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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妻不可追-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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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夫人在作甚?”他疑惑问道。
    “没,没什么。”我脚底踩着那本春宫图,仰头诗意盎然地看着菩提树冠:“只是在……看风景。”
    “哦。”他的目光逡巡了圈,转而道:“北酆都那里送来了一篮子你喜欢的曲果,我来告知你一声。”
    “真的吗?”我大喜,扑上前:“在哪?”
    “这是什么?”岁崇弯腰双指拈起那卷,眸里暗波汹涌。
    “……”我含泪被另一只手提着丢到了屋内惨遭蹂躏,苏耶刚刚送来小黄书怎么又会送来果子呢?这个禽兽太狡猾了。
    ==========================
    从树后阴沉着脸转出身去,就见他一手抱着留欢坐在一方树桌前,支手看着我,唇角翘起浅浅的弧度。
    “留欢果真是你派来的?”瞧着小狐狸在他怀里撒娇的模样,我就恨得牙痒痒,好一个瞒天过海加苦肉计。留欢心虚地避开了我愤怒的目光。
    “派去也没起多大作用。”他不咸不淡道,小狐狸四条尾巴无力垂了下来:“人还是没守好。”
    这么理直气壮地坦白让我气岔了气。
    “你是不是也知道我的身世了。”我抚平胸中闷气,努力攒足气场,学着他淡淡模样道。
    他长眉一拧,冷然气息一寸寸冻了起来,目光深邃寒冽:“谁告诉你的。”
    我淡淡斜睨他。
    “这些容后再说。”他突然捏了下眉心,摇了摇头道:“此次我出兵,若是,回不来了。你立刻离开九重天,一刻都不能耽误,知道吗?”后面的声调微微拔高,透着不容拒绝的严厉。
    我被他这前所未有的厉色镇在原地,嗫喏着道:“什么,叫你回不来了?”

第三十五章 一个去一个来 


扶桑树高大百丈的树冠在我们头顶织成一片墨绿的浓云,风碾碎了云彩,散做无边飞絮。有一两片细碎的粘到我鬓发上,有云海的咸涩厚重的味道,仿若能渗进心里般。
    “没什么,兵戈之事胜败无常,总是难免有死伤。”他说得风轻云淡,幽暗清冷的眸子能清晰地看见我的身影。他迟疑了下,低声道:“你哭了?”忽而撑着额自嘲地淡笑起:“你在我身边似乎一直……”他停顿了下,像是在找个合适的词:“不那么开心。之前在下界时,你笑起来虽然很没心没肺,但毕竟要比现在开心地多了。”
    自我认识他那天起,我从没有见过他露出这样的表情,绷紧的下颚曲线松弛下来,一贯冷冽的眸子泛着柔和的光彩,就连身上墨黑的锦袍都似被天光镀上了脉脉光华。
    他若陷入了某些回忆当中,眸里偶尔闪烁过愉悦而清亮的光芒:“那时的你小小的,总是裹着层粉衣,像个粉嫩的团子。嗯,总是闯祸的本事倒和现在没什么区别,一万多岁了还喜欢糖果零嘴,得了个少见的果子还藏在被窝里都发了芽。对了,居然还把璧山老祖家的千年寒玉瓶当做了夜壶。”
    ……
    “你居然偷窥我!”我愣神之后,突然爆发出一声惊怒交加的大喝,我涨红了脸:“你怎么知道我在被窝里藏了呈明果的事!”
    那都是多少万年前,尚处于年幼无知的我做的事?自己蠢过后偶尔回想一下找找惭愧的感觉就够了,他怎么会知道呢?最最最不可饶恕的是,那个“夜壶”他怎么也知道?我紧儿惊恐地想,他是不是连我幼年尿床都知道?!
    都说伟岸的人物背后必有龌龊、不可告人的爱好,难道岁崇他竟是有偷窥癖?在这样一个敌我实力悬殊的情况下,我该是努力散发出隐藏许久的女人味来实行一下美人计,还是采取暴力手段打得他忘掉那些不可告人的画面?
    “偷窥了又怎么样?”他说得甚是光明磊落,然后见我阴晴不定、又羞又燥的样子,薄唇一掀露出个用心险恶的笑容来:“夫人若是心有不甘,大可趁此别离之际发泄不满,为夫绝不还手。”
    我思考了一下他话的真实性,理智上认为完全、肯定、必然是不可信的;但情感上却真真切切的是个天大的诱惑啊。岁崇不还手啊,不还手啊,我尽可翻身做主一泄我几百年来被压迫的悲愤之情啊。都说不良情绪积压过多会影响身体健康,对我这样已经十分不健康的人来说,我要避免它更加不健康。打压前夫是个非常有效的办法。
    我握紧些拳头,鼓起架势努力稳住激动的声调道:“你说得可是真的?”
    他欣然点头。
    于是我果断地冲了上去,用的是十成十的力道。可万没想到,他竟真的一点抵抗之力都没有,结果……他被我十分流畅地撞击到了地上,而我也因用力过猛扑了下去。
    我原来的想法是学个人间流传的“某某打虎”的戏本子骑在他身上捶以老拳,可是现在上下位置是对的,只不过我将整个人捶在了他身上。我自我安慰道,过程有些出乎意料,但根据头顶那一声冷抽来看,效果还是不错的。
    “啊,原来我猜度错了。夫人这番投怀送抱的心意当真令为夫感动。”他揶揄浅笑道。
    我低着头咬得牙根作响,这人怎么能无耻到这地步呢?冲撞的劲儿缓了些,我重振旗鼓,准备再展雄风。撑着地准备在他身上坐起来,可他一抬手按住我的脑袋,抵到了硬邦邦的胸膛上,低沉着音哄道:“乖,别动。听我说。”
    我攥着他领口的手一僵。
    “阿罗,天界终是不适合你的地方。若寻得机会便回去西荒,虽然那里现在也不平静,但你阿爹必能护住你。你的身世不仅是半魔半神这么简单,有心人处心积虑地想要利用你,当年西荒无冥殿里那个人似是……”他刹住话头,转而道:“我不在时你切切要保护好自己。”素来沉默寡言的他此刻一连串地不惜言语道:“不要轻易相信别人,特别是你身边的人。”
    他扶起我的脑袋对上我眼睛,我眨了眨眼,他微微一笑,一如初见般的惊艳,只听他一字一句道:“阿罗,我很想你。”
    “我舍不得对你用忘生咒。”他抱着我坐起身,拈去我发间的碎花,凉唇擦过我的面颊:“若是再也不见,不论你伤心与否,也不想你忘记我。”
    我跪坐在他身上,将他的话在心里反复咀嚼了半天,抬起头认真地看着他道:“我从不相信你出手伤害过我,龙息也好,寒毒也好。”我摇了摇头:“那些都不是你这样的人会做出的事。”
    他的剑眉随着我的话越拧越深,我深吸一口气继续说下去:“但我讨厌你一直把我当小孩子看,说是为我好,可是什么都不告诉我。当初休我也是,娶雨师妾也是,还有关于我的身世也是。白岑那个王八蛋用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告诉我你有苦衷,我最后问一遍你,你告不告诉我,所有的事?”
    我的心跳得像是无数鼓点落下,紧张得我喘息都不自觉加重。
    他默然无言地与我对视许久,久到我似能听见花苞绽开碎裂而后枯萎的声音。我知道那是九重天上独有的纯鸣花,吸收着人的忧愁而生,一瞬花开一瞬枯萎,绽放瞬间却曼丽无比。我很喜欢它粉色的模样,却嫌弃它花开太短,而今竟觉得无比漫长。
    “阿罗,相信我。有时知道的越多,就会活得更加沉重。”他修长的手指抚上我的眼睛,遮起一片黑暗:“以前的你就很好。”
    “好了,你可以滚去打你的仗了!”我甩开他的手,僵着脖子别过头去不看他,气哼哼道:“你就继续闷骚下去吧,死了我也不会给你掉眼泪的。就算你
    不施忘生咒,我也会将你忘个干净。”
    这番话我说得自认极是愤然伤心,岂料他颜色一冷,在我额上敲了个爆栗:“你敢!”接而道:“佛经记得要时时抄写,我会让兄长督促于你。”
    ……
    这个人真是太讨厌了!我扭头拖着两行老泪跺脚奔走,一点都不配合一下人家生离死别的矫情!
    磨蹭了半天我依旧没和他磨出真相来,他是一如既往地守口如瓶。只是,我停下脚步回头看去。隔了重重花锦翠叶,依旧隐约能见那身沉沉墨袍如石雕般伫立在那儿。心口像是有什么蠢蠢欲动却总被一只看不见的手狠狠按捺下去,悲伤的,快乐的,不舍的还有——悸动的都在那只手里被摧毁干净,一片澈然。
    灵台清明,于修行来说是极有益的。但是,这被迫平静难有所动的情绪,怎么就那么像被人下的忘生咒呢?可又必不是忘生咒,那是我看家本领我自是知晓得一清二楚。我揪着头发也没想出个一二三五来,看来他说得话虽然不多,但确都是真的,我真是笨得与众不同……
    留欢不知何时腆着脸摇着尾巴跟了上来,在脚边撒娇求抱被忽视后,只得自力更生顺着我的腿爬了上来。毛绒绒的身子像没骨头样在我脖子上蹭来蹭去,我斜瞪它。
    它金色的狐狸眼眨得和抽筋一样:“人家还是你的狐狸嘛,不要丢下人家啦。”
    这一口一个人家的……我好想给它验明一下公母,真的是我家原来叛逆有个性的留欢狐狸吗?
    它四条尾巴展开像是柄团扇,拍到我脸上:“我在一旁瞧着你们两都着急,一个傻乎乎,一个闷葫芦。一个对人好要百般遮着掩着,一个明明牵挂着却恨不得气死对方才好。怪不得雨师妾在你们之间兴风作浪,再这样下去,早晚一包春药下去她将你的前夫啃得连骨头渣子不剩。依你前夫的个性,必是要很男人的负责的。”
    ……
    “你这样看着人家做什么?”
    我扒开它的尾巴,很严肃地对它道:“说,你是不是被小白附体了?!这些乱七八糟的你个毛没长全的小狐狸是怎么知道的?”
    它跳脚尖声道:“我堂堂九尾族的三殿下,博学通达……”四条尾巴齐齐挡在它嘴前。
    “别遮了,三殿下。你不是岁崇,想糊弄我没那么简单,老实说吧。”我冷笑着道。
    它懊恼地咬着满嘴白毛,终挨不过道:“其实也没什么,九尾狐族的皇族传到我这代就余我一个纯正血统的男丁了。我头上是两个姐姐,她们业已出嫁。现下魔界动乱,据长老们说我的血统特殊与上古某至宝相关。而我生来体弱,眼见要历天劫,你的前夫主动找上我族来。说是要助我历劫,代价就是要我守在你身边保你无虞。”
    它看了我一眼,复道:“那时你刚刚流落下界,魔族已经发起了动乱,他抽身无暇照看你。你也应该猜到,在东阳城的苏记茶楼里的那人其实就是他的化形。”
    我是猜到了这留欢与岁崇那厮勾搭在了一起,心中一动,我问道:“他是何时、如何助你渡天劫的?”
    它面露警惕地看着我:“这个,我答应他不能告诉你。你想都别想。”
    我正考虑对它严刑拷打,身后一声尖叫:“武罗!”
    “噔噔”地一阵奔跑声,一个人从后狠狠抱住了我,开始尽兴地嚎啕大哭:“你个没良心的,这么长时间来也不给我送个信来。杜子若那个王八蛋和你家岁崇串通一气,将我关在地府里。我天天守在奈何桥上抹眼泪,既怕见到你的魂,又怕你魂飞魄散连个魂渣都不剩。对了对了,岁崇他没对你怎样吧?我偷看到杜子若那王八蛋和他通信,说什么要关好我逮到你,你有没有收到我的信?”
    “苏耶。”我伸出两根手指提起沾染着她的鼻涕眼泪的衣袖:“你能给我说个喘息的机会吗?”
    她恍若未闻,眼睛闪亮耀目:“武罗你放心,此番我重回天界,定帮你打倒红杏、推倒岁崇……对了你不是说他不能人道了吗?那推倒也没用,再加条,广收男宠,一统天下,你看如何?”
    ……
    苏耶,岁崇说得对,果然知道的越少活得就越轻松。


 第三十六章 这该死的记性 “

苏耶,你喜欢杜子仁吗?”我和她并排坐在凤鸣台边,一只又一只雏凤拖出长长的金色光流穿梭在袅袅云烟间,偶传来婉转纤细的清鸣惹得天上仙禽纷纷扬脖应和。
    “不喜欢我嫁他干嘛?”苏耶看我的眼神里清清楚楚地写着“这种简单易懂的问题还拿来问我,真是蠢透了”一行字。
    “那杜子仁喜欢你吗?”虽然被和自己处于一个水平程度的苏耶给鄙视了我很气愤,但我还是等解决完心中疑惑后再和她算总账。
    苏耶双手脱腮眉毛拧成了个川字,一言不发地沉思着。一时间她将气氛弄得十分沉重,连带着我也紧张起来。
    “武罗!是不是杜子仁背着我又去勾搭哪家洞府的仙女姐姐妹妹了!”她突然似醒悟过来,发出一声爆喝,扑过来抓着我的肩膀猛烈地摇晃起来:“说!是不是,你要是敢瞒着我,我就将你背着岁崇跑到昆仑偷看玉面白狐洗澡的事情告诉他!”
    “你都说‘又’了,应该早习惯了吧。”我被晃得头晕眼花,有气无力道。
    “……”苏耶停下来,过了一会儿阴郁道:“我这辈子最讨厌的事就是和你讨论情感问题了,自己一塌糊涂就算了,每次还总是连累着我也乱七八糟起来。”
    “哎,同样两个笨蛋在一起,要是有条理那可就奇了怪了。”身后并着一脉幽浮桃香传来轻佻笑言。
    “我当谁是谁呢!”苏耶冷笑一声:“原是如夜神君,整日带着别人家的夫君花天酒地地胡闹也不怕折尽了自己的姻缘福分。”
    我想了想,决定还是不要掺和到现下这浑水里。苏耶嘴上功夫纵横三界,一直所向披靡。可是每次碰上如夜这种脸皮程度厚道刀枪不入、水火不侵就是没辙了。其实在刚开始我觉得她和如夜就这点来看倒是很般配,也很符合五行中相生相克的道理,也试图拉过几次红线,让他们来几次情感碰撞。可惜,就他两口舌之争的惨烈程度来看,就算是撞到神魂俱灭也撞不出个一二三五来。
    我从怀中掏出册子和笔趴在玉阑上,一边吸收交战双方辩论之精华,一边搔着脑袋开始往下写。
    “在写什么?”熟悉的声音带着浅笑响在耳侧,一道颀长身影立在了身侧。
    “每日摘要。”我老老实实道,乍然回过神来,抬起头便见祝融神采飞扬地笑望着我,流虹飞霞之下风华绝世,不禁让人看得出了神。
    “你记这个干什么?”苏耶撇下如夜好奇地探过头来,随手拈起一页念道:“晨时羹汤一碗,糕点三块。换衣一套,打盹半时辰,看戏本一卷,见白岑一次……”
    我掏出纯钧剑,笑得宽容和蔼道:“继续念,念完正好将你送回地府去。”
    祝融眼神落在上面,又看向我来,我被他似笑非笑的眼神看得头皮发麻,只得哼哧哼哧道:“也不知怎么了,近来记性不大好,过去的事情变得有些模糊。怕若是忘了很重要的事就不好了,就随手记下以便时时提醒自己。”
    他听了没有应声,只淡看着我手下的册子。倒是苏耶面色凝重地握起我的手郑重道:“武罗,你老了。不过,你不要怕。再大不了,你去地府投个胎,我让杜子仁替你挑个样貌好、身材娇的,保管回头你比雨娘娘绝对来得年轻貌美。让岁崇日日与你鸳鸯被里翻红浪,从此君王不早朝。”
    ……
    “东岳帝君既已与东海国主定下亲事,以后这样的话还是不要再提及。”祝融面色淡漠,不轻不重道:“其他不论,假使给阿罗惹来麻烦就不好了。”
    “有我苏耶在,这亲事成不成得了还尚未可知。”苏耶豪气冲天道,愣了愣转目看去:“你是谁?”
    如夜握着扇子遮在唇边咳了咳:“鬼君夫人将才上天,兴许不知,此位便是刚刚归位的南海赤帝。”
    苏耶哦了一声,又“咦”一声,惊疑不定地看着祝融,贴上前去瞪大眼看着他:“我们,是不是从前见过?”
    我一怔,是了,之前在下界西荒边界时苏耶确实和祝融有过一面之缘。只不过祝融归位后,相貌比原先平凡的样子不知好上了多少。若非朝夕相处,很难辨认出当初书生的影子来。
    祝融略一挑高眉,任由苏耶一番观摩。
    苏耶迟疑道:“你是当初要以身相许给武罗当二爷的书生?”
    到现在为止,就是光听苏耶的几番惊人之语,我似能看见自己无穷的寿命在飞速地递减。这一刻我挺同情时不时离家出走的杜子仁的,作为判定阴阳的鬼君他肯定经常有一笔划完自己所有寿时的冲动。
    未免苏耶继续荼毒众生,我当机立断转移话题,呵呵干笑两声后对祝融道:“你不是去拜见天帝了吗?怎么,怎么和如夜君在一起了?”我特地念重了如夜君三字。祝融可是当世难得一见贤良淑德、上能入朝堂下能入厨房的天界新好神君啊,万一被如夜这混球给带坏了,要惹多少仙子神女泪洒天河、错付芳魂?
    “我说武罗你平日可没有这般客气地称呼我啊。”如夜手中扇骨一错,摇摇洒开:“背地里你骂过我多少当真以为我不知道吗?要不是看在你家夫君,哦,对了,现在是前夫的面上,我早找个泥盆将你埋进去了。”
    ……
    赤/裸/裸地在威胁没了后台的我啊,我只得在心底饮泪无数。
    他风情肆溢的凤眸微微一挑,不动声色地自我和祝融身上打了个来回,轻笑一声摇了摇头,转而正色道:“我与赤帝君刚自天帝那回来,近些天九重天上要迎东海国主,下界诸族皆要上天朝贺。鱼龙混杂,你可莫要乱闯误入招惹了是非。”
    我哼了一声,眼珠一转道:“与其担忧我,如夜君你可要警醒着点,到时候怕是有不少各族的美人们抱着娃过来找你认爹来了。你瞧咱两几千年相识的关系了,红包自也省了吧。”
    如夜的脸果真黑气缭绕,苏耶笑逐颜开随声附和道:“就是就是,虽然咱两关系也不怎么样,但好歹也交恶了几千年了,咱地府的也省了吧。我等此生若能看见如夜君为父换尿布的样子,真是死而无憾也。”
    如夜臭着脸色对祝融道:“帝君不是要去伏羲殿吗?趁尚有日光殿门未合,还是快去快回为好。”
    祝融颔首道:“有劳如夜君带路了。”=经过我身边时,他捏了捏我脸:“顽皮。”随而携笑而去。
    我抬手碰了碰他刚刚触及的地方,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赤红锦袍,按了按心跳。不由地松了一口气,幸好,终归是不一样。
    “我说,我是见过他。”苏耶收回一直盯在祝融身上的眼神,似是自言自语又似是对我道。
    “你刚刚不是认出他了吗?”我将小本子卷成一卷塞回怀中不在意道。
    “我是说在几千年前,我在西天师父的藏经阁里见过他。”苏耶闭着眼似在回忆:“只不过,仅仅是细小的一缕残魂,与他身上的魂魄气息有七八分相似。”
    她睁开眼,眼底有些迷茫和疑惑:“我也不是很确定,毕竟,毕竟……”她毕竟了半天,生生吊足了我的胃口后摊手道:“若他是赤帝君那就根本是不可能的事,那缕残魂可凶残着呢。”
    我特别想告诉她,她说得我好像全都没听懂……按照以往的经历来看,苏耶一旦正经起来,她所说的话都完全符合她师门佛家的一贯的理论特点,那就是高深莫测。这时候你要么装的比她更高深莫测,要么就如我一样对她说:“饿了吧,该吃饭了。”
    她就会像现在这样恢复到平时傻大妞的表情乐呵呵凑上前搭着我肩道:“咱们去吃什么呀?我好久没有尝到食神的手艺了,咱们去蹭饭啊。”
    我又特别想告诉她,我已经不是皇亲国戚,用不起御膳了……
    等我和苏耶自食神家后院爬出来的时候,夜游神已挂上了漆黑的天幕,繁星如银、闪闪烁烁。
    穿过几重花廊,苏耶深吸一口气道:“我自刚才就有个疑问,这个疑问让我在偷吃时都偷吃地不大安稳。”
    我瞥了眼她已鼓起的肚皮不置一词。
    “祝融和如夜他们怎么去了伏羲殿?那不是历来天族的禁地,据说供奉着父神传下来的神族至宝吗?”
    听她这么一说我也有些奇怪了,曾经因为好奇我也妄图闯进去看看,结果被镇守在那里的天兵发现上报给了天帝还被关在天牢里好一阵子。按理说,一般我闯闯祸,天帝看在岁崇的面子上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岂料那次的事态严重的紧了,回去后还被岁崇给罚抄了五百卷经卷。抄完后的好一阵子每夜我都哭闹着让他给我按摩酸肿的手腕。
    我斟酌了下道:“看这次联姻的排场很是浩大,兴许是请出什么神器来让它更浩大一些吧。就和你卖白菜一样,总是要在摊前放颗最水灵的来招揽生意。”
    苏耶听罢感叹道:“岁崇这颗白菜不已经够水灵了吗?”
    ……
    她接而兴致勃勃道:“刚刚在用膳时我已为你量身打造了若干反击雨娘娘的方案,你想先听哪一个?”
    我深吸了一口花香,道:“捡最恶毒的来听听。”
    苏耶神秘兮兮地凑上前来,往脖子上一横:“杀人灭口,斩草除根。”
    我抬起眼皮,正准备和她讨论下哪里灭口比较合适时,无意间瞥到前方婷婷而立的一道丽影。我推了推她:“看,机会来了。苏耶女侠尽管上吧。”
    那丽影就是雨师妾,她着了一色的紫衣华服,流苏如泉,莲步一迈漾出烁烁光华。
    苏耶也不是第一次在犯案时被逮个正着了,她笑容可掬,镇定自若对她道:“哟,冤家路窄,好巧啊。”
    雨师妾的涵养显然比苏耶也比我高得很多,她酥指掩唇微微一笑道:“当真是许久不见,听闻鬼君甚是怜惜夫人,近来都舍不得让夫人出地府来九重天了,让人好生艳羡。”
    我抬眼看着天上的星星,好一招含沙射影讽刺前不久杜子仁难得发次君威关了苏耶紧闭的事了。
    苏耶眼见着被刺激得要施行那套最恶毒方案,可是睽睽众目之下,条件显然不允许。
    我拖住她,学着雨师妾的模样也是淡淡一笑:“怎么?东岳帝君难道没有怜惜夫人,让夫人去艳羡别人家的夫妻恩爱了?”
    阿弥陀佛,一不小心就恶毒了,佛祖此刻应该在吃晚饭没有看见才是。
    雨师妾眸里笑意稍稍冷凝,她迈着优雅的步伐自我身边擦肩而过,蛾眉轻斜:“你若是真心为他好就不该再去接近他,你这样的身份只会拖累于他。你心里很清楚,你和他从来不是同一种人,两百年还不够你看清吗?你总是浑浑噩噩跟不上他的步伐。以前是,以后,永远都是。”
    她意味深长地将那永远二字咬得分外清晰,檀口一抿,翘起三分笑意:“对了,近来你可觉得自己的身子有什么不大对劲吗?”说罢长裙迤逦,施施然而去。
    “她最后说的是什么意思?”苏耶抓紧我的胳膊紧张地问:“难道你真要去地府陪我了吗?”
    我沉吟道:“我也不大清楚,大概就是咒我早点死吧。”
    苏耶自是回去了地府在天界的行宫,我找了几个仙娥问了路才回到了祝融的宫里。
    心思重重踏入了自个儿的寝殿,抬头才发现黑暗里一道人影坐于窗下,幸好今晚月色甚是不错,可分清是祝融来。
    “你是个火神,怎么也吝啬起灯火钱来了?”我打了个哈哈。
    “若是能忘记的过去自是不重要且令人愉悦的。”他温润如水的嗓音响起在暗色里,带着一丝低迷:“既是如此,那忘记又何妨呢,阿罗?”
    他的话里透着别样的蛊惑:“我对你做的一切还不足以让你忘记他吗?”

第三十七章 父神之墓是个什么地方 
“他是谁?”我走到他身边有些心慌地反问道,今夜的祝融似与平日里有些不大一样。即便那般怡然地坐着,无形中却透着隐隐威压。
    “明知故问,阿罗,偶尔聪明起来却装傻可不好。”他的话里没有任何不悦,依旧轻轻松松地笑道:“你与他没有任何关系了,阿罗。现在的你在我身边,他身边也有了别人,马上也要成亲了。”他顿了一下:“可你还和他见面,我很不开心,阿罗。”
    他拉过我的手放在膝上软滑冰凉的锦袍上,眼尾稍翘,斜一笔风流多情。瞳仁里拂落月色,笑意朦胧,勾出一丝丝诱惑:“答应我,再不去见他。你想要的我同样也可以给你,在我身边你会和从前一样……”他的掌心覆上我的脸颊:“无忧无虑。”
    他的掌心依旧很暖,笑容也很温柔,被那样一双眼眸注视着好似所有的神智都脱离了自己的掌控,游离在外。他见我不言,眸里深处蹿起一点星火,重重绰绰漫成无边荒火:“阿罗,答应我。”
    整个脑袋都呈放空状,视界里充斥着暗红的火光,我顺着他的手如失魂般慢慢伏在他膝上,温顺地应了声:“好。”
    他一手抚着我的侧脸,手指抚到我唇边流连不去地摩挲着,眼中浅笑逐渐化成缱绻暗色,俯□来一点点贴近我的脸……
    恰此时,我怀中传来“咕噜”一声闷响,我呐呐开口道:“好像,我有点饿……”
    他的唇停在我脸上半寸不到的距离,眸光明灭,在我来不及反应的瞬间在我唇上印下浅浅地一个吻,湿润而炙热:“我去给你做饭。”他愉悦一笑,摸了下我脑袋,起身而去。
    我瘫坐在地上,见他的身影消失在珠帘后,从怀里拽出留欢松了口气道:“总算没白养你,好吧,今年我不要狐皮小围脖了。”
    却听它苦恼地絮絮叨叨:“亲上了,结果还是亲上了。被你家醋坛子知道还了得?”它愣下神,转而低声咆哮道:“狐皮小围脖?我要咬死你这个没心没肺的女人!是谁拯救了你岌岌可危的清白?!是谁砍断了马上就要斜出墙头的红杏枝?!是谁整夜里被勒得半死给你暖被窝?!”
    它越说越委屈,一屁股坐在四条尾巴上面,珠子大小的泪水积蓄在眼角,抽噎着道:“人家对你这么好,你还想着剥我的皮?嘤嘤嘤,不活了!”
    我头疼地看它像个毛球样在地上左滚滚右滚滚耍起赖来:“好嘛好嘛,我错了。回头给你去食神家里偷蜜汁烤鸡。”
    它扬起来擦拭眼角的尾巴一顿,迅速掀起一角看过来:“三只?”
    我黑着脸道:“两只半。”怎么着也要给我留一点翻墙钻狗洞的辛苦费吧?
    它勉强点头答应,然后开开心心蹦入我怀里,四条尾巴扫来扫去:“刚才看你的模样我可真担心,还以为你真就中了他的蛊术被迷惑了去。没想到你这不入流的神仙还有点底子。”
    “你说他对我用了蛊术?”其实我也不太清楚为何到了最后反而清醒了过来,顺着他的意不过是想看看他究竟想干嘛?
    “也不算是蛊术,更多偏向于我们狐族擅长的媚术。以他的姿色来说,使出三成左右的功力,恐怕这三界就没几人抵得了了。从你看来,这粗心眼还是有好处的嘛。不过,祝融他对你用这个法术做什么?”它在我怀里边踩着自己的尾巴玩,边不解地问。
    我惆怅地思考了会,然后试探着道:“莫不是他想与我**一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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