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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堡垒-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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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着我,目光并不锐利,而后她笑笑,低头下去摘下卡子,重新把落下的头发束了进去。 

这个发型让她看起来像是七八十年代的成熟女人,连带着显得她的脖子白净,天鹅般修长。 

“其实是搞错了,”女人摇头,”开始可没想过这样。”她没有说下去,起身去壁炉上把音响打开了。 

欢快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客厅里跳跃,《Super Star》。 

我目光扫到门背后挂的S。H。E。 

的大幅海报,三个女人站在一片蛮魔幻的森林前。 

“江洋,有喜欢的人没有?”她坐回桌边。 

我愣了一下,摇了摇头。 

“你不小了。” 

“追起来累。” 

“哪天我给你介绍一个?喜欢什么样的?”很诡异地,这个时候我竟然想笑。 

我想说我就喜欢林澜那样的,沈姐你叫老大去跟林澜说,让她跑来喜欢我。 

但我还是摇了摇头:“别了,就我这个样子,不要祸害人家就算积德了。” 

“你那么点儿大,懂什么叫积德?”沈姐笑笑,”我还真的认识几个女孩不错的,长相啊家里啊,都不错。” 

“那还是免谈了,沈姐你要有什么歪瓜裂枣的介绍给我我还有指望,这种长相家里都不错的就真的没戏了。”我把汤喝完了,在碗里捞萝卜。 

“贫嘴,你也是北大毕业。” 

“可我不是当兵了么?一个月680块,养活自己之外,养狗都难。” 

“其实女人也不是说你有钱就怎么样了。” 

“沈姐你难道不是著名的上海女人?” 

“我是上海的,又怎么啦?”沈姐竖了竖眉毛,做个发怒的样子,”还喝不喝汤了?” 

“喝!”我把汤碗递上去。 

沈姐白了我一眼,帮我把碗里的骨头渣子捞掉。 

“其实女孩子最好哄了。”她低着头。 

“老大也说其实泡防御指挥部的工作最轻松了,干起来才知道野猪都能被累死。” 

“贫嘴,其实你打动她就可以了。” 

“这个等于说我们搞定德尔塔文明只需要炸掉它的母舰就可以了嘛。” 

“那不一样,要你炸掉母舰你是没机会,可是打动一个女人,其实你有很多很多的机会,只是你们男人一般都不知道。” 

“难道沈姐你还承认我是一个男人……老大知道么?” 

“他不知道,他运气好,碰上了。”沈姐停了停,”到现在他也不知道。” 

“哦。” 

“招不招?我看你眼睛碌碌乱转,是惦记我屋里什么东西还是有心事?”沈姐一抬头,那双鹿一样的瞳子里骤然跳出一点狐媚来。 

我吃了一惊,心想她跟了老大前一准不是个吃素的。 

“没!密电码我不知道!打死我都招不出来!”我说得斩钉截铁。 

“那随你,你们年轻人的事情,你们自己知道。”沈姐眼睛里的光隐没下去,”就怕等你明白了啊,就已经晚了……” 

“沈姐你就比我大四岁,说话跟老我一辈似的。” 

“跟了老头,就变老太太了呗。”沈姐无声地笑,手纤纤巧巧的,为我盛汤。 

我发动着那辆挂在军旗的奥迪A4,从窗户里伸手跟沈姐告别。 

女人穿着棉拖鞋站在别墅门口,”江洋,都三点了,你时间不赶的话,晚饭也在这里吃了吧。” 

“我要去浦西,还有点事。”我说。 

我还有事,我的后车厢里还有一箱速冻的猪小排和干蔬菜,我要把它们拉去送给老大家里的那个女人。 

我不知道老大怎么想的,如果是我,我想我会派两个小弟去跑,让他们彼此都不知情。 

不过其实沈姐不知道,老大的老婆也不知道,知道的只有我和老大。 

我觉得不舒服,只是我面对两个女人说同样的话,像是我在欺骗她们。 

可是跟我又有什么关系?我就是帮老大跑个腿。 

我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的命。 

也许有一天我老了也是这样,我早晨起来穿上老婆熨好的衬衫吃了她做的早饭跟她吻别,晚上在烛光餐厅里面见一个穿着黑色丝绒长裙的女人。 

我对女人说不好意思啊,今天事情比较多,我一会儿要早走,其实我是要陪老婆看超级女声。 

女人点点头说没事的,一会儿我自己回家。 

大家谁都不会说破,就像只需要闷着盖子摇晃的骰子罐,你听骰子碰撞回旋的声音,而你非要打开盖子看一眼,游戏就结束。 

胜负已分,不能再来。 

我打着方向盘转出小区,有点好奇老大到底是怎么打动沈姐的。 

沈姐说的我都信,以老大的情商,如果他是刻意打动沈姐的,那么守株待兔里面那只兔子一定是自己瞄准了撞死的。 

而他就真能有这么好的运气,打动一个夜晚穿着黑色天鹅绒长裙在音乐厅里弹着肖邦、而白天又耐心地对那些无助的孩子重复多来咪的女人?这女人的过往华丽得真像是个天使。 

而后天使就沦落了。 

曾经有过一个瞬间,老大打动了沈姐,某年某月某日……我的思绪蹁跹。 

“等你明白了啊,就已经晚了……”我猛踩刹车,奥迪A4带着两道青烟和刺耳的刹车声滑出十几米,在红绿灯路口的正中站住,斜着横跨两条车道,像是一条拦路的黑虎。 

还好这个时候路上只有我这一辆孤零零的车,更不会有交警来问我。 

我把双肘撑在方向盘上,觉得自己需要大口地呼吸几下。 

刚才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砰”的一声爆了,战栗沿着四肢骨骸流了下去。 

受不了那个女人了,真是狐狸精转世。 

那双鹿一样的温良的眼镜忽然间亮得压人呼吸,总觉得有些什么事被她看穿了。 

而她说的那句话……是真的么?我打开车窗,望着远方的天际线发了一会儿呆,拿出手机写了一条短信:“晚上吃饭?”短信飞出去了,我把车熄了火儿,钻出车门靠在水箱盖上,怀抱着双手左顾右盼。 

偶尔有一辆慢悠悠的公车过来,拎着配给食品的人像是受过严格的军事训练那样挨排而下,好奇的看着这辆横在马路当中的军车和军车上靠着的预备役中尉。 

我不理他们,从口袋里摸出一卷荷氏的薄荷糖来。 

第三粒薄荷糖就要消失在我口腔里的时候,我的手机响了。 

“好啊,新镇江吧。”于是我心里的小野兽开心地跳起舞来,爬上树去钻下洞去,露出它的小尾巴。 

九 

我拿餐巾擦了擦嘴站了起来,林澜从旁边的椅子上提起她的包。 

“你还有没有时间?我们出去溜达一圈换换气。”我说。 

“好啊。”林澜说。 

我们走出了新镇江酒家,夜色正浓,头顶上一盏昏黄的路灯,那些树的叶子切碎了灯光,疏疏碎碎的洒下来。 

我想起两年前,北大28楼前就是这个味道,安静中有一股草木的气息,看不见人,光色像是发旧的相片儿。 

真是蹩脚,又是一次毫无意义的吃饭。 

我们坐下来就开始争论是该点牛肉还是猪肉,而后点菜的小伙子加入战团,说牛肉三张食品券而猪肉两张,我们就菜色做了一下妥协之后就开始讨论喝什么,然后在漫长的等菜过程中每人去架子上拿了一本杂志翻过来掉过去的看,看完了相互交换,继续阅读。 

最后我们交换了一下看法,一致认为大猪最近和张皓眉来眼去极为暧昧,然后赫然盘子里的饭菜就空了。 

若干次我看着林澜在那里安安静静的翻页,她耳朵边的一缕头发挠得我好像耳边也痒了起来,我张张嘴想说林澜,有没有什么时候你觉得我还是很感人的……这么问真是很傻,也是我一再地打消了这个念头。

    我们上了那辆奥迪,将军的配车。 

“我们去哪里?”林澜忽然问。 

“不知道,开着兜兜看吧。”我说。 

“嗯。”她点头。 

于是黑色的军车在高架上漫无目的地开着,一溜黄色的灯光绵延着远去,像是一条虚无缥缈的路引着你去一个虚无飘渺的地方。 

没有交警,我痛快地把速度提了起来,底盘沉重的奥迪开起来像是贴着地面飞驰。 

林澜似乎有些倦了,把脸蛋贴在椅背上昏昏欲睡。 

她的睫毛浓重而面庞干净,闭上眼睛的时候像个不大的娃娃。

我心里动了动,想许多年以后我是不是会很怀念这个时刻:夜色下我驾着一辆车,油箱里有足够的油,面前是一条空旷笔直的路,旁边一个我喜欢而又似乎不讨厌我的女人安安静静地就要睡着。 

手机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江洋,你现在的位置在那里?”大猪在那边似乎很快活的喊。 

“人民广场,接近南浦大桥。”我没好气。 

“老大的车你开出了是吧?” 

“他自己把钥匙给我的。” 

“没人说你偷车。 

正好,你顺路去张江镇那边检查一下泡防御发生器16号,我这边显示它的能源输出不太稳定,波动指数超过了0。45的警戒线。” 

“我靠!” 

“我也没得罪你,你为什么又靠?” 

“罗嗦。” 

“我只是想要一个被靠的理由。”大猪不依不饶地。 

“该要你们出来助拳的时候没人,不该你们出场尽来捣乱。” 

“有什么事情我和二猪失了义气没给你助拳么?”大猪的好奇心明显是被调动了。 

我没了脾气:“算了,这事儿你们没法助拳。”电话那边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传来大猪恍然大悟的声音:“哦……那我明白了!那你带上尉同志去检查一下泡防御发生器16号吧。 

我们距离那边最近的技术员就是你,今夜上空聚集的捕食者数量大得可怕,很可能是一轮新的轰炸,别出事。”电话挂断了,林澜正在一旁看我。 

“有没有兴趣顺路去检查泡防御发生器?” 

“无所谓。”她睡眼惺忪,甩掉鞋子抱着双腿缩在车座上。 

我出示了泡防御指挥部带着紫色槐花标记的预备役军官证:“我是来检修泡防御发生器的。”年轻的宪兵仔细查验了我的证件,端详我的面容,而后冷冷的端详我背后的林澜。 

“指挥部的林上尉,她是来……”我耸耸肩,”视察工作进度的。”林澜瞪了眼睛看我,我回瞪回去。 

铁丝网门洞开了,惨白的灯光下,是7488部队特有的银色单翼鹰标志。 

“喂!把后面那个工具箱给我!”我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从机械臂的控制台前退出来,对着林澜喊。 

周围看不见人影,只有她正百无聊赖地坐在我距离我二十米远的地面上,仰头看天。 

这里方圆一公里的地面都被绝缘的软质橡胶覆盖,表面上贴了防滑的胶粒,让人想起学校的塑胶跑道,那时候我们的跑道边也零零星星坐着这样的女孩,不知道是在发呆,还是在等她们的男孩跑完全程。 

“哪一个?” 

“黑色的,金属外壳的那个。”林澜很听话地爬起来,从一大堆工具箱里翻出了一个,拎着向我走来。 

我笑了笑,她总是这么听话的,只要你说林澜,你帮我一个忙吧,于是林澜就去了,你甚至可以叫她给你买一个冰淇淋,不过她会说那么你给我两份钱,我自己也要吃一个……可是我知道她的心里并不是一个听话的乖女孩。 

她会撒谎会骗人,就像第一次我看见她的时候。 

“给你。”她把工具箱放在我脚下,站在那里不走。 

“你离远一点。”我说,”这里可能有静电。” 

“嗯,”她答应着,”发生器有问题么?” 

“还看不出来,不过能量反应在衰减,波动指数也很大。”我递给她一个护目镜,”戴上。”我自己也扣上一个护目镜,把工具箱里的指令卡插进卡槽里。 

这个指令卡不是所有技术人员都有的,我是早期受过硬件培训的人,持有这张卡,意味着我可以打开泡防御发生器的内部电路。 

机械臂缓缓地伸展出去,它足有十五米长,顶端附有一个监视器,我瞄着屏幕缓缓地修正位置。 

发生器是一个高达六十米的黑色巨大柱形物,全部是以含铱的钛合金板材包裹,顶部有白色的耀眼亮光透出来,而它直接和泡界面相接。 

泡界面并非是像一个倒扣的铁锅那样扣在上海的上空,在泡防御发生器所在的位置,界面会极度弯曲,形成一个下凹的点,像是一根针从上面刺了下来,针尖指在泡防御发生器的顶端。 

可是这张泡界面并不破裂就是了。 

机械臂上的芯片和阀门锁接触了,厚达三十厘米的钛金板缓慢地下移,整个机械臂自动进入了内部电路进行接驳。 

我看着屏幕上自动调出的监视界面,上面不同的数字开始快速闪动。 

整个检查过程要消耗20分钟,20分钟内我不能离开这里。 

“你找个地方歇着还是在这里陪我聊天?”我说。 

“陪你聊天吧,别的地方也没意思。”林澜认真的看着那个半融在夜幕里的巨大机械,她微微嘟起嘴来,像个小孩一样满是好奇。 

“好玩么?”我说,想嘲笑她一下。 

“嗯,有点意思,我没有来过这里,我又不是技术员。”林澜难得的老实。 

我心里动了一下:“你为什么参军?” 

“我小时候被娇惯得很厉害,”林澜背靠在机械臂控制台的外壁上,仰头看着天空,”我爸爸是个大校,在总政。 

那时候他在保定,我和妈妈住在北京,他很少回来看我们,每次都给我留一大堆的作业,看我的成绩单。 

他总是对我说,澜澜要好好学习,爸爸回来看你的成绩。 

然后又给我报了素描班手工艺班和古筝班,我记得我小时候就总是妈妈带着我在北京街头跑,从一个班赶下个班,那时候风沙蛮大的。” 

“我可没那些事,我记得我整天就是打街机了,我娘熟悉学校周围每个街机室,找不到我就一个一个去转。” 

“可是我不喜欢上课,后来我就逃学了。” 

“哦?再后来呢?”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逃学,也许只是为了告诉我爸爸我不想那样,让他知道只是偶尔告诉我要好好学习当个乖女孩是没用的。 

现在我也这么想,要长成一个乖女孩可不容易。” 

“你还算蛮乖了。” 

“你这么觉得?” 

“表面上。” 

“嗯,”林澜漫不经心地应了,”可是我逃了学不知道往哪里去,又不敢离开学校太远,周围的地方我都不熟悉。 

我就坐在学校后面基建工地的沙滩上,玩我爸爸买给我的变形金刚。” 

“你还玩变形金刚?” 

“嗯,我小时候不是一个喜欢娃娃的女孩……我把变形金刚埋在沙子里再挖出来,埋进去再挖出来,埋得越来越沈。 

终于有一次我再也挖不到它了,我使劲地挖啊挖啊,挖了整个下午,坐在那里哇哇大哭。”林澜声音低低的,”我那时候才知道我真的是很喜欢我爸爸买给我的那个玩具,后来我想他是我一生里最重要的男人了。” 

“嗯,然后呢?”我觉得我无需说什么,现在只要听就好了。 

“后来我爸爸知道了我逃学,狠狠地打我。 

可是我那时候已经玩野了,说什么都不听。

 

他打了我,我立刻就跑出去。 

学校几个学习不好的男孩都和我很熟,带着我在周围瞎混,有时候夜深人静我们还唱着歌在路上闹,就是不愿意回家。 

每次爸爸都是忍不住了来找我,然后又是打我,可是我还是往外跑。” 

“嗯。” 

“再后来他殉职了。”我沉默了一下,没能接上话,林澜低头下去,脸侧的头发垂下来,遮住了她的眼镜。 

“我参军,只是因为我想像我爸爸那样。”她甩了甩头发。 

“像你爸爸那样?” 

“我知道他死了,再也不会有人在外面找我回家了,也不会有人给我买变形金刚。 

我一下子傻了,我不知道,不知道我那样一天一天地逃学混日子是为了什么,下一步该做什么。”林澜摇摇头,”所以我上了军校。 

要是我不参军,也许我会变得很虚荣吧?像是上海街头到处都能看见的那种女孩,再过些年我就老了,满脸皱纹地走在菜市场里面,跟人讨论白菜的价钱。 

那样当女人是不是太衰了一点?” 

“真搞笑,这些事情我从来都不说的,为什么要告诉你?”林澜忽然说。 

“当男人也很衰啊,你想想要是你是一个男人,年轻的时候不顾一切地喜欢一个女人,费尽心机要跟她在一起。 

要是追到了,看着她渐渐地变老,鸡皮鹤发了,走在菜市场里面,自己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应该那么发疯地喜欢她。 

要是追不到,就更惨,直到她鸡皮鹤发了,还是喜欢她,可是就那样还是里自己很远。 

在菜市场里相遇,老眼里面恨不得滴下眼泪来,也不能上去拉个手什么的。”我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只是心里一动,就这么说了。 

“反正是你们自己的选择。” 

“真实我们自己选的么?”我反驳,”喜欢谁,有时候是偶然的吧?” 

“不知道你们男人怎么想的。”隔了好久,林澜幽幽地说,”要是有钱让你想干嘛干嘛,你会做什么?” 

“我?”我捋捋头发,”大概去斯德哥尔摩吧,我小时候看见一幅画,一个巷子两边都是高墙,中间一盏那种老式的铁路灯,一个穿风衣的人靠在墙上,忽然就觉得那地方特别好,想去。” 

“你出过国么?” 

“没,上次大猪二猪他们说一起去缅甸看人妖,结果还没请假,战争就开始了。” 

“切!那还去斯德哥尔摩,你以为你诗人啊?” 

“想想不行啊?”我把下巴磕在膝盖上,”听说那里靠近海,我就想呆在一个靠海的地方,终年海风吹着,还可以钓鱼,阳光照在海面上波光粼粼的,远处小岛上要是又哥古代建筑什么的就完美了。” 

“扯!斯德哥尔摩那里靠近波罗的海,一年有半年下雨,你地理没学好吧?会考你也能过?” 

“只是想想,没那么严重吧?何况我这样什么时候才能混到有钱让我想干嘛就干嘛?” 

“你为什么喜欢海?” 

“你玩过FF8没?” 

“没有。” 

“FF8里面有个城市就是那样的,靠着大海,只要登高就能看见一片蓝色,远远的看不到边。 

那里面设计了工业废墟,废墟里残留着一个巨大的吊车,巨长的吊臂一直伸到海里去。 

总有一个老头拿着鱼竿坐在吊臂的顶头钓鱼,脚下一片都是海水;一条很长的看海站桥,桥头每逢没风的时候挂绿旗,有风的时候挂红旗,老头就赶紧收竿跑掉。 

我那时候玩到这个城市就赖着不走,转悠来转悠去,真羡慕那个老头,那种城市要是真的有就好了。”我神往起来。 

“你真懒散。”林澜一唏。 

“这还不是最懒散的。 

我小时候写作文,题目是《我的理想》。 

我那时的理想是去我们家旁边的逍遥津公园当那个哈哈镜厅看大门的,我就真的写了,结果老师当场朗读了我的作文,全班都笑我,笑了差不多一个学期。” 

“你故意的吧?” 

“才不是,你听过三毛的故事么?三毛小时候写作文说我想当个捡破烂的,一边晒晒太阳一边看看垃圾堆里有没有别人扔下的好东西。 

老师说这不行,三毛就改了,说我想当个小贩。 

老师说这勉强还像个样子。 

三毛说这样我一边卖卖东西晒晒太阳,顺带还可以看看旁边的垃圾堆里有没有别人扔下的好东西。”林澜愣了一下,”噗嗤”笑了出来,”服了你了,说个笑话都说得这么冷。” 

“什么笑话?那是我偶像啊!” 

“为什么想当看门的?” 

“因为那样想什么时候看哈哈镜就可以什么时候看啊。 

真奇怪,小时候就是喜欢看哈哈镜,不过逍遥津公园里面也真是没什么可玩的。” 

“你看哈哈镜去了,谁帮你看门?” 

“下班以后去看啊,想看拉长的就看拉长的,想看压扁的就看压扁的。” 

“听着也够无聊的。” 

“其实现在想起来,一个人在空荡荡的镜廓里面看哈哈镜,真实蛮诡异的。 

不过那时候喜欢乱七八糟的想,没事就看闲书,幻想自己怎么怎么样,光怪陆离的。”我耸耸肩,”小时候就是这样,看周围,恨不得它能够再好玩一点,再奇怪一点。 

可是现在好多事都想不明白,就不觉得奇怪的事情会好玩了。” 

“你小时候是不是那种不太合群,很寂寞的小孩?” 

“有点吧,后来上了大学就好了。” 

“你现在还是小孩子。”林澜下了断语。 

“小孩就小孩。”我赌了一下气。 

“小时候真好啊,想到什么就是什么,什么都不怕……”林澜看了我一眼,轻轻地说。 

我没有看懂她的眼神,她很快地把头转了过去。 

“林澜,你害怕么?”我忽然说。 

“怎么忽然这么问?” 

“刚好想起来而已。” 

“当然害怕啊……”林澜轻轻地说。 

我想起那首歌的歌词来:可是透过你的双眼,我看不清世界。 

两个人的手机忽然都响了起来,我掏出手机一看:“837:请各部门原地预备,随时等待命令,有小规模空袭出现。” 

“837”是低级别的空袭警报,接到警报的操作员不必立刻赶回所在部门报告,但是必须原地待命。 

看来如大猪所说,今夜上空的形势真的吃紧,不过目前看起来还不太严重。 

我看了一眼背后的监视器,机械臂对于内部电路的检查已经终结,正在断开接驳缓缓地推出来。 

我快速地扫了一下几个页面的数据,皱了皱眉毛。 

“怎么了?” 

“看不出毛病来,所有数据看起来都是正常的,可是凑在一起就是不对,波动常数问题很大。” 

“看那里看那里!”林澜忽然扯着我的胳膊,用力指着天空。 

我跟着她抬起头,看见一道刺眼的紫光再距离我们大约一两公里的距离上和泡防御界面相撞了,迅速爆开的巨大紫色光斑分裂开来,沿着光滑的界面向着四周流动,像是一注水浇在倒扣的锅底上,飞快地流向四面八方。 

#奇#而我们头顶那片和泡防御发生器接触的地方就像是一个凹陷,那些紫色的光芒水一样倾注进来,和发生器上部隐隐的白灼光辉接触,一瞬间爆发出紫色极光般的绚丽。 

#书#林澜蹦了起来,紧紧拉着我的手,挥动着另外一只胳膊。 

#网#“是这样的啊!”她赞叹着。 

我没有说话,看见紫光映在她的脸上,她的脸辉然如同玉石,眸子中流动着一种异样的神采,像是看见天国的孩子。 

“很多年以后,孩子会记得这个时代的。 

再没什么时代天空这么美了,紫色的流星落下来,紫色的大丽花盛开、破碎,它的花瓣像是紫色的水向着四面八方奔流,熄灭的时候像是烛火在强风来的一瞬间,如果那时候人类还存在的话……”林澜轻声说着,慢慢低头,她长长的睫毛压着,眸子里有流动的光,像是就要流淌出来。 

这个瞬间,林澜身上有种让人窒息的美丽,她距离我只有30厘米,而她是一个影子,站在天边极遥远的地方。 

我想起她问我的话:是否你也曾是一个孩子,不合群,寂寞地在一个角落里看着来来往往的人?我垂下眼睛,可是已经晚了。 

大猪说的对,你知道有些东西你看了会后悔,因为看了你就无法遗忘。 

“我们走吧。”林澜放开了我的手,很自然。 

“嗯。”我落后一步。 

“你把头发拉直会好看一点。”我忽然说。 

“哦……”林澜捻了捻耳边那一缕卷发,”等我有空……也许下周有假。”夜色很深,车停得很远,路很长,路灯把我们的影子拉得也很长。 

林澜的鞋跟敲打着地面,远处隐隐传来回声。 

她哼着我不知道的歌,我把手抄在衣兜里跟在后面,低着头亦步亦趋。 

十 

我走进将军的办公室,把《泡防御发生器16号波动指数分析报告》放在他桌上。 

将军趴在桌上写着什么,并不看我:“没有结果?” 

“分析不出来,只知道能量输出确实有异常。” 

“嗯,报告留在这里,你出去吧。”我走到门口,拉着门把手,回头:“老大,你老婆说……不是杨高南路那个……让你有空多回去,不要太累了,记得按时吃药。” 

“哦。 

跟她说最近指挥部这边状况吃紧,让她自己小心。”将军抬了抬眼睛,还是书写。 

“我陪她聊天,跟她说这边的空调最近不太好,总是太冷。 

她拆了自己一件开司米毛衣,在给你织护腿。”我舔了舔嘴唇,”我就坐在那里跟她聊天,看她一针一针织那个护腿,女人也真是一个神奇的物种,要花那么大的工夫给人织一个东西,也不嫌麻烦。” 

“你要说什么?”他停下了,声音骤然冷涩起来。 

“我什么都没说,就是赞一个。”我缩缩脖子,扭头出了办公室。 

我在大办公室里嗅了嗅,闻见些微春天的味道,整个办公楼的玻璃外壁全被摧毁了,像是风卷来了什么地方新生的草木香。 

我坐下来探探脖子,看见很远的地方林澜的工作台边,一束离子烫拉直的头发轻轻地晃悠,还有半只耳朵露了出来,耳根的一缕蜷曲如故。 

真是一个好天气,让人觉得地心引力都快要消失了。 

我蹦起来把自己扔进转椅里面转了几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长长地吐出来,然后扳着壁板对旁边的大猪说:“晚上帝国吧!”就这么过吧,虽然我们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死掉,可能这里有春天的味道,和你打帝国的人,拉直了和依旧蜷曲的头发……时间过去得很快,转眼已经五月间。 

世界各地的都市堡垒顶住了一轮又一轮的光流轰炸,北京传来消息说,只要再坚持三个月,会有”决定性的转折”。 

而我更关心的是上海这边的立体农业培育取得了比较大的突破,现在配发的蔬菜有一半是新鲜的了。 

我很满意于现在的生活,照这样,再撑十年不是问题,管它战争是不是结束呢。 

“下班!”我狠狠一推工作台,转椅远远地滑了出去。 

我从苏婉的桌子上一把抄了她的巧克力,她要追过来的时候,我已经三下五除二地剥了锡箔塞进嘴里,带着一脸奸计得售的笑容。 

转椅停在刚才刨花板挡上的窗前,我从板材之间的空隙往外看去,南京西路上路灯寂静,穿透了蒙蒙的雾气。 

“起雾了,”我说”今晚不会有空袭了吧?” 

“早晚叫你再帮我买一块!”苏婉皱着鼻头对我凶巴巴地说。 

“难说,最近这些东西的动向真是诡异。”大猪说,他和二猪还在守在工作台前,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 

他们还没到下班的时间。 

“我先走了。”我拎起自己的外衣。 

路过林澜桌边的时候,那里是空的,只有半杯已经凉了的咖啡。 

我走进电梯,感觉到一阵微微的眩晕。 

这样的高强度工作,负荷起来还真不是玩笑。 

我伸出手去按一楼的键,眼前模糊一下,鬼使神差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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