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女天香-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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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光华在一片银白的峰顶格外夺目，他身在险境，也忍不住多看了一眼，然后突然意识到，那根本不是普通的寒冰片，那就是他要找的冰莲的一角！

这么快就找到冰莲的确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一抹释然的笑意悠悠爬上了嘴角，他的眸子中折射出冰莲的光华，魅惑异常。他下意识地加快了攀爬的速度，很快地，整朵的冰莲出现在他的眼前，花开三层，每层有七片花瓣，片片如白玉般莹润，如冰凝般晶莹。

只要再攀上数丈，他就可以触到冰莲，偏偏就在这个时候，他感觉右脚踏上了什么东西。那是一个小小的圆形的东西，嵌在了雪中。似乎是个极好的落足的地方。他有些心急，所以只试了一下就踏了上去，但就在他将重心移到右脚的同时，他突然感觉到那个东西动了一下。

伴随着一声弱不可闻的摩擦声。那个小小的圆形的东西突然脱离了对冰层的附着，他的身子也随之一歪。

那是一种一脚踩空的感觉，他只来得及明白发生了什么，人已经失去了落点，顺着斜坡上的积雪朝着悬崖边滑去。

他大意地踩上了一粒只是暂时附着在冰层上的雪砾！

他的身子因为下坠翻了过来，更加没有落脚的可能，坠势虽不急，却是无法控制，积雪根本承受不了他的重量，斜坡上被他划出了一条长长的痕迹。

眼看着他就要坠落到雪松上了。他很清楚，那颗雪松并不坚固，怕是很难阻挡住他的坠势。如果他还想活着再见到洛薰，他所能做的就只有自救！

电光火石之间，他决定一搏！

五指张开。力透指尖，他猛地将手指朝着身下那层万年的寒冰层戳去。

冰层坚硬无比，甚至比最坚固的岩石还要冷硬，但他用了全力，冰层发出一声刺耳的碎裂声，在他的指下碎成了蛛网。锐利的碎冰比刀片还要尖利，立刻割破了他的手指。血涌出来，沿着冰层上蛛网一样的碎纹蔓延开去。

十指连心，他的眉头也不免皱了起来，但下落之势却是终于止住了。

稳住身形，他才发现自己的处境有多惊险，半个身子已经滑出了斜坡。虽然脚下就是雪松，但攀爬斜坡时候踏落的积雪和冻冰都掉落在雪松上，已经将那颗雪松的枝干压弯了，连崖壁上的根都露了半截出来，若是他再落上去。根本毫无生还的希望。

抬头，那朵冰莲又成了遥不可及之物，他咬咬牙，重新找到坚实的落脚点，自冰层中抽出血淋淋的右手，深吸一口气，毫不犹疑地又再次戳向坚硬的冰层。

抬手，落下，落足，攀爬，他再次朝着那朵冰莲攀去。这次，他身后留下的不只有一道长长的雪痕，更有一条鲜红色的血迹，触目惊心。

洛薰和黑衣女子都目睹了刚才惊心动魄的一幕。

霍破城失足坠落的时候，洛薰面无血色地扭过了头去，任是她狠狠地咬着嘴唇，眼前还是迅速模糊成了一片。

她甚至松开了抓着豹虎的手，想要捂住耳朵，她害怕听到他坠落山谷的声音，更怕听到他最后的惊呼。

是黑衣女子狠狠地将她的手抓住了，又狠狠地按回了豹虎的背上。

“哭什么哭！他还没死呢！”她恶狠狠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她猛地转过头，使劲眨掉了满眼的泪水，这才看到他竟然在绝壁上稳住了身体，“他没事！他真的没事！”她不禁喜极而泣。

她隔的还有些远，所以看不到他是如何险象环生的，更看不到他身后那两道染血的痕迹。她只能看到他的身子贴住了冰层，一点一点地向上攀爬着，慢，却稳。

豹虎经过了霍破城跃上雪松的位置，又走了一段，终于再无法前进。黑衣女子和洛薰不得不下了豹虎，改为徒步。

路上布满了积雪，大大减慢了两人的徒步速度，黑衣女子走在前面，洛薰跟在后面，不时被雪中掩藏的树根绊倒，亦或踩在雪砾上滑倒。但她总是很快地爬起来，继续踉跄前行。

她根本就是在跟时间赛跑，赌注就是霍破城的命，所以她输不起。

峰顶上，霍破城终于稳稳地落足。两只手已经被血染成了红色，被寒冰冻的失去了知觉，唯有鲜血还在顺着指尖滴落。

那朵冰莲此时就再他的脚下，如此近距离地看上去，它甚至比刚才还要圣洁美丽。

他的手仍旧没有一丝知觉，但太阳就快要下山了，他不想再耽误回程的时间。

他朝着冰莲伸出手去，鲜血一滴一滴地滴落。

ps：　　中午网络不好，传晚了，抱歉抱歉哈

第102章　幻蛛草

峰顶上盛开了不只一朵冰莲，每一朵都如梦似幻，但是洛薰根本无心欣赏，疯了似地寻找着霍破城的身影。

遍寻不到，她差点就要大喊他的名字，被黑衣女子一把掐住了咽喉，“在峰顶高声喊喝，你是想封了下山的路，还是想让我们都葬身在这里！”

她这才想起在峰顶高喊有可能会导致雪崩，为了找到那个人，她竟然连最基本的常识都忘了！

不能出声，寻找就变得更加困难。

霍破城攀上的峰顶离她们那里还有些距离，等她们一路赶过去的时候，那里已经没有一丝人迹，但黑衣女子还是发现了一朵被折断的冰莲根茎。

“他还是先我们找到了冰莲，”黑衣女子的声音第一次透出一丝伤感，“他离这不会很远的，好好找找吧。”

“你是说他已经死了吗？”洛薰面无血色。

“你明明已经知道了答案，又何必问我。”

“我不相信！”

“不相信又如何？他不是第一个因冰莲而死的人，确是最后一个。”

“谁说他不是最后一个！”洛薰眼中满是恨意，冷冷地看向黑衣女子，“如果他死了，你以为我还会说出摘冰莲的方法，让你得偿所愿吗？”

“你敢反悔！”

“我随你来本就是为了救他的，现在他死了，你还指望我帮你？哈哈，可笑！”

“难道你也不顾军中那些人的死活了！”

“哼，巫毒发作的时候，他们还曾想把我当巫女烧死！即是如此，像你说的，那些人的死活又与我何干！”

“你！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黑衣女子咬牙切齿地说。

“信！”洛薰不退反进，自动送到女子面前，“反正他已经死了，你现在杀了我倒好。至少我能跟他死在一个地方！”

“你！”

洛薰如此强硬，倒让黑衣女子没了办法，两人一时间剑拔弩张，怒目相望。

“你们刚才说的可是我吗？”僵持不下之时。突然远处一块巨石背后闪身出来一个人，一身白衣，乌发飞扬，两手血红，手上是一朵娇艳绽放的冰莲，宛若从天而降的杀神。

“霍破城！”洛薰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立刻抛下黑衣女子奔过去。

黑衣女子却戒备地退后了几步，盯着霍破城，“你没死？”看了看他手中的冰莲，又说。“你就这样赤手采了冰莲，怎么会没死！”

“我也很想知道，难道冰莲还有什么特殊的采法？”霍破城刚才在巨石后面听了她们的谈话，也很困惑。

“你受伤了！”洛薰才懒得理冰莲，只看到霍破城满手的鲜血。拉起他的手，看到上面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口，特别是十个手指，有些伤口甚至已经深及了骨头，血肉模糊。

“不碍事。”他拍拍她的手，不小心碰到了伤口，强忍着还是皱了皱眉头。“还是说说你们怎么会来吧。”

“她是来救你的。不过，看来你根本不需要被救，赤手摘了冰莲却没死的，你还是第一个。”黑衣女子确认了霍破城是人不是鬼，这才放心走上前来。

“你错了，他本来也是要死的。”洛薰拿过冰莲。看了一眼就扔给了黑衣女子，然后扯了自己的裙摆给霍破城包扎伤口。“如果他跟我们一样走刚才的路登顶，虽然没有摔死的危险，但只要一碰到冰莲，冰莲的花瓣就会化成一支冰箭。顺着他的手指直入心脏。中箭之人非但必死无疑，而且死后身体会从里到外被冰冻起来，直到化成一块冰块。”

如此诡异的死法，霍破城听了也是眉头一皱，低头看看自己的手，“我也是赤手采的冰莲，那为什么我没有中箭？”

“你不是赤手采的。”洛薰瞪了他一眼，边说边给他包扎另一只手，“你为了先找到冰莲，选了最短的险路上峰顶。其他选了那条路的人都死了，你如果不是拼着伤了手稳住身体，现在也早就葬身谷底了；而你手上流的血，第二次救了你的命。”

“你是说……”

“冰莲要手上染血才能采？”黑衣女子迫不及待地说。

“没错，”洛薰怨愤地看了黑衣女子一眼，“这就是我在那本药典上看到的，没想到被他歪打正着地用上了，否则，现在他就是一块冰块！”

想到自己曾经如此命悬一线，霍破城也不免有些凛然。

“歪打正着！哈哈……”黑衣女子愣了片刻，突然爆发出一阵低沉压抑的笑声，半天都停不下来。

洛薰愤懑地瞪着她，怀疑她是不是疯了。

霍破城则在回过神来的第一刻，凑近了洛薰问道，“你刚才说的是什么药典？”

“唔，就是我读过的那几本药书中的一本。”洛薰只好说。

“好吧。”黑衣女子突然止住了笑声，看着霍破城说，“你既然歪打正着都能采得冰莲，看来这趟军营我是不得不去了。”

“你肯去了？”霍破城颇感意外，之前自己怎么说都不通，要给她取到三件东西才肯放洛薰，现在只取到了一件，她居然改了主意？

“有洛薰在，我自然要去。”黑衣女子说，“只是还要烦劳将军取得另外两件东西。”

突然间柳暗花明，霍破城甚感宽慰，但怎么又扯上了洛薰？他低头看看她，见她只顾给自己包扎伤口，低头不语，似乎并无异议。

“这本来就是我们的约定，”他于是说，“那么另两件东西是什么？”

“将军既能采得冰莲，想来其他两件东西也如探囊取物一般，更何况还有洛薰相助。”洛薰听了这话，不免撇了撇嘴。黑衣女子看到了，发出了一声短促的笑声，转头看看天际，对霍破城说，“很快就天黑了，正是采幻蛛草的时候，将军还请赶快吧。”说完，率先翩然远去。

黑衣女子在前，洛薰和霍破城跟在后面。趁下峰顶的时候，洛薰就把刚才发生的事情以及自己与黑衣女子的约定跟霍破城大致说了说。

“幻蛛草和鲛珠这两样东西真得存在吗？”霍破城有些担心，洛薰把这两样东西说得如此神奇，实在有些令人难以相信。

“你不是已经见到了冰莲吗？怎么到怀疑其他两样东西了。”

“冰莲虽然娇艳，又极难见到，但我采它的时候，也不过就是一朵普通的花，但其他两样东西……”

“其实鲛珠看上去也不过就是一枚普通的蛛子，至于幻蛛草，夜晚幻化成蜘蛛，也与寻常的蜘蛛无异。将军既相信巫毒，怎么到怀疑这些世间原本就存在的东西呢？”

霍破城被她问得哑口无言，“那你又是怎么知道这些东西的？都是从那本药书上？”

洛薰点点头。

“那你有几成把握医好她的容貌？”霍破城不放心的问。

“九成。”

“九成！”霍破城眉峰一挑，不免多看了洛薰一眼。这个女子初时一剂方子解了大军的泉水之毒，后来又缓解了巫毒的蔓延，现在竟然连容貌都能恢复了？究竟她身上还有多少事是自己不知道的？而她提到的那本药典，自己之前从未听闻，又究竟是什么来历？

“你看我做什么？”洛薰察觉了他的注视，瞟了他一眼。

“我……在想你刚才说的话。”他缓缓地说，尽量表现地自然，“你说我死了，你不如索性也被她杀死算了，至少可以跟我死在一处，这话可是真的？”

“句句都是真的。”她很严肃地说。

“好极了。”他唇边浮上一丝淡淡的笑容，忽然握住了她的手。

“你做什么！”他握得她那么紧，她的手都有些痛了，可以想象他受了伤的手又会如何。

“别动。”他低声说，“这样就好，你越动，我才痛得越厉害。”

她立刻不敢动了，任他紧紧地握着。

其实就算她不动，他的手也痛的要命，但他觉得现在很需要这种疼痛来令自己清醒，因为他和她的未来就像陷入了迷雾中，越来越不清晰，越是这种时候，他就越需要保持清醒。

他们回到了黑衣女子留下豹虎的地方。

黑衣女子已经上了豹虎，要洛薰也上去，霍破城这才明白了刚才那阵疾风的来历。

三人无法同乘一头豹虎，所以仍旧是黑衣女子和洛薰共骑，霍破城徒步。

豹虎放缓了速度，所以霍破城只比她们稍稍晚了片刻到达了流云停留的地方。

流云看到霍破城，兴奋地不停地刨蹄，围着霍破城狂绕圈子，好半天才安静下来。

时候不早，三个人不再耽搁，霍破城上了马，由黑衣女子带路，前往幻蛛草所在的山谷而去。

去往山谷比攀登峰顶轻松不少，但却不意味着幻蛛草就比冰莲好得。

幻蛛草白天为草，夜晚则化为蜘蛛，而想要入药，就必须要在夜晚它幻化成蜘蛛的时候抓住它，而在漆黑如墨的山谷，想找到一只已经幻化成比指甲盖大不了多少的蜘蛛，难度可想而知。

“好在，也不是全无办法。”洛薰在山谷下了豹虎，跟霍破城和黑衣女子说。

第103章　幻蛛草（二）

“你有什么办法？”黑衣女子略的很急躁，一直寸步不离地跟着洛薰。

洛薰四下看了看，“这样吧，你们在这里等我一会，我去找些能引来幻蛛的东西。”

“不行，我跟你一起去。”黑衣女子说。

“难道你还怕我跑了？”洛薰语带嘲弄，“我们可是有约定的，还要请你回军营除巫毒呢。”洛薰说得有理，黑衣女子不作声了。

“那我跟你去吧。”霍破城说，“若有危险，也好有个照应。”

“不，你也留下，”洛薰很坚决，“我要找的东西受不得惊吓，多一个人去就多一份困难。再说，你留下，她也会放心些。”洛薰说这话的时候瞟了黑衣女子一眼，霍破城会意，也就不再坚持。

洛薰于是一个人朝着黑漆漆的山谷中走去。走了片刻，回头见两个人都成了墨色中模糊的影子，看看附近就有一棵三人合抱都无法围拢的大树，于是闪身到了树后。

她的确是要找能引出幻蛛的东西，不过不是从山谷中，而是从她的空间里。

这是她在药典上看到的，幻蛛草一旦在夜间幻化为蜘蛛，行动极快，而且可以随意在土地和石块中出没，有穿山越墙的能力，根本不可能抓到；而一到白日，这些蜘蛛就又会变回成红色的幻蛛草，虽然醒目易找，却失去了药效，所以要幻蛛草入药，抓住幻蛛是唯一的办法。

索性世间万物相生相克，活捉幻蛛也不是没有办法，奥妙就在能够引来幻蛛的一种缓香花。

这种花对于幻蛛就像鲜花对于蜜蜂一样，有着无法抵抗的吸引力。只要幻蛛闻到缓香花的味道，不论多远都会赶过来，只为了能够吸食其中的花蜜。

这种缓香花就是洛薰要找的东西，只不过还有一点洛薰没有告诉另外两人，那就是——缓香花在世间早就绝迹了。仅存的几株就在她空间内的药田中！

躲在树后看看四周无人，洛薰拿出冷玉低声说了句“进去”，人已经身在空间中了。

凭着记忆，她直奔缓香花所在的药田。那是空间中最小的一片药田了。只有寥寥几株白色的花儿，外表看不出任何的稀奇，就像路边随处可见的野花，闻闻，也不见任何奇异的芳香，但确是缓香花没错。

洛薰数了数，药田中一共只有九株缓香花，稀稀拉拉地分布着，少的可怜，但为了能快点引来幻蛛。她还是忍痛拔了两株，然后又去阁楼拿了一只透明的圆形药盒，这才匆匆奔出了空间。

幽光闪过，洛薰又现身在古树背后，刚站定。就听到霍破城的呼唤声，低低的声音中带着不安。洛薰急忙应了声，然后自树后绕出来，发现两人已经等得不耐烦了，正朝着这边走来。

“找到了！”她忙迎上去，给两人看那两株白色的缓香花。

“就是这种东西？”黑衣女子无法掩饰自己的质疑，“你确定有用？”

“有没有用。一试便知。”洛薰也不解释，越过两人朝山谷的入口走去。

“怎么我们不是去谷中吗？”黑衣女子追过来问。

“不用，有了此花，我会让那些幻蛛自己过来。”

洛薰如此自信，其他两人也不再说什么，见她在山谷的地上挖了两个坑。将两株花分别栽进去，然后又将土培实，然后就坐在了旁边的一块石头上。

“然后呢？”黑衣女子沉不住气，又问道。

“然后，我们只要等着。”洛薰盯着山谷的入口说。

虽然心中仍有怀疑。但黑衣女子还是效仿洛薰的样子坐了下来，毕竟在之前采冰莲的时候，洛薰已经显现了她对这些珍奇药草的所知所见，那么她现在除了相信她，好像也没有别的选择。

霍破城也在洛薰身旁坐了下来，不过注意力更多地放在了洛薰而不是那两株花上。他闻到她身上的药香突然浓烈了不少，而刚才她去寻找这两株花的时候，身上的药香明明是很淡的。

她只不过在树后消失了片刻，出现的时候手中就多了两株花，趁她栽花的时候，他偷偷摸了一把花根上附着的泥土，只一眼，就断定那泥土绝不是这山谷中的，至少绝不是那株古树后的，而且，那泥土也带着药香，如洛薰身上的一样！

他在她身边坐下来，离她很近，心中的疑惑却越来越深。

洛薰完全没有注意到霍破城的疑惑，她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山谷入口处。

缓香花在夜色中发出莹白的光华，花瓣吸收着月光的精化，朝着山谷入口的方向轻轻的摇曳着，像是在召唤什么。

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敢动，一切陷入了静止，只有风中摇曳的莹白的光华。

仿佛过了很久，但夜色只不过浓烈了一点，山谷入口处隐隐传来细蔌的声音，像是微风卷起了落叶。三人同时对望了一眼，警觉地盯住了入口，就听到细蔌的声音越来越大，仿佛无数只细小的脚踩在了草地上，沙沙作响。

很快，山谷入口的地面上探头探脑地出现了一只指甲盖般大小通体暗红色的蜘蛛，细长的脚纤巧精致，轻盈无比。它已经到了谷口，却似乎是对出谷并不确定，在那里探头探脑地张望着。

三个人此时大气也不敢出一口，生怕一口气呼出来就惊动了它。

又过了片刻，缓香花的芬芳终究抵消了幻蛛对谷外危险的恐惧，就见它不再犹豫，细长的脚轻盈地踏着微湿的泥土径直朝着缓香花而来，而它的身后，更多的幻蛛也随之出现，突然潮水一般涌出了山谷，瞬间就将两株缓香花层层地包围了。

这些幻蛛不但行动极快，攀爬的能力也极好，先到的几只迅速顺着花茎爬到了花冠，然后把身子埋进了花蕊中。后到的自然没有位子，只能围着花瓣绕圈子。

还有更多的正在顺着花茎往上爬，挨不上号的就只能在缓香花下爬来爬去。

就算是平常的蜘蛛，数目如此众多地聚集在一起也甚是罕见，何况是这种暗红色的难得一见的幻蛛。

如此珍贵的幻蛛大片地聚集在眼前，黑衣女子眼中射出一线精光，有些沉不住气了，忍不住还是凑近了洛薰悄声说，“现在怎么办？怎么抓？”

她说话的声音已经很小了，洛薰都几乎听不太清，但即便如此还是惊扰了地上的幻蛛，只不过一眨眼的工夫，那些还未爬上花茎也没有完全被缓花香所迷惑的幻蛛竟突然不见了踪影。

“怎么会！”黑衣女子生生将一声窒息似的惊呼吞了回去，看到花茎下端的幻蛛也受到了惊扰，迅速降到地面，细长的腿往湿润的泥土里一扎，身子也随之没入了地面消失不见。花茎上端的幻蛛本来正在往上爬，此时也突然静止了，似乎在倾听周围的动静，唯一没受到惊扰的就是花冠上的几只忙着吸取花蜜的幻蛛了。

黑衣女子未免也太心急了！洛薰责怪地看了她一眼，不便说话，只比了个手势要她噤声。黑衣女子再不敢出声，紧紧捂着嘴点了点头。

转回身，洛薰缓缓抬手，每一个动作都极尽缓慢，自怀中拿出了那只透明的药盒。

打开药盒，洛薰又转头看了看另一边的霍破城，指指那两朵花的花冠，又指了指药盒的里面。霍破城明白了，这是要他将两个朵花冠连同里面的幻蛛一起放进药盒里。

他轻轻点了点头。

洛薰于是缓缓抬起了另一只手，慢慢比出了一的手势，然后是二。三的手势刚出，霍破城已经身形一闪出现在缓香花旁边，出手折下了两朵花冠。绕是他动作迅捷轻灵，幻蛛的行动却更快，除了花冠上的几只，花茎上的瞬间都不见了踪影。

不过这样也够了，他将两只花冠放进药盒，洛薰啪一下扣上了盒盖，拿起来对着月光，但到里面几只慌乱乱窜的身影，三人同时出了一口气。

“只剩下一枚鲛珠了。”黑衣女子看着洛薰手中的药盒幽幽地说，“我在山中这些年，日日都盼着能够得到这三件东西的一天，没想到盼了这么久，居然被你一日之间就取得了两件。”说着，一阵暗哑的笑声自面纱下传出，知道的女子是在笑，但听上去却好像在哭。

“即是如此，不如现在就去找鲛珠吧。可能今日就是你得偿所愿的一天呢。”洛薰看着黑衣女子说，眸子在月下闪闪发光。

“鲛珠要去哪里找？”霍破城问。

“既然巫女知道前两件东西的所在，想来也必然知道鲛珠的所在了。”洛薰把问题抛给黑衣女子。

“不错。”黑衣女子点点头，“鲛珠就在刹寒峰的山涧中，你们找到我之前必然经过过那条山涧。”

闻言，霍破城和洛薰互望了一眼，彼此心照不宣。黑衣女子口中的那条山涧就是他们追踪那条蛟龙的脚印失踪的地方，也就是说，那条山涧中不但有鲛珠，还有那只怪物。

“你如何确信那里有鲛珠？”霍破城问。

“鲛珠是鲛人的眼泪凝结而成，而刹寒峰的山涧中就曾有鲛人生活过，所以那里必有鲛珠。”

霍破城皱眉，“鲛人从来只是传说，你又如何确定这不过诳言？”

“因为我亲眼见过。”黑衣女子淡淡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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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喽，找宝物啦！

第104章　鲛珠（一）

黑衣女子此言一出，霍破城和洛薰同时都是一惊，呆立当场。

洛薰虽然在空间中见过鲛珠，但一直以为所谓鲛人的眼泪即为鲛珠不过是个美丽的神话，是世人为了渲染鲛珠的珍贵而编造出来的，怎么也没想到会有人真的见过鲛人。

“其实告诉你们也无妨，”三样珍贵的药材到手了两样，黑衣女子心情大好，突然也有了畅谈的欲/望。“那还是我几年前刚到刹寒峰的时候，一日，我听到山涧那边传来骇人的嘶吼声，还有什么东西拍打涧壁的声音，隆隆作响，仿佛整座山峰都震动了起来。明知危险，但我还是忍不住去一探究竟。”

“刹寒峰上一直有鲛人伤人的传说，我也早有耳闻，但真的见到那个半人半鲛的东西的时候，我还是吓了一跳，不过他当时已经奄奄一息了，身子耽在涧壁上，硕大的尾巴拍打着水面。他全身都是伤，一只胳膊也断了，断口参差不齐，显然是被什么东西咬断的。他听到我接近的声音，还抬起头来看了我一眼，我分明看到他眼中流出了泪水，一滴滴晶莹剔透滚落下他青色的面颊。”

“我本就是来刹寒峰中寻找鲛珠的，当时大喜过望，顾不得危险，奔过去想取得鲛珠。”黑衣女子说到此处顿了顿，似乎是被回忆所扰，不安地来回走动着，“那知道，”她深吸了一口气又继续说下去，“那知道他的那些泪水落在地上后就突然化作一阵轻烟不见了，什么都没有留下，什么都没有！我呆住了，看着他泪水消失的地方发呆，却没注意到他仅存的一支胳膊正在偷偷伸向我，然后……然后他抓住了我，一把拖到他身前，我看到他张开了嘴。满嘴都是锋利的牙齿，朝着我的脖子咬下来！”

黑衣女子的声音本就暗哑，又在夜晚讲着这样的故事，愈加令人不寒而栗。洛薰不由抱紧了自己，害怕却又想知道，“后来呢？”

“后来？”女子冷笑一声，轻轻撩起了面纱，又拉低了一边的衣襟，洛薰和霍破城都看到她脖子上一排圆形的疤痕，像是一排钉子钉透了皮肤后留下的痕迹。

“他咬了你！”

“被鲛人抓住，从来只有死路一条。”女子重又掩上衣襟，放下面纱，“不过上天大概觉得我命不该绝。所以又让我逃过了一劫。我感觉他的牙齿已经刺透了我的咽喉，已经无法呼吸，但他却突然发出一声嘶吼，把我又甩了出去。我被他抛出去好远，摔得迷迷糊糊的。好不容易爬起来才发现原来他也受到了攻击了，而攻击他的也是令他重伤的那个。”

“有什么东西敢攻击鲛人？”

“如果这世上只有一种东西敢攻击鲛人，那就只能是它了。”女子悠长地叹息了一声，感慨万千。

“莫不是蛟龙？”霍破城突然说。

黑衣女子微微有些吃惊，“你如何知道？”

“我们在休息的山洞外找到了这个。”霍破城掏出那枚鳞片给黑衣女子看了看。

“原来如此。”黑衣女子怔了怔，又继续说道，“不错。攻击鲛人的正是那条蛟龙，当时它还很小，也是伤痕累累，它们显然是从山涧中争斗到了涧壁上，两败俱伤之时被我撞上了。我不知道它们为什么争斗，但看到蛟龙无论如何都救了我一命的份上。我自然不能袖手旁观，于是我用蛇藤缠住了鲛人的身子令它动弹不得，蛟龙趁机上前，一口咬断了它的脖子。它的头落在了地上，更多的泪水滚落下来。也全都化成了轻烟。没了头的鲛人只剩了身子在涧壁上摇摇欲坠，可即便如此，他那只完好的手中不知怎的突然多了一支三叉戟，朝着蛟龙猛掷过去。蛟龙躲闪不及，三叉戟正中它的身子。它泣啸一声倒在地上，鲛人的身子这才缓缓地沉入了涧中，而那颗头也随之滚落了山涧中。”

讲完最惊心的一幕，黑衣女子长出了一口气，“后来，我见蛟龙还有一口气在，就将它带回了木屋救治，每日照顾，这样过了一年，它才完全恢复，这之后，它又回了山涧，但有时也会来看我。除了豹虎，它算是我唯一相依为命的朋友了。”

说话间三人已经到了山涧边，夜幕下，山涧深不见底，只有涧水拍打岩壁的声音自黑漆漆的一片中传来，偶尔伴随着几声不知是什么猛兽的啸叫。

“鲛人的泪水落土既灰飞烟灭，那要如何取得呢？”霍破城问。

“我也想知道。”黑衣女子转头看着洛薰。

可这次洛薰也哑了。药典上根本没有关于鲛珠的内容，她所知的全部不过一个神话，再就是见过空间阁楼上的那颗鲛珠。

“洛薰快说啊，鲛珠要怎么取？”偏偏霍破城还催她。

“呃，我想想。”洛薰背过身去在原地踱步，以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