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竟夕起相思-第22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她用不下去膳,他也不吃,对坐看着她,两眼对视间,他有着一生从未有过的坚毅。
夜里梦魇追逐,惊醒的她总是无法入睡。他便拍哄着她,仿佛对待一个孩子。这一世的温柔,都全部给她。
他偶尔还会拉起马头琴,铮铮弦音,柔柔低语,仿佛沧桑的沙砾刮在草原的彼方,转瞬已是半生。
那么多年了,她少女时娇嫩的如玉容颜还历历在目,那时她满身的水珠,明明那么狼狈,却对着点点萤光,跳起了舞……就这么惊艳的走入了他的生命……她最初报给自己的那一笑,是他此生从未有过的纯真爱恋。的c2
夜里,他听到她低低在问,与她在一起是否太累。
他的心便已碎成千片万片,难道她还不明白?
——对于爱她,他从不曾后悔。
偶尔四下无人,丧子的悲痛便汹涌而上,侵占他整个脑子,无法自拔。鼻血无法控制地流个不停,御医说这是鼻衄,焦虑之症,可他没有用药。
天聪六年,打察哈尔,因为葛尔泰她一度重病,他对天神允诺,只求得她一命无恙,而他决计不会再吃任何的药,即便是折再多寿,受再多病痛折磨,他也无悔。
她不知从哪里得知这件事,当他春猎归来时,便要他看着自己,哭着吃了很多的饭。那一双水眸满是泪珠,串串如珠玉滚在她的面颊,美的精致可人。他什么也不说,叹息着默默为她拭泪。她一把抓住,把整张脸遮在了大掌里,哭到最后还打嗝,他失笑揽进怀。
海兰珠啊海兰珠,这样可爱柔弱,让他怎能不爱?
一日他惊喜地发现,她梳着很多日不曾细心打扮的两把头,淡淡的抹了胭脂,正坐在炕上开始绣新的“法都”(荷包)。
他凑近了瞧,将脸贴在她的耳侧,亲昵地问:“今儿个心情好了?”
她不语,乖巧地点点头。
“这是绣给我的?”
她红了脸,还是点点头。
“我记得元年时我去朝鲜,你也绣过,却一直没送给我——”说到一半打住,他想起那只法都后来在多尔衮的手中,不由得变了脸色,但瞧见她突然僵硬的容颜,还是狠不下心,只得硬生生又问。“我已经不想知道了,究竟你和多尔衮——”想想又觉得好笑。“我当初还跟你呕气来的,想来真是不像话。”
“那时……我把法都遗失了,睿王爷拾到还给我。”
他还是控制不知地嫉妒。“那么为什么他那是吻你?”
“那……只是玩笑。”
他明知她是在撒谎,却什么也无法说。他那样爱她,甚至可以包容她有自己的秘密。
他又问:“那么那只‘法都’呢?”
她抬起头,瞬也不瞬地看着他。
“它已经烧了,再不会回来。”
突然火盆子里传来炭火的“噼啪”爆裂声,她心一惊忙不迭看去,那火光恣意跳跃,妖娆诡异,暗红中泛着点点金黄,如命运的摇摆不定,就这样映在了她的瞳孔中……
法都已经消失了,可是“那段”隐晦的记忆呢?何时才会放过她?
竖日一早海兰珠便在一阵哭闹中惊醒,她坐起身好半晌才意识到那竟是婴儿的啼哭。
仿佛五雷轰顶,她全身僵硬地朝炕尾看去,只间一个悠车不知何时挂在了那里,里面的孩子哭闹不休,挥着小拳挣扎间悠车轻轻游荡起来。
她猛地闭上眼!
这是幻觉!是幻听!
她只觉头皮发麻,果然那哭闹声停止了下来,她缓缓地睁开眼,竟看到那悠车里一双明亮的小眼正瞬也不瞬地好奇看着自己。
蓦地,她扑过去小心翼翼抱起,那孩子的一双黑瞳立刻笑如一汪弯月。
她心也柔软起来,轻轻地将脸贴在他的颊上。
“小金子,额娘好想你啊。”
乌兰这时走了进来,小心翼翼道:“格格,您瞧错了。这不是八阿哥——”
海兰珠的笑容缓缓隐退,仿佛没有听懂她的话,茫然地看着乌兰。
乌兰抿唇,紧张地说。
“您可能不知道,这是皇上昨儿个夜里派人从宫里抱来的九阿哥。”
海兰珠立刻明白什么,整个脸色惨白起来。一双小手抓抚上她柔美的下颔,她低下头,便是婴儿特有的奶香扑面而来,那甜甜的笑,纯真眼神,直让人疼到骨子里。然而,她眼神变得复杂。
“乌兰,皇上呢?”
“皇上起得早,怕吵醒你。便没吱声地先去了前朝。”
“皇后今儿个可有派人来传话?”她和皇太极离宫已近一个月,哲哲每日都派人多加传话照应。
乌兰犹豫了下,摇摇头。
“乌兰。”海兰珠苦笑,颓然依在一旁。“我好累。”
乌兰垂下头,她知道格格这番话有多苦,嫁给一个王者,又是姑侄同侍一夫,太多的误解和人情世故,以至于她一直活得太过压抑。她常常想,到底格格嫁给皇上是幸还是不幸?可若不曾想见,怕又就此错过了一世……
海兰珠一直抱着九阿哥等皇上下朝,甚至奶嬷嬷来奶孩子也不曾松手。后来哄着便自己也睡着了。
皇太极回来时,便是这番情景。
醒来她不说话,只是看着他。他叹口气,只是问道:“你不开心我这样做?”
“皇太极——你把孩子送回去吧。”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我今儿回来便听说你喜欢这孩子喜欢得紧,一直不松手。又何必跟我说违心的话。九阿哥算来也有你的血,虽然比不上咱儿子,可是——”
“没有可是。”海兰珠转过头,“我不能因为自己没了孩子,就去抢别人的!”
他脸色变了变,但还是压了下来。
“我说了,这孩子今后就你养,将来就得叫你额娘!这是他的福气!除非你不答——”
“我不答应!”海兰珠坚定地说。“我明白做娘的心情!”
“你!”皇太极气得脸色涨红。“那么为何就不明白我心情?”
九阿哥是个极乖巧的孩子,终日很少哭闹。海兰珠的心思挂在他的身上,不知不觉忘了伤痛。
那日她为了九阿哥的过继问题和他争执了很久,气得他最后甩袖而去,她只来得及低低唤了句:“别走。”九阿哥便哭闹起来,待她手忙脚乱安抚好抬头却发现早该离开的人却端坐在南炕正瞅着自己。
“你、你不是走了么?”
皇太极很是别扭地看了眼她,青筋暴起。
“宸妃娘娘叫我别走,我怎么敢?”
她哑然,哭笑不得之际发现他正朝自己敞开怀,她只有装不明白。
“干嘛?”
他故意恶狠狠地哼了一声,“死丫头,还不快过来?”
她对这个称呼很玩味儿,只好乖乖地走到他的怀里。皇太极将头枕在她的发髻上,那丝滑的发丝如缎,感触沁凉。的9b
“海兰珠,你知道我有多爱你么?”
她没有回答,眼眶已经微微发热。
“这世上,能拒绝敢拒绝我的女人只有你。”
她蜷缩在他怀中,杏黄色的旗装映在他的黑色马袍上,上面一对碧玉莲花成双成对,如菟丝花的缠绵难分,辗转在心,她只觉得柔软异常。
“海兰珠,千万别辜负我。”她听到这句话,心头便突地一跳,推开他,转身沉默。
她纤细的腰肢柔软欲碎,虽然掩盖在宽大的袍子下却依旧丰满的胸部,半侧过的头掩映在两把头粉红的流苏下,若影若现的容颜有种清丽的娇艳,看在他的眼里如此魅惑。皇太极不由得按到她,情欲的灼热呼吸吐在她的脸上,仿佛要焚烧彼此的灵魂。
“你这小妖精。”他半开玩笑道,极缠绵地吻遍她的全身。她在他的怀中躲避,娇羞地别开眼。“告诉我,喜欢么?”
她伏在他的肩上,点点头。
他在极度激情之下,唤着她的名字。她隐约听到夹杂着的几句,竟惊汗一身。
“海兰珠,再给我生一个孩子吧。”
她整个脑子都已晕眩,八阿哥最后的容颜慢慢变成了豪格。整个人失神地望着天花板,那圈圈花纹漩涡一般的排列,仿佛无边无际地蔓延着,许许多多的不堪回忆掩藏其中,这整个人生都已沦丧其中……
出宫静养将至一个月,关雎宫也在日夜修葺下装饰一新。仿佛这样便可以掩盖住那些伤心事一般。
她终究还是回到了这里,这座挂着他对她爱意表达,却金玉其外情海深沉的关雎宫。
九阿哥的事情终究是她胜利,方回宫的歇下脚,海兰珠便催着乌兰收拾物什去永福宫。
乌兰嚷着送九阿哥这种事情吩咐下人们便可以了,海兰珠自己去实在有失身份。
海兰珠对此只是淡笑不语。乌兰看到她笑才安下心,要知道当回到关雎宫门前那一刻,她有多么担心海兰珠会触景伤情,好在格格没有任何不妥举动。
哪知皇后却突然驾到,海兰珠略微吃惊地瞅了眼乌兰便迎上去接驾。
哲哲依旧的雍容华贵,穿了身白底蓝缎的旗装,上面一副龙凤呈祥,映着她容光焕发。只是海兰珠瞅着她的脸仿佛距月前消瘦不少。
“皇后吉祥。”照例行了大礼,哲哲便喝退下人,只留下海兰珠一人。
哲哲端坐上席,而海兰珠只有按着礼仪站在一边候着。
终究还是哲哲先开口。“我瞧着你今儿个越发水灵了,想来这一个月也不枉皇上带你出宫静养花了这么多心思。”语气不难掩饰妒恨。
海兰珠也并不哑然,姑侄的关系因着月前八阿哥出殡那日皇上的一巴掌,越发的矛盾激烈了。
海兰珠不敢多说,只有默默倒茶。哲哲见气氛冷凝下来,走到悠车前看九阿哥。
“这孩子怪可怜见儿的,生下来没几日便被从亲额娘那里抱走,只怪皇上太偏心!哪个孩子不是他额娘身上掉下的肉?这么俊的哈哈济,从没听说过富贵人家过继孩子给别人的,更何况是尊贵如皇室!”
海兰珠仍旧不解释,任着哲哲继续说。想来这些话她也早估料到了,早晚都是要说开的。
“你妹妹那里倒是看得开,还说服我要我同意把九阿哥过到关雎宫。”哲哲冷笑。“哈日珠拉,皇上的心在你这儿也就算了,九阿哥你是甭想了。”
“姑姑。”海兰珠终于忍不住微笑打断。“您今儿个来我这里就是要说这些么?”
哲哲压住怒火,暗恨自己失态。
“我今儿个自然不是为了训斥你,尽管你是有很多不妥的地方。”她漱口茶,冷哼。“近几日我听到前朝有议论关于继承人的风声。”
海兰珠不由得打断。“姑姑,后宫不干预政事。”
哲哲瞥了眼她。“这话说得真好听,谁不知道当初皇上极力要让八阿哥当皇太子?难道这都是皇上一人的主意?”的01
海兰珠咬着牙,极力忍耐。
“哈日珠拉,我告诉你八阿哥就是再好,没了也就没了。可是我还在,科尔沁还在。现在八阿哥的路子是断了,可还有九阿哥!他可是流着尊贵的满蒙血统,众多皇子中的‘第一人’!”
“哈日珠拉不明白。”海兰珠无奈别开头。
“你不明白?”哲哲冷哼。“那么我现在告诉你,九阿哥是咱们科尔沁的希望,皇上必须立他为继承人,不是豪格不是叶布舒更不会是硕塞之流!记住,这不是请求你,也不是在转告你,而是在命令你!”
“我不过是一介女子,皇上的决策我怎么可以动摇?而且立储乃国之根本。”
“这话甭说太早,而且未免华而不实些。你要仍旧记得自己是科尔沁的格格,便肩负起你的使命。家乡把你嫁来不是为着要你迷住皇上,让他夜夜往你被窝里钻,而是要一个继承人,流着咱们科尔沁血统的继承人。”
海兰珠面无血色,好半晌才扯出一抹笑。
“……我知道了。”
哲哲看到她妥协才略微满意,转瞬瞧见她颈际半敞领口的红斑,立刻明白什么般暗暗咬牙。
这时之间一个宫女恭敬进来传话,还是御前的。
“给皇后宸妃娘娘请安,皇上传话宸妃娘娘晚上会过来用膳,要您准备着。”
海兰珠心不在焉地领了命,那宫女又道。
“皇上还吩咐,说天凉,要宸妃娘娘多注意身子。”
哲哲瞪着那小宫女走出,还首奢华的关雎宫,她自认从未将这座宫殿看得如此仔细,如此入骨。
九阿哥不知何时醒来哭闹不止,海兰珠立刻上前抱起,转身便瞧见哲哲正狠狠地瞪着自己。
那眼神毫不掩饰一个女人赤裸裸的妒恨。
哲哲冷哼一声。“你倒是向来对不是自己的孩子都这般的好呢。”
海兰珠抱着九阿哥,不知如何反应。
“大概老天终是公平的,有得到必然有失去。你得到了皇上,却失去了八阿哥。”
“姑姑。”海兰珠心灰意冷。“您请回吧。”
“怎么?委屈了?你以为后宫是什么样的地方,所有的幸福都只是水月镜花。你的八阿哥他去的早,真是可惜,都是因为跟了你这样一个无用的额娘。”
“皇后!这里是关雎宫!”海兰珠终于瞪视着回道。
“到底是宸妃娘娘,后宫第二号的人物,皇上心坎山的人。”哲哲已经不打算忍耐了。“你以为攀着八阿哥就能越过我当皇后了吧,早知道有今天,当初皇上无论多么执意要求我也绝不会让阿玛他们把你嫁来!天神知道你是怎么勾引皇上的,你十四岁就出嫁的女人,竟让他从天聪时就心心念念!因为你累了这后宫多少的女人,活该八阿哥他生下来就夭折!”
海兰珠只觉晴天霹雳,瞬也不瞬地看着哲哲,好半晌才找到声音。
“你……你说什么?”
哲哲继续哼道:“你以为躺在棺材里的真是你的八阿哥?那不过是我和布木布泰找来的假货!你的孩子早在你摔倒时便流掉了!”
“你、你胡说!”海兰珠穿着唇扑上前拉住哲哲。“这一定是假话!”
只听扑通一声跪地声,乌兰不知何时跪在了外殿,后面竟还跪着侍卫安达礼。
“放手。”哲哲狠狠扒开海兰珠的手。临走前还蔑视一眼。“难看死了。”
九阿哥的哭闹声不绝于耳,整个大殿皆是这哀号的恸哭声,如此伤心,一如记忆中八阿哥的。
海兰珠整个人已瘫软在地,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乌兰忙不迭上前扶起,安达礼则笨手笨脚地抱哄九阿哥。
“这是假话,一定是假话。”海兰珠按着乌兰的手,倔强地瞅着她。乌兰只是点点头,不说话,却泪流满面。
海兰珠瞪着那泪水,仿佛一瞬明白了什么,再不质问。乌兰怎么也扶不起她瘫软的身子,安达礼只有过来帮忙。
“连你们也骗我,为什么……”
安达礼全身一震,乌兰已经泣不成声。
“娘娘。”安达礼狠狠地磕头。“这都是为了娘娘和皇上!”
海兰珠虚脱地爬起,挥开乌兰的手。指着安达礼问道:“安达礼,把话给我一五一十的说明白了!”
安达礼和乌兰对视一眼。“那时娘娘你恩准奴才回家探亲,奴才刚进门便听说家嫂她难产…已经不行了。孩子刚落地第二天便有宫里的人来悄悄传信儿给奴才的哥哥,紧接着孩子便成了死婴,奴才因为疑问便质问哥哥,哥哥什么也不肯跟我说,却在家嫂出殡的当夜殉情而亡……”
海兰珠面色苍白。“这么说,换来的竟是…齐兰的孩子?!”
乌兰抱着海兰珠的腿,哭道:“格格,您别问了。”
“不,我为什么不能问,我要知道、我要知道!”海兰珠哭着喝道。
“皇后和庄妃娘娘也是为了你好啊。”
“她们怕是为了科尔沁好!”
“此事决计不能追究,格格,您想想要是让皇上知道了八阿哥的事情,辗转知道了肃亲王——”
海兰珠冷冷抽了口气,整个人都失去了力气。
这噩梦一般的名字,生生世世无法摆脱!
“都出去——”她无力地说完这句后,整个都伏在炕上一动不动。
夜里皇太极回来,关雎宫不见点灯,他以为她歇下了,哪知叫来一个宫女回话却吞吞吐吐。
进了内殿便直朝着榻上摸索,没成想摸了个空。转眼瞧见悠车旁一个身影正端坐在角落里,他一惊之下忙喝人点灯。
海兰珠披头散发,憔悴的仿佛变了个人。怔怔地瞅着皇太极,好半晌才回过神。
“……您回来了。”
皇太极皱眉。“怎么了?”他不过离开一天,她整个人都变了。
海兰珠挣扎着起身,先是吩咐下人备饭,便独自做到镜前梳妆。
皇太极不安踱步,气氛僵凝使得他根本无从开口,只得借故走出问了一个宫人。
那宫人回答也是诺诺的,不过当听到皇后来过,他已经明白大概。若无其事的转身回屋,发现海兰珠已经梳妆好正抱着九阿哥发呆。
他只知她又何皇后怄气,便上前说了几句温存话,哪知海兰珠还是不大理睬。他只有转移话题。
“我以为你今天会把九阿哥送回去。”
海兰珠整个人一颤,缓缓转首看他:“为什么?”
“因为你总是太善良。”
她只觉得这句话可笑无比,冷道:“善良未必有好报。”
皇太极以为自己听错了,挑起一眉。
海兰珠将九阿哥狠狠塞到他的怀里,“你的儿子!”
他一头雾水,“你怎么了?”
她红了脸,“孩子、孩子、孩子!这后宫每个女人都想要给你生孩子!”她知道自己不可理喻,可就是无法控制。的14
从来没有一个女人敢在御前这样对他说话,他忍着耐心说:“我的那些个阿哥格格都是你来之前有的。”
“那么九阿哥呢!”她旧事重提,弄得他面子实在挂不住,把孩子往炕上一扔,沉下脸。
“你够了没有?”
海兰珠不断摇头,憋着的泪水“刷”地成串滚落。他气的想要狠狠抱住她,却被躲开。
“你走、你走——”她用力地推他,仿佛一个任性的孩子。
他狠狠甩袖头也不回地走出,只听得那脚步声前所未有的决绝。她痛哭失声,这么多年她没有一次为自己哭得这样伤心,哭到最后整个人都呜咽成声,下人把九阿哥抱走,她也不吱声。只是在极困倦时才蜷缩到被褥里,泪水打在锦枕上,湿冷彻骨。
她昏沉地半睡半醒,却感觉身旁坐了个人,睁开眼看清才发现他不知已何时回宫,正背对着自己默默抽烟。缭绕的烟圈慢慢穿透夜的空寂,回荡成声……她仿佛听到他的心跳,就贴在她最近的地方。他的背影萧瑟,明明距离这么近,却又仿佛那么遥远。
“皇太极……”她低低唤着他的名字,仿佛叫了千遍万遍。
他慢慢转头,容颜明灭在腾腾烟雾中,一双黑眸明亮无比。
“对不起。”她只来得及说完这句,便被他狠狠拥在怀里。
他仿佛明白她的一切,只是包容着她偶尔的孩子气。
“我想要九阿哥。”她在他的耳畔下定决心道。
他深深瞅了眼她,感觉此刻怀中的人有某种深刻的改变。
“我都答应你。”他轻轻叹息。只要是她要的,他都恨不得捧到她面前。
“你不问我为什么?”
他顺之问道:“为什么?”
她缓缓勾起一抹极魅惑的笑,美得他几乎目眩。
“因为我也是个女人。”
日子如同白驹过隙,转瞬便是崇德四年正月。
盛京上下的灯光真真假假掩映在这阑珊的夜色中,朦胧如火。
肃亲王府与之相比,意外的黯淡萧条。
至崇德元年来,肃亲王官场数次大起大落,整个人都变得晦暗保守。
月亮升起的时候,肃亲王侧福晋穆珠终于忍不住唤来王爷身边的下人盘问。
“王爷究竟闷在书房里干什么?都已经一天了也不见他挪个地方?”
那侍从平日很得王爷受用,忙不迭回道:“王爷近几日心情不太好,今儿个又赶上已殁八阿哥的忌日,早上便从宫里下了旨意,举宫皆丧,连正月里的节庆也取消了。”
穆珠怔住,“你瞧着爷是为着这个才心情不好?”
那侍从机灵得很,“这个,奴才不好说。”
“爷兄弟那么多,又不是只有这一个夭折,而且不过是个非亲非故的小阿哥,用脑子想也不可能。”穆珠念完便亲自往书房去。
“福晋,爷吩咐过不让人靠近。”那侍从提醒。
“我不过是提醒爷用膳!要是你们这群奴才能办到又怎么轮到我?”穆珠跺脚,颇有些娇气。她从科尔沁嫁来也有数年,原来碍着病央子大福晋是个醋坛子,她顶多不过作个庶福晋,不过自从两年前大福晋不明不白的殁了,原本因为流产失势的她一跃成了侧福晋,想来也算因祸得福。
要问她为什么如此受王爷宠爱,估计都是这张脸吧。
穆珠望着庭院中那一汪湖水中的自己,如是想着。
转眼走到了书房,穆珠轻轻敲门,却不见有人应。只得又探问:“爷?”依旧没人回答。
她推开门,竟发现豪格正依着窗子发呆,听到她的脚步便转过头。
只见穆珠穿着一身杏黄色暗花云缎旗装,整齐的两把头中央别着同色的琉璃制芙蓉花,一双花盆底子只露出前半个嫩黄色流苏,仿佛夏日绿叶中的一朵鲜艳色彩,美的不可言喻。
他盯着自己侧福晋的容颜,仿佛与另一个人重叠。
“爷?”穆珠试探低唤一句。
豪格回过神,不悦道:“谁让你来的?”
穆珠有点委屈。“我担心爷忘了用膳,伤了身子。”
豪格皱眉:“知道了,出去吧。”
穆珠不敢多呆,她知道他一向脾气不好,可仗着宠爱临去前还是耍了耍小性问道:“今晚爷来我这儿么?”
豪格不置可否,她只得失意地离开。
穆珠回到自己的寝室独自用了晚膳便要安寝,哪知便有人来传话今儿个王爷临幸,她笑得合不拢嘴,毕竟丈夫还是喜欢自己的。
夜里无论她怎么说话,身旁的人一径的沉默,下夜的露寒有些微凉意,她翻来覆去没有睡着。
迷糊之际只听得枕边人忽而大喊忽而低喃,她仔细去听,竟听出一身的冷汗。
“你是我的,只是我的!”
“就是杀了您我也要得到她!”
“海兰珠!海兰珠!”
……
年轻的侧福晋一夜未成眠,第二日一早送走丈夫便去了永福宫。
如实地说了一遍昨夜的事情,庄妃只是笑而不语。
“布木布泰姐姐,你说怎么办?”
“穆珠,你这小脑子都想些什么?这必是你听差了。莫不是王爷在外面有了别的女人,你心急之下才——”
“不,姐姐!我听得仔细,爷叫得就是海兰珠姐姐!”
“穆珠。”布木布泰仍旧是笑,但眼睛却是冷冽的。“记住,你、听、错、了。”
穆珠涉世未深,只觉得委屈,又哭闹了一场才离开。离去时未曾注意身后人一双诡异的眼睛。
布木布泰独坐了很久才叫来苏茉儿,一双眼睛皆是深沉的笑意。
“你去睿王爷那里传个话,就说——已经有办法毁了豪格。”
九阿哥福临两岁开始学牙语,最先学会的话不是阿玛也不是额娘,而是“兰兰”,这种哭笑不得的叫法让众人为之啼笑不羁。而且喜欢在炕上爬,东倒西歪的好似喝醉一般可爱。
海兰珠自崇德三年便一直常常病卧床榻,如今终日陪着他,过得充实不少。
习惯了他稚儿充满奶气的体味儿和亲昵的爱抚。她感觉这就是她的生活之一。
农历十月的时候她抱着福临坐在梅花树下看落红,白茫茫的雪地上不时飘落几点红色的斑斓,花儿落之不绝,拂之不尽,犹如人心里的哀愁喜怒,驱之不散,挥之不去。
“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遥知不足雪,为有暗香来。”海兰珠轻轻吟道。
“姨娘,这是什么意思?”
“落英满地、花期将尽。”海兰珠微笑地拉下抚摸到自己下巴上那双胖乎乎的小手。“福临,梅花美么?”
福临不太明白美什么意思,但还是乖巧点头。
“将来如果有个让你觉得像梅花一样美丽的女孩出现时,记得一定要好好对她。”
福临裹着手指不明就里,海兰珠失笑。
“长大后你就明白了。”沉默了一阵又道。“姨娘给你唱歌好不好?”
福临这回听明白了,拍着巴掌高兴。
“想念你呀的cbb
多么想念你呀的e
想念你呀
多么想念你呀的e
啊乌尤黛呼的f90
檀香佛珠里的fa1
渗进了我的情和意呀呼
想念你呀
多么想念你呀的e
啊乌尤黛呼的1ff
檀香佛珠里的65d
渗进了我的情和意呀呼
可惜我不是翩翩飞舞的蝴蝶
啊乌尤黛呼的371
泪水涟涟满衣衫
孤孤单单在这里呀呼
可惜我不是翩翩飞舞的蝴蝶
啊乌尤黛呼的430
泪水涟涟满衣衫
孤孤单单在这里呀呼
泪水涟涟满衣衫
孤孤单单在这里呀呼”
……
她轻轻地哼唱这首《乌尤黛》,记得那年她和他赌气,就唱的这一首,那时多么快乐,满心满目的都是他。转眼成空,这后宫寂寂,她除了他的爱情,便一无所有。
往事历历在目,记忆如风筝一般,线一断,便飞得远了。
崇德五年三月,塞外冰天雪地的寒,铺天盖地的雪纷飞而落,仿佛这样快,又是一春将到。
正值春寒料峭,即使白昼有时晴暖,但夜里呼啸的北风依旧刺骨。
这一日海兰珠刚歇下午觉便听的前院吵嚷不堪,她本不当回事,但不曾想乌兰跌撞来报竟是九阿哥福临出事了。海兰珠只觉脑中“嗡”地一响,如果福临真的有个万一,她怕是也不想活了。来不及梳妆便奔到前院,才知道福临贪玩掉到了后花园的水井里,还是安达礼发现及时才捞上来,但是一个三岁大孩子呛了这些冰水又是腊月天气,自是非同寻常。
宫人们转眼已经把九阿哥抬回关雎宫,只见他满脸赤红,脑后的小辫子赤裸裸的冰水滚落而下,打湿了整个炕,海兰珠扑上前便褪去他的小袍子,用热水仔细擦遍他的全身后便裹上厚毯子抱在怀里哄着,这孩子明明如此的热,却嚷着冷,海兰珠低下头,便想起那年八阿哥冰冷的身子——一样在她的怀中,可是八阿哥甚至还不会说“冷”字,也不会叫额娘……无论是她的孩子,还是齐兰的孩子,甚至是布木布泰的孩子……难道她都要保不住么?
乌兰在一旁小心翼翼唤了句,“格格。”海兰珠才知道是自己流泪了。
她还来不及拭去泪,便听见下人传报皇后庄妃来见。
只见皇后以从未有过的惊慌冲进关雎宫,甚至不顾礼节便扑到了九阿哥身前,一把将他搂进怀里嘘长问暖。宫人们诺诺回应,海兰珠不着痕迹地擦去泪,慢慢起身行礼。
布木布泰出乎人意料地缓步迈进,只是冷冷瞅了眼海兰珠,便坐到了皇后身旁。
“御医呢?怎么还没到?”皇后气得恨不得一脚踹开脚边的传令官。抬眼瞧见海兰珠低着头不作声,她便气不打一处来。“我告诉你们,九阿哥是皇上的命根子,莫说是掉一根汗毛,要是真有个三长两短,我不管是狗奴才还是什么皇贵妃,统统给我陪葬!”
布木布泰倒是不慌不忙,缓缓一笑道。“姑姑严重了,姐姐这么细心的人照顾孩子,能有什么大事?”说罢回首瞪着海兰珠。“姐姐说是吧。”
海兰珠不气不怒。“皇后教训的是,是奴才失职,没有照顾好九阿哥。”
“奴才?”听到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