到此处,云歌这才察觉跟预期料想的有些出入,他不只是劝服她,不只是告诉天真的自己这个皇宫存活的规矩,而更像是……他不会坐视不管,哪怕外面的暴风雨再大,他也会为她撑起一把伞,让她不被风雨动摇,不让她觉得冷,也不让她觉得难过。

    他的这一句,更像是将她纳入自己营内的承诺。

    即便他的声音听来算不上是温柔,但云歌还是觉得温暖,宛若在无助狼狈的时候,能有人扶一把,就已足够。

    “平白无故的受到皇上的恩惠,云歌无时不刻想要报答。不管别人在想什么,哪怕因为巫女的头衔往后还会有人找上我,我也会断然拒绝。”云歌交握着双手,她厌恶说谎,当初见到夏采薇的时候以为她是急切想要孩子,以为她是一个慈母,身为女子,云歌更是理解夏妃的心愿。但此刻,她突然更想相信眼前的男人,哪怕他看来是一个无心无情的人。秦昊尧是整个皇宫的主子,他最有资格教训自己,但他至今不曾,她当然心怀感激。她并非毫无血肉的人,两个多月的日子,让他们不再针锋相对,不再处处多疑。

    秦昊尧不假思索,脱口而出,跟往日谨慎缜密的君王判若两人。“朕信你。”

    “皇上为何相信我?可否为我答疑解惑?”这三个字,宛若在透着凉意的秋夜之中,他信她,她甚至一头雾水,不着边际,这句话为何说的如此轻易?!

    “只是想要相信罢了。”随着他的话而来的,还有轻松的笑声。唯独在无人看到的阴暗夜色之内,他才能不必隐藏掩饰对她的真心,三年前……争吵,对立,冷战,痛苦,让他们彼此煎熬,因为他的自私,他让她苦上加苦。如今,他不想再走过去的路,不想再犯过去的错。

    云歌很清楚,他依旧不曾告知她答案。

    “云歌。”他低低呼唤她的名字,黑眸在黑暗之中隐约可见星星点点的光,他面对她的瞬间,总是心头柔软,再冷漠无情的心肠,也几乎化为一滩清水。

    这一回,他会毫无保留,只求彼此能有一个完满的结果。

    他当然知道她在听着,细微的银铃,就像是风吹过的声响,宛若在人耳畔低声细语。

    “你相信前世今生吗?”他这么问,似乎并非闲谈,并非没有任何用意。

    云歌怔了怔,如鲠在喉,不知该如何开口。

    沉静在她给的沉默回应之中,秦昊尧扯唇一笑,唯独此刻黑眸之中满目荒凉,心中一片荒芜,她自然不曾看到,更不能感同身受。

    他并不相信人还有下辈子。

    他曾经对穆槿宁说,他要的只是这辈子,哪怕再短暂,他也会把她留在自己身边。就像是一双有力的手,一分分扣住心爱之人的脖颈,让她的呼吸越来越重,几乎要窒息而亡。

    而她许给他的,只是下辈子。她笑着跟他说,下辈子他一定要早早订下她。

    如今再次相见,相隔三年之久,世事变更,却容颜不改……这,是否就是他们约定的下辈子?

    无人知晓这一个秘密。

    在他守在断气的穆槿宁身旁的那一夜,他绝望之际,满心凄楚,即便她死,他也无法跟她而去,那也是这辈子他最对不住穆槿宁的地方。

    唯独他记得自己跟她说的最后一句——“下辈子换朕,为你情断柔肠。”

    那是他对穆槿宁的承诺,如今,是他该履行承诺的时候了。

    自从见着了她,他才觉得如今的日子过得有滋味,哪怕是愤怒生气,又有何妨?!这三年来,面对后宫妃嫔,没有欢喜,也没有愤怒,他对于她们而言只是皇上,只是皇宫的主子,从来就不是丈夫。她们对他而言,只是后妃,只是可以同床共枕的女人,从来就不是妻子。

    他不曾让彼此待在黑夜太久,点亮桌上的蜡烛,唤来候在外面的宫女,如今已经是深夜,没过多久,宫女端来了专门为皇上做的宵夜。

    “朕看你也该饿了。”秦昊尧看着她的面容,不禁莞尔,看似寻常的一句,却早已让人觉得窝心。

    云歌望着他推到自己面前的碗碟,无论多么困窘,他总是明察秋毫,什么都瞒不过他,如今放下了心防,她将他动了筷子,眼波一闪,才握住银箸,夹了一口菜。

    在宫里,似乎每一日都会发生古怪的事,就像是她不过是一个外族女子,进宫不过三月,居然能够得到皇上的恩赐,跟他一道用膳——她无法预见,到底将来还会发生何等样的奇迹。

    但她对秦昊尧的敌意,不曾越变越深,他虽是一个冷漠的君王,喜怒无常,但他对自己并无恶意。

    甚至——她已经得到他足够多的眷顾。

    说来也不该,她居然在今夜,觉得像是回到了自己的家,这个虽然看起来很难相处没有半点人情味的男人,却自始至终让她安心,不再忐忑难堪。





第224章朕不曾用对的方式来爱你

    “朕看你这身装束上的图腾有些古怪,给朕说说看。”等着宫女收拾了桌子之后,他们一道走回内室,秦昊尧似乎当真不曾将她当成外人,解开身上的黄袍,躺上床去。

    云歌垂眸,久久望着领口的红色图腾,娓娓道来:“大食族因为百年来都住在凤栖山下,山野之中猛兽不少,为了保护自己,大食族世代尊崇蛇为神兽,每年都有节日给神蛇送去祭祀的礼品。这图腾也是出自久远的习俗,族人若在山中遇到神蛇,决不能宰杀,一定要放行,以示诚意……”

    秦昊尧看似只是随意询问,倚靠在床头,神态透露出淡淡的慵懒疲惫,听上去也是漫不经心,唯独他清楚,穆槿宁是极其惧怕蛇的,在秦王府内有一回屋内进了一条小蛇,她当下就大惊失色。而她可身穿绣着红蛇图腾的巫服,从未流露出任何喜恶,一切都如此泰然处之,难道也是伪装?!

    眼前的女人,根本不是跟穆槿宁相似之人,而正是穆槿宁。

    但她除了长相相同之外,任何一处,都更是陌生的。

    若是穆槿宁遭遇贵人相助,九死一生之后,哪怕想要回到大圣王朝,也绝不会用这样的法子跟他重遇,更没有必要假装跟他毫不相识,即便……她对他有所怨恨,她的性情他再清楚不过,一定不会绕这么大的圈子来让他深陷其中。

    “朕对巫女一事很感兴趣,你是否也是自小就被族内的大巫医挑选出来,学习了许多年的巫术?”

    秦昊尧黑眸半眯,不疾不徐地开了口,他看上去并非十分专注,因此云歌不曾放在心上,据实以告。“是。”

    她的答案,却让秦昊尧的眼底闪过一道晦暗情绪,他只觉得此事太过古怪,但依旧不愿相信她是跟穆槿宁毫无关系的人。他不愿放弃,眉头轻抬,俊美面容上浮现自在笑容。“你既然是大食族的圣女,在巫女之上,对巫术自然精通。”

    心中有些为难,云歌垂着长睫,不知该继续逃避还是将一切坦诚,紧紧握住双拳,她沉思的模样,落在秦昊尧的眼底,却让他愈发心痛。

    哪怕看着如此相似的神情,哪怕看着一模一样的面孔,他却还是处在煎熬之中,还是处在无边无际看不到尽头的等待之中,他没有哪一日停止过对她的想念,没有哪一日不再费力克制想要将她拥入怀中的渴望,他可对任何人都残酷无情,唯独这一次,他看着她的时候,必须一遍遍说服自己,等待的越长,结果会越好。他不能容忍,功亏一篑,白忙一场。

    他却还在伪装,装作不曾在意她,压抑在心中深处的那些感情……就像是埋葬在地下几十年的美酒,一打开,谁都为此沉迷沉醉。他当然想告诉她一切过往,不管为何她抛弃了那些过去,他都想重拾那段感情。只因他无法欺骗自己,没有任何一个女人,会在离开三年人世之后,还占据着他的心。他当然是爱她,爱的比他能够理解的,比她更加感知的更深更重。

    若她就在此刻坦白,她的巫术能力是巫女之中最微不足道的,所谓的圣女头衔根本名不副实,拉出任何一位巫女都比她出色,是否皇上会龙颜大怒,以欺君之罪诛杀她,大食族一千多人男女老少,也会被她连累获罪?!云歌轻锁眉头,心中自然有苦衷,微微含笑,却不曾回应。

    “皇上如此看重云歌,是看重巫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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