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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界-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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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早来了?”楚天站定脚步,体内的伤势稍稍平复,但骨头却似散架了一样,经脉也如同被小刀寸寸切割,身子微微一动五脏六腑便传来锥心刺骨的剧痛。

    “咳,你还真当我是能掐会算的神仙,每次都能踩着点来救你?”

    珞珈很仔细地尽量不去触动楚天的痛处,让他倚着自己慢慢坐到了一片松软的芳草地上。

    两人的正前方就是一座瀑布下泄后汇成的幽深碧潭。瀑水冲刷在山石上激起一串串晶莹剔透的水浪,白茫茫的水汽弥漫开来,很快沾湿了他们的衣发。

    楚天将后背靠到一块突兀光滑的岩石上,一面凝念调息运转丹田魔气,一面贪婪地深吸了口湿润清新的空气。

    他发现自己与珞珈越是相处得久,就越是想探寻她。

    为什么珞珈好像完全没有好奇心,但她本应该有的。

    就算她不屑也不必要刨根问底,但至少也该问问自己出去这么久遇到过什么人,撞上过什么鸟事吧!

    可她就是什么都不问。是无所谓?是对自己不关心?还是早已经知道?

    楚天对此不得而知,他摇摇头,试探着问道:“你好像知道我很多事?”

    “唉,这说明我对你的了解要远远超过你对我的了解。”

    珞珈从袖口里取出一把翡翠色的小梳子,漫不经心地梳理起她的秀发。

    “至少我会关心一下你的伤势,而你直到现在都没有问过我,刚才和翼天翔交手是否受了伤?唉,那可是一次圣阶高手之间的对撞啊,真教人伤心失望!”

    楚天一怔,彻底无语,只得实话实说道:“那是我因为想象不出,还有谁能伤到你。”

    珞珈的眼睛像月牙儿般笑得弯弯的,伏下头在楚天的肩上轻轻一咬,口中含糊道:“嗯,原来你想拍马屁的时候,也可以拍得很精彩。”

    她收起翡翠小梳,将长发在脑后熟练地盘起,露出了天鹅般白皙骄傲的玉颈,看得楚天情不自禁地想凑过去拥住她的,亲吻她的……

    珞珈显然察觉到了楚天的不自然和想入非非,她故意舒展娇躯将凹凸有致的曲线在月光下显露得淋漓尽致,声音糯糯地问道:“想吃点什么吗?”

    “有点。”楚天怦然心动,法门山庄的刀光剑影,阴谋陷阱一下子离得很远很远,仿似从来不曾发生过。

    “我也想,想得要命!”珞珈侧脸看他,黑漆漆的眸子里溢出促狭的笑,站起身道:“所以我马上去抓鱼拾柴,填饱肚子!”

    看到楚天的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她开心极了,山谷间回响起她咯咯咯得意的笑声。

    楚天心底好不苦恼,简直无语到了极点。

    珞珈一个漂亮的纵身跃入碧潭,不一刻几条活蹦乱跳的大鱼被扔到了楚天脚下,接着珞珈从碧潭里浑身湿漉漉地钻出来道:“你要是还能动弹,就帮我烤鱼吧——好像有半年多你没做过好吃的给我了!”

    去鳞生火,楚天将鱼串到枯枝上,边翻转烧烤边说道:“你晓得是谁放火烧了我的家乡,让我无家可归?”

    珞珈双手抱膝坐着,瞧着火光印照下楚天红红的脸,问道:“你知道?”

    “当年北冥神府派出十七名世家高手截杀林隐雪,他们把伏击地点放在了大崖山!”

    楚天盯着噼啪闪溅的火花,眼神有些惘然:“这次外出,我意外在大崖山遇见了幽鳌山,他告诉了我一切。可是,我下不了手。”

    珞珈把头埋进胳膊里,带着嘲笑道:“哦,英雄嘛,总是惺惺相惜外加婆婆妈妈。”

    楚天抬起头:“珞珈,告诉我,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幽鳌山是十七杀手之一。如果你知道,为什么还故意安排我住进他家里?你怎么能那么做?”

    珞珈不置可否地道:“很多事,并不像它放在那里看起来的样子!而且事实证明,我的安排很有效。你又该欠我点什么了!”

    楚天追问道:“为什么不早告诉我真相?”

    “真相?真相一直都在,只是你会看不见。有时候,人会选择故意看不见。我不想你后悔。”珞珈徐徐道:“仇恨往往让一个人的选择变得简单容易,但事情结束后还能心安理得的人,不多。”

    楚天低垂下眼帘,缓缓道:“我明白,谢谢你!”

    珞珈的眸中绽放出醉人的神采,她靠近楚天,探手和他一起握住烤鱼的树枝,说道:“看在你说真心话的份上,顺带告诉你一个消息:我遇到了魔教教主林盈虚。猜猜看跟他在一起的还有谁?”

    “晴儿?!”

    珞珈没有回答,她静下来盯着楚天的脸。许久之后幽幽地叹了口气,道:“什么时候你说起我的名字时,也能这样两眼放光?”

    不等楚天开口,她立即自问自答道:“算了,我也不要看到你两眼冒光的样子。就像一只想吃鱼的猫,实在丑死了。”



………【第八十九章 冤家路窄(上)】………

    ()    五天后楚天和珞珈回到了北冥城。毕竟八藏神归丸和交梨火枣的底子都在,他的伤势大致痊愈,得珞珈相助,功力也逐渐恢复到两成左右。

    此刻两成的功力,也就相当于真阶第二层的“筑基”境界,想当初楚天冲击北冥神府外门弟子资格考核时,已经炼至第七层“纳虚”之境。虽然顺利闯关,却也差点被峨日照当成小白脸软骨头打死。此次参加嫡传弟子的晋升战,争夺必将更加激烈,遵照珞珈不准不参加,只准赢不准输的规矩,楚天已经做好了大战苦战乃至血战到底的心理准备。

    但珞珈看上去一点不担心,甚至比楚天本人更有信心。她表示万一晋升战失利,楚天完全不必担心会被丢进北冥海里喂鲨鱼。她已经有了更好的方案——把楚天送回法门山庄,相信翼天翔一定会热烈出迎三百里。

    好吧,楚天姑且相信珞珈是在说笑。但有一件事却是不争的事实——他真真正正地一夜成名了。

    “恭喜你成为神陆名流。”回来的路上,消息灵通的珞珈兴高采烈地告诉楚天:“正道五大派一致同意将你列入‘恶贯满盈榜’,排名第五十七位。知道是什么概念吗?魔道成千上万的高手,只有一千个人有资格上榜。哥舒战不过排名第二百三十七位,你比他有成就多啦。当然,那也证明觉渡大师的地位远非曲阴阳可比。”

    “你呢?”楚天第一次听说有这么一个该死的榜单。

    “一般般,才第十六位而已。”珞珈叹了口气道:“我已经很努力了,但这个名次已经有整整三个月没能提升了。虽说这次因为翼天翔的缘故,排名很可能提升至第十五位,但越前上升的空间就越有限,谁说不是呢?不过——”

    她满怀期待地看着楚天说:“我看好你的潜力,照这个势头只要被某某人再看上一两次,你的排名就能突飞猛进挤入前三十。”

    楚天皱皱眉道:“为什么我总觉得,你说话与其是在鼓励,还不如说是在幸灾乐祸?”

    “有区别吗?”珞珈不以为然:“反正咱们的名字都不可能出现在‘功德无量榜’上。我承认流芳百世很难,但能够遗臭万年也得拿出实力才行。”

    就这样,在一个春雨霏霏的下午楚天和珞珈走进了北冥神府的外城。

    楚天撑着伞,珞珈亲昵地靠着他的肩,就如同当初第一次进城时一样,两人并肩而行。只是这一次,楚天全不理会那些诧异的目光。

    说实话,楚天并不能够完全弄清楚,目前自己和珞珈之间到底是怎样的一种关系。

    说是主仆,她从来不差遣自己当牛做马。

    说是恋人,自己与她的地位天差地远,一个是北冥神府郡主,一个只是峨世家普通外门弟子。

    认识半年多来,珞珈一直对自己很好,可她究竟看中自己哪一点?

    楚天真的不是很明白,甚至不知道自己这样算不算爱上了她?

    “据我所知今年晋升嫡传弟子的名额有三个——别嫌少,往年不过一两个而已。只有原先的一百零八个嫡传弟子中有人升任家老开府收徒了,或者不小心走在路上被冰雹砸死了,才会出现空缺让外门弟子递补。”

    珞珈的靴子噼噼啪啪故意踩在水洼里,弄得楚天裤腿湿透。

    “参加嫡传弟子晋升战的人有四十九个。因为我和月姐是你的举荐人,所以你很幸运地被列入了四名种子选手之一,不用参加外围战。理论上说只需要参加两场决斗,就可以晋升成嫡传弟子。”

    “试试看吧。”

    “打住,你要是抱有这种心态上阵,我就得提前订棺材了。”

    珞珈警告说:“每年嫡传弟子晋升战都会有人伤亡,惨烈的时候一天之内倒下过十三个外门弟子。你不想成为那十三分之一吧?”

    “所以如果我不想死就得顺利过关。”两人蹩进了熟悉的小巷。

    小巷一如既往的幽长静谧,墙壁上的粉白石灰由于年深久远大部分都已经剥落,露出了青色的石砖。古老沧桑的滴水檐从墙头上探出,成串的雨线哗哗流下,犹如珍珠串成的帘幕。

    “聪明。”珞珈紧靠楚天,两人的身影在黄黄的油布伞下踯躅步入巷内,曲曲折折坑坑洼洼的青石条小路在他们的脚下舒缓地延展。千百年以来,也不知道曾经有多少对这样的情侣在某个雨日打伞步过,缓缓地来了缓缓地走了,谁又晓得会去往了何方。

    “要记得你是高踞恶榜第三十七位的名人,若连两三个北冥神府的外门弟子都斗不过,那些写榜单的老古董岂非很没面子?”

    “问题是保住了他们的面子,我有什么好处?”

    “好处当然有。成为嫡传弟子以后,你就有了升任家老的可能,还能接受各种重要任务获取令人难以想象的丰厚赏赐,这样你尽早还清我的欠款就没问题了。更重要的是,你能够有机会接触到北冥神府的秘传绝学,突破圣阶境界指日可待。”

    珞珈回答道:“再有呢,你可以搬离外城入住圣域,往后我们见面也会方便许多。”

    楚天早已经习惯珞珈天马行空式的奇谈怪论,笑了笑也不说别的。

    他的目光落在小巷深处一个撑伞而立的白发老人的脸上。

    白发老人也在看着楚天和珞珈,雨水顺着伞面泄落,有团水汽弥散在他的脸上。

    “这老家伙,还真是阴魂不散。”珞珈也看见了阴严道。

    楚天携着珞珈慢慢走近,阴严道徐徐说道:“昨天嫡传弟子晋升战的排位已经公布。楚天,你和长河都被分派在了玄武组。不出意外五天之后,你的第一战就会与他遭遇。为了这一天,我等了很久——”

    “老东西!”珞珈低哼,“为将阴长河排进玄武组,你和阴圣道没少费气力吧?很好,本郡主拭目以待!”

    阴严道的唇角绽开一缕难以明状的笑容:“你不会失望,我保证。”

    楚天淡淡道:“抱歉,你一定会对最后的结果失望,我保证。”

    说完这话他与阴严道擦肩而过,来到幽鳌山的小屋前,伸手推开根本没锁的房门。

    一股尘封的霉味飘来,屋里空空荡荡,幽鳌山依然没有回来。

    “老家伙是故意上门示威来了。”珞珈恶狠狠的语气冲楚天嚷道:“你一定要赢!”

    楚天收起伞,回头再看那道苍老的背影已在雨巷里渐行渐远。

    五天后,楚天第一次踏上位于天王峰脚下的嫡传弟子晋升战现场。

    经过前三日的激烈角逐,四名北冥神府外门弟子中的精英人物脱颖而出,进入到最终的正战,其中便包括了代表阴世家出战的阴长河。

    今天,楚天面临的对手正是此人,看来阴世家是铁了心要借这机会报仇雪恨。

    楚天一点儿也不在意,反正无论对手是谁,他的目标只有一个——过关。

    另外令他感到意外惊喜的是,正战榜单上他看到了一个异常熟悉异常亲切的名字:峨无羁。这家伙经过僵尸老妈卓有成效的地狱式调教,修为大涨一日千里,竟连过三关获得了向种子选手挑战的资格。

    大清早,峨无羁和文静就来咣咣咣砸楚天的屋门。

    这家伙在外围战中见佛杀佛遇魔斩魔,一鸣惊人大放光芒,正在兴头上,连走路说话都变得神气活现,生似别人不晓得他杀入了正战。

    “小楚,你怎么还在睡,快起来,不然要迟到啦!”几次“温柔”地敲门无果后,峨无羁撩起一脚踹开门板。反正幽鳌山不在家,反正也不会有人要他赔这扇破门。

    楚天懒洋洋地睁开眼,便看到这小子满面红光地冲了进来。

    几个月没见面峨无羁的块头似乎又大了许多,古铜色的肌肉如小山丘般鼓胀隆起,隐隐流淌着一层殷红色的金属光泽,嗓门也比以前亮了不少。

    “怎么会,我不是被安排在了下午出场么?吃过午饭赶去也来得及。”

    “那怎么行?”峨无羁不满道:“今天上午我要出战的。你怎么可以不去,你怎么可以不去为你最好的兄弟呐喊助威?”

    “是啊,峨大哥的对手是殒世家的外门弟子元铜川,在去年的晋升战上最终排名第四,只差半步就成了嫡传弟子。这次早早就放下话来,若再次冲击失败他就自己打发自己去忘川面壁十年。”

    文静是刚听说楚天回来的消息,被峨无羁半拉半拽着来见楚天。她其实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要再来北冥神府,也许是家没了,也许是这里还有她的期待。

    “面壁十年算他的运气!”峨无羁信心爆棚,“说不定老子一锤砸扁了他!”

    楚天知道自己是不可能睡了,翻身下床道:“文姑娘,你家里还好么?”

    “还好,只是沁源府已经不能待了,我们索性把家搬到了北冥山的藩城里,便不必害怕不老参仙来寻仇。”

    文静低声说:“我准备参加今年夏天的幽世家外门弟子考核,幽夫人已经答应为我做推荐人。”

    “文姑娘,你放心。”峨无羁一看到文静柳眉低锁,说话低声细语的模样就打心眼里想疼惜她,一拍胸脯道:“等我把老妈的‘僵尸神功’炼成了,就杀上参合府把那老家伙的脑袋拧下来送给你煲汤喝!”

    文静感激地看了眼峨无羁,摇头道:“谢谢你,峨大哥,不过有些事,我想亲自办!”

    峨无羁挠挠头,蓦地想起一事道:“小楚,差点忘了跟你说。你今天下午的对手是谁我打听到了。就是阴长河那龟孙子,千万别小看了他!这小子不晓得打哪儿炼成了一种诡异无比的魔功,三场外围战的对手全部在十个回合之内被杀,而且浑身腐烂化成一滩脓水。”

    文静心有余悸地道:“别说了,我越看越觉得他不像是个人,而是从幽界里逃出来的鬼!”

    峨无羁深表赞同道:“小楚,你要留神。阴长河最想杀的不是别人,绝对是你!”

    楚天笑了笑——他能说什么呢,告诉这两人自己差不多也就真阶第二境的实力,全靠洞天机的元气补给勉强过活?

    更糟糕的是:五天了,洞天机死活不现身,而珞珈也像玩起了失踪。

    隐隐约约,楚天心头有丝不祥的预感,这个时候,总难免有些出乎意料的事情发生,但到底发生了什么,一切不得而知……



………【第九十章 冤家路窄(下)】………

    ()    日上三竿的时候,楚天和峨无羁、文静结伴赶到坐落在天王山脚的幽泉台前。

    距离正战开始尚有一段时间,山脚下已经聚集起上万看热闹的人,黑压压的一片人头早占领了各自的位置。到得晚的,只能见缝插针地往人群里钻,有些干脆爬到树上居高临下,倒也一览无余。

    幽泉台的四周早早搭建起了几排凉棚,专供各大世家的首脑人物入内观战。

    更靠近台前的地方有一列特殊席位,帘幕低垂甚为隐秘,里面坐的是负责历届嫡传弟子晋升战仲裁事宜的北冥神府元老会代表。

    北冥神府的元老会超脱于各大世家之上,甚至连府主都无法向他们施发号令,反而要接受前者的监督。

    当然,不是任何人都能够有资格进入元老会。按照北冥神府传承了三千年的不成为惯例,只有退隐的各大世家家主和功勋卓著的家老才有资格入选。

    元老会的人数常年保持在十人左右,平时隐居在“幽元殿”深处闭关修炼,从不参与各大世家的纷争。但任何人都不会忽视他们的存在。

    峨无羁被他老头子峨山秋拉过去说话,楚天和文静便在外围找了个位置站定。

    这时候各大世家的头面人物陆陆续续来到,楚天在这些人中看到了幽世家的家主幽杞人和他的夫人峨山月。

    阴圣道和阴严道也赫然在座,楚天猜想他们关注的应该是今天下午的那一战。

    忽然人群中响起一阵鼓噪,一名身材瘦小的黄衣青年迈步登上高逾三米的幽泉台。在这座承受千年风雨与无数决斗的古老泉台上,布满暗红色的法印与符文,构成一座坚不可摧的结界,就算台上斗法的人各使神通斗得天昏地暗,台下观战的人群也不受丝毫影响,从而保证对决的顺利进行。

    “他就是殒世家外门弟子元铜川。”文静的目光中透露出些微紧张,道:“看上去好阴险,峨大哥一定不能输,一定要赢过他!”

    话音未落就听峨无羁粗放大笑道:“姓元的,你在等老子吗?”

    他拎着磨金霸王锤唿地声蹦上幽泉台,落到了元铜川对面,把大锤抗到肩膀上说道:“听说你的‘惊神泣鬼笔’还能写出几个字来,那也没什么稀奇,今天就让你看看,老子是怎么收拾你的!”

    文静闻言不禁嘟嘴道:“峨大哥什么都好,就是这张嘴从来没有把门的。”

    楚天笑道:“他活得比我们都轻松,也更真实。如果一个人每句话都要想上三五遍才敢说出口,肯定连他自己都无法判断那是真心还是假意。”

    文静眨眨眼问道:“那你算哪一种?”

    楚天冲她一眨眼,微微笑道:“我不想说谎,但很多时候又不愿把实话告诉别人。所以只能选择沉默。”

    “狡猾。”文静顿了顿,忽地放低声音道:“但我喜欢这样的沉默。”

    楚天心头微动,故意装出没有领会文静话意的样子,抬眼眺望幽泉台道:“仲裁登台了。”

    只见一名身穿金黄袍服的老者出现在了幽泉台上,先让峨无羁和元铜川签下了决战前的生死状,然后嗓音沙哑道:“正战的规矩你们都清楚,除了不准借助外力,任何手段都可以放开使用。假若有一方掉落台下或者主动认输,获胜方不准再加追杀,否则以违规弃权论。”

    元铜川显然很不喜欢峨无羁,冷冷道:“他不会有这样的机会!”

    峨无羁哈哈一笑,道:“你娘的放马过来就是,别站在那儿尽放屁!”

    金袍老者木无表情,身形一晃便凭空消失。正当人们四处寻找他的踪影时,从帘幕之后传来金袍老者的声音道:“开始吧——”

    峨无羁等的就是这句话,他最不耐烦繁文缛节——晋升赛嘛,就是强的留下弱的滚蛋。千万别光站在那儿操练嘴皮子,那还不如去茶馆里当个说书的。

    “呜——”磨金霸王锤不管三七二十一抡将起来照着元铜川的脑袋就砸。

    “就这样的也能杀进正战,只能说明前面他遇到的对手都是纸糊的灯笼!”

    元铜川的眼里满是不屑,甚至觉得自己跟这种愣头青决斗是件很丢脸的事,赢了也没意思。

    也难怪,峨无羁这一锤势大力沉,看上去蛮吓人,但至少暴露出身上的七处破绽,随便打中哪处都得魂归鬼城永远跟他的僵尸老妈作伴去。

    然而转瞬之间他眼中的不屑就转变成了一丝诧异。因为那七处破绽固然可以要了峨无羁的命,但自己也绝对会在磨金霸王锤凶猛的一击下脑浆迸溅一命呜呼!

    换而言之不是峨无羁的修为低劣破绽百出,而是他的磨金霸王锤原本就是这种霸道不讲理的打法!

    元铜川不禁有点后悔前几天自恃身份没有到现场查探峨无羁的招法路数。

    但他丝毫不怀疑自己仍将是最后的胜利者,无非需要多费点气力而已。

    “刷!”元铜川侧闪,右手提起五尺八寸长状若金枪的惊神泣鬼笔斜挑霸王锤。

    峨无羁只当没看见,磨金霸王锤狠狠一磕惊神泣鬼笔,发出金石鸣响贴着元铜川的右侧走空。

    元铜川震得身影摇晃,回转惊神泣鬼笔反攻峨无羁。“啵”的脆响,笔端数以万计的金色丝线光芒暴涨,直抽对方的胸膛。

    按照常理峨无羁“应该”退步避让运锤招架。但这家伙像是吃错了药,根本不理会惊神泣鬼笔的攻击,磨金霸王锤“哗啷”一响脱手飞出,由一条锁链牵引着反砸元铜川背心。

    元铜川始料未及,但他怎么算都觉着自己的命要比峨无羁金贵上百倍千倍,所以同归于尽的傻事是万万不能干的。

    无奈之下他只能再次侧步让身,运笔回转卷向磨金霸王锤。

    两人你来我往激战了二十余个回合,所有人都惊讶地发现幽泉台上几乎成为峨无羁一个人的表演。他的磨金霸王锤虎虎生威,蛮不讲理地招招抢攻,逼迫上届晋升战第四名的元铜川步步闪让节节后退。

    峨世家的弟子自然是兴高采烈,一个个扯开嗓子为峨无羁加油呐喊。

    峨无羁听了更加来劲儿,呼呼呼三锤连砸将元铜川逼到了幽泉台的角落里。

    元铜川不由深感颜面无光,暗自咬牙催运功力道:“小子,你欺人太甚!”

    “唿——”惊神泣鬼笔中陡然释放出刺眼强光,他左手负后右手提笔,凌空挥毫唰唰唰在身前写下一个斗大的“临”字。

    “无羁小心!”台下的峨山秋叫道:“这是殒世家的‘九字惊神真言’!”

    “歪歪扭扭写的什么玩意儿,你白练字了?”峨无羁照旧抡起磨金霸王锤朝“临”字上砸落。

    “砰!”磨金霸王锤高高弹起,峨无羁被震得踉跄后退。

    元铜川冷笑道:“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量你这蛮夫也不会明白!”

    自一年前晋升战功亏一篑,他便潜心修炼这九字真言,准备在最后的决战突施妙笔鼎定嫡传弟子的身份。哪里晓得今天才是正战第一轮,就在峨无羁的逼迫之下不得不使出压箱底的绝技,不将这小子打得万劫不复又如何能消解心头之恨!

    当下惊神泣鬼笔游走龙蛇,又写出一个“兵”字笔锋如刃斩向峨无羁。

    “完了,完了——”父子连心,峨山秋一眼就看出宝贝儿子绝对没法躲过“兵”字真言,颓然叫道:“无羁,快认输!”

    文静俏脸发白,下意识抓紧楚天道:“糟了,峨大哥要输!”

    楚天摇摇头,看着台上的激战没有说话。

    和峨山秋与文静都不同,他曾经亲眼见识过僵尸老妈的身手。她既然敢放峨无羁出来参加嫡传弟子晋升战,就一定有充足的杀招准备。

    果然,峨无羁在众目睽睽下做了一件令所有人做梦也想不到的事——他竟然脱手抛出磨金霸王锤,“砰”地一声砸碎了“兵”字,同时也宣告自己接下来将赤膊上阵。

    元铜川不为所动,挥笔如风又是一个“斗”字杀气严霜精芒激荡攻向峨无羁。

    峨无羁像是吓傻了,表情呆板全身僵硬地抬起双臂,敞开胸口任由那个“斗”字轰来。他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元铜川,肌肤上的红光越来越浓,腾起一圈冷飕飕的妖艳雾气。

    “咕!”他的喉咙里发出一记低吼,双掌机械地往前一搭,竟生生抓住袭来的“斗”字,然后“哧哧”猛扯转眼撕成一块块碎裂的光片。

    “这是——”众人目瞪口呆,失声叫道:“僵尸神功!”

    “唿——”峨无羁的身躯直挺挺飞了起来,把自己当作一件武器撞向元铜川。

    元铜川大吃一惊,连忙奋笔疾书。“者”、“皆”、“阵”三字真言烁烁放光,各自蕴含至深之道迎向峨无羁。

    峨无羁已经完全进入状态,眼睛里闪动着令人心寒的红芒,身躯激撞在三字真言上轰轰作响,肌肤被犀利的笔锋切割开一道道伤口,居然没有一点鲜血流出。

    他就像失去了感觉,既不知道疼痛更不晓得闪躲,而身周的红色雾光更似一座固若金汤的堡垒将惊神泣鬼笔的绝大部分攻势碾碎敉平。

    元铜川只能后退,把心一横燃烧真元,惊神泣鬼笔光芒万丈再写下一个金煌煌的“在”字,轰向峨无羁。

    “喀喇喇”金字震颤扭曲,终于撞开峨无羁头顶的红光抵御向他压落。

    峨无羁缓缓仰起头,猛然张开大嘴竟然将它一口吞落入肚!



………【第九十一章 妖尸(上)】………

    ()    “嘭嘭嘭!”峨无羁的肚子里像在爆开了豆子,一束束金光由内而外打穿他的肉身激射出来,乍一看便似只浑身发光的金刺猬。

    但他浑然不觉疼痛,双手戟张抓住元铜川的肩头,脑袋一低露出白森森的牙齿咬向对方的咽喉。

    元铜川负痛低哼,肩膀已被峨无羁的手爪扎穿,空有惊神泣鬼笔不能施展。

    眼见峨无羁张口咬来,自己即无法招架又无处闪躲,情急之下再也顾不得讲究什么,居然照葫芦画瓢也张嘴对咬了过去。

    “啵!”三千年来幽泉台上绝无仅有的一幕就此产生——两个男青年如胶似漆地搂抱在一处,热情似火地四唇对接犬牙交错,彼此难分难舍仿似直到天荒地老。

    “峨大哥……”文静瞠目结舌地掩住嘴,突然想起来点什么:“这应该是他的初吻吧,就这样给了另外一个男人?!”

    所有人都目不转睛地盯着台上相拥相吻的两个人,全场鸦雀无声已是傻了。

    渐渐地,元铜川的面色变得苍白灰败,眼里的光芒越来越黯淡微弱。

    他体内的精血根本抵挡不住僵尸神功霸道诡谲的攫夺,如开闸的洪水一泻千里,全部成为峨无羁的无上补品。

    他想认输,毕竟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十年忘川面壁虽然艰辛,但总比被一个大男人活活“吻”死的强。

    可是他已经发不出一点儿声音,只觉得体内的生机飞速离散,气血精华不停流逝,直至成为一具空空如也的皮囊。

    终于,峨无羁心满意足地放开手,全身红光流转所有的伤口都在奇迹般地愈合,却发现对方的嘴唇在微微翕动。

    峨无羁有些好奇,耳朵凑近元铜川的嘴边问道:“你嘀嘀咕咕说啥呢?”

    “我说……”元铜川断断续续道:“你真他妈的臭!”

    说完这句话,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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