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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虹一剑-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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祈焕艺边战,边心念游转。
鹤年子掌风呼呼,袍衣飘飞,闪开对方来势,左招“金龙舒爪”,右式“白猿摘果”,轻叱一声:“着!”迎面欺身而上……
眼前祈焕艺虽然一身之学,乃是超凡入圣,一位一微上人倾囊所传,量他别离恩师后,所接触的场面并不很多,而眼前与鹤年子迎战,虽说是双方印证武功,并无丝毫夙仇近恨,当然不能使出霸道煞手,同时他还在想刚才小姊姊眼色示意,又是怎么回事。
一心两用,祈焕艺就在稍有疏神之下,鹤年子已进招逼上……左手“金龙舒爪”,突然变招易式,戟指疾此,堪堪指向“曲池穴”。
祈焕艺猛然一惊,想要撤招变式,对方已指向自己“曲池穴。”
眼前突变,只是电光石火的刹那……鹤年子右式“白猿摘果”倏然变为“单掌开碑”一招,向祈焕艺执剑的腕肘敲下。
当然,鹤年子也不会使出厉招毒手……可是他“单掌开碑”一记向祈焕艺肘敲下,虽然没有被废或受伤,一阵疾麻之下,掌指一松,“呛啷”声中,“青霜剑”坠落地上。
旁边观阵的庚寿子哈哈一笑,顺手从地上捡了起来。
祈焕艺气得俊脸通红,骤然间就想“兜罗手”出手,倏然一想怕误伤了其他无辜,就即大声道:“鹤年子,这是你碰巧捡到便宜,算不了什么,我与你另外找个宽敞所在,再见个高下!”
鹤年子淡淡一笑,道:“你要比剑还是比掌?”
祈焕艺看到庚寿子手里自己那把“青霜剑”,不由地“哼”了声,道:“我们在掌下再见个高低!”
湘青暗中朝鹤年子等五子注意看去,各个脸上具是安详,平和之色,似乎并没有把祈焕艺视作打扰武当山静修之地的人。
鹤年子从身旁摸出两个当暗器用的铁棋子,道:“这两颗铁棋子,一般均是二钱二分重,你我各取一粒,划定地位,朝天空拍去,以后落地者为胜,你看如何?”
诸葛湘青见这个办法公平,便接口代答道:“就是这个办法。”
祈焕艺见湘青已经答应,自然无话可说。
鹤年子让祈焕艺取了一粒铁棋子,转脸向湘青说道:“打劳诸葛女侠做个见证,划地发令。”
诸葛湘青看了看指着地下说道:“各以四块方砖为准,掉落四块方砖以外,谁快算输,两位请站好,等我数到‘三’时,方准发掌!”
鹤年子和祈焕艺,依言站定。祈焕艺说道:“我们赌些什么?”
鹤年子说道:“你输了,三天以内自来盗剑,三天不行,‘青霜剑’没收。我要输了,任你命令武当派做一件事,必定办到。”
祈焕艺心想:这好!如我要胜了,便限期让武当派去帮代找到仇人。
这里诸葛湘青已呖呖莺啼的叫道:“两位听清,数到‘三’时,—定得出手。一、二、三……。”
祈焕艺已蓄势相待,一听数到“三”,将棋子往上一抛,右掌夺足全力,往上方力拍。
那面鹤年子也是同样行动,但见两颗铁棋子一般直,一般高,往上直飞,众人一齐仰脸去看,两个黑点,由大而小,转眼间已看不见。
不一会,天上黑点重复出现,诸葛湘青,仍是不徐不疾的数到二十七,丁咚一声,一颗铁棋子落入四块方砖以内,是祈焕艺的。
数到二十九,鹤年子的棋子落地,也在方砖以内。
诸葛湘青朗朗说道:“鹤年道长一着占先,祈小侠掌力稍差一筹。”
鹤年子抱拳说道:“承让,承让,三天以内,请来盗剑!”回头又对庚寿子说道:“师兄,咱们送客!”
祈焕艺没精打采,与湘青二人,出了演琳观,略一道别,回身上马。
诸葛湘青见祈焕艺一路闷闷不乐,微微笑道:“刚才我真担心,怕你赢了鹤年子,出个难题俊给他做,事情就要闹僵了。”
祈焕艺生气道:“你盼望我输了有什么好?”
湘青娇嗔道:“说你傻瓜,真是傻瓜!朋明摆着是条苦肉计,你还真看不出来?”
祈焕艺愕然不解,星目圆睁,问道:“他为什么要使苦肉计,与我有什么相干?”
湘青答道:“林概鹤年子等众人有心要帮你的忙,怕人知道了防备,所以才使出这条苦肉计。”
祈焕艺一听这话,精神大振。
下弦月,月色溶溶。
满山松风,有如大海微涛,千峰列秀,万石争奇,古木槎牙,山泉淙淙……。
名山,静夜,景物端的清幽已极。
上山一条大路,七尺长三尺宽的青石板,铺成阶级,一条英俊挺拔的身影,如电光石火般在石级上掠过,着地无声,衣袂不飘,这份轻气内敛的上乘轻功,可说出神入化。
走完石级,峰顶一片平阳,四周树木葱茏,参天古木的枝梢隙处,露出一带虎皮白石墙垣,墙内飞檐高阁,屋宇连云。
这条身影在松林前停了下来。
月色照出这条身影,是位十七八岁的少年,身高六尺有奇,两道剑眉,斜飞入鬓,朱唇玉面,一双星目,精光内蕴,却又微带忧虑和兴奋。身穿一件枣红宁绸夹袍,头戴青缎小帽,上缀一方通体皆碧的翡翠,脚下红绫云履,仪容十分俊美华丽。
这位极似贵公子的少年,正是“俊剑王”祈焕艺。
依祈焕艺的心意,只要访亲报仇,大事得了,漆身吞炭,亦所不惜,而且性纯朴,亦不喜欢在服饰上讲究,但自遇儿时情侣,秀美绝伦的诸葛湘青,便不由得他不作主了。
女孩儿家天性爱美,更有争强好胜之心,极愿把情郎打扮得玉树临风般,人人称羡,方始大快心意,因此,亲自上街备办美服珍饰,逼着祈焕艺装扮起来,她的理由是:非如此才不辱没“俊剑王”这个外号。
祈焕艺拗不过她,只好委屈依允。
这时在松林前,却又暗自踌躇,大仇在身,穿得这般华丽,岂非毫无心肝?思量半晌,终于叹口气往林间甬路走去。
他的上法看似从容,其实极快,转眼间来至一所道观门前。
这所道观上有一块绿底金字的直匾,铁划银钩,三个大子:“演琳观”。
观门已经紧闭,钟鼓楼上传来三声更点。
祈焕艺抱拳齐额,向道家圣地敬礼过后,向东绕过虎皮白石墙垣,未见他如何作势用力,身影已来至三丈六尺高的墙头。
演琳观内,房屋极多,一眼望不到底,祈焕艺一时拿不定主意,不知该到何处去寻他的青霜剑。
就这时,听见有人低声说道:“祈小侠。请跟我来!”
发声之处在一株桂树之下,祈焕艺目光如电,已看出树荫一个道家打扮的人,正是白天那知客的玉无。
他飘身而下,双手一拱说道:“深夜打扰,甚是不安。”
玉无也回礼道:“祈小侠不必过谦,小道侯驾多时,请跟我来。”
说着,在前引路,祈焕艺跟随而去。
绕廊越院,来至一座小小药圃,面西朝东,一排三间精舍,玉无抢先走至石右面一间,在门口朗声说道:“祈小侠到!”
丹室双扉一启,迎出来一人,仙风道骨,飘然出尘,正是武当派掌门人鹤年子。
二人行了宾主之礼,祈焕艺被延入鹤年子丹室之内。
室内明晃晃点着一盏九子莲灯,四周陈设极是简单,正巾一座丹炉,西壁五个锦团一字排开,南面一张云石条案,镶玉紫檀木架上,供一把桃木剑,那是武当派的令符。
除此以外,琳郎满架,尽是图籍,看来这鹤年子不但武功惊人,且也是个饱学之王。
鹤年子招呼祈焕艺落坐,自己坐在另一锦团上,徐徐说道:“贫道前间一番举措,情非得已,祈小侠可肯见谅?”
祈焕艺因听诸葛湘青点破鹤年子的用心,故而胸有竹,答道:“不敢,不敢。道兄此举,想必定有深意,尚乞详告,以开茅塞。”
鹤年子微一沉吟,说道:“目前尚难奉告,所可告慰于足下的是,足下仇人姓名,贫道以武当掌门身份,一力担承,定当打探明白,玉阳无状,但既已应允足下,自不能以戏言视之,而今武当失信于天下,重阳之日,期足下于此,必使足下如愿以偿。”
祈焕艺一听这话,肃然起敬,名门大派,处世行事,确有异于流俗之处,当下站起身来,堆金山,倒玉柱,拜下地去,满怀感激的说道:“若使祈焕艺大仇得报,先父在九泉之下,得以瞑目,此恩此德,皆出武当所赐,容我先行拜谢。”
鹤年子赶紧避开,一把扶起祈焕艺说道:“无量寿佛,足下何故行此大礼?请起来说话。”
祈焕艺又欢喜,又悲伤,竟而泣钉欲涕。
鹤年子又说道:“不过有一事先与足下说明,为了遮人耳目,这把青霜剑却须暂由敝处保管,重阳之日,一并奉还,足下可放得下心?”
这要求祈焕艺好生委决不下,因青霜剑乃是“七妙居士”依寒冰所赐,万一失落,不好交代。但看鹤年子决无坏心,且以一派掌门之尊,谅来不致图谋他的一把宝剑,遂即慨然应允。
祈焕艺辞出演琳观,一路下山,心想报仇访亲的大事,实不容易,急也无用,既有武当派掌门人一力担承,不如耐心等到九月重阳,必可水落石出。目前且先回商山,省视诸葛两老,赶八月中秋之前回“剪云小筑”,看师父有什么事嘱咐,办完以后,重回武当,时间也就差不多了。
诸葛湘青对他的打算,自然赞成,一双壁人,各跨骏马,迤逦往陕境而去。
鄂西宜昌,古之夷陵,地处大江左岸,群山环绕其东北,大江蜿蜒其西南,西当三峡之口,东控重湖之尾,为川蜀之门户,荆楚之屏障。
因此,宜昌是有名的水路码头,蜀中货物,皆由此处转输各地。人烟辐辏,街市繁盛,十分富庶。
城东江滨一座大酒楼,金字招牌:“迎宾楼”。楼上五楹大厅,摆下百多张桌子,另有雅座临江小阁,但见点点风帆,益助酒兴。
大厅中自朝至暮,主顾不绝,大多是过往商旅行客,虽然满面风尘,却是兴高采烈。
因为三峡之间,高山削岸,滩峡回环,水流之中,波漩迭起,险恶万状,自川东夔府起,一百多里至宜昌西北平善坝,方始出险就夷,故而旅客舟子,都要在宜昌好好休息一两天,置酒相贺。
在豪饮欢呼的酒客中,有一个客人甚为奇怪。
这客人约有二十岁年纪,青袍椎髻,打扮成小道士模样,肤色微黑,极为精壮,但剑眉深锁,双唇紧闭,似乎一辈子都未曾笑过。
这小道士每天必来,一来就坐在靠楼梯口的座头上,要一壶酒,两盘豆角腐皮之类的素肴,吃得极慢,喝一口酒,沉吟半天,没精打采,一付穷运末路的失意之态。
酒保对这客人,甚不欢迎,每每白眼相加,小道士似乎人穷志短,从不敢因酒家慢客而发脾气。
这天中午时分,楼梯上一阵细碎足步声,上来一个绿衣女郎,妩媚之中,隐含英气,秀目一转,凛凛生威,小道士赶紧低下头去,装作不见。
绿衣女郎上得楼梯,俏生生站定,酒保一见,忙不迭狗颠屁股迎了上来,肘肩一谄笑道:“好久没见你老了,从川东押船下来?”
绿衣女郎不大理他那一套,只问说:“有单间吗?”
酒保没口答道:“有,有。姑娘先请坐,马上给你老拾夺。”
这时另有数桌上的客人,纷纷上前招呼,相邀入座,词色均甚欧洲敬。
绿衣女郎一概辞谢,说话之间,不住拿一双美目瞟着小道士。
须臾,酒保收拾好一间雅座,绿衣女郎坐定下来,点了肴馔,向酒保说道:“你去问问坐在楼梯口的那位道爷,是不是武当山下来的?请他来说话。”
酒保一听说是武当山下来的,吓了一跳,说道:“姑娘理那个穷酸道士干什么?”
绿衣女郎,杏眼一瞪,拍桌叱道:“要你多管!”
酒保吓得喏喏连声,赶紧去把小道士请了来!
小道士异常尴尬的来到雅座,打个稽首,低头说道:“姑娘呼唤,有何吩咐?”
绿衣女郎见他那副羞窘之态,大为不忍,温言说道:“你先请坐,我觉得道爷好面善,那天在巫山失足落水,想跟祈焕艺比剑的可就是你道爷?”
小道士正是玉阳,那绿衣女郎用不着说,自然就是杜采频。
玉阳听她一问,红着脸答道:“正是我。”
杜采频笑道:“那我们也算是故人了,不知比剑的结果如何,而且——”,她停了一下,笑容渐敛,怜惜的说道:“何以落得这般狼狈模样?”
这一问,问得玉阳眼眶一红,虎目中扑簌簌落下泪来。
杜采频大惊问道:“道爷为什么伤心?”
玉阳含泪答道:“玉阳已是被逐出师门当的人了。”当下,玉阳将祈焕艺比剑以后,大闹演琳观,自己被逐出门墙的经过,细细说了一遍。
杜采频听罢,叹惜不止。
玉阳亦是黯然无语,
好久,杜采频说道:“说起来倒是我的不是了。”
玉阳道:“这不能怨姑娘,是我自己年轻好事不好!”说到此处,又虎目圆睁,钢牙顿挫的恨声道:“只不过那祈焕艺,太以可恨,我玉阳留得三寸气在,断断饶不过他!”
杜采频一听这话,悚然动容,但这不过一刹那,脸色又恢复平静,问道:“好么道爷今后何去何从,有什么打算?”
玉阳说道:“我俗家姓秦,家住长沙,有个叔叔常到沛市,长贩运乐材,想这便宜乃是水路要冲,因此每天到这里来等候,巴望家叔路过,将我带回家乡,好在舍下还有几亩薄田,再不然帮着家叔料理买卖。也是糊口之计。”
杜采频接口说道:“好岂不辜负了你一身‘武当绝学’,不济帮人走镖也比做别的买卖强得多。”
玉阳答道:“武当门规,一不准跳入绿林,二不准辱人,我虽被逐出门墙,尚望掌门师伯有重新收录的机会,故不敢坏了武当规矩。”
杜采频哼了一声,没有接话,只是很殷勤的劝导他。
两人心中似都有事,皆是默默有善。并无多语。
不一会饭罢,洒保摆上香茗,玉阳喝了一口,起声说:“多谢姑娘赐饮,玉阳告辞了。”
杜采频赶紧说道:“秦爷慢走,我有个计较在此,看看使得使不得?”
玉阳听说,重又落坐,说道;“姑娘有何见教。”
杜采频眼圈微红的说道:“自先父故世以后,我本待结束事业,另访名师以便向祈焕艺付还血债,只是行先父手下的弟兄不少,一旦解散,男女老少几口人的生计,不能不顾,为此只得强打精神,挑起千斤重担。虽有几位先父生前的好友帮忙,但得力的入,总还嫌不够,如果秦爷一时无处可去,能不能屈就在我盐船上照料照料?”
这是杜采频刚才默默无语时,在心时盘算已定的主意。杜采频之意,第一、玉阳被逐出门墙,祸由已起,如今他狼狈不堪,道义上应加援手。第二、玉阳对祈焕艺恨得要死,同仇敌忾,正该联结一气。第三、杜采频对这个猿臂蜂腰的武当弟于,已暗生微妙的情愫。由怜生爱、自己并不知道,只觉不舍得放玉阳离去而已。
在玉阳,已是千肯万肯,但表面上还得迟疑踌躇一会才答道:“蒙姑娘援手于究途末路之中,感德不浅。只怕才轻力薄,将来不能替姑娘分劳!”
杜采频微然一笑道:“你倒像个酸丁似的,会咬文嚼字说客气话。”
玉阳人逢喜事精神爽,剑眉一掀,爽朗大笑。
杜采频看了他一眼,又皱眉道:“你把你的道袍换了吧!”
玉阳依言而行,买了一身衣服,上澡堂洗澡整容,换了儒生装束,英俊之中透着儒雅,直如换了个人。
然后,他手摇折扇,往江边走去。
一打听“杜姑娘”,码头闲人,无不皆知,指着一号大船说道:“到那船上问就是。”
秦玉阳谢了一声,抬头去看那一号大船,三桅五帆,极其壮观,此时正静静停泊在江心之中,般头高高耸起,上有一个朱底金漆的“五福”花样,捧着老大一个“杜”字。
就这时已有一个壮汉上来问讯道:“相公可是姓秦?”
玉阳答道:“我正是秦玉阳。”
壮汉道:“我家姑娘已等候多时,请上船相见。”
说罢,一打手势,划过来一条精致小船,壮汉请秦玉阳下了船,一稿撑了开去。一路船上梢公都遥遥致礼,玉阳暗暗惊“五福庄”杜家好大的气派。
不一会来至大船,杜采频亲自接了出来,迎至中舱落坐。四个年约十五六的丫环,一色雪青软缎衫,玄色湖背心,姿容娟秀,一齐上来伺侯,一个安坐,一个奉茶,一个递扇,一个接帽,闹得秦玉阳小道士手忙脚乱。
这中舱极其宽大,舱壁光滑如镜,四周皆是花梨几椅,中间一张大理石红木雕八仙的方桌,上面摆满各色干果蜜饯,都用黄澄澄的高脚金盘盛放。
杜采频这时已换了装束,下穿玄色黄缎的散脚裤,上穿玫瑰色紫采丝百蝶的夹袄,松松挽一个马髻,螓首蛾眉,粉面生春,颜如三春之花,腰如九秋之柳,说不尽那一股婀那娇艳的风流体态。
秦玉阳忘却身在何处,怔怔的看着杜采频说不出话来。
杜采频自幼行惯江湖,从来不晓得什么叫忸怩。这时看秦玉阳高挑身材,通开鼻梁,虎目含情,似笑非笑,另有一种美男子的魅力,不觉心头一阵荡漾,羞得低下头去,“卟哧”一笑道:“你傻看什么?”
这一声,才将秦玉阳迷迷糊糊中惊醒过来,一慌张带翻了一碗茶。
四个丫环一齐掩口匿笑着,上来收拾。
奏玉阳暗暗警惕,怎的如此颠三倒四?
杜采频也正了正脸色,叫丫环传言出去道:“请孙总管来见秦相公。”
原来“五福庄”杜家,在这条大江上有三个总管,专门料理买卖船只,这孙总管是东路总管,各叫孙立生,水底功夫,极是了得,世故经验,更是老到,见了秦玉阳,极力的奉承了一番。
谈至天黑,摆上酒来,肴馔极其精致。
酒罢,秦玉阳告辞,孙立生另发了一号大船,供秦玉阳乘坐。
等他一觉醒来,只听水声哗哗,已是拔锚起行了。
第二天一早,杜采频命丫环来请他过船,早已备下精致早点。杜采频一面殷勤劝他食用,一面不断问他夜来睡卢安稳等等,一缕情丝,牢牢定了在这武当小道士身上。
从此,两人日夜形影不离,晚上亦要到三更过后才依依分手。
一团熊熊爱火,愈燃愈烈,有如一道爱的洪流,巨大的冲击力量,谁也无法抵御。
这一夜,已是从宜昌启程的第七天。
船泊白帝城下,一钩新月,照着滚滚江流,数声猿啼,令离人凄然泪下。
但是,在秦玉阳和杜采频,却是另有一番天地,他们在杜采频的中舱之中,熄了灯,并坐在一起赏月。
江风吹来,微有寒意,秦玉阳握着杜采频的手道:“有些冷?”
杜采频幽幽答道:“不,我心里躁热得很,倒好像是三伏署天。”
秦玉阳笑道:“真奇怪,我心里也一样。”
他们都知道,心里热辣辣为的是什么,但谁也不肯明明白白说出来。
秦玉阳叹了一口气道:“我还是还俗了的好。”
杜采频知道他的用意,轻轻说道:“你现在不等于还俗了吗?而且……。”
她想说:而且,道士也并非绝对不准娶妻生子,还俗不还俗,又有何妨? 但是,她终究不好意思说出来,回眸浅浅一笑,在月色下,越显得又颊凝酥,清丽绝伦。
秦玉阳心头甜甜的十分甘美,握着她的柔荑,轻轻放在鼻下,一股少女的肉体芳香,中人欲醉。
他踌躇满志的笑道:“现在说来,我真该感谢掌门师伯的成全呢!”
杜采频瞟了他一眼,薄嗔道:“说的什么怪话?”
秦玉阳道:“若非掌门师伯将我逐出门墙,我怎能有缘遇到你呢?”
杜采频这才明白,心里十分舒服。
她向他偎紧了些,躲在暗处,心里在吟着两句诗:“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
秦玉阳如醉如痴,默默的享受她的深情。
斗转参横,三更将尽。
秦玉阳心头如打翻十七八只吊桶一般,不知该不该告辞回船?
天人交战,扰攘不宁。
终于,他毅然站了起来,说道:“我回去了。”
话一出口,但觉杜采频圈着他左臂的手,反而紧了一紧。
他刚心急一动,杜采频却又松了手,他头也不回的回到自己船上。
两船相并,他的床和她的床,只隔了两层舱壁。
秦玉阳那里睡得着?
一闭上眼,杜采频宜喜宜嗔的春风面,袅娜生姿的杨柳腰,不住在他眼前晃动那一双深情款款,似乎曾会说话的俏眼,正在黑暗中注观着他。
少女幽幽白,甜甜的,任何龙涎鹤舌,澜麝旃檀所不能比疑的肉体芳香,不住飘浮在他的鼻下。
他像她所说的,“心里躁热得很”,踢开秋香罗薄被,仍不管用。
“格”的一声,他推开了床头的舱壁,淡淡的月色,清冷的江风一齐送到枕边。
他的心境慢慢平静下来。
忽然,他听得对面也是“格”的一声。
一眼望去,淡月朦胧中,一对眸子像黑宝石样在闪动。
低低的送来一声令人回肠荡气的叹息,杜采频问道:“你还没有睡么?”
秦玉阳用内家功夫,练音如丝,答道:“我睡不着,你呢?”
仕采频慵懒的答道:“我也是。”
秦玉阳突然激动,一颗心像要跳出喉咙口似的,微带颤抖声的说道:“咱们再谈谈好么?”
没有回答,好久好久没有回答。
这一问,女孩儿家是答不出来的。
秦玉阳撑起半个身子,轻轻说道:“我来了!”
一式“渴骥奔泉”,身子平窜出去,越过这个船窗,进入那个船窗,船身稍微一晃,就似江涛轻打一般,无人知觉。
杜采频的船窗,又是“格”的一响,关得紧紧的。……
月斜楼上五更钟,杜采频忽地惊醒,抬起皓腕,理一理散乱在枕上的青丝,轻轻推醒秦玉阳,叫道:“玉哥,玉哥!”
秦玉阳一惊醒来,低声说道:“我该回自己的船了。”
牡采频拿他的手贴着自己颊上,眼含珠泪,默默无语。
秦玉阳怜惜的问道:“频妹,你怎么啦?”
杜采频伏在他肩头说道:“玉哥,我可是什么都绐你了,如果你撇下我不管,这滚滚长江,就是我葬身之地。”
秦玉阳着急的答道:“频妹,你怎么说这话?如果我秦玉阳有朝一日,对频妹你变心,就叫我死在祈焕艺的青霜剑下!”
杜采频听他睹下这样重咒,芳心一宽,不自觉的绽开笑容。
秦玉阳又将她一把搂住,软玉温香,实难割舍,但天色将明,不容留恋,只好深深一吻,仍回自己船上。
从此,杜采频对秦玉阳,眉梢眼角,又另是一番情致。有时避开旁人的耳目,偷说几句知心话,只恨不能畅所欲言。
温州西门外。
官道上四骑骏马,蹄声得得,疾行如飞。
四骑马上,前两个短衣快靴,大家庄丁打扮,后两个一男一女,男的猿臂蜂腰,气宇轩昂,女的容颜映丽,隐隐然已有少妇的风情。
不一会,从官道往左折入一条青石甬道,两旁松枯成行,极其幽静。走完甬道,一片广场,矗立着一带庄园,背倚忠山,映带清溪,气派极其雄伟。
这庄园的墙垣,已微现青苔,想来建造至今,已有年代,
但是门楼甚新,看上去完工不久。
这座庄园正就是杜莱江的“五福庄”,门楼被“俊剑王”祈焕艺盛怒之下,一招“木兜罗”劈垮以后,重行改建,故而新旧之迹宛然。
前行的庄丁,抢先下马,等后面一男一女到庄,上前接过马匹自去。大门口原有七八个庄丁,一齐上前请安,说道:“姑娘回来了!”
姑娘是杜采频,手指秦玉阳道:“这位是秦相公。”
众人纷纷上来行礼,秦玉阳早已听了杜采频的嘱咐,从身上摸出一个红纸封袋,内藏全国十八省通行,山西票号第一家,“晋裕”的银票二百两,交给一个老年壮丁,嘱咐他分散与众庄丁。
这时,三个青年壮士迎丁出来,但都是身带残疾,一个断了右手半支手掌,一个左手缺去小指,一个瘸腿。
这三人正是杜莱江的三个弟子,“小青狮”刘琪、“粉面灵猿”池中龙,“弱水蛟”蓝日祥。
当下,杜采频将秦玉阳替三位师引见,各自见礼寒暄,来到大厅落坐叙话。
秦玉阳将比剑惹祸,逐出门墙之事,细说一遍,并将祈焕艺大骂一通。
刘琪的手掌,蓝日祥的大腿,皆伤在祈焕艺剑下,池中龙左手小指虽是蓝日祥的误伤,但也由于祈焕艺那一招“驱猿拒鹤”之故。因而这时一提祈焕艺,也都恨声不绝,刘琪右掌一断,武功半废,脸色更是凄惨狞厉。
秦玉阳却是不服输的神情,大声说道:“祈焕艺‘龙形九剑’虽厉害,招数到底只有九式,明儿个我向三位师哥讨教讨教,咱们琢磨一套特别招式,联手破他的‘龙形九剑’,未当没有取胜之望。”
这一番话,说得杜门三徒,大为心动。
杜采频也趁机替秦玉阳拉拢道:“真的。武当派的‘虚无长生剑’,名满天下,秦爷对我三位师兄,可别见外藏私。”
秦玉阳赶紧说道:“那里,那里!我的功夫还差得远,得好好儿请三位师哥指点。”
刘琪等三人心想,秦玉扬虽然不敌祈焕艺,起码也拆了上百招,自己与祈焕对敌,见面要不了三招就败下阵来。足见得秦玉阳的功夫比自己高得多,不由得起了几分敬意。
这天谈到深夜,秦玉阳对刘琪等人,一口一个师兄,态度极其亲密尊重,兼以武学一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使得杜门三徒,对他都有好感,更是因为祈焕艺是他们四人的公敌,越容易谈得投机。
至于杜园下人,因为他出手毫爽,态度和蔼,自然也十分尊敬这位秦相公。
因此,奏玉阳在杜园作客,十分愉快,每日里与刘琪等人谈艺沦剑,倒也逍遥自在。
唯一的遗憾是与杜采频交谈的机会不多,就是谈话,也只是冠冕堂皇的寒暄,满腔浓情蜜意,只有各自对花坠泪,封月长吁!
时间像流水般,转眼一个半月过去。
这时已是岭云烘日,野树无风的三伏天气。
一天午后,忽然倾盆大雨,暑气顿收,秦玉阳连宵苦热,夜不安眠,这时枕罩生凉,午睡极是酣畅。
葛然间,听得一声轻响,习武之人,功夫越高,耳目越灵,秦玉阳早巳惊醒,抬眼一看,不由喜出望外。
只见书桌边俏生生站定一人,淡蓝罗衫,双蜂微隆,冰肌无汗,樱唇含笑,正是日夕相思的杜采频。
秦玉阳一跳而起,探首看看窗外无人,“砰”一声推上房门,一把将杜采频拥在怀里,如火双唇已自凑了上去。
杜采频在他怀里拼命挣扎,着急的轻叫道“不,不,让人看见。”
也不知是她女人力弱,还是半推半拒,终于让秦玉阳长长一吻,聊解相思之苦。
杜采频这时也沉醉了,丁香微度,星眼半饧。但就在秦玉阳神魂颠倒时,杜采频突地一推,挣脱他的怀抱,似嗔非嗔的恨声说道:“你再闹,我马上就走!”
秦玉阳陪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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