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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狼行-第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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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沧行的手一松,魏一扬被他象条死狗似地丢到了地上,一边咳嗽,一边贪婪地吸起空气来。地上那混合了唾沫和痰液的厚厚灰尘吸得满嘴都是。

李沧行狠狠地瞪着张起明,他现在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这个人身上。周围的满座英雄都视为无物。一字一顿地说道:“你再说一遍?什么大婚!”

张起明从怀里掏出一张大红喜帖,大声说道:“阁下请看好了,这是武当派代掌门徐林宗五天前广发江湖的英雄帖,这上面写了,三日后是他和武当女侠沐兰湘的大婚之日,请附近的武林同道前来捧场。你若是不信。自己看吧。”他说着把那张大红喜贴以甩手箭的暗器手法掷了过来,同时横刀于胸前,凝气戒备。

李沧行这会儿早已经顾不得别的事情,伸手一抓。直接抄过那喜帖,打开一看,只见上面明明白白地写着三日之后,在武当玄武大殿上,举行代掌门徐林宗与执剑长老沐兰湘女侠的大婚典礼,暨徐林宗接掌武当的大典,请各位江湖同道准时参加。

李沧行心痛象是要滴血,他的一切计划,多年来的努力与隐忍感觉一下子打了水漂,根本无法接受这个事实,眼睛瞪得快要把眼眶都撑出血,对着那张起明吼道:“不可能,不可能,这大婚典礼怎么可能如此仓促,紫光道长尸骨未寒,他们就结婚,我不信,我不信,一定是你骗我的,说,你是不是魔教的狗腿子!”李沧行说着说着,急火攻心,喉头一甜,一口血“哇”地喷了出来。

在场的人都没料到这个武功高强的黑脸汉子为何突然就吐血了,张起明直面着李沧行,能感觉到他体内的怒火随时就要炸开,而那冲天的气势是自己根本无法阻挡的,吓得脸色惨白,不住地后退。

远处一个俗装打扮的中年道姑突然冷冷地说道:“你是何人,这武当掌门结婚,与你何干?再说了,武当这几天通告天下, 方圆百里内的江湖人士都接到了消息,而大婚的事情,十天前伏魔盟各派就收到消息了,你怎么会不知?”

李沧行虽然怒极痛极,但是理智也开始慢慢地恢复过来,他转过身,看到那个发话的道姑正是当年在峨眉见过的巧织仙女李沅,两年过去了,她还是这副冷傲高贵的样子,给人以一种不可接近的感觉,而那花中剑柳如烟今天换了一身绿衣,站在她身边,却是神情木然,全然不复往日的那股子机灵劲儿。

换了平时,李沧行一定会对她恭恭敬敬地行礼,但李沧行这时候根本顾不得别的事情,直接开口急道:“我们前一阵是从江南赶来的,这些天坐船来,没有听到什么徐掌门和沐女侠大婚的消息。李女侠,你是有声望的正道中人,请你告诉我,刚才你说十天前贵派就接到了大婚的消息,可否属实?”

李沅身边的一名叫作了凡的年轻尼姑说道:“好个没规矩的狂徒,我家李师叔难道还会骗你不成?如果不是要参加这个大婚典礼,我们何必千里迢迢地从蜀中峨眉赶来武当呢。”

李沧行的心猛地一沉,看来此事必定属实,这说明至少在公孙豪收到紫光生死的消息时,武当已经通知各同盟内的门派过来参加婚礼大典了,婚礼是小事,更重要的是徐林宗正式接掌武当的仪式,由于丐帮并不是伏魔盟中的帮派,算不得最亲密的盟友,故而只发函要求协助追杀屈彩凤,而并没有提及大婚之事。

李沧行抬手擦了一下嘴角边的血迹,沉声道:“紫光道长尸骨未寒,徐林宗就迫不及待地迎娶师妹,接任掌门,李女侠,你觉得这种做法合适吗?”李沧行还是觉得这件事太突然,一时间无法接受。

李沅冷冷地说道:“合不合适都是武当派的家事,我们能说什么!我们峨眉派,还有这些在座的同道中人多数都是武当的朋友,听到这个消息,自然是要来捧场,这叫尽到了礼数,看你年纪也不小了,怎么象是完全不懂江湖规矩啊。”

一个四十多岁,有些谢顶的精壮汉子也叫了起来:“李师姐,这厮看起来不怀好意,我们不如把他先拿下,再细细审问他的意图,我看他有八成象是魔教或者是明月峡的奸细!”

李沧行认得那汉子,正是前衡山派,现在转投华山派的陆松。他这会儿气得要炸,正愁找不到出气的对象,狠狠地一掌击在刚才金刀镖局那四人吃饭的桌子上,“哗”地一声,榆木桌面几乎被击成了一堆木粉,飞扬的木屑中,只听到李沧行咬牙切齿地大吼道:“哪个不要命的上来试试!”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能把桌子拍烂拍碎,这厅里一大半人都可以做到,但没人能象李沧行这样直接把整块桌面打成粉末,这份功力高得吓人,一时间正派侠士们人人脸上变色,刚才还杀气满满的陆松更是吓得退后三步,不敢说话。

裴文渊一看形势不对,干笑两声,上来向着四面作了个揖:“在下布衣神相裴文渊,我这位兄弟有些醉了,让各位见笑,我这就带他醒醒酒去,日后再向各位英雄一一致歉!”(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四回 裴文渊的劝解

李沧行还有些不甘心,但被裴文渊牢牢地拉着胳膊,半拖半拽地拉到了外面,李沧行出了酒馆,给外面的冷风一吹,脑子有些清醒了过来,他甩掉了裴文渊的手,发足向着镇外跑去,这回他全力施为,几个起落就出了这个不大的镇子,直接跑到了镇外五里处的一处树林里。

李沧行一路跑来,面具里早已经泪流满面,他的心在滴血,残酷无情的事实让他整个人都象要掉了魂似的,黑漆漆的树林里仿佛都是一个个指着他嘲笑的人影:“哈哈,李沧行,你终归还是得不到你小师妹。”

“李沧行,你永远只是个失败者,一事无成,事业,感情,你什么也没有!”

“李沧行,你不能为你师父报仇,不能守护武当,也不能得到你师妹的心,你还活着做什么,死了算啦!”

李沧行不甘心地吼道:“不,不是这样,你们都骗我,你们都骗我!小师妹不可能变心的,她说了这辈子都是我的人,幻觉,一定是幻觉!”

他一边嘶吼着,一边对着这些黑乎乎的树影,一阵拳打脚踢,这回他是含愤出手,劲道十足,举手投足间,这些碗口粗的松木被打得一棵棵齐腰折断,轰然倒下,整个树林里“噼哩咔啦”的树断之声混合着李沧行的吼叫声,不绝于耳。

也不知道打了多久,也不知道打断了多少棵树,李沧行终于觉得体内的真气难以为继,一拳击出,眼前的一棵两人合抱的巨大松木一阵摇晃,却不象前面的树木那样被他齐腰击断,李沧行“哇”地一张口。吐出一口鲜血,五脏六腑如同翻江倒海一般,又象是被油煎火烤,说不出地难受。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裴文渊默默地站在李沧行的身后,一言不发,眼中泪光闪闪,他轻轻地说道:“沧行,要是实在难过就哭出来吧,不丢人!”

李沧行猛地一回头。上前紧紧地抓住裴文渊的双臂:“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我回武当却听到她要嫁给别人?!为什么!文渊你告诉我这到底是为什么!老天为什么要对我李沧行这么残忍!”他现在体内内息已乱,真气乱行,嘴角和鼻子里流着血。面具早就不知道散落到哪里,状若癫狂。

裴文渊咬了咬牙。道了声:“得罪了。”他出手如风。一下子点中了李沧行的胸前两个穴道,李沧行促不及防,连护身真气也没来得及鼓气,瞬间无法再动,身子软软地倒在了裴文渊的怀中,脑袋却搭在他的肩头。

李沧行的耳边传来裴文渊低低的声音:“沧行。你这个样子很危险,会走火入魔的,我不得不先点你的穴道,当年在三清观的小木屋时你就是这样救我的。这回轮到我来让你安定下来,听我说,你先跟着我念,天大的事以后再说。”

裴文渊把李沧行放了下来,让他靠着树倚住,然后缓缓地念起李沧行当年教过他的那个清心咒,李沧行痛苦地闭上了双眼,一边流着眼泪,一边麻木而机械地跟着裴文渊一遍遍地念着咒语。

这清心咒果然有奇效,尽管李沧行心乱如麻,焚身似火,但几遍念下来,还是渐渐地平复了情绪,体内的气息也开始正常运转,而不是象刚才那样失控地乱蹿了。

裴文渊听到李沧行的呼吸与心跳渐渐地恢复了正常,叹了口气:“沧行,你刚才那样子可真是吓死我了,我都不敢上前拦你,就怕你这样打下去,会把自己的身体打得爆裂而亡。”

李沧行的神情呆滞,眼珠子都不转了:“文渊,我还真想死了算球,死了就不用这么痛苦了。”

裴文渊摆了摆手:“沧行,不可以胡思乱想,事情还是有蹊跷,容我把沐姑娘叫出来,你们当面问个清楚的好。”

李沧行痛苦地闭上了眼睛,摇着头:“还要问什么,再过三天她就要嫁作人妇了,一切已经太迟,武当既然把这事情公诸于世,就不可能有回转的余地。”

裴文渊的双目炯炯有神,声音也变得有力而坚决:“不,沧行,这事不对,刚才那峨眉派的中年道姑说过,她们十天前就接到消息了,才会赶来,这就是说,武当在紫光道长刚死的时候就定下这件事了,沧行,你不觉得奇怪吗?”

李沧行木然地说道:“我刚才已经想过了,这事一点也不奇怪,紫光道长死后,武当元老尽亡,只剩下一个瘫痪在床的黑石师伯,连小师妹都当上了传功授业的执剑长老,可见武当已经无人了。”

“徐师弟在外多年,一朝回帮,不象五年前那样众望所归。加上屈彩凤是他引上山的,对紫光师伯的死,他也得负上一定的责任,为了能顺利继承掌门,他迎娶小师妹,取得执剑长老和作为戒律长老的黑石师伯的支持,再正常不过。”

李沧行说到这里时,想到当年与沐兰湘合使两仪剑法时的美好,但现在那个和小师妹每天双宿双飞的,却变成了徐林宗那张已经渐渐陌生的脸。

他摇着头,任由眼泪在脸上纵横流淌:“文渊, 你当年见识过我和小师妹的两仪剑法,现在我告诉你,我实际上在武当没有跟她练过一天,全是徐师弟跟她双修合练,现在徐师弟回来了,武当又是这种情况,她可能为了我这个两年没有出现的人,去放弃这场已经公告天下的婚礼吗?”

裴文渊突然出手,狠狠地打了李沧行一个耳光,打得他眼冒金星,先是一愣,然后才反应了过来,吼道:“裴文渊,我现在很清醒,你不用指望打醒我!”

裴文渊冷冷地说道:“你清醒个屁,再没有比你更糊涂的蠢蛋了。连我都给你羞得慌,李沧行,你为沐兰湘这些年做了这么多,现在该你发狠用强的时候,你他娘的倒成了软蛋了!丢人!”

“丢你老母!我怎么发狠,怎么用强!裴文渊,你他娘的别站着说话不腰疼,你要我怎么做?现在学贼婆娘杀上武当,杀人抢师妹吗?”李沧行也顾不得许多了,面目狰狞,破口大骂。

裴文渊厉声喝道:“你他娘的平时倒是精得很,怎么现在就跟个蠢猪笨牛一样,沐兰湘答应和姓徐的结婚,是因为她不知道你还活着 ,说不定她以为你已经死了,才会万念俱灰,在这种情况下答应嫁给徐林宗,如果这时候你出现在她面前,你觉得她还会嫁给徐林宗吗?你对自己的爱情就是这么没有信心?”

“那天我在白驼山庄外的树林里,看到你跟沐兰湘那套剑法,真是金童玉女,郎情妾意,你一次次奋不顾身地挡在她的面前,连我都感动地要哭,女人的心都是软的,怎么可能对你无动于衷,李沧行,你就真的对自己的感情这么没有一点信心吗?你们经历过生死,她这些年一直在寻你,还看不出她对你的心?”

李沧行很愿意让自己相信裴文渊的话,但一闭眼就想到沐兰湘和徐林宗双修剑法时的那种亲密,他摇着头:“文渊,不用骗我,她跟徐林宗练这剑法有好几年了,跟我在一起是因为徐林宗失踪了,现在是我失踪,徐师弟归来,她又怎么可能为了一个下落不明的我,来放弃自己的初恋和将来的幸福?”

裴文渊冷笑一声:“就算有这种可能,但现在你还有希望,如果我是你,我不相信如果我现在出现在沐兰湘面前,她还会如此绝情。李沧行,你的这条爱情之路走得太苦了,太难了,应该且行且珍惜,怎么能在终点前倒下?”(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五回 小师妹夜奔

李沧行好象一个落水的人又抓住了一块木头,一个在黑暗中的人又重见了一线光明,他一激动,内息一震,直接冲开了被点的穴道,从地上弹了起来,吼道:“文渊,真的吗?她真的愿意回头?”

裴文渊看他刚刚弹起时脸色微微一变,又恢复了一贯的沉稳镇定,说道:“具体的我也不敢保证,但如果她知道是你来了,应该不会拒绝跟我一起出来,你的那个信物还在我这里,如果她真的爱你,就一定会选择跟你在一起,而不是徐林宗。”

李沧行脸上现出一丝喜色:“真的吗,文渊,她真的会来吗?”他的心里其实现在很愿意相信裴文渊的话,但又总是觉得这只是个美好的梦想。

裴文渊沉声道:“是真是假,等我试了以后再知道,沧行,你在这里好好调息一下,刚才你的内息大乱,有走火入魔的征兆,我怕你见了沐兰湘后情绪激动,又会伤到身体。”

李沧行已经手足无措了,搓着手,来回走着,不停地说道:“好,好,好,我都听你的,文渊,请你把小师妹带来,我现在等不及要见她。”

裴文渊点了点头:“我也是这样想,现在是晚上,要是到了白天,人多眼杂,只怕你们说话的地方也不太好找。沧行,原来你是叫她去玉堂春见面,可是现在玉堂春已经全是江湖中人,想必你也不可能在那里和她见面了吧。”

李沧行咬了咬牙,说道:“请你带话给小师妹,让她来思过崖上见我,我跟她的缘份是从那里开始的,我也是第一次在那里下定决心要这辈子娶她为妻,希望她无论如何都来那里和我作个了断。”

裴文渊说道:“好。你现在的身体情况,能不能上山,却那个什么思过崖?那里应该挺高的吧,现在又是黑夜,有没有事?”

李沧行运了一下气,今天他在酒楼和树林里两度发作,刚才又强行冲开穴道,内腑有些受损,这一运气,几条胸肺间的经脉就有强烈的刺痛感。人也不住地咳嗽起来。

裴文渊看到他这个样子,摇了摇头:“要不你休息一天,明天再跟你小师妹接头,如何?”

李沧行马上打断了裴文渊的继续劝说:“不,我一刻也等不及。文渊,我的身体没事。调息一下就好。现在麻烦你去跟小师妹说一下,请她务必来思过崖一趟。”

裴文渊知道李沧行性格倔强,决定了的事再劝也是无用,只能叹了口气,点点头,说道:“好吧。上山的路还是以前的那条吧。”

李沧行自己也有五年没有回过武当了,事实上他以前在武当二十年,也只下过山两次,回过山一次。被裴文渊这样一问,先是一愣,然后迅速地想了想以前的路径,说道:“文渊你只走过一次,肯定不熟悉,这样好了,今天我们结伴上山,到了半山腰山门前的解剑池处再分手,我去思过崖,你继续上山,到了正门处直接请人通报,求见小师妹和徐师弟。”

裴文渊想了想,问道:“现在的武当一定是非常时期,上下戒备严密,估计山道上也有些以前没有布置过的机关消息,我们这样深夜硬闯,会不会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李沧行咬了咬牙:“不能等到白天,那样小师妹在众目睽睽下不好跟你出来,文渊,我只有这一次机会了,请你千万帮我这回。”

裴文渊叹了口气:“好吧,我们走,沧行,千万不要勉强自己。”

李沧行一提气,跑在了前面,今天他身体受伤得厉害,眼下能施展出来的功力不到六成,裴文渊只能放慢了脚步,在后面若即若离地跟着。两人在黑暗的山路上一路前行,李沧行戒备着随时可能砸下的滚石擂木,或者地上突然出现的刀刺陷阱,再要么是两边草丛里触发的毒烟暗器,可是一路上山,直到接近山门的地方,却没有碰到一处机关,连一个暗哨都没有。

两人奔到了武当山半山腰的解剑牌坊处,按规矩,这里是外来的访客解下兵器,以示对武当的尊敬,释放来访的善意,并由迎客弟子带入派内的地方,可能是因为夜深的原因,这里也是空空荡荡地,没有一个值守弟子。

李沧行对裴文渊说道:“文渊,麻烦你上去吧,思过崖要从这里转到后山,恕我不能陪你了。要是碰到师妹,请她一定要在今晚来思过崖,我等她。”

裴文渊认真地点了点头,脸上现出一副坚毅的神情,交给我吧,只要有我一口气在,一定会把消息带给你师妹的,放心,你的那个信物我只会给她本人,连徐林宗我也不会给。

李沧行感激地握了握裴文渊的手,他笑着拍了拍李沧行的肩膀,转身沿着山间阶梯向着山顶进发,李沧行也转身向着后山的思过崖奔去。

李沧行已经有很久没有走过这条路了,准确地说,除了少年时中秋罚上思过崖后,他就再没有到后山玩过, 这里是他永远的痛,只要一想到思过崖,他就会回忆起当年武当对自己的不公,一股子悲愤之气会瞬间充满整个胸腔,无处发泄,所以,从那年以后,这思过崖就成了他的一块禁地,永远不愿意再提及。

可是今天,为了唤起沐兰湘的回忆,为了让她能想起自己从小为她做的一切,李沧行愿意选择这个自己的伤心之地作为两人见面的地方,万一真的沐兰湘绝情,不肯回头,那自己干脆就跳下崖去,一了百了的好。

李沧行这样一边想着,一边爬到了崖顶,今天他虽然功力受了损失,但应付起这种普通的山崖,却是不费吹灰之力,儿时爬了一整夜的山崖,今天轻松的两个起落就上了这区区十余丈的崖顶,李沧行坐了下来,凝神打坐,脑子里却在把这一路之上对沐兰湘想说的台词一遍遍地重温。

夜凉如水,深秋的山风吹拂着李沧行的脸,汗水不断地从李沧行的毛孔里渗出,瞬间便干在了衣服上,李沧行的心始终静不下来,这次他念了十几遍清心咒也无济于事,干脆长身而起,在这块不大的崖顶来回踱步,无意间一抬头,却发现一轮圆月挂在漆黑的夜空中,是那么地柔和。

李沧行的心象是被刺了一下,他清楚地记得,那个在白驼山庄外小树林的夜晚,那是他这生中最美好的一个夜晚,朝思暮想的小师妹躺在自己的怀里,互诉衷肠,山盟海誓,而那一夜的月亮,也是这么地圆,这么地白,可是现在?伊人还在,却是很快要嫁作他人妇,想到这里,李沧行便心如刀搅,眼泪也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崖底传来一阵响动,似是有人在攀爬山崖,李沧行突然意识到一定是小师妹来了,顿时慌得手足无措,连忙擦干净了脸上的泪水,深深地吸了几大口气,注视着那垂下崖顶,供人攀爬,这会儿正在不住晃动着的千年藤蔓。

藤蔓没有,一个高挑婀娜的身影突然凌空出现,熟悉的兰花香气飘过,月光下,李沧行看得真真切切,瓜子脸,柳眉杏眼,乌发朱唇,黑衣素带,额头上一圈秀发被汗水贴在脑门上,看向自己的眼睛里充满了哀怨与复杂的神情,可不正是朝思暮想的小师妹沐兰湘!

沐兰湘轻巧地落在了崖顶,从她的呼吸和落地的那一下,就可以看得出她的功力比起两年前进步了一大截,可是李沧行现在根本无暇考虑这些,千言万语在他心中回荡着,却说不出口,两人相对凝眸,眼中泪光闪闪,李沧行终于开口说道:“师妹,你终于来了!”(未完待续。。)

ps:  感谢书友大理金刚的打赏支持与投票鼓励,最近这几章内容虐心 ,天道的情绪也跟着李沧行一起变得低落消沉,网友们的支持就是给天道最好的强心剂,天道一定会把这全书中最关键的一段写好,把最精彩的内容奉献给各位书友。

第三百零六回 断情绝爱(一)

沐兰湘看着李沧行,突然轻启朱唇:“天上的月亮圆又白。”

李沧行一下子意识到自己由于有易容之术,小师妹还要再确认一次自己的身份,这个私密的情话是自己这一生最美好的回忆,至死难忘,他激动地回道:“没有你身上的月亮白。”

月光照着沐兰湘那美丽的脸庞,而她的声音也在颤抖着:“月饼你想吃甜的还是咸的?”

李沧行上前一步,声音更大了一些:“师妹,你身上的月饼,自是甜过了蜜糖。”这下他也能完全确认面前的就是自己朝思暮想的小师妹。

沐兰湘的眼中盈满了泪水,但眼神里却是充满了难言的复杂,她叹了口气,幽幽地说道:“大师兄,你为什么现在才来?”

李沧行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了,上前就要抱自己的小师妹,分别了太久,这回他再也不愿意和自己的心爱之人分开哪怕一时半刻。

沐兰湘的娇躯微微地一颤,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嘴里轻轻地说道:“大师兄,别这样!”

声音不大,细如蚊蚋,但顺着山风飘进李沧行的耳朵里,却不啻电闪雷鸣,他如同被雷电击中了一样,五内俱焚,手伸到一半停住不动 ,颤声道:“师妹,为什么!你,你真的变心了吗?”

沐兰湘螓首微垂,已是泣不成声,她不敢,或者不愿再接触李沧行那火热的双眼,喃喃低语道:“为什么,为什么你要一去两年沓无音信,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在这个时候回来?我已经答应嫁给徐师兄了,你难道不知道吗?”

李沧行狠狠地跺了跺脚:“师妹。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难道你不知道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吗?!我这两年又不是去吃喝玩乐,我是在卧底,我是在破获陆炳的阴谋,我是要让你彻底安全,你难道不明白吗!”

沐兰湘使劲地摇着头,哭道:“你根本就不是为了我,我在峨眉求过你,要你别跟陆炳斗了,我们斗不过他的,你说你卧底。你出生入死,你为了我,可你保护住武当了吗?紫光师伯死的时候你在哪里!我在这里孤独寂寞,度日如年的时候你在哪里!李沧行,你做这一切只是为了你建功立业的虚荣心和成就感。根本不是你所说的为了我!”

李沧行万万没想到沐兰湘现在会这样看自己,他慌了神。忙不迭地解释道:“师妹。你真的是误会我了,我要是为了建功立业,要是有虚荣心,直接投靠陆炳就行了,还怕没有荣华富贵吗?小师妹,我让你回武当就是不想你在江湖上行走有危险。你怎么不明白我的苦心呢?”

沐兰湘凤目含泪,抬起头:“我在江湖上行走有危险,难道我在武当就没有危险了吗?你明知道武当有内鬼,并不安全。还跟我说这种话,这回连紫光师伯都死于这个内鬼的暗算,你居然说什么在武当是安全的,李沧行,我恨你!”

李沧行一听大惊,心中的那个可怕的猜想终于得到了证实,他连忙上前抓住了沐兰湘的香肩,眼睛瞪得大大的:“你说什么?师伯死于内鬼的暗算?不是通传江湖,说师伯是屈彩凤杀害的吗?”

沐兰湘冷笑一声:“屈彩凤那功夫怎么可能杀得了师伯!师伯下葬的时候,面色青紫,手指甲发黑,分明就是中了剧毒,屈彩凤杀的其他师弟,都直接是被刀杀爪毙,没一个有这种中毒的现象,只有师伯一人有这种中毒反应,大师兄,你知道我们为什么没有公开下葬师伯吗?就是不想把这家丑公诸于世!”

李沧行转念一想,紧跟着说道:“小师妹,可这跟你要嫁给徐师弟有关系吗?现在我回来了,我可以跟你们一起探查师伯的死,小师妹,我答应你,以后再也不跟你分开,有什么事情我们一起面对,好吗?!”

李沧行的眼中充满着火一样的热切,抓着沐兰湘的粉肩也不自觉地多用了些劲,沐兰湘秀眉微蹙,叫了起来:“大师兄,你抓疼我了!”

李沧行如同被火烫到一样,一下子收回了双手,从小到大,他不忍小师妹受到一点点委屈和伤害,刚才这一下是情急所致,他关切地看着沐兰湘,连声道:“对不起,小师妹,我刚才太急了,你疼得厉害吗?”

沐兰湘抬起手,轻轻地揉了揉自己的肩膀,叹了口气:“大师兄,你变了,你再不是以前的那个沉稳镇定,能包容我,关心我的大师兄了。现在的你,只会一边说爱我,一边冲我凶,冲我吼,你不是爱我,而只是要占有我,你想要我服服贴贴地听你话,这样更能满足你的成就感,对不对?”

李沧行看着沐兰湘的眼里充满了哀怨,泪光闪闪,眼泪象是断了线的珠子,一串串地向下掉,却不抬手去拭,还没来得及开口解释,就听到沐兰湘的声音再次响起,往日那甜美清脆的少女妙音,这次却充满了幽怨与冷酷:“大师兄,你如果真的爱我,会忍心把我在这里一丢就是两年,不理不睬,连报个信都不行吗?”

“你如果真的爱我,会几次三番地看到我找你,却又一次次地把我赶走吗?李沧行,你爱的不是我,你爱的只是能占有我,让我乖乖听你话,让你掌控一切的感觉,对不对。”

李沧行的脸上也早已经是泪水纵横,他看着沐兰湘的眼睛,生平第一次感觉到小师妹心中的怨恨,他咬了咬牙,说道:“你怨我也好,恨我也罢,我对你的爱,只有我自己知道。小师妹,我觉得我在你面前太卑微了,就是想保护你,都得求着你。”

李沧行说到这里时,心中黯然,略一低头,突然发现沐兰湘的腰间插着一只竹笛,一看就是新做的,虽然明显不是上次的那支,但款式几乎一模一样,他惊道:“师妹,你这笛子是……”

沐兰湘毫不犹豫地答道:“不错,这笛子是徐师兄回山后新给我做的,当年我为了证明自己心里有你,一下子就扔掉了那支笛子,我以为这样可以挽回你对我的心,可惜我错了,你就那样残忍地扔下我,一个人走了,我眼睁睁地看着你离开我,不管我再怎么求你留下,你都那么绝情。”

李沧行长叹一声:“师妹,我当时真的只是想让你回武当,屈彩凤已经针对上了你,我不能让你在江湖上再到处行走,会有危险的。至于我,得用那不到三年的时间抓紧破获陆炳的阴谋,把他的整个组织都暴露于光天化日下,这才可能揪出武当的内鬼,这才可能让我们有永远的安宁,师妹,难道你真的不明白我的心吗?”

沐兰湘低下头,幽幽地叹道:“我明白你的心也好,不明白也罢,现在还重要吗?徐师兄回来了,现在只有他才能撑起整个武当,帮我们渡过这个危机,为了帮他巩固掌门之位,我必须要嫁给他,而且现在我认定了,他是个负责任的男人,永远不会扔下我,永远会宠着我,不象你,只有嘴上说爱我。”

李沧行的心痛得无以复加,大吼道:“不,沐兰湘,你不能这么残忍地对我,这不公平!你说我扔下武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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