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女天香-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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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无涯一惊，才发现院中不知何时多了许多的精兵，而霍破城正靠在门口对他怒目而视，胸口早被鲜血染得通红。

“霍破城！”洛薰脱口而出，想要过去却被韩无涯死死的拉住了。

“大胆！竟敢深夜闯入我的无上宫，霍破城。你想做什么？！”韩无涯年纪虽老，但力气却甚大，一拉将洛薰挡在了身前。

“放开她！”虽然脚步踉跄，但他还是朝着洛薰一步步走过来，而他每靠近一步，胸前就像被刀剜的一样痛，血止不住的涌出来，那些他最宝贵的血，此时他却已经不在乎了。他只看到她在韩无涯的身前，身处险境，而他却无法保护她！

“不要过来了！你不要再过来了！”这次是洛薰喊了出来。

他的脸色早就比纸还白了，鲜血湿了衣襟，滴滴答答地落倒地上，她怕他再往前走一步都会摔倒在地，当场毙命。

但他根本不听她的，还是一步步走了过来。

他带来的精兵想要冲上去，但是韩无涯拖着洛薰到了左首的墙边，从架子上抄起一把匕首抵在了她的咽喉上。

“不要！都给我退下！”他大吼一声，身后的精兵再不敢靠前。

“让这些人退出院子！否则我一刀一刀地让她慢慢受苦！”韩无涯大喊。

他只好摆了摆手，眼睛盯着洛薰脖子上的那把刀。

精兵退了出去，屋子里只剩了对持的三人。

“你！你竟然背叛我！是我唤醒了你！否则你现在还被封印着！你应该无条件地服从我！你怎么敢！”

他好不容易站直了身子，“你逆天而为，又不知道如何控制了我！我助你登基已经是大逆不道了，怎么可能还继续服从你？！现在整个皇宫都被我的精兵和雍京城的百姓包围了，你是逃不掉的！你放了洛薰，也许我还可以放你一条生路！”他强撑着说完，身体却越来越无力，韩无涯和洛薰的影子在他面前变成了四个。

“哈哈，还不知道是谁要让谁一条生路呢！”韩无涯看出了他的虚弱，推着洛薰朝他靠近了一些。“你竟然背着我勾结刁民，想要推翻我！难道你不知道？只要违抗我的意志，你就会皮开肉绽，流血倒死！那可是你最宝贵的血啊！你可千万别小看莲花刀的魔力！这样吧，你如果现在听命于我，我还可以既往不咎、救你一命。”

“不——可——能！”他咬着牙说完，却再也没了力气，身子一歪倒在地上。

第150章　决战

“不自量力！”韩无涯哼了一声，一个松懈，不妨洛薰猛地推开了他扑到了满身鲜血的人身边。

“霍破城！你醒醒！你醒醒啊！”她把他的头抱起来，放到自己的腿上，哆嗦着替他擦去脸上的鲜血。不知呼唤了多少次，他的睫毛突然动了动，叫出了她的名字。

“我在！我在这！”她的泪不住地往下掉，他是为了她才伤成这个样子的啊！可她却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眼睁睁得看着他在自己面前流血。

“你没事就好。”他微弱的声音说。

“她何曾没事？”说话间，韩无涯突然出手，一只手搭在了洛薰的右肩。

洛薰背对着韩无涯，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感到一股巨大的推力将她猛地推了出去。几乎同时，地上本来虚弱不堪的那个人一纵而起，迎着韩无涯冲了上去。

两个人的身影斗在了一处！

洛薰跌落在墙角，撑起身子，才发现形势竟然瞬间起了变化。她怎么也没想到，韩无涯竟然能够跟血魔对抗，原来他精通的不只是占卜卜卦，还有巫术！

韩无涯的右手不只怎得幻化成了一只黑色的利爪，张开来就像豹虎的巨掌，带着风声朝着血魔击去，而后者因为流血过多，行动速度大大地降低，在把洛薰推离了险境之后，自己险些没有避开韩无涯的攻击，虽然身子一侧闪开了要害，但胳膊上还是被利爪扫中了，索子甲的护臂竟然被击了个粉碎！

洛薰惊呼一声，几乎不敢再看。

这样不是办法，洛薰脑中迅速盘算着，斗得越久，霍破城的体力就越弱，恐怕迟早要被韩无涯暗算。

可她又能做什么呢？！

她慌乱地左右看看，突然看到了扔在一旁装莲花刀的盒子。那是刚才她跟韩无涯纠缠的时候掉下来的。就在离她一丈开外的地方。

她悄悄过去捡起了盒子。

就在她打开盒子的时候，韩无涯和霍破城的较量也达到了白热化，一个擦身而过，韩无涯的利爪扫到了霍破城的腿上。他站立不稳倒了下来，未及起身，韩无涯已经跟了过来，巨掌朝着他的胸口拍来，他凭借着最后一点力气一个翻身，躲开了韩无涯，恰好到了洛薰的身边。

洛薰急忙将他护在身后，恶狠狠地瞪着韩无涯，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

“好啊，哈哈。今日就让你们死在一处好了，也算我做了件好事！”韩无涯看着墙角两个浑身鲜血又无处可逃的人，不由哈哈大笑。

洛薰狠狠地咬着唇，在袖笼中握紧了那柄莲花刀，“不劳你费心了！”说完。她转身把莲花刀朝着霍破城的胸前狠狠刺去！

又一次亲手把莲花刀刺进他的身体，洛薰身上几乎跟他一样痛！

她已经想好了，如果韩无涯这次又骗了她，如果霍破城真的死在了自己手里，那她也不会活下去了，她会用这把刀自尽而死，希望这样。来世他们就不会再经历这样痛苦的相遇和分离。

“洛薰？！”她的面前，他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不明白她怎么会将刀子刺入了自己的身体！

她是他准备用生命去保护的人，怎么反到来杀自己呢？！

他想不明白，想要问她，却说不出话。眼中只有她流泪的样子。

忽然，她身后有个人影一闪，他意识到那是韩无涯又逼近过来，那只利爪这次的目标是洛薰空虚的后背！此时此地，他没有多想。拼劲最后的力气将她推倒了一边。他已经没有力气去挡开韩无涯的进攻了，只能用自己的身体接下了那一掌。韩无涯的巨掌拍在了他的胸口上，将还露在外面的莲花刀的刀柄整个地刺了进去！

他只觉得胸口一阵撕裂般的疼痛，好像身体被撕扯成了两半。他到下去，听到血从身体里流出的声音……

他静静地躺在地上，像一座染血的大理石雕像，一动不动。韩无涯刚才的一击之后，也被震开了数丈开外，倒在另一边的墙角喘着粗气，利爪也幻化回了原型。

洛薰撑起身子，一步步跪爬到他的身边，膝盖咯在碎裂的陶器、铁片上却毫无察觉。

扶起他，让他靠在自己怀里，洛薰看到那把莲花刀已经完全插入了他的伤口，只能看得到一点点地刀柄。可是为什么他还没有醒来呢？他的伤口也没有像之前那次愈合的迹象，难道——韩无涯又一次骗了她？！

“你真的以为这样就能救他？”韩无涯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你还真是蠢啊！就像他一样！”他指着霍破城，“以为拼着勇猛就可以对抗莲花刀！现在怎么样？！哈哈，我杀了你们简直是易如反掌！”

他摇摇晃晃地走过来，手中多了一把长剑。

洛薰冷眼看着韩无涯，已经不想再说什么了，一动不动地，好像跟霍破城一起化作了雕像。

韩无涯走到了她的面前，她看了他一眼，像看一只不屑一顾地蝼蚁一般，然后她又低头看了看霍破城，才闭上了眼睛。她死前的最后一瞥是留给他的，这样，她就会在死了之后也会记得他的样子，这样，他们下一世才不会再错过了！

韩无涯举起了剑，她听到剑锋带着呼啸朝着她的头顶落下来。

……

啊！忽然韩涯一声惨叫，然后整个人都什么东西缠住了，剑脱了手，在空中划过一道锋芒，当啷一声落在地上，同时，他自己也被甩了出去，重重地撞在另一边的墙上，然后又摔在地上。

怎么回事？！

洛薰猛地睁开眼睛，正看着韩无涯摔落在地上，身上缠满了墨绿的枝条，一条又一条，有的勒住了脖子，有的勒紧了胸口，有的缠住了双腿。就在他摔下来的同时，还有更多的墨绿色的枝条正在汹涌而来，几乎要将他生吞了一般！

与此同时。门口一个黑影纵身进来，绝美的脸上双目如剑，狠狠地瞪了被墨绿色枝条吞噬的韩无涯一眼，才好不容易放下了立刻杀死他的念头。朝洛薰这边奔过来。

“宁红夜！”此时此刻见到宁红夜，洛薰再也忍不住了，放声大哭起来。“怎么办？！他死了！我又信了韩无涯的话，我亲手把他杀了！怎么办啊！”

“好了好了，不要哭了。”宁红夜一边安慰她，一边查看霍破城的情况，见他浑身鲜血，满身都是伤口，但胸前的伤口最厉害，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几乎跟死人没什么两样。

“你做了什么？！”她气急败坏地问洛薰。

“我信了他的话，他说还有一把莲花刀，只要在刺进他身上，原来那把刀的力量就会消失，我竟然信了他！”

宁红夜的脸也白了。回头皱眉冲着门外说，“师傅，你还在那里做什么！还不进来！”

话音刚落，门外又出现了一个人，一身玄色的长跑，须髯飘飘，正是巫老头。

巫老头身后紧跟着霍破城的精兵队。他对那些人发号示令，让他们继续去清除韩无涯在皇宫内的余党，再留下一小队在这里随时待命，然后又看了看被蛇蔓缠身的韩无涯，这才来到洛薰面前。

如宁红夜一般仔细看了看霍破城的情况，“奇怪啊。”巫老头说，“虽然血几乎流尽了，伤得也很重，但却还有气息。而且，似乎没有恶化的迹象。”

“真的吗？！”洛薰一把抹去眼泪。也不哭了，“就是说，他不会死了！”

“这个我也不好说，恐怕还是要问问那个老贼，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去！”话音刚落，宁红夜已经飞身到了韩无涯面前。

韩无涯整个身子都被缠住了，但脑袋还露在外面，将这边的一幕看的清清楚楚。他本来还在挣扎，但一看到巫老头进门，就知道大势已去，只剩下恶狠狠地盯着这几个人。

此时那个将自己绑住的女子突然过来，还是吓了他一跳，定睛一看，只觉得眼前的女子有些眼熟。“你——你是什么人！”蛇蔓将他的胸口勒的快要喘不过起来了，他说话也不利索了。

“怎么？你不认得我了！”宁红夜蹲下身来，手中一条蛇蔓的尖端蠕动起来，对准了韩无涯的眼睛，“当年不是你一再提醒我要报灭国丧家的大仇的吗？不是你栽培了我四年要我进入霍家的吗？不也是你让霍行远杀了我灭口的吗！”

“你——是——宁红夜！”韩无涯惊恐地瞪大了眼睛，“你竟然没死！”

“我如果死了，怎么能看到你今日的下场呢！”宁红夜冷哼一声，“说！你告诉洛薰的方法是不是真的！你若是还敢骗我们，我会让你死的很惨！”

从最初的震惊中恢复过来，韩无涯诡异地一笑，“当然是假的！你不会真的以为我会将克制莲花刀的方法告诉她吧！告诉你！他死了！而且你们最好赶快把尸体处理掉，否则……”

“否则？”

“否则他会变成孤魂，永生永世都不得超脱的，永生永世！”韩无涯声嘶力竭的吼着！“你们这些恶鬼！坏了我多年的大业，坏了我的帝王社稷，坏了我的江山，我要你们都永生永世不得超生！”

“他疯了……”洛薰看着癫狂一样韩无涯说，漠然说，“可是他疯了，那谁才能告诉我，我到底做的对不对呢？”

巫老头只能拍拍她的肩头，“孩子，你已经尽力了。”

宁红夜起身，厌恶地看了狂吼大叫的韩无涯一眼，回到洛薰两人身边，头也没回，手中的蛇藤飞出，一条缠住了韩无涯的脖子，一条蛇一样钻进了他的胸前。

韩无涯的喊叫声嘎然而止！

巫老头让那些人把霍破城先抬回去，宁红夜扶着洛薰也跟了过去，只有巫老头留了下来。

屋角，韩无涯已经死去，巫老头在屋中央站了一会，像是发现了什么，快步走到了左首边的架子前。他触动了某个地方的机关，突然整个墙面陷了进去，露出一个小小的房间的入口，巫老头闪身走了进去。

第151张　峰回路转

ps：

亲们，明天就要大结局了哦

他躺在那里，就像一个死去多时的人，身体是冰冷的，只有一丝呼吸证明他还是活着的。

洛薰坐在旁边，一直把他冰冷的手握在手中，想要温暖他，可到最后自己的手都冷的发抖了。

那日从无上宫被抬回来，他就一直是这副样子，任凭她怎么呼唤，也不曾醒来过。

她也给他配了好几种调养身体的药，可他牙关紧闭，根本喂不进去。绝望之下，她连空间也不去了，就每时每刻守着她，忘记了吃饭，忘记了睡觉，连宁红夜来叫她也听不到了。

宁红夜费了好大的力气才让洛薰注意到自己的存在。虽然她看着她，可眼神好像穿过了她看着别处，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几乎跟躺在榻上的人一个模样了。

“大巫师有事找你，让你去一下。”宁红夜说。

“我走不开。”洛薰又把头回了过去。

“他说是急事，让你赶紧去，这边我看着就好了。”宁红夜在榻边坐了下来。

“韩无涯已经死了，皇帝也已经复位了，还能有什么急事。”

“他没说，只说是跟你们有关的。”

“跟我们有关的？”洛薰机械似地重复一遍，暗淡的眼中突然闪过一线神采，“难道大巫师找到让他醒来的办法了？！我这就去！红夜，你帮我守着他，记得要叫他的名字，还有，要替他暖手，他的手不知道为什么那么冷。”

“我会的。”洛薰这个样子，宁红夜看着好难受，看到她兴奋地急匆匆地走了，只能叹了口气。“怎么办？”她对榻上的霍破城说，“你和她。我和你，我们到底该怎么办？”

屋内一片寂静，榻上的人静静地躺着，好像听到了。又好像没有听到。

宁红夜突然全身僵住了，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怎么好像看到那个人的睫毛颤动了一下！

惊喜交集中，她将他冰冷的手紧紧握在自己手中，“破城？霍破城？你听到我说话吗？”她的嘴巴几乎凑到了他的耳边。“如果你听到了我说话，就像刚才一样动一下眼睛，一下就好。”

她屏住了呼吸，这次，她清楚地看到了，他的睫毛真的动了动！

鼻子一酸。她差点哭出来！

从那天逼宫回来后，宁红夜就恢复了本来的样子，巫老头也留在了王府。

护国王人事不醒，府中的事情一切就都要听从洛薰的安排，洛薰虽然伤心难耐。但还是没有乱了阵脚，立刻让人找回了霍青，又把原来在将军府的得力人手都迁入了王府。

有霍青照料王府，她才可以放心地陪在霍破城身边。

巫老头被她安排在了意洛阁隔壁的院子，此时，洛薰就急忙奔着这边过来，门也未敲。直接冲了进去。

巫老头正背对着她摆弄什么东西，被突然闯进来的洛薰吓了一跳。

“你来了。”巫老头回过身，洛薰发现他身后的桌子上摆着几件怪模怪样的东西。

韩无涯的那个水晶球也在其中，除了这个，还两面好像出土文物一样的古镜，一条细长的锁链。以及一根中间细长，两头圆扁，好像一个支架一样的金属条杆。

“大巫师，你是不是找到让他醒来的办法了！”洛薰只瞟了一眼这些东西，就再无心留意。

“这个——”巫老头尴尬地清清嗓子。“这个到不是——”

洛薰立刻好像被人抽去了气力一样，脸上的神采都淡去了，转身就走。

“洛薰！”巫老头追过来，“你还想回去吗？”

洛薰已经一脚门里，一脚门外，听了这话身体突然定格了一般，“回去？回去哪里？”

巫老头走过来，将她拉进屋里，又让她在椅子上坐好，“回去你生活了十八年的地方。”

洛薰整个人好像梦游一样，眼神空空的，抬头看着巫老头，似乎无法理解他的意思。好半天，空洞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光亮，巫老头的话才像水渗入泥土一样一点点地渗进她的心里，“回去——两千年后？！”

巫老头点了点头。

洛薰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怎么回去？”

“那日韩无涯死了之后，”巫老头说，“你们先走了，我就在他的地方找到了这些东西。”他指指桌上那几样东西，“你一定不知道，这些东西都是当年我将你送走时所用的法器。当年你走后，我被韩无涯所伤，这些东西也就全被他拿走了。他是知道这些东西的价值的，所以一直保存的很好。这几日我已经检查过了，只要找到合适的时间，就可以将你送离大秦，而且这次——就不是只有十八年如此短暂了，这次，你可以永远留在那里。”

“永远……”洛薰突然觉得这个字眼好飘忽。

“我也知道你现在的处境，霍破城还没有醒来，也不知道是不是还能醒来，就算醒来，也不知道是否能恢复。我只是想你知道，你其实是有选择的，至于要不要回去，全看你的决定。”巫老头诚恳地说。

“谢谢你，大巫师，我会想清楚的。”洛薰喃喃地说着，站起来走出门去。

这几日一直有些阴雨连绵，但就在洛薰走出屋子的霎那，一缕阳光却突然破云而出，恰好投在洛薰的身上。骤然而来的暖意让她呆了一下，纤瘦的身子突然暴露在刺眼的阳光中，好像被吞噬了一样。

宁红夜两只手捧住了他的手，放在嘴边，好像捧着一块冰块，不停得呵着气，同时一眨不眨地盯住了他的脸。

就在刚才，他的手指突然动了动，虽然极其微弱，却还是被她感觉到了。他微微颤动的食指碰了下她的手心，她赶紧屏住了呼吸，怕惊扰到他，更怕发现刚才只不过是她的错觉。

突然想到了什么，她掀开他身上盖着的几床厚厚的锦被，又掀开了他的衣襟。

果然。他的胸前，曾经被洛薰插入了第二把莲花刀的地方，伤口似乎有了好转。那把莲花刀他们一直没能取出，请了几个太医来看都不敢轻举妄动。所以他们只好让那把刀一直留在那里。

因为是洛薰刺入的那一刀，所以她根本不敢看，而大巫师这几日又不知在忙什么，也没有特别的看过，只有她，会不定期地查看这个伤口，所以她记得很清楚，昨天，伤口中还能隐隐看到刀柄的末端，但是现在。伤口中已经什么都看不到了！

她更坚定了他就快醒过来的想法！

“我就知道你能听见，”她又俯身在他耳边说，“你的伤口就快好了，你一定会醒过来的！你知道有多少人在等着你醒来吗！你知道我一直都在等你吗？！”

食指再次动了动，这次。动的幅度大了些，竟然抬起来碰到了她的拇指！

“你知道！原来你都知道！”泪水滚落下来，更多的是因为喜悦。

一只手紧紧握着他的，一只手抚摸着他消瘦的脸颊，从前的点点滴滴在眼前闪过，从前的苦涩甜蜜也在心中一点点的重温。宁红夜紧紧地闭了下眼睛，泪水滑出了眼眶。摇摇欲坠。

情难自禁，她站起身，嘴唇有些颤抖，俯下身，将唇印在了他的额头，然后是眼睛。然后，是他的唇！

他的唇比她想象的要柔，却比她以为得要冷。而就是为了这个吻，她竟然等了整整十年！

那滴摇摇欲坠的泪轰然落下，落在了他的脸上。

洛薰无力地靠在门边。将这一切都看在了眼中。她没有说话，也没有惊动他们，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们。

如果她只是个局外人，这将是一幅多么动人的画面啊，可惜，她身在其中，虽然仍不免那份感动，却也感到了酸楚。

那个吻绵长而热烈，却又带着苦涩的气味，几乎连空气中也开始弥漫了灼人的气息，她终于无法再看下去，悄悄退了出去。

她毫无目的地走着，穿庭过院，似乎只是为了走而走，一路上碰到跟她请安的侍从，也是置若罔闻。

她只觉得心上有一把火在烧，只能通过不停的走动来消减那把火，然后才能若无其事地回去面对宁红夜和霍破城。她在花园中呆了很久，终于觉得稍稍好过了一些。她返身往回走，刚出花园，却见到府里的人争相奔走，个个乱做了一团。还不待她发问，已经有个小丫环飞奔而来，“王妃！王妃！府里人都在找您呢！绿衣姐姐都快急死了！”

“怎么了！”她心中一凛，直觉是霍破城出事了，一把抓住小丫头的手腕！“是不是王爷——”

“是！是！”小丫头面露喜色，“恭喜王妃，王爷醒了！”

她跌跌撞撞地回到意洛阁，还未进卧房，就听到宁红夜的声音，“慢点，小心，你才刚刚醒，真的不能走这么多路！”

“我已经躺了太久了，再这样下去，身子都不会动了。”一个男子的声音，不大却刚毅有力。

洛薰听到那个声音，眼泪差点掉下来！那是霍破城的声音！

她猛地推开门。

屋子里的两个人一惊，同时抬起头来看着她。

宁红夜身边，她牢牢扶住的那个人，正是刚才还昏迷着的霍破城。

站在那里，他看上去比躺在床上的时候更瘦，脸颊上的线条完全凸了出来，不过不要紧，只要他能站起来，他很快就会还是原来那个英武俊逸的男人的！

洛薰痴痴地看着他，目光一寸寸地在他脸上移动，他也看着她，嘴唇动了动，却什么也没说。

突然，她意识到了什么，目光再次撞进了他的眼中，那里，不再是血红色的眸子，而是她曾经最迷恋的墨黑色的幽潭。

“你——醒了——”她半天说了三个字。

“嗯。”

“你——觉得还好吗？”

“很好。”他淡淡一笑，想移动一下身子，却歪了一下，还好宁红夜扶住了他，洛薰也伸出了手，但是空落落地又缩了回来。

“你们说吧，我先出去了。”宁红夜察觉了气氛的怪异，还有洛薰在她扶住霍破城的手上徘徊的目光，想要离开。

洛薰没说话，但霍破城却拉住了她，“别走。”

洛薰挺了挺脊背，突然觉得背后有一阵凉意掠过。

第152章　决定

霍破城康复的速度很快，第三天已经能够恢复练武了。

复位的皇帝召见了他，虽然当初是被霍破城赶下去的，但能够复位却也是靠了他，而且以后也还要靠他安邦定国，所以也就接受了韩无涯令其混乱心智，以致作出了之前的种种忤逆之事的解释。

因而，霍破城仍旧位居护国王，天下太平。

一切安定下来之后，也许最不太平的倒是护国王府了。

霍破城虽然醒了，也认得洛薰和宁红夜，更记得自己被韩无涯利用的种种，虽没有多说，但洛薰却感觉到了两人间的隔阂。其实，从他刚醒来的那天，拉住宁红夜不要她走的时候，洛薰就感觉到了，他好像不想跟自己单独在一起。

这些日子，他更是没有再来过意洛阁一步，倒是有时会跟宁红夜一起在园中赏花。

意洛阁中的人都为洛薰抱不平，但她却什么也没说，只是静静坐着不说话的时候越来越多，或者就是捧着那块冷玉翻来覆去的看。

有一次，她好不容易在偏廊里碰到了他，身边没有下人跟着，她就堵住了他的去路，“你为什么要躲着我？”

“我有吗？”他不动声色地看着她。

“从你醒来，你就没有来过意洛阁，我找人去请你，你也推托各种借口不肯来，如果这都不是，那我真不知道怎样才是了。”

“我只是需要时间想一想。”他终于承认了。

“想什么？”她紧追不放，“是想你和宁红夜，还是你和我？”

他没有说话。偏廊的一头，宁红夜突然出现了，他的目光立刻移了过去。洛薰咬住了唇，“那你最好快点想清楚，我们的时间不多了。”说完疾步而去。

霍破城想的显然比洛薰以为得要慢得多，洛薰等了又等，最终等来的确是有一天绿衣吞吞吐吐地告诉他。昨夜霍破城去了宁红夜那里，一整晚都没有出来。

“你说的可是真的？”洛薰脸上看不出太多的波澜，只是嘴唇毫无血色，手藏在袍袖里放在桌上。不动声色，指甲却深深地刺入了木桌。

“是宁姑娘院子里的在说悄悄话，我亲耳听到的。他们还说——”

“说什么？！”

“说——王府里很快就要办喜事了，说宁姑娘很快就要做——做侧王妃了……”

洛薰听到这笑了，“侧王妃，那不是委屈了宁姐姐？”

“姐姐——”绿衣担心地看着她。

“我没事，”她摆了摆手，又挤出一丝笑容，“堂堂一个护国王，有几个王妃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啊。你下去吧。我想一个人呆会。”

绿衣领命走了。门一关，洛薰一直故作无所谓的样子就彻底崩溃了下来，原来所谓的想清楚就是想要如何将宁红夜纳入王府啊？！虽然想到两人曾经的渊源，霍破城作出这样的决定也不是不可理解，可她呢？她真的要跟另一个女人分享一个男人吗？！

这种消息无论在哪个时代总是传得最快的。绿衣告诉她的当天下午，整个王府里已经传开了。

洛薰闭门不出，在屋里呆了整整两天，第三天，出门就去了巫老头那里。

“大巫师，我已经决定了，”洛薰说。“我想离开。”

“你想好了？”巫老头有些诧异，但没有多问。

“想好了，这里终究不是我长久生活的地方，我虽然出生在这里，却实在两千年后长大的，我还是更适应那个时代。”

“那霍破城怎么办？”巫老头又问。

“这里是他的国土。他的家，有关心他，爱他的人，他当然要留在这里。”

“洛薰，你是不是因为府中的传闻。其实——”

“大巫师，你不用说了，我已经决定了。我已经在这里呆得太久了，你只要告诉我，最快什么时候能离开就好。”

巫老头为难地看着她，半晌后叹了口气，“好吧，我之前已经算过，最快离开这里的日子就在三天之后的月圆之夜。”

“好极了。”洛薰的两只手藏在袖子中，死命地绞在一起才能抑制住颤抖，“那就三天之后吧。”她说。

洛薰抓紧时间安排离开前的一切。

为了不让绿衣担心，她给她写了一封信，藏在了自己的枕头下面，还有她所有的首饰细软，一并包了一个小小的包袱，准备走之前偷偷放到她的屋里。

至于宁红夜，她也写了一封信，没有多说，只让她好好照顾霍破城，并祝他们能够白首到老。

她本来也想给霍破城写一封信的，但是三天的时间，她写了撕，撕了写，还是无法确定这信该怎么些。眼看三天的时间就到了，洛薰决定放弃，既然已经无话可说，那又何必勉强？如果他真想知道自己的去向，自然可以从巫老头那里了解，如果她不想知道，那自己这样消失不是最好的结果的，就像她从来不曾存在过一样！

三天之后，离开的日子到了，时间是在子夜时分。洛薰那天早早就和衣睡下了，快到子夜的时候悄悄地起来了，将小包袱塞到了绿衣的门内，又将信放好，这才悄无声息地出了门去汇合巫老头。

巫老头已经在后门外等着她了，赶了一辆马车，车上装着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