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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神-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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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本身就是官,与府衙中人都有些交往,在程序方面自然可以得到许多便利。道安府知府听说彭青山的大哥遇害,即刻下令,派遣得力的大捕头率领十余名精干衙役,雷厉风行地去现场勘查了……

另一方面,彭青山发动所有能发动的关系,调查叶家兄妹昨天的形迹行踪。他交游广阔,黑白通吃,调查的效率惊人,到了傍晚时分,就得到一份有价值的情报:

昨天叶氏兄妹进道安府逛街,一直到了晚上亥时才回到江家座船上,说是因为风雨之故,迷失道路。不过其中行踪,到底去哪里,干了什么,皆是空白。

彭青山掩卷沉思,许久后,忽而抬头,吃吃冷笑:迷失路吗?也许吧,但是上天已注定,你们一定要为大哥陪葬……

只是这样的事情,自不好明着通过官府出面操办,毕竟无凭无据的,官府问起来,有些环节不好交代,总不能说自家大哥垂涎叶君眉美色,以至于双方有瓜葛吧。

既然明着不行,干脆就来暗的,这样最简单明了,他彭青山不但是官,而且是一位武林高手,做起事来,绝不会有丝毫问题。事后别人更不可能会怀疑到他头上,本就是风马牛不相及之事嘛。

铿!

腰间宝剑出鞘,一道寒光映须眉,手指轻轻一弹剑身,顿时引发一阵悦耳的鸣叫,不绝于耳,仿佛剑身通灵,已迫不及待要饮人鲜血了。

好剑!

第四十二章琴声

初十之夜,道安诗会的高潮终于来临。

这一夜,就连天公也作美,早早停了风雨,放晴出来,但见夜空明朗,星月可人。

与天上星月相映成辉的,就是通江水面上的似锦灯火。

弦乐歌曲,软语娇啼,在隶属青楼阵营的画舫上,一位位美娇娘打扮得花枝招展,施展出平生得意的手段,尽情迎合来宾。

这一晚的来宾,非富即贵,至于落魄的书生秀才,他们只能呆在另一个方位的官船上等待消息。

正所谓“十年寒窗无人问,一朝成名天下知”,如果自己写的诗词作品,能通过诗会初选,能被评委看中,传诵出来,那么名气自然滚滚而至。

名声,是一种欲、望,更是一种认可。

文人雅士,熙熙攘攘,皆为名来——

蓦然一曲琴声,从通江上游传出,如珠落玉盘,窃窃私语,婉转动听,闻者无不平心静气,连咳嗽声都不敢发出,生怕会干扰到对方的弹奏。

气氛会传染,一会之后,十余艘船只,竟然一片静谧,只剩下江流的声响,汩汩而动。

亏得这曲声,初闻仿佛很低,但令人惊奇的是,各船中人,竟都能听得清清楚楚,如在耳边响起。

一曲完毕,良久,如浪花般的惊叹声才在各船上轰动出来:

“那是谁在弹奏?”

“世上竟有这般琴声!”

“何家姑娘?我要千金缠头……”

“我呸,搬弄这些阿堵物来压人,俗!”

中央大船,内厅中,老夫子宋文博霍然睁开眼睛,叹道:“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

林远山道:“难道是京城那位?可她怎么会出现在诗会上,事先可未曾有任何风声传出。”

刘志清问:“哪位?”

吴向恒一拍大腿:“李师师,天华第一才女!”

天华朝第一才女,如此名头,真是大如天了。

四位评委面面相觑,竟不顾礼仪,举步冲了出去,难得老夫子宋文博,花甲之年,居然跑到最前面。

出到外面,这才发现各船甲板上都拥挤满了人,个个翘首观望,要看琴声是从哪里传来的,演奏者为谁。

月华照人,忽而一叶扁舟顺流而下,那舟子身型如铁塔,大冷的天,只穿一件褂子,显露出肌肉傲人的双臂,他手执一根长长竹竿,把持扁舟方向。

扁舟后面,站立一人,头戴斗笠,白衣飘飘,双手怀抱一具琴。她面目不可见,但从曼妙的身形,斗笠下飘扬的如瀑长发,可知她是一位女子。

女子静立于舟上,白衣黑发,仿佛艳绝,竟似是那凌波仙子,一下子吸引了所有的目光。

顺着水势,扁舟速度极快,不做丝毫停留,只片刻工夫就超越了诗会的船群,漂流而下,转瞬不见了。

刚才,莫非是幻觉?

诸人情不自禁就伸手揉眼睛,好证明自己是不是眼花了。

一舟漂流,一曲琴声,一女静立,居然把整个道安诗会的关注点生生夺了去。

良久,许多人才从失魂落魄的状态中反应过来。

宋文博干咳一声:“各位,各位,道安诗会最终评选,现在开始!”

对了,如今在举行诗会!

人们哗然而动,意识到失态了,赶紧各就各位,该干嘛干嘛去。

如此轰动的一幕,其实也有些人不曾见识到,错过了。其中包括叶君生,他病还没有好,此际正躺在床上睡觉呢,既没有听闻琴声,也没有见到仙子。

叶君眉因为担心哥哥,故而留在房间中照顾,同样没有出去凑热闹。

……

“青山兄,你说那位,会不会就是京城李师师,天华第一才女?”

岸边一座木楼上,戴了孝的彭青山正与几名知心好友坐着——大哥刚刚身故,他自不能亲身参加诗会,出入画舫推杯换盏,只好在此等待结果。但那琴声,以及顺流而下的女子,都耳闻目睹到了,同样大受震动。

闻言彭青山呵呵一笑道:“我既未见过李才女,刚才也没有见到对方面目,如何能知道?咱们还是等诗会的结果。”

那张兄笑道:“正是正是,不过话说回来,以青山兄之才,本届诗会,前三甲当手到擒来,何须担心?”

彭青山眼眸掠过精光,道:“三甲何足道也。”他参加诗会,本就是奔着夺魁的目的而来,唯有第一名,才不枉此行。

张兄一愣,随即明白,举起酒杯:“那就预祝青山兄夺得诗魁,傲视群雄。”

彭青山笑道:“结果未出之前,却不好说,这趟郭南明可是参加了的,还有张致元。”

心里暗道:可恨那郭南明,这届居然会来参加,否则诗魁之名,如何有人能与我争?哼,就算如此,我也势在必得!

他昨晚发挥极佳,泼墨挥毫,写就一首好词,当为平生代表作,甚为得意,故而信心很足。

要知道临时出题,变数颇大,侧重即时发挥,谁发挥得好,谁的把握就大。这道理,一如现代考场。平时的基础才学重要,能发挥几成更重要。

……

道安府中,一间雅室,一名身穿丝袍的少年正捧书而观,他面目清雅,神态淡然,只是身子骨略显单薄。眉宇间那一抹傲气,自然而然就浮现于外,犹若天生,怎么都掩饰不住。

有敲门声,随即一名妇女端着一碗参茶进来,道:“明少爷,喝了这碗参茶吧。”

那明少爷淡淡“嗯”了声,回答:“刘姨你放下吧,我先看完这一页书。”

刘姨便把茶放下,不无溺爱地道:“明少爷,你不是参加诗会了吗?怎么不到现场去等待结果,而是留在院中读书?”

明少爷傲然道:“没有悬念的结果,何须等待?”

刘姨呵呵一笑:“那是,既然明少爷参加了这届诗会,那诗魁之名别人自然是争不去的了。”

语气很肯定,理所当然的样子。

明少爷放下书卷,叹息一声:“参加这诗会,真心无聊,若不是有彭青山与张致元在,那简直一点乐趣都没有,在这冀州,是越发寂寞了。”

言语中,充满了寂寥之意。

刘姨笑道:“老爷不是叫你去考科举,做官吗?”

明少爷哂笑道:“我志不在此,为官何用?大丈夫当放歌游学,败尽天下士子,文道独称雄……好,就这么定了,开春就去游学,先到江南,再会京师。自古有言,文无第一,我偏偏就要去当这个第一。好教这天下人知晓,吾郭南明何许人也!”

说着,双眼放出强烈的光芒来,信心饱满得,似乎就连那天地大海都装不下了。

第四十三章评审

(感谢书友“叶落风追逐”的慷慨打赏,吼一声求些票票。)

霍霍霍!

拳风挥舞,鼓荡成声,显得颇有威势。

一套《小天星拳》打完,江静儿出了身香汗,娇喘细细。侯在一边的丫鬟阿格赶紧过来帮她擦汗。

江静儿闭住眼睛,懒洋洋问:“那呆子睡醒了没?”

阿格咯咯笑道:“还没有呢。”

江静儿哦了声,不再言语。

阿格忽又道:“倒是武山县的朱老爷带人过来了。”

江静儿马上睁开眼睛:“朱八珍?”秀眉一扬,毫无客气可言。

这朱八珍乃是江家对头,在彭城邻边的武山县开有八珍镖局。正所谓同行冤家,彼此多有生意上的冲突。而朱八珍性格跋扈刻薄,嘴巴臭得很。对于他,江静儿极为反感。

“走,去看看。”

船舱主厅上,江知年脸色有些阴沉,看着坐在傍边的那位朱老爷,就觉得不舒服。

朱八珍今年刚四十岁,正值壮年,同为武林中人,自幼拜师学得一手《五行阴阳掌》,非常了得。论武功,还在江知年之上。更重要的是,他有个弟弟,在道安府里当大捕头,手下有一票人。

“今晚诗会揭晓,不知朱兄来我这船上,有何指教?”

江知年打着哈哈,毕竟来者是客,不能赶人,表面的客套功夫要做出来。

朱八珍呵呵一笑:“正因为揭晓结果,才来与知年兄同乐。”

这话有点难理解,作为商家,年年诗会都是花了金钱,然后陪太子读书的主,何乐之有?

朱八珍没有进一步解释,转而介绍身边坐着的那青年:“知年兄,我来介绍,此子乃我武山县人,张姓,字‘致元’,张致元是也。”

青年身材瘦削,样貌普通,此刻起身朝江知年拱一拱手,施个礼。

江知年还了礼,念叨着这个名字颇为熟稔,忽地脑海灵光一闪,失声道:“你就是张致元?”

张致元,武山县人,秀才出身,年少即有诗作出世,在当地,属于神童级别的人物,如今正积极备课,准备参加乡试。

这样的文才俊秀,就算江知年也曾听闻过的。

朱八珍很满意他的震惊反应,笑道:“莫非武山县还有第二个张致元不成?嗯,知年兄,本届诗会,张秀才正是本镖局的代表。”

江知年倒吸口冷气,终于明白那句“同乐”之意了,有张致元作代表,通过诗会初选已是板上钉钉之事,甚至可能问鼎三甲,自然是乐事。问题在于,对方这般架势,敢情是来耀武扬威的。

脸色不禁更阴沉了。

朱八珍故作张望状:“知年兄,你的诗会代表呢,怎得不请出来认识认识?”

江知年寒着声音道:“不好意思,他病倒了,如今正睡在里头呢。”

“呃,原来这样,真是可惜了……嗯,知年兄,我可听说你这趟请的是叶家之子。”

江知年点点头。

朱八珍就很惊叹地道:“叶家之子,彭城书痴,远近闻名,孰人不识?昨晚定有上佳表现,写出了好诗词吧。”

反话,绝对的反话。

江知年脸上肌肉不禁跳了跳,恨不得一拳打在对方可恶的嘴脸上。话说昨晚叶君生根本就没有到场,哪里写过一个字?最后交稿,可是自家孙女临时抱佛脚糊弄应付的——

其中关窍,江静儿没说,他自然不知晓。

那张致元也附和道:“彭城书痴之名,某敬仰久矣,早想认识一番。”

江知年嘴角抽了抽,今晚这场子,肯定丢了。没法子,舞文弄墨的东西,本来自家就不在行,只能眼睁睁看着朱八珍骑在头上,拉屎撒尿,还不好发作。

就听见孙女冷冷的声音在后面响起:“虚伪,枉读圣贤书,如此矫揉造作,实在是闻名不如见面。”

这番话,自是针对张致元的,可谓鞭辟入里,一针见血。

张致元面色一变,抬头见是一位英气逼人的小姐,却不好批驳。

朱八珍却无顾忌:“知年兄,江小姐这话说得不对,传扬出去,会教人指责缺乏教养的。”

江静儿柳眉倒竖,冷言道:“我口道我心,何必需要别人来教?朱老爷,如今诗会结果还未揭晓,你们也不要高兴得太早。”

“哈哈哈。”

朱八珍当场就是一阵大笑。

江知年叹了口气,他心里当然明白孙女只是不想在口舌上输了气势,如此而已。

只无奈,某些没有悬念的事情,输就是输,赢就是赢,明明白白。不管嘴巴多硬,都是无用功。

……

中央大船之上,四位评委已开始工作,先把密封的诗词稿件拆开,然后随机一张张抽取出来观阅。

他们并不是一起开工,而是轮流的,比如说先由老夫子宋文博取一份稿件,看完了,然后点评,随即交给别的人看,看的人,再进行点评,交叉意见……

不过他们阅卷多矣,经验丰富,目光老道,很少会出现意见相左的时候。

大浪淘沙,经过外厅的筛选,能进入初选的稿件不多,一共只得二十五份。这样工作量就轻得多了。

四个评委的工作氛围很是轻松写意,读一份诗词,就抿一口茶,或者浮一大白,精彩的点评妙句,信口拈来:

“向恒兄,这首《水调歌头》固有独到之处,可惜斧凿之迹太重,用典太多,反而落了下乘,可惜,可惜!”

“远山,你看这首《咏江》,破题气势不错,不过到了颈联结句则一泻千里,水平大跌,当为此子功力不足之故。”

“宋老,今有句曰‘长江风急送千里’,窃以为结合整首诗的意境,那‘急’字当改为‘高’,如此,方能烘托出那份志气高扬的气势。”

“嗯,不错,当如此。此子还需多推敲,多炼字。”

工作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每当有好诗词,当即有执事过来,抄录好几份,然后传出去,在各个船只上诵读——这便是参加诗会的荣光,当作品得到传播,作者名声自然而然就得到宣扬。

有了名声,其他的东西就好办了。

“咦,好一首《念奴娇》,呵呵,原来是武山张致元的作品,果然不负众望……”

这时候,刘志清抽出了张致元的词作,精神一振,仔细阅读起来。

第四十四章高下

随着评审工作的展开,一些不错的诗词作品,开始在各船上传播开来,从一艘船,到另一艘船,速度很快。不少人纷纷拿出文房四宝,抄录誊写,可用之对比学习;而到了青楼画舫那边,更受重视,当即有专人研究,看适合谱上什么样的曲子,从而给姑娘们弹奏吟唱——

这个世界,可没有电子行业一说,作品的传播,除了刊印成书,推而销售之外,更多的在于口口相传。主要的渠道形式,或者写于某些热门景点显眼处,但凡有人路过,都能看见;或者题于大酒楼的墙壁之上;以及,由青楼的姑娘和梨园歌姬谱曲传唱。

最后一种,影响力尤其广泛。

因此就算没有版权一说,收不到任何酬劳,但诗人们还是趋之若鹜,都希望自己的作品能够被谱上曲调,并以此为荣。

唐时便有一则小故事,说得是三位著名诗人王之涣、王昌龄,以及高适出去喝酒,听歌姬奏乐唱歌。当时三人打赌,看歌姬所唱的乐章采自谁的作品最多,并以此定名气高下。

当其时前面三女所唱,其中两首采自王昌龄的诗,一首采自高适的作品,于是他们两人就窃喜不已,等着看王之涣的笑话。

这时候王之涣指着最后的、长得最漂亮的那位歌姬说,如果此女所唱,不是自家作品,从此以后,终生避席。

等到那歌姬开口吟唱,正是“黄河远上白云间”……王昌龄与高适,大为佩服。

由此可见,诗词入曲,早成潮流,为一大雅事。

“哗,是张致元的词!”

“终于审核到他的作品了。”

“评价很高呀,吴向恒先生评曰:‘当为三甲’;林远山先生的评价为‘行云流水,文义清新’……”

“快拿过来,让我抄一份。”

一阵骚动,人声鼎沸。至此,本届道安诗会掀起了一阵小高潮。

……

江家座船上,早有专门的人手传来讯息,并抄录了词作过来。

朱八珍哈哈大笑:“致元果真大才也。”

张致元微微一笑,似乎早就成竹在胸,道:“既然蒙受朱馆主之托,岂能敷衍了事,自当尽全力,幸未辱命。”

其实他本身,是不大愿意当八珍镖局的诗会代表。只是因为之前朱家对他有恩,又许了重酬,这才答应。

两人一唱一和,那边江知年爷孙听得气呼呼。对方这般造作,摆明了就是要落江家的面子。

“文绉绉的家伙,酸不可言……”

江静儿恨得牙痒痒的,如果是在擂台上,她早蹦跳起来,一枪就将这瘦巴巴的叫什么张致元的给挑了,再抽上几大嘴巴,让他能说会道,哼哼!

江知年干咳一声:“恭喜朱兄,结果已知,可得回去好好庆贺庆贺。”这是在变相下逐客令。

不料朱八珍呵呵一笑,摆摆手:“不急,知年兄,我还要等着看你们的结果呢。如果能取到好名次,自当恭贺。”

江知年心里暗骂:恭贺个屁,你这是要等着看笑话呢……请来的叶君生临场失踪,孙女肚子里那点墨水估计不够半杯子,结果早就显而易见,初选就被刷下来了。

恼怒归恼怒,但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如果撕破脸皮逐客,那就显得自家度量太小,传出去,忒难听。

……

木楼之中,彭青山刚刚饮尽一杯素酒,摆在他面前的,正是张致元的那一首《念奴娇》:倒是巧,自己所写,也是《念奴娇》,不过观其词句,虽然算得上是佳作,但比起自己那一首,在意境之上,只怕还是略逊一筹……

洞悉了一位有力对手的作品,他信心大涨,嘴角露出微笑:接下来,就看郭南明的了。

身边的朋友弹了弹纸张,啧啧有声,道:“青山兄,这趟那张致元居然成为商家代表,简直是自折声誉嘛。”

读书人清高,商人逐利,两者本来泾渭分明,如张致元这般有了秀才功名,前途一片大好的,委身当八珍镖局的诗会代表,确实有些不合时宜。

彭青山笑道:“人各有志,无需过多指责。”倒表现得豁达开明,至于是真心还是假意,估计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约莫一炷香时间后,外面再度骚动起来,原来正是彭青山所写的作品被抽出来了,亦是一首词:《念奴娇》。

这一首,四位评委的评价更高,直言比张致元那一首要好,意境更高一筹。

讯息传来,木楼内一片欢腾,无数的恭祝庆贺之词,滚滚而来,大家都端着杯子,上来敬酒。

彭青山意气风发,来者不拒,一连十余杯下肚,脸不变色。他文武双全,本就有千杯不醉的海量。此刻玉树临风,脸上洋溢出动人的笑容,终于从哥哥身亡的打击中稍稍解脱了出来。

心情逐渐好转。

……

道安府里,雅室内,郭南明手中正拿着两张素纸在看。上面所写,霍然是两首《念奴娇》,分别出自张致元和彭青山之手——

因为道安诗会的缘故,道安府今晚开了特例,子时才关闭城门,因此传递消息,并无阻滞。

不多会,郭南明已看完,将两纸折叠起,径直放到灯火上,焚烧掉。他脸上,尽是寂寥之意,叹息道:“张致元彭青山,原来你们只得这般水平,实在太让我失望了。”

摇摇头,又喃喃道:“看来这冀州,再无值得期待之辈,我还是早些动身,游学江南吧,只希望那些江南才子,不会让我失望。”

纸张渐渐被烧成灰烬,掉落下来,散了一地。

人生,真是寂寞如灰。

……

“好词,好一首《念奴娇》!”

内厅之上,宋老夫子激动得白须都翘了起来,神情极为罕见。

那边吴向恒忙问:“可是郭南明之作?”

宋老夫子笑道:“舍他其谁?又是一首《念奴娇》,但措辞之妙,妙如清风;意境之高,可上青云,就连老夫,都自愧不如呀。”

这评语,算是高到顶点。

其他三人忙着抢来观看,无不拍案称赞,反复读着,久久不愿放下。

“道安诗会,当以此词为魁!”

宋老夫子立刻下了定论。

“必须的。”

根本没有反对的意见。

“既然如此,我们这就宣布结果吧,郭南明为魁首,彭青山次之,张致元再次之。”

“好的。”

这时候,刘志清忽道:“咦?这里还有一首词,就剩最后一首了。”

宋文博摆手笑道:“剩多少首都无关大雅了。”

刘志清点点头,自是认同:“那是……不过还是评一评吧,免得授人话柄。”说着,抽出那首词,开始看起来。

第四十五章揭晓

刘志清的神情,颇为轻松写意,今晚最后一首诗词了嘛,看完后,写几句评语,就过去了,整个道安诗会,即将圆满落幕。

那边吴向恒已迫不及待要向外界宣布结果,只是碍于还有一首作品没有点评完,虽然明知道不可能再产生什么变化,但在程序上,必须走完,便笑道:“志清,可看过了?”

刘志清却置若罔闻,眼神直勾勾地盯着手里的素纸,神色有些古怪的模样。

吴向恒就纳闷,再追问一句:“志清?”

刘志清还是没有搭腔,嘴唇开始动——他审阅作品,一般都是先默念一遍,然后挑出问题来谈,可现在,当阅读着手里的那首词时,看着看着,情绪不由自主沉浸进去,两片嘴皮子一开一合的,就读出声来:

“……羽扇纶巾,淡笑间,樯橹灰飞烟灭。故国神游,多情应笑我……”

声音越读越大,先是朗读,渐而竟变成了吟唱般,当读完最后一句“人生如梦,一尊还酹江月”时,大手往书案上一拍:“好词!绝世好词!”

书案上一方砚台被拍翻,墨汁飞溅,幸而没有造成什么破坏,倒是他的手,墨汁淋漓,黑漆漆一片了。

这一番变故,让其余三人都呆住,很陌生地看着刘志清,脑筋一下子有些转不过弯来。

还是宋老夫子阅历更长,心性最为坚定,便皱着眉毛,走上来,伸手拿过那词作,嘴里道:“志清,且让我看看。”

他可不信,还有什么词作能比得过郭南明的《念奴娇》——

这同样是一首《念奴娇》,但没有注明词牌名,书法有些奇特,题目《怀古》两字,娟秀清丽,明显出自女子之手,下面的字却铁画银钩,气象森然:

“这字,不对呀。”

宋文博颇觉奇怪,哪里有这样的事情,一首词,两人笔迹。当下按耐住疑问,继续往下看。

然而只读了前面三句:“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老夫子的眼神便有些发直,情态一下子就不对了。

这时候,吴向恒与林远山都隐隐发现事情发生了某些古怪的变化,赶紧围拢上来,伸长脖子,要去看那张普普通通的素纸上,到底写了什么诗词,竟有如此魔力,能让刘志清和宋文博两人都失态。

一字一词,一句一阙,通篇读完,三声叹息,几乎同时响起。

等他们叹完,让在一边的刘志清问:“宋老,你看如何?”

宋文博仍沉浸在词作意境之中,不可自拔。许久才终于抬起头来:“雄壮激荡,旷达深沉,容古今于一笔,此词一出,世上再无《念奴娇》。”

诸人心有戚戚然,皆默然无声,更别提意见了。他们倒是很想挑剔出些瑕疵来,无奈反复地看,每看一次,就叹绝一次。此词借古抒怀,将写景、咏史、抒情融为一体,简直字字珠玑,足以令人叹为观止。

若说郭南明那首《念奴娇》足以称雄冀州的话,眼前这一首则可以傲视天下,更具备传诵的资本。

片刻后,刘志清想起一事,赶紧说道:“快看看作者为谁?”

于是八只眼睛凑成一堆儿,死死地盯着词作最后的署名——

“彭城江腾镖局诗会代表叶君生作……”

叶君生是谁?

四人面面相觑,皆茫茫然。

……

此时道安府中,一些人家还亮着灯火。街上卖夜宵的档口生意正红火,卖面的,卖馄饨的,摊上都有不少客人光顾,人声交杂。其中一些话题,赫然在谈论在通江之上举办的道安诗会。

由此可见,诗会的影响已深入人心。

“啪”的轻响,原来是灯花微微炸了开来。

郭南明放下手中书卷,皱一皱眉,一阵气血翻腾,忍不住咳嗽了几声,颇感难受。干脆起身站到窗前,举首望着窗外深沉的夜色。

一阵敲门声,他霍然转身,不料却见到是刘姨推门进来,顿时有些失望。

刘姨看见放在案头的参茶,只喝了一小半,剩下的却凉了。便道:“明少爷,时候不早了,早些安歇吧。”

郭南明“嗯”了声:“刘姨你先去睡。”

刘姨收拾好杯子,道:“明少爷,你还要等最后的结果吗?”心里却想,少爷虽然说无悬念,但还是在乎的。

郭南明淡然道:“嗯,既然参加了,自然要知道结果。”

刘姨微笑道:“也不知道那边怎么弄的,这么晚还没有揭晓。往年诗会,可是一早就尘埃落定。”

郭南明道:“也许本届的作品比较多吧。”

刘姨道:“应该是,不过多又如何?我可不觉得他们有资格与少爷你争,徒然浪费时间罢了。”

郭南明傲然一笑。

他来参加本届诗会,就是为了夺魁,拿第一。

……

最终结果迟迟不见公布,等待在外面的众人就有些不耐烦了,毕竟大冷的天,不大好受,当下议论纷纷起来:

“怎么回事?怎得还不揭晓最后三甲名单?”

“可不是嘛,郭南明他们的作品都审核完了,还有什么看头?”

“依我看,第三肯定是张致元了,估计是第一和第二不好定夺,这才拖了时间。”

“第一当是郭南明,郭南明的《念奴娇》,典故结合得精巧自然,用词遣句,炉火纯青,舍他其谁?”

“不好说,彭青山的《念奴娇》意境高昂,情景交融,天衣无缝,未必就输掉了……”

外面的争论,有小厮传递讯息进来,彭青山不置可否,内心委实在打鼓:郭南明的《念奴娇》他自是看过了,写得非常好,果然不负“冀州第一才子”之名。但是彭青山可绝不情愿就此甘拜下风,他觉得自己的《念奴娇》同样有独到之处。毕竟诗词艺术,仁者见仁,并没有绝对的衡量标准,一切,还得看诗会评审的品味角度。

是自己,还是郭南明?

一个大大的疑问悬在心坎上,甚感焦虑。

“揭晓了!”

外面猛地一声“炸”开,随即就像煮开了的粥,一下子沸腾起来,闹哄哄的,声浪如潮,吵得耳朵生疼。

太杂乱了,一时间无从分辨。

饶是彭青山沉稳如山,此际也有些按捺不住,急切想知道最后的结果如何。于是冲到窗前,竖起耳朵倾听,隐约间听到一句“郭南明得了第二”,心中顿时像化开的蜜糖,甜得要流溢出来,至于其他的声音,都听不进去了。

郭南明只得第二,那么第一还有什么悬念?

自然便是他彭青山呀!

第四十六章吐血

江家座船上,朱八珍正优哉游哉地开始喝第六杯茶,一点离开的意思都没有,翘着二郎腿,心里那个美呀,简直像吃了蜜糖。

近年来,他八珍镖局发展的势头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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