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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尽桃花 (NP穿越)-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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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在曲家满门热情的道谢声中坐上小车,离开了县城。

    才到村口,就发觉不对劲,本来应该在地里忙碌的人们都在村子里路来跑去。

    小谢跳下车,抓着一个孩子问:“出什么事了?”

    “连城他家起火了!”

    “什么?”小谢大惊,“人呢?”

    “连城不见了。她娘救出来的时候已经没气了。”

     小谢拔腿就往村里跑。赶到连城家时,火都快扑灭了,两间土砖房如今只剩一点焦黑的残垣。屋前空地上的席子里,躺着的就是连城那温婉漂亮,一点都不像农家妇女的娘。小谢不死心,亲自去检查。这个善良温柔的妇人的确是已经死了。唯一安慰,大概是她死于窒息,遗容还完好。

    小谢怔怔的反应不过来。她记得自己出门前还吃过连城娘送来的饭菜,转眼就已经阴阳相隔了。

    “有谁见到连城了?”小谢焦急地问。

    “这孩子自出事起就没见着!”乡亲们回答。

    “这火起得怪,一下就把房子全烧了。连城娘都还是刘大哥拼死冲进去抢出来的,那孩子如果还在屋里面,现在怕都已经成了灰了吧?”

    几个村妇和孩子都在哭。大家情绪十分低落。连城母子是外来人,在村里呆了有四年了,一直和大家相处融洽。突然天降大祸,把好好的一个家给毁了。

    小谢走到已经烧得面目全非的屋子里,努力在一片狼籍中寻找一点蛛丝马迹。没人看到火是怎么烧起来的,只是怀疑是灶里的火星掉到了柴堆上。

    小谢拣起一根木棍,拨开厨房地上的堆积物,发现堆放柴火的那面墙上被火烧出一个明显的V字痕迹。

    没有助燃剂,小小砖房怎么会起这么大的火?

    可是又是什么人,要杀这母子俩?

    村长出面,大伙凑了点钱,先把连城娘给装殓了。村里几个人出去找连城,一直到太阳下山都没有一点消息。

    那日小谢一直到深夜才回到自己的家。连城娘已经装殓进了一口薄棺材,停在村里一间空屋里。连城那孩子还是没找到,生死不明,虽然去官府报了官,可是这年头丢个把孩子算个什么事。衙役也只是敷衍。

    小谢又累又饿,进了房,灯也没点,直接倒在床上。

    黑暗中突然响起哎哟一声,一个什么东西滚了出来。

    小谢跳起来。

    微弱月光下,一个黑衣人拎着一个孩子站在屋里。

    “连城?”

    黑衣人把孩子一丢,冲小谢点了点头,身影一闪又不见了。

    小谢视若无睹,却赶紧点亮灯,把孩子扶起来。

    小连城一身的灰,头发凌乱,脸上的黑灰被泪水冲出两条印子。他瑟瑟发抖,眼睛里满是恐惧和愤怒。

    小谢将他拉到桌边,仔细看他,“你跑哪里去了?在家都急死了,怎么都找不到你!你伤着了吗?让我看看!”

    连城抽了抽鼻子,两行泪水无声滑落。

    “娘……他们把娘……”

    “嘘!”小谢捂住他的嘴,“你娘……村长他们会安置好你娘的。你没事吧?”

    连城抹了一把脸,说:“我没事!我娘把我藏在床下。那有个狗洞,以前用箱子堵住了。我把箱子搬开逃了出来。可是我娘她……”

    这孩子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小谢心疼得很,忙把他搂在怀里。

    “你先别哭。你听我说。我不知道你们家是为什么惹来这杀身之祸,我也不想知道。现在外面乱得很,那些要害你的人肯定还没走远。你不能轻易出去,知道吗?”

    连城问:“那我该怎么办?”

    怎么办?

    来历神秘的母子两人隐居村间,终有一日仇人寻上门来,杀人灭口,斩草除根,偏偏野火烧不尽,总会留一根独苗苗。这个背负着血海深仇的少年忍辱负重奋发图强,练就绝世武功,征奸除恶,终于血洗冤仇,抱得美人归。

    这情景熟悉得都要烂掉了。小谢本来想自嘲,可是看到眼前小少年一脸悲痛愤怒和迷茫恐慌,看到他稚嫩的脸和柔弱的肩,所有的话都吞回了肚子里。

    还是个孩子呢,还没满十二岁呢。小学五、六年级,玩游戏看电视的年纪吧。他却没了亲人,身临危机里。

    坎坷的命运锻炼造就人的成功,可锻练的过程总是艰辛痛苦的。

    小谢说:“我要去州府医局做事,你跟我去吧。”

    连城眼睛一亮。

    小谢摸摸他的头发,“至少你跟着我,是安全的。其他的事,咱们以后再说。”

    仇总是要报的。小谢叹气,好在让她遇见了他。

    孩子就藏在了家里。经历家变,让本来就懂事的连城更加成熟了许多。关于那天晚上把藏起来的他抓出来的黑衣人,他就从来没问过小谢一个字。小谢也像忘了还有那么一个环节一样绝口不提。

    表面上看起来一切正常。寻找连城的村民一无所获地回来了。村长做主将连城娘下葬。

    那夜小谢带着连城悄悄去了坟头。因为怕惊动村人,他们没有烧香,连城掉着眼泪给娘亲磕了九个响头。

    “娘,我跟小谢姐姐走了。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和爹失望的。”

    小谢也低声说:“大婶,我会照顾好连城的。”

    次日一大早,小谢就赶着一辆小马车,在村人的祝福声里,往州府青阳城驶去。

    原本应该快乐的充满希望的旅途,因为这突然而来的变故,而带上了一点沉重。

    连城不方便抛头露面,一直呆在车里,老黑体贴地一直陪着他。小谢歇息的时候进去,总看到他偷偷擦眼泪。小小少年很要面子,人前装着一副刚毅的模样,睡梦里总是翻来覆去地呢喃。有时喊爹娘,有时喊着不要快放手,有时就是哭个不停。

    小谢又是同情,又是被他吵得没法睡,后来干脆把孩子抱在怀里轻声细语地哄。这招很管用,连城渐渐放松下来,塌实睡过去。只是次日早上醒来的时候,都要闹一个大红脸。

    小谢开他玩笑想开解他,“小可怜,半夜哭鼻子呢。”

    结果连城脸色涨成茄子色,又窘又怒像是要抹脖子自尽似的。小谢吓得再也不敢取笑他了。少男情绪是一杯化学试剂,处理稍微不当就会引起大爆炸,当心,当心。

    从文昌到青阳,花了五天,一路都很平静。连城起初十分担惊受怕,一点风吹草动就要跳起来,可是看到小谢总是一副老僧入定的淡然模样,也放了一点心去相信这个姐姐也许真的可以给自己一点保护。

    青阳城,整个南洋州的首府。无奈因为地区经济整体发展低下的原因,它也并没有其他州府那般繁荣。不过南洋少数民族混杂,青阳城里的建筑多带有各族文化特色,虽然不华丽精致,却也别具风格。

    离国官僚机构等级分明。就医局来说,一局之长,称太医监,总管全国医局,其下各州有医史,是一州的卫生局长。医史之下是医正,分上下,上医正管是市区级干部,下医正就是县级小干部了。医局之中,大夫官职称为医行,亦分许多级别,都以颜色区分,朱黄白青蓝褐。

    曲老爷的学生张医行,就是他们这个部门的总负责人。张大人四十左右,白面长须,小眼睛,人有点病态的瘦弱。

    他很亲切地对小谢说:“曲大人都告诉我了。小谢你技艺出众,由他做保推荐,来我这里做事,还要我多多关照你。”

    天下当然没平白的关照,小谢自然有见面礼要送。曲家厚道,主动帮她准备了,是一根老参。

    张大人说:“太客气了!太客气了!”满脸欢喜模样。

    他只当她是恩师家走后门亲戚。

    小谢在医局宿舍安顿下来。一根老参作用大,换了两间房。于是连城小朋友有了自己的房间,老黑也有了自己的狗窝。

    连城现在姓了谢,做了小谢的弟弟。内向、老实、勤快的谢小弟。父母双亡,跟着姐姐生活。姐姐在医局里做个蓝衣小医官,他就在药房做学徒。

    小谢亲自带他,从辩识草药开始学起。连城很聪明,又勤奋,学得极快。唯一小缺点,就是有点急躁。

    连城小子把手下刀具一推,“我都已经切了半个月的草药了!你要我干到什么时候?”

    小谢修着指甲说:“哪个学徒都是从这一步做起的。你切的草药你全都认识吗?”

    连城很骄傲的说:“差不多全认识了!”

    “差不多?”小谢笑了笑,“那你知道他们的产地,生长规律,药用,怎么存放,怎么搭配会产生怎么样的药效吗?”

    连城语塞。

    小谢冷笑,扬手把一本书丢给他。

    “别以为学这个简单。所有学问一旦钻研进去,都深奥得很。你若不想学这个,我不勉强你,若想学,就先把基础打结实了再说。”

    “哟!好凶的口气!”

    谢家姐弟齐抬头,朝外望去。

    门外站着一位年轻公子,一身白晃晃的绸衣,离夏天还有几个月,就已经摇起了扇子。人长得十分普通,眉眼平淡得仿佛一杯水泼过去就可以冲掉,可是一双眼睛格外有神,像是内置了一盏一百瓦白炽灯。

    小谢扶着脑袋,“哦,NO,怎么是你!”

    “别来无恙啊。”白衣公子笑盈盈,“老黑也在啊,好像又长肥了一圈了。”

    “谁?谁?”连城问。

    白衣公子唰地收了扇子,“请容在下自我介绍。鄙人出身江北吴家,排行十三。”

    连城继续问:“是谁?”

    小谢噗嗤笑。

    白衣公子面子挂不住,“我是吴十三!”

    “是谁?”连城还是问。

    吴十三怒:“你重听吗?”

    “喂!”小谢跳起来护短,“干嘛冲我弟大呼小叫的!你和孩子较什么真?”

    吴十三叫:“好好好!我收回不行吗?”

    连城问:“姐,你朋友?”

    “算是吧?”小谢说,“吴十三。不认识不要紧,就叫他十三好了。”

    “喂!我好歹是长辈!”吴十三抗议。

    连城比较懂事,“吴大哥。”

    吴十三笑了,“这孩子真乖。小谢,你啥时候多了一个弟弟?”

    小谢反问:“你怎么来了?”

    吴十三说:“哦。我听说你来青阳了。”

    “你在哪听说的?”

    “霁月楼。”

    “花楼?”

    “不然你以为会是哪?”

    小谢再度扶着脑袋,“我就知道不该对你的品行有过高的指望。”

    吴十三笑道:“我爹要也这么想就好了。”

    小谢问:“你这次又是为了什么?”

    “逼婚啊!”吴十三潇洒地坐了下来,动手翻桌上的东西。

    小谢走过去啪地打开他的手,“这不是一件好事吗?恭喜你啦!”

    吴十三戚戚哀哀地说:“我怎么会牺牲自由去娶一个寡妇?那个老女人有什么好的?”

    小谢背书:“她的头发比智慧多,她的错处比头发多,她的财富比错处多。”

    “咦?你怎么知道?”吴少爷惊愕。

    小谢耸耸肩,“我不知道。不过事情多半都是这样。”

    吴十三抱着手,语气哀婉地说:“小谢你语气也太没良心了。亏我对你一片真心。”

    连城警惕,问:“姐,这人是你相好?”

    小谢笑,“呵呵!朕的后宫佳丽何止三千,他算个老几?”

    吴十三大惊:“小谢,说这话是要杀头的!”

    “是吗?”小谢不以为然,转头对连城说,“怎么办?让他听出咱有谋反之意了。”

    连城操起切草药的刀,“那我只好勉为其难杀他灭口了。”

    “不要!不要!”吴十三大叫,“我相信他是你弟了!”

    小谢很满意。

    “十三,我们也有阵子没见了,今天就在我这吃饭吧。”

    吴十三摸摸肚子,又看到神情不友善的连城手里的寒刀,斟酌半天,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吴十三,离国江北名门望族吴家的十三少爷。显然他娘是一位英雄妈妈,吴十三之下还有一对双胞胎弟弟。吴妈妈产量太高,质量未免有点跟不上。吴家其他孩子和爹娘一样生得端正漂亮,惟独这吴十三却长得十分抱歉。五官平凡,性格跳脱、好逸恶劳,不大受父母待见。

    小谢并不是以貌取人之辈。她同吴十三江湖相识,场面十分戏剧化:那时还在秦国,十三少春日游江,画舫美人丝竹醇酒,得意忘形之际,施展高难度吃水晶虾冻,因为技术不过关,一块点心堵进了气管里。

    武功这种东西,强身健体是可以,抢救意外时却是毫无施展余地。眼看十三爷白脸抽搐没有进气也没出气,花姑娘们纷纷吓得花容失色,吴少爷的江湖好友段长风也满头大汗又是点穴又是捶背,可是丝毫用处都没有。

    就在段长风欲哭无泪之际,有人惊呼隔壁船上有大夫。小谢就那么被他凌空掠水地拎到了画舫上,丢到了已经快休克的吴十三面前。

    小谢大夫也不愧是见过风浪之人,眼睛都不眨一下,问清原由后立刻虎扑上去,下手如飞几根银光闪烁的长针转眼扎进几个敏感的穴道,将人翻过来当胸一击,她本人张口低头凑上了吴少爷的香唇。

    段长风事后回想起来还心肝脾肺一阵颤抖。这一船的花姑娘也就罢了,怎么抓来一个大夫也会飞身扑过来非礼男人?他当场抽搐心想十三啊,哥们我对不起没能守住你的清白,还没念完吴十三浑身一震缓过气来,从嘴里吐出那块要命的点心。

    小谢大夫收回手,抹了一把嘴,十分淡定地说:“十两银子。”

    段长风几乎跌进河里。那厢,十三少叮咛一声转醒,爬了起来,发觉自己没死成,又看到对方是个俊俏的姑娘,本能使然地文酸酸道:“姑娘的救命之恩,不知如何报答?”

    段长风气得几欲吐血,一句话冲出口:“人家摸了你也亲了你,你干脆以身相许算了。”

    小段低估了自己哥们的脸皮厚度,吴十三白拣了这借口,正式地缠上了小谢。而小谢的脸皮只有更厚没有最厚,当场恶心叭啦地管他叫娘子,把他当冤大头逗着玩,敲诈了五十两救命金。




歌尽桃花 第四卷 离国篇 第59章

    吴十三就这么和谢怀珉对上了胃口。非关暧昧,完全是气味相投肝胆相照的异性好友。十三少有名字,同谢怀珉提过一次,这名字肯定拗口难记,因为谢小姐听完了就丢到脑后去,还是一口一个十三地叫他。

    吴十三的朋友不是像他这样的闲散贵公子,就是出身优越的江湖俊才,成日聚在一起,除了吟作画喝花酒,没做过一点对社会生产总值有贡献的事——唯一贡献大概就是一掷千金进而推进了离国服务业的发展吧。

     小谢大夫却是一个有追求有抱负的新时代女青年,虽然有钱,但是没闲,最开始不大爱搭理这帮纨绔子弟。不过吴十三是块牛皮糖,山不转水转,率领众人找上门来。谢怀珉的厨艺在几年生活磨练里有了质的飞跃,尤其擅长做斋菜,豆腐青菜可以做出一桌吉祥如意。十三党都是饕餮主义者,贪口腹之欲,来谢家蹭了不少饭。谢怀珉月末算帐惊觉自己做了月光女神,遂大怒。好在十三党有良心,以后登门都自己带材料。

    谢怀珉后来离开秦国去了离国。吴十三流连西秦的温柔乡,两人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联络。等吴少爷终于厌倦了软玉温香,怀念祖国母亲的怀抱之后,回了离国,在离边卡最近的青阳逗留着。也就这么巧,听姑娘们说医局里新来了一个女大夫,不但肯为她们看病,态度还特别好。他当时就猜是谢怀珉。结果给他猜中了。

    虽然拌嘴,可是有朋自远方来,谢怀珉还是挺高兴的,于是当晚的饭菜十分丰盛,甚至还开了一坛自酿的桂花酒。

    “去年最后一坛了。到了青阳,才安顿下来,也没有时间酿新的。”

    吴十三忙着吃菜,嘴巴含糊地说:“你放心,以后有我的地方,我全罩着你。”

    谢怀珉做了香酥鸡,吴十三和连城同时朝着鸡腿下筷子,两双筷子在盘子里打架。

    谢怀珉一人脑袋上给了一下,然后把鸡夹到连城碗里。

    “小谢你偏心!”吴十三控诉。

    谢怀珉白他一眼,“连城在长身子呢,营养得跟上。你跟他争个什么啊?”

    她转身去盛饭。连城啃着鸡腿,冲吴十三得意挑衅地笑。吴十三气得牙疼。

    连城突然大叫:“姐!他瞪我!”

    谢怀珉狠狠剜了吴十三一眼,“你成熟一点!”

    吴十三真是有口莫辩,“这个小毛孩说什么你都信吗?”

    “什么小毛孩?人家都快十二岁了。”谢怀珉得意得像在说自己儿子,“在离国,这都够服兵役的年纪了。”

    “我要去服兵役?”连城忙问。

    “当然不!”谢怀珉安慰他,“你是家里唯一男丁。”

    吴十三嘲笑,“说是当兵打仗就怕了吧?”

    谢怀珉把盛着米饭的碗狠狠顿在他面前。

    吴十三屈从于淫威,伸筷子夹菜,“这辣吗?”

    谢怀珉说:“不辣。”

    吴十三放心地将菜送入口,三秒过后,嗷嗷惨叫着从凳子上弹起来,满屋子找水喝。

    谢怀珉立刻给他倒了一杯茶,他接过来一口灌进去,紧接着又一口喷出来。

    “烫!烫!”

    “哎呀真抱歉!”谢怀珉大夫一点抱歉的意思都没有,赶紧又端来另外一杯水。

    这下没问题了,喝了很清凉。吴十三缓了过来,哎哟哟地叫唤,“小谢,这玩意儿味道真怪,是什么?”

    谢怀珉说:“漱口水。”

    吴十三奔去外面吐。

    水当然不可能是漱口水。可怜吴少爷同谢大夫认识一载多,还不熟悉她信口开河天马行空的说话习惯。

    不过吴十三也不是头一次吃这个亏。谢怀珉这种歹毒之人,时常乘吴公子前来蹭饭之时,借着做饭菜之便,行下药之事,以达到新药人体实验的目的。吴十三对谢氏制药也算是做出了不小的贡献,什么七日缠绵散,什么百里飞霜,都少不了吴少爷的功劳。

    一顿饭菜下来,盘子都见了底。连城年纪小,被谢怀眠打发去睡了,剩下两个大人在喝酒。

    吴十三越喝反而越清醒了,人也正经了许多。

    “小谢,你打算把这孩子一直带在身边了?”

    谢怀珉嚼着花生米,说:“带着了。跟着我他安全。”

    “他可不像老黑,拣来随便养养就行了。”

    “他当然不是老黑。他是一个大活人呢!”谢怀珉说,“这孩子的娘在世时,很照顾我,时常送吃的,还帮我补衣服。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再说,他无亲无故,我还能把他赶到大街上不成?”

    吴十三看了卧室一眼,说:“谁说他没亲没故了?他还有外公,他爹的部下还在东北边陲守国门呢。”

    谢怀珉嗤笑,“他外公要肯认他,他们母子会落到那田地。他爹的故人肯收留他,他会选择投靠我?”

    吴十三抿了一口酒,“你性子倔强,我是说不动你的。那你打算怎么办?”

    谢怀珉摇头晃脑道:“工作啊。做我的本行。”

    “过腻了流浪的生活了?”

    “哦,我只是想有朝一日凭借自己的真本事亲眼看到国库珍藏的医学书籍而已。”

    “你还真没追求。”

    “彼此,彼此。”

    两人一直喝到月上中天,都有点醉。

    谢怀珉笑嘻嘻地哼苏三起解,哼完了又唱毕业歌,然后又指着头顶圆圆的月亮念诗,什么“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什么“月儿弯弯照九州,几家欢乐几家愁”。

    吴十三听着好笑,“好好做你的大夫,当什么诗人嘛。”

    谢怀珉一把揪住他的脸皮,仔细打量,说:“二哥,你怎么长丑了?”

    “谁是你二哥?”吴十三打开她的手,“我是你十三爷。”

    谢怀珉拍着吴十三的肩,说:“阿暄,我好想你哦……”

    吴十三猛地打了个激灵,酒全醒了。“你说啥?”

    谢怀珉半边身子都趴了上去,“阿暄……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不要生气了,我只喜欢你一个……”

    “喜欢,喜欢。喜欢就好。”吴十三忙不迭掩着自己的衣襟,生怕被她吃了豆腐。

    谢怀珉嘿嘿笑,“阿暄……我们逃吧……”说完压着吴少爷,两人咕咚一下倒在地上。

    吴十三背上不知道压着什么,把他硌疼得脸都绿了,拼命拉着衣服要从已经睡着的谢大小姐的压迫下逃出来。

    屋里忽然起了一阵轻风,烛光飘忽了一下,谢怀珉睡梦里嘟哝一声,翻了个身。

    吴少爷终于被解放了出来,嗷嗷叫着扶着腰站起来。

    低头看谢怀珉。那丫头皱着眉头,又是欢喜又是愁的,不知道为的是什么。

    阿暄是吗?

    吴十三叹口气,把谢怀珉抱上床,盖好被子。她喃喃自语着翻了个身,面朝里睡去。

    谢怀珉第二天醒来,完全不记得自己昨天晚上非礼过吴少爷。

    她同吴十三说:“你关系面广,认识的人多,帮我找个师傅教连城一点功夫吧。他以前学过,底子也很好,不坚持下去可惜了。”

    吴十三看着在院子里洗碗的连城。个子比同龄人要高些,身板也结实,手脚灵活,谁都看得出这孩子有点潜力。

    “我认识一个人,不过他收不收这孩子,不是我说了算的。”

    谢怀珉点点头,“我对连城有信心。”

    吴十三这才想到问:“你在这里工作怎么样?”

    “挺好的。又没有什么可以难倒我。”

    “那还混着穿蓝衣。”

    “这颜色好看嘛。”谢怀珉扭了扭,“再说我不想太招摇了。”

    “照你这速度,有生之年能混到中央吗?”十三少鄙视,出主意说,“不如你来贿赂我吧。我给你通关系,保证你一路迁升,年中就可以调去内医监。”

    谢怀珉似乎很感兴趣,“那我该怎么贿赂你?”

    小吴抛媚眼,“以身相许如何?”

    谢大夫拨了拨他的眼皮,拉开他嘴巴看了看他舌头,然后又切了一下他的脉。

    “熟附子三两,生姜半斤,蒜瓣适量,狗肉两斤。将生姜煮熟切片,狗肉洗净切碎,起油锅,先炒蒜瓣片刻,加适量水,入狗肉、熟附片,煨姜片煮一个时辰,酌量分餐熟食。”

    吴少爷迷惑,“你背食谱做什么?”

    小谢大夫道:“此乃药膳。专对命门火衰,对治疗阳痿不振、头晕目眩、精神萎靡等,有良好功效。”

    连城噗地一声笑。吴少爷脸绿了。

    “谢怀珉——”

    小谢背上公文包,挥挥手,上班去了。

    吴少爷流连花丛的时候,也没忘了朋友的嘱托,为连城找来师父。

    该中年大叔身材高壮,五官硬朗,眼神犀利,面有刀疤,浑身上下散发着冰冷的气息,简直像刚从武侠小说里走出来的人物。而他偏偏有个和他本人很不和谐的名字,叫温阳。

    谢怀珉说:“温师父……”

    吴十三咳嗽。

    谢怀珉忙改口:“哦,温大侠。”

    温大侠冰冷地点了点头。

    谢怀珉拉着连城说,“我弟弟就托付给您了。这孩子聪明又吃得苦,您一定会喜欢他的。您不觉得他根骨奇佳吗?”

    吴少爷扶着脑袋,心里暗骂:谢怀珉你可真把我的脸都丢尽了。

    温大侠把连城叫过来,切了他的脉,又在他身上东捏捏,西捏捏。谢怀珉简直都要怀疑他猥亵男童了,他才说:“的确不错!”

    连城迷茫和恍惚,谢怀珉抬脚就在连城膝盖弯上踢了一脚,连城扑通一声跪下来。

    吴十三提醒他:“快叫师父啊!”

    连城鼻子一阵发酸,磕头拜了师。

    自从连城拜师学艺后,早出晚归,吴少爷也回雪了温柔乡,谢怀珉又觉得日子挺寂寞的。

     青阳医局并不是一个人才辈出的地方,特别是去年一批老大夫退休回家养老后,新来的小大夫们就和所有刚毕业的大学生一样,热情多过实际技术。谢怀珉并不是自夸,多年磨练,她的本事,在这里绝对是首屈一指。只是深谙韬光养晦的道理,谢怀珉做人一如既往地低调。份内的事,她一定做好,多余的时候就用来编撰自己的书。她由蓝衣换到了青衣,工作量比以前大了些。她最近书写到草药一栏,借着工作之便一头扎进药库里。

    谢怀珉逗留药房,还是为了找一味药。解烟花三月的醍灵花。

    碧血珀已经在两年前由宋子敬悄悄送到了自己手上,可是醍灵花却是一直没有再找到。此花长在离国北地高原上,可是当地人都数年才可采摘到一朵。

     没有解药,毒也解不了,就像一个定时炸弹一样困扰着谢怀珉。烟花三月中后三年发作,所以三年大限快到的时候,谢怀珉也非常担忧,一边密切关注着自己身体的变化,一边在回去找老情人还是写一封情真意切催人泪下的遗书寄回去中犹豫着。可是随着时间一天一天过去,谢怀珉照样能吃能睡,甚至连月事都十分准时顺畅,红光满面精神矍铄,一点要死的样子都没有。

    谢怀珉这样提心吊胆过了半年,再不相信,也该认为自己一时是死不了了。这样想着,一边念叨着宋家那块玉真是无价之宝,一边充满活力地投入到生活中去。

    可是忽略不表示不存在,死亡阴影始终笼罩头顶的感觉并不好。所以谢怀珉一头扎进离国医药库里,力图寻找可以替代醍灵花的草药。她就不信了,这古人发明的毒药,还是毒得过现代的?

    青阳这里天气暖得很快,春秋两季非常长,三月出头,就只用穿两件单衣了。

    谢怀珉一早啃着包子来到药库。今天要新进一批药材,库房管理的王大夫带着几个徒弟已经在里面忙着搬运和统计。谢怀珉打过招呼往里走,忽然眼角瞟到一样东西。

    王大夫正皱着眉头打量着桌子上一个漆盒里装着的黑色膏药一样的东西,显然以前并没有见过。

    可是这东西谢怀珉并不陌生。

    她当即走过去,取了一块放在手心。

    鸦片膏?

    “这是……”到嘴的那个名词突然打住了,谢怀珉把疑惑的目光投向王大夫。

    老王摇头说:“这东西我也是头一次见。他们说这叫如意膏,功效类似麻沸散。张大人挺感兴趣,进了不少呢。”

    谢怀珉把那块鸦片膏放回盒子里,抽出手绢仔细擦手,简直要擦掉一层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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