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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簪记-第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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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献于皇上了吗?没献的话自也不算皇上的东西。而且,先生炼制的仙丹用于先生本人,也算是天经地道,那位周将军要是真仰仗先生的话,不但不会追究,反而还会十分乐意的将药用在他身上呢!”漫修一边说一边动手脱下老刘头给自己的衣服。沈云城的眼神则被他浑身的血污吸引了过去,义父和先生,为何这般对他?若不是祁天晴告知义父早已带秦漫修回府,他心中疑虑,又怎会重返义父住处探个究竟。现在,自己可真的是无路可退了,听秦漫修的主意,似乎是想让祁天晴真的代替先生的位置呢!义父转醒过来,亦或是将军觉察出来,又当如何呢?
“你打算让我直接带着她去讨要回魂丹?被发现她是女子又当如何?”
“进了那道门槛,一直朝南走,便会见到地下密室,里面有真正先生的尸体。恐怕还得借用一下,见了他的真身,再取回魂丹,就是易事了吧。”
“你果真是想让她代替先生的位置,你知不知道这有多危险?”
“那你告诉我个更好的主意,能保她命,还能保她全身而退的主意。”
沈云城一时无话,周府看守森严,祁天晴若想得回魂丹救命,除了偷便是假扮先生,负责看守回魂丹的是姚田,且不说自己与他的武艺不相上下,如若回魂丹被偷,势必会引起轩然大波,到时不用说祁天晴了,就算自己,也难逃一死。
看来,最好的法子还是漫修所说的了。事到如今,也只得如此了,就算义父醒来怀疑,也没有真凭实据,到时再想办法一起离开周府也就是了……想到离开二字时,沈云城都被自己吓了一跳,从何时起,他居然真的想离开周府了?
漫修脱下了老刘头的外衣,整整齐齐的叠了起来。而沈云城也不敢耽搁,赶忙整理了一下思路,先越墙将祁天晴送回先生住处的暗阁,又按漫修所说将先生的尸体从密室中托了出来。只不过,在过密室石墙门的时候,沈云城又多看了一眼另一具俯身向下的尸体。那人只穿着内衣,从体型上看,与漫修刚才身穿的那件外衣倒有八九分的吻合,看来应是此人帮的秦漫修。
不过,时间紧迫,容不得沈云城再顾左右之事,当下,拖了先生的尸体便向外走,出来密室时却发现秦漫修就在义父的身边。
“你要做什么?”
“你紧张什么?我又不会杀他。只不过,给他身上加了味作料。”说着,漫修便晃了晃自己手中的毒针给沈云城看。
“你……”
“你骂我也没有用,毒已他靛内了。你放心,周府不是还有自认毒术独步武林的先生吗?”
先生!那先生不就是祁天晴吗?要祁天晴越来越害他倒是有可能,怎么可能会替他解毒呢?沈云城虽然选择了帮秦漫修,但还是无法做到害他义父的。毕竟,在他最穷困潦倒的时候,是义父救了他,还教授了他武功。
“你们,不能杀他!”
“怎么,后悔帮我了?”
“你知道现在不是争执的时候。”
“你认为,刚才你背后偷袭他,他会猜不出是你吗?他不会放过你的。”
“我自有我的法子不让他怀疑,但你们,也不可以……”
“我要是想杀他,刚才你不在时就杀了。你放心,我不会杀人,杀他的,只会是朝廷,说不定,便是开封府的狗头铡。”
沈云城轻轻稻了口气,往先生的尸体中运了几分内力,让尸体看起来还有得救的可能性,之后便转身走向了外院。
果然,沈云城一出外院来,便被侍卫发现。见先生身受重伤,更不敢懈怠,赶忙层层上报给了将军。此时的周可正在陪万岁欣赏歌舞,一听先生重伤,便是一惊。悄声吩咐身边的任莫慈几句,心神却有些不宁了起来。先生,不是同沈韩一起去审讯秦漫修了吗?怎会受伤?素闻这先生与沈韩不和,该不会沈韩如此大胆,敢出手伤了先生吧?他还指望先生给他指点迷津,完成他的大业呢!
任莫慈见到先生时,他已身处自己的屋中。旁有沈云城和先生的家仆相侍,都是一副焦急的面容。
“怎么回事?”任莫慈一见先生胸口处的大片血渍,便不觉一皱眉头。
“任大人,是这样,我前去寻找义父,结果一进内院便发现义父、秦漫修,还有一守兵三人同时在地,血迹斑斑。我当时就觉不好,幸好查看后发现只是死了个守兵,义父是中毒晕厥在地,而那秦漫修虽是浑身血污,却不似争斗得来的伤。我忙问事情经过,才得知先生中了一剑,命在旦夕。因知先生对将军的重要性,我便不顾一切先将先生救了出来,可如今看,只怕是……”
任莫慈过去试了试先生的脉搏,鼻息,胸口,似有一丝热,便忙取出将军的令牌,递与家仆道,“快去,将要献于皇上的回魂丹取了来。”
先生对于将军的意义果然不同一般,宁可不上献药品,也要救活先生。
家仆走了,任莫慈却又仔细的查看了先生的伤处。幸好是真正的先生,否则,以任莫慈的仔细,绝不会看不出端倪。只是,自己输入先生体内的真气到底能撑多久?一会儿家仆将回魂丹取了来时,自己又要用怎样的方法将先生换成祁天晴呢?
“任大人,您既在这里,那我先去义父那里看看。义父中毒,也伤的不轻。”
“先生中剑,沈韩中毒……”任莫慈自言自语式的说道。难道真应了将军曾经的担心,怕沈韩和先生先起内讧?“你在这儿守着吧,我去看看。等回魂丹来了,给先生服下。”任莫慈话音刚落,人便早已出了先生的住处。
不出意外的话,任莫慈应该是去确认沈韩所中之毒,顺便再向将军报告了。可是,不论怎么说,对本来还想费一番功夫换人的沈云城来说,现在可是绝佳的机会。家仆不在,任莫慈不在,只有他在。沈云城当即便将暗阁中的祁天晴替代了床上的先生。又寻出了化尸粉,撒于真正先生的身上。如今,万事俱备,只待回魂丹一到,祁天晴便会成为周府的先生了。
而回魂丹又确实很快顺利的到达,沈云城亲手将丹药喂与祁天晴口中,看着她的鼻息越来越有力,续越来越正常,沈云城的心甚至都可以用激动来形容了。
“先生,您醒了?这回魂丹还真是神药啊!”
祁天晴望望眼前的沈云城,又看看家仆,便立刻明白过来怎么回事。当下说了几味药,吩咐家仆去煎。家仆跟随先生多年,自然知道先生是要为自己补身,不敢怠慢,赶忙去取药煎药了。
支开了家仆,祁天晴便直接开门见山的道,“多谢你了,当年你说我救过你一命,现在你又救我一命,算是打平了。”
“姑娘又何必如此急于撇清与我的关系?我救姑娘,不为报恩,只求心安。”
“好一句不为报恩,只求心安。单凭这,我也该好好谢谢你。”
“这自是我的选择,与他人无关,也无需姑娘说谢字。”
“左一句姑娘,右一句姑娘,生怕别人不知道我的身份是吧?”
“抱歉,先生。”
一阵沉默,看着祁天晴左顾右盼的眼神,沈云城猜出其为何如此,“你知道的,他不会在这里的。”
“你知道我在寻他?”
“恩,你最好记清一点,他是周府的奴隶,你是周府的先生,既同在一片屋檐下,又何愁见不得面?只是,即使见了面,你还是只能是先生,他也不会认你的。”
“这些我都知道,用不着你来教训我!”
“这倒有些像先生了。休息吧。你虽服了回魂丹,但元气已然大伤,相信不多久,将军就会亲自来瞧你,你,自己把握分寸吧。”
“把握分寸,那你是否应该告诉我先生到底在周府扮演了个什么角色呢?”
“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只知道将军很倚仗先生,先前破敌人的长蛇阵便是先生出的主意,可谓将军的左膀右臂吧。”
“你说的可是辽军所向无敌的长蛇阵?”
“正是。”
“看不出,这先生还有些用处嘛!早知道,就该跟他学点什么的。”后半句话,祁天晴几乎是在自言自语,沈云城没有听明白,愣神的问了句,“你说什么?”
“没什么,我说我知道该怎么做了。”祁天晴沉思片刻,冷静的说道。
正文 第二百五十三章 毁尸灭迹
沈云城不知自己该不该信任祁天晴的那句“知道该怎么做了”的话,但他着实也不太了解神秘的先生,论帮忙,确实也是有余心而力不足。看天命吧,祁天晴此次能因回魂丹捡回一条命,说不定还真的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呢。世事岂是人能料得准的?
“我渴了,给我倒杯水来。”
沈云城一愣,这话也就祁天晴能说的如此理直气壮,怎么说也是他救了她,就算是与之前的事情相抵,也没理由用这般命令的口气说话的。
“还不去?”
“先生只吃菊花茶水,不喝别的的。”
沈云城边说着,站了起来,去给祁天晴冲菊花茶水。
祁天晴一撅嘴,嘟嘟囔囔的说了一句,“长成那死样,毛病还不少!”
见沈云城回头瞪她,祁天晴假装无事的四处张望了起来,墙缝中露出的一个衣角却无意映入了她的眼帘,“咦?这是什么?莫不是这里有机关?”
沈云城此时正冲好了菊花茶,端着茶水杯往祁天晴这边走来,眼见祁天晴从暗阁的位置将一件衣服的一角给拽了出来,那衣服上面隐隐有斑斑血迹。这时,沈云城才记起,是他扶祁天晴出义父内院时秦漫修硬塞到他手里的,似乎还说了句让他暂为保存。
因急于要安排先生之事,沈云城也没太顾及这衣服,顺手就连祁天晴带那衣服一起推进了暗阁。如今祁天晴成功的取代了先生之位,而那衣服,他却忘记拿出来了。糟糕!刚刚任莫慈和家仆都在场的,他们应该没有注意到这小小的疏漏吧?应该没有,如果发现的话,肯定会提出疑义的。想着,沈云城便自我安慰式的深深的吸了口气。
“咦?这里有个暗阁?”祁天晴将衣服拽开来的同时,暗阁的门也同时打开,更让她好奇万分了。
“是。这是先生设置的。你应该也听说过,先生熟谙机关暗道的设计。”
“你好像一点也不惊奇,莫非你早就知道?”
“恩,几年前来的时候无意中见先生打开过。”
“他倒也不避讳你。”
沈云城待说不然又如何将你和先生李代桃僵,交换的位置,又怕隔墙有耳,还是选择了沉默。
“这是谁的衣服?”
沈云城记得在内院中见秦漫修时他便是身穿的这件衣服,这衣服上的血渍估计就是当时他身上印上的。不知为何,沈云城又记起了在地下密室石墙门口处那具脸面向下的老者尸体,衣服,是他的。
或许该看看那位敢帮助秦漫修的老者是谁的,看他身边的篮子,应该是负责给关在地下密室的人送饭的。自秦漫修进密室,不过一日的时间,仅一日,就能让老者舍命相助,秦漫修也算个厉害的角色了。
可那老者是谁呢?为何会在地下密室?自己在周府多年,从没进过地下密室,也肯定从没见过那个老者,可为何,为何……沈云城的心没来由帝了一下,却终不知是何原因。只是下意识的,赶忙把衣服一叠,揣入了自己的怀中。
“对了,他,你怎么处理的?”祁天晴一边指着自己的脸一边道,沈云城知道她在问先生了。
于是,拿出一瓶药来给祁天晴看,并道,“这是化尸粉。”
“哈哈,想不到,你做事很干净利落吗!”
沈云城也不回答,只自把药又放回了原处。
“药别放回去了!”沈云城听着一愣,正不解祁天晴之意时,便听她继续道,“密室的人你都处理了吗?你可别忘了,沈韩是知道真相的人!”
是的,忙中出乱,自己差点犯了个致命的错误,用化尸粉弄没了先生,并不代表义父不会出面指证这先生是假的,眼下能做的,是能瞒一时是一时,当即,沈云城便拿着化尸粉再次前往了地下密室,使密室所有的人都消失,见到将军时,才有正当的理由对挡。
且说沈云城将化尸粉分别撒到了密室中的死尸身上,转眼间,一切都消失殆尽。微微叹口气,径直走向了最后一处,即密室石墙门口处,看着俯身朝下的尸体,沈云城也不知为何,拿着化尸粉瓶的手竟不自觉的抖动了一下。
是否,该看看这位帮助了秦漫修的老者是谁?
虽然沈云城知道看了也无甚意义,可强大的好奇心还是让他塞住了化尸粉的瓶口,伸手去将老者的身体慢慢翻动过来。
可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响起,“你在干什么?”沈云城抬头望去时,竟是任莫慈。
“任大人!”
“你现在不应该是陪在先生身边的吗?来这里做什么?你怎么又会知道这里?”口气中俨然已有几分斥责与怀疑的成分了。
“回大人。是先生吩咐云城来的。他说,密室中的尸体一具也不能见天日,否则会对将军不利,于是给了云城这瓶化尸粉。这,已经是最后一具尸体了。”
一听是先生吩咐的,任莫慈脸上的怀疑明显减少了几分。是的,这密室中的人都是死士,都是不见天日的人。现在人死了,要是将尸体移动掩埋,难免会惹人非议。皇上本就忌惮周将军位高权重,将马军的权力分了部分与叶明心。今日也是如此,虽名来捧场洗尘宴,给足了将军颜面,而实则,实则是为了什么呢?
任莫慈至今也没猜透皇上此行的目的是什么,但他知道,从今日起,恐怕将军会更加快步伐致力于他的“大业”,那在完成这份大业前,在朝廷上,像这种会引人口舌的事情当然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少一事不如没有事了。
“还是先生想的周全,都处理了吧!”
在任莫慈的催促下,沈云城放下了还没来得及看清面目的老者,洒下了手中的化尸粉。连最后一具尸体,也霎那间烟消云散了。
之后,沈云城又随任莫慈回到先生住处。在路上,他问起义父的情况,任莫慈只简单的说了句,“还是昏迷不醒。”
再见先生时,她正在喝家仆煎好的药。喝完了药,祁天晴便摆了摆手,家仆知趣的退了下去。
“让先生受惊了。先生现在可是好些?”任莫慈恭恭敬敬的向先生敬礼问道。
“将军呢?”祁天晴记得密室中先生的声音,现在可派上了用场,一副粗哑的嗓门,着实连沈云城都暗自赞叹,真是太像了。
“先生莫怪,将军现在陪在万岁身旁,不得离身。但将军一知先生受伤,便心急如焚,屡次催问先生情况,将军对先生之心,日月可见。”
“沈韩呢?”
“回先生,沈大人,还在昏迷中……”
“哼!”祁天晴一听沈韩,便气不打一处来,当即在床上转过头去,不理任莫慈。
“先生莫要生气,属下敢问一句,先生和沈大人是如何……?”
“如何这般狼狈?哼!你去问沈韩吧!他最清楚!”
“这……是否,先生和沈大人之间有些误会呢?”
“误会?我可不敢当!再误会,我的这条命还不知得见阎王几回呢!”
“先生……”任莫慈见先生一提沈韩便气成这个样子,更印证了他的猜测。是沈韩要杀先生,而先生心有不甘,又用毒药伤了沈韩。而导火索,估计就是秦漫修了吧,或许,他二人知道了秦漫修的秘密?
“先生,云城虽不知先生与义父之间究竟遭遇了何事,但现在先生无恙,还请赐予解药,毕竟先生与义父同为将军出力,自家人彼此相伤,终归是不好的。”
“哼!这话你留着对你义父说吧,他要是也知这个道理,就不会用他的夺命剑对准我的心脏刺了!”
“先生,您说沈大人用剑杀您?”任莫慈虽早猜出有此可能,但在听先生亲口说出后,还是遮掩不住脸上的惊讶之色。
“不然还有谁这般大胆,会来杀我?我这次大难不死,全靠皇天相佑,将军慷慨施药。本应誓死效忠将军,以报救命之恩的,但若有沈韩在……就恕我老儿对不住将军了。”
点明了他和沈韩不能共存于周府之中,任莫慈倒有些为难了。
“先生千万莫如此,您知道将军是仰仗先生的。待沈大人醒来,定让他前来负荆请罪,只请先生以大业为重啊。”
大业?祁天晴心中一顿,是什么样的大业呢?
“免了!负荆请罪,我可不敢当!”祁天晴说着又气愤地把头侧向了一边。
“先生,属下知道您现在正在气头上,但是,国家大业和个人恩怨,孰重孰轻,先生是聪明之人,想必不会不明白这点道理吧?”
怎么听着,倒有几分威胁的意思呢?
祁天晴也非笨人,既然对方给足了她的面子,这沈韩又不得不救,那就……
“也好!任大人的话我是最信的过的了。将军待我恩重如山,对我有知遇之恩,我自不会有负将军。至于沈韩,我也不求他给我负荆请罪,只让他亲自来与我赔礼,以茶代酒敬我三杯,此事,就作罢了!”
“先生大义!属下在此代将军多谢先生了!”
哼!能代替周可说话的人,此人定是非同小可!祁天晴想到此,不由的又多看了任莫慈几眼,长得倒是一副忠厚老实的模样,就不知心里是否狡猾的跟狐狸一般?
“先慢说谢。我还有一事要问。”
“先生请讲,属下若知,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关于秦漫修。”
“他?”
“是,是他。我要见他。”
“先生,恕属下无能,现在,先生是见不到他的。”
“哦?这又是为何?”
正文 第二百五十四章 所谓大业(上)
面对先生的疑问,任莫慈顿了顿,言道,“他,正在受刑。”
祁天晴的身子立即便是一僵,“什么?”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在密室中见到秦漫修的时候,他已经浑身血污了。现在还要受刑,他能受得了吗?
“正如先生听到的,他在受刑。”
“为什么!”祁天晴情不自禁的冲口而出,可激动的声音连她自己都被吓了一跳,知道,自己失言了。
“为什么?”显然,任莫慈不是笨人,先生应该是站在将军一边的,可现在的先生,却似更关心秦漫修的安危呢?
“我是说,他的事情不是我负责吗?为什么不经我允许便动刑?”
“先生原来是在气这个。恕属下斗胆问一句,先生可是从他的口中得出了什么有价值的信息?”
有价值的信息?估计说的就是蛋形玉坠儿的下落了。不行,怎么能轻易告诉这群混蛋!想着,祁天晴叹口气,摇摇头,任莫慈便知先生也是无功了,这也是在预料之中的事情。于是继续说道,“既这样,他受刑便是更加应该了。”
“怎么讲?”
“如此,他所犯罪条至少有四。其一,他私逃出府,累先生错过刺客。其二,拒不交代实情,累将军不能顺利进行大业。其三,由于他掉拨,先生与沈大人发生误会,以致兵刃相见,险些丧命九泉。其四,拒绝为万岁爷抚琴,犯了欺君之罪。”
“万岁爷让他抚琴?”
“是的。胡副将将他擒住要送入石牢之时,却被万岁的随军发现。因万岁爷之前就有让其抚琴助兴的御命,因此才没有直接送入石牢,而是交予万岁处置。谁知万岁爷问他话时,他反诬沈大人昨日就将其私押周府密室,并对其施以私刑,因其左臂与双腿皆骨折过,无法为万岁抚琴。”
“然后呢?”
“皇上派人查了他的左臂与双腿,发现骨头均已接好,又问沈韩,得知现在正在病中,当即龙颜大怒,本应治他欺君之罪,但因今日是将军洗尘宴会,不宜杀人。又因他已重伤,才只命人打他三十大板,已是对他极好的了。”
这个该死的皇上!祁天晴在心中诅咒着,可口上却不敢说,只闷闷生气。而此时,沈云城却插话道,“胡副将是将军夫人的亲兄弟,他说的话自然有分量,皇上定会信任无疑的。”
将军夫人的亲兄弟?啊!肯定是这姓胡的胡言乱语,说沈韩已病了许久,自己方才擒到的秦漫修,再把秦漫修受伤的原因都归结到那刺客身上,他们反成了间接的受害者!真是够卑鄙的了!
“缩重罪,才三十大板,万岁爷果然不负这仁君的名号。不过,此事我可不会就此罢休,打完了,就算拖,也要把他拖来见我!”
任莫慈知道先生睚眦必报,现在不能对沈韩发威,自然会将怒气牵到秦漫修身上。于是,当下也不多说什么,只提醒了一句,“还请先生以大局为重,现在,还不能要他的性命。”便领命离去了。
大业?大局?祁天晴很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到底是什么,但却问不出口。再看沈云城,也是一脸茫然,也对,连地下密室的存在,还有秦漫修的回府沈韩都瞒着沈云城,什么大业,大局之类的,沈云城自然更没有知道的理由了。
“周府里眼睛多,嘴杂,先生小心行事才是。”
“这你别唬我。他之前跟我说过这个先生,这个院落,恐怕除了那个家仆,其他人,没有我的同意,谁敢轻易踏入此地半步?”
“他倒是对先生了解。”
“说起那个家仆,你可知道他的底细?”
“不清楚。只知道是先生带来的。”
“不行,不能留他。你去林府趟吧,想办法把林雨薇带来,就让她,做家仆吧。”说着,祁天晴便贼贼的一笑,多年的气,终于可以有机会出了。
“什么?不行!你一个已经让我头疼的要命了,还要再带进一个人来!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最好是出去,离开这周府,而不是让更多的人进来!”
“重新获得新生的先生突然消失,你觉得这位将军会就此罢休吗?难道你不觉得,这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难道你就不想知道,他们在计划的所谓大业,是什么吗?”
说不动心是假的,在连连听到大业这个词的时候,沈云城感觉自己的血都凝固住了。显然,这个大业不像是为大宋王朝着想的词,不然说“报效朝廷”岂不更好?如果不是为大宋王朝的大业,那……岂不是……沈云城赶紧打住了自己的遐想,但是,这个想法却更坚定了自己的选择。他要帮秦漫修和祁天晴,他要离开周府。
“好了好了,你有空还是想想怎么拖住你那位大小姐吧。别有事没事的就让她为难他,我还想让他在这里多呆会儿呢。”
沈云城停顿了半刻,半晌说了一句,“她的事,这周府里没有人做的了主。”
沈云城也离开了,听说秦漫修被打了三十大板之后,已经昏迷不醒。由于将军吩咐了一句,还带他去原先的地方,胡副将领会为将军命令带秦漫修去他最先来周府时所在的地方,便直接派人把他横拖到了马厩之中。
依旧在马厩以身偿债的叶子奇见到一个浑身血污的人被仍到自己的旁侧时,骇得连心差点没跳出来。鼓起了好大的勇气,过去看时,才勉强认出此人竟是秦漫修。一试鼻息,竟还有些气息。害怕的心被怜悯取代,可是,说起怜悯,他又有什么资格怜悯别人!
在漫修迷糊的喊了几声“水”之后,一股清凉口中。好清爽、好珍贵的水啊!漫修慢慢的睁开了眼睛,眼前看到的,竟是模模糊糊的叶子奇。
“谢……咳咳……”
“好了,不能说话就不要说,这才几日不见,怎么成这般模样了!”
“他们,可能要害叶大人……”漫修强忍着疼痛,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这是在地下密室中听沈韩与先生对话时猜出来的,皇上吩咐叶明心掌管了马军的部分军务,叶家现在除了叶子廉和叶子奇这两个后代不太争气之外,在朝廷上下可谓如日中天。这显然触及了周可的利益,叶家既成了他的绊脚石,那他就会用专门处理绊脚石的方法去对付叶家。隐隐听到先生说“除掉叶家,也是将军大业成功的一步”时,漫修便猜出,周可可能又要故技重施,用对付自己父亲的方法对付叶家了。
“你说什么?”叶子奇显然听到了这几个字,他虽然曾很不盼叶子廉好,甚至想取而代之,但从没想让叶家不好过,怎么说,他也是叶家的二公子。即使父亲恼火赶他出了家门,他的身上流的还是叶家的血。
若是之前,要是听到有人会害叶家,他肯定会狂笑不止。可是,经历了这许多,又亲眼得见有人暗杀叶子廉,那这个消息的可信度便是极高的了。他们,他们是谁?周家的人吗?自己要如何通知叶家的人小心防范,不被“他们”暗算呢?
“原来在这里,让我好找!”是任莫慈,旁边还跟着王叔。
叶子奇之前还是叶家二公子的时候曾见过任莫慈一面,他是跟在周可身边最贴身的副将之一。看他正往这边走,叶子奇赶忙背身扔下了舀水的破碗,并从地上摸了一把泥,胡乱涂到了脸上。身份卑微的他,再加上这幅尊荣,恐怕任莫慈不会认出他了吧。
果然,任莫慈走到马厩前,只瞥了他一眼,便将注意力都放到了秦漫修的身上。
“还真是个贱骨头,伤成这样,这么快就醒了。大人,要不要再打他一顿,要不,干脆杀了,省得给周府添乱!”王叔奉承的说道。
“恩?”任莫慈的眼一瞪,王叔便知自己的马屁拍错了地方,看来,任将军,还是小姐,都是不愿杀他的,可是,为什么呢!就因为他是得过皇上御命的奴隶?这算什么理由!
“给他洗洗干净,带他去先生那里。”
“是。大人吩咐,小人这就照办。敢问大人,还需要给他件新的衣裳吗?还是就这样……”
“王叔,他平时不穿衣服的吗?”
“一个贱奴,自然主子怎么安排,他就得怎么服从。”
不知为何,听到这话后任莫慈的眼神中迅速闪过一丝哀愁,或许是想到了之前的许多是是非非,或许是真的出于对于一个想做人又不能是人的同情,但为了大业,也只有将哀愁这样无用的情绪压到心底,谁让,他是秦威的儿子呢!
“穿上吧,先生看着不顺眼自会再做安排。”
“是,小的这就去安排。”
任莫慈吩咐完便离开了马厩,王叔又抓紧了机会让叶子奇效力,为秦漫修洗刷干净。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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