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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侠师徒之有情刻骨(完结)-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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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莲夙靠着他坐下,良久得静谧后又一次重复:“小和尚,我好像真的爱上你了。”
  “莲儿……”缘济喃喃的念着:“你到底爱谁?”
  她到底爱谁?她自己也不知道……她站起身不忍去看那双眼眸,缓缓阖上眼,将问天笛送到唇边……
  悠远空灵的笛声缓缓泄出,与月光交织在一起,混成夜色的交响曲,挂着夜露的嫩柳枝似乎也受到这笛声的感染,悠悠摆动着柔软的身躯,那笛声空灵而澄澈的不似浊世之声,却突然变调,苍凉的似看尽了千帆苦短,诉着诉不尽的尘世悲凉。
  笛声悠扬,她的视线随着笛声一起飘到了千年前的那片十里桃花 ,还有那佛宗六丈光牢,最终是寒冢内万里冰封间的面孔……
  够了,这样就够了,你做的够多了……
  一个萧子墨,碎了莲夙一颗真心。
  一个莲夙,负了缘济所有深情!
  笛声越来越远,越来越远,飘到她所不知的地方,一曲终了……
  缘济却扶上额头,他急忙站起身,少年的身躯颤了又颤……只觉得四肢开始麻痹,可意识还是清晰的……这可不像喝醉酒的反应:“你……给我喝了什么?”
  月光从窗外倾泻而下满室银辉,她微微侧首,眼里盛满了荡漾月光,如两日前般答非所问。
  “今夜的风,是嫩柳枝香……”
  应声而落的是缘济的身躯向后倒去。
  最后一刻,那月光雕刻的侧脸凝结在他眸中。
  半边明亮,半边还隐于黑暗中。
        
第八十二章 月下绝情人
  那袭暗红色僧衣笼罩下的身躯如断线的风筝般向后倒去,一双凤眸瞪的巨大,似乎还不能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莲夙抬臂接住他的身躯,轻轻将他的眼阖上:“好好睡一觉吧……睡醒了,什么都结束了。”
  万里无云,沧流山长生殿外的月色微凉,月光如流水般倾泻在殿外的一草一木一花一叶上,连带着夜色也跟着凉薄了起来。
  夜色已深,长生殿内的烛火却还未熄灭,窗上映出男子的身影跟着烛光一起摇曳。
  花梨木雕就得书架旁摆着各色瓷瓶,萧子墨盘坐在书架旁一动不动,如果有人在此定要大呼小叫一番,此刻他风华绝代的面孔上一半仙气流转,一半黑雾涌动,将风华绝代的面孔分割成两面,看着甚为诡异,而他一动不动,似已入定。
  突然,萧子墨面色一寒,黑气陡然暴涨便以排山倒海之势向仙气扑去,仙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急剧缩小,继而被黑气压缩成黄豆大小一粒,而萧子墨整个面孔都被黑气所占据,阴沉沉的模样,两眉之间暗红色的堕魔印若隐若现呼之欲出!
  这时,一直沉默的萧子墨双手结印,那黑气又如潮水般退了回去,半晌后收手,一缕血丝顺着苍白的唇角滑落……
  萧子墨抹去唇角的血迹,默默凝视着血迹发怔,低声默念:“莲儿……为师到底是该想你,还是不想?”
  如今萧子墨很矛盾,每当入定,脑海中总会不自觉浮现那个名字,音容笑貌历历在目,继而便临近走火入魔。
  若仅是这样还不足以让他矛盾,可笑的是引他入魔的人是她,支撑他的意志不入魔的也是她。
  凝视着那抹血迹,萧子墨蓦然叹息,千年前那白发盲眼少年就曾断言他心魔深种,他还不信。
  如今看来……
  突然,萧子墨面色一顿,不着痕迹的将血迹抹去,这才缓缓转身,视线在触及来人的刹那又一次顿住。
  月色从敞开的门缝间倾泻而下,那袭白衣身影披着月光,缓缓将门阖上,月色下伊人眉目如画。
  “别紧张,我只是来拿点东西。”
  萧子墨看怔了,默不作声,算是默许她的来意,莲夙皱了皱眉径直走上前:“你难道不问问我要来拿什么?”
  萧子墨默了默:“这里的东西,你都可以拿走。”
  莲夙停步在他面前盯着他看了良久,扑哧一声笑了:“包括你的命?”
  萧子墨亦笑,眸里有丝丝缕缕的宠溺悄然涌动,答的干脆:“当然。”
  话音未落间炽热的黑火陡然上涨带着炽热的温度扑面而来,萧子墨连躲也未躲,可那黑火最终也只是掠过他的发梢,丝丝缕缕黑灰飘然而下……
  而萧子墨却没有丝毫她下不去手的想法,因为黑火散尽的刹那一柄不知名的古朴巨剑穿透火焰向他喉咙袭来!躲已来不及,萧子墨不动声色还是望着她,剑尖正停在他的下颚下方!而他的手指正隔在剑与下颚间,这才没有陨命于此……
  莲夙嘿嘿一笑,眉眼弯成月牙:“不敢?”
  萧子墨兀自摇头,昏暗的灯光下沙哑的声音徐徐缓缓:“人生在世,光怪陆离,真正的活着是始于与你相遇,而此前的千年百年都不过荒芜虚度。”
  “地牢内为师说的都是假的,唯有这一句是真的。”
  世人皆知沧流上仙萧子墨的师父是沧流山前任掌门,却不知其实在那之前,他还有一任师父。
  许是因为天生杀气太重,生父母觉得这孩子不祥,于是将他弃在湖畔,任其自生自灭。
  也是在这里,他的第一任师父将他拾起。
  百尺婪崖之上,小小的他揪着老者雪白的胡须,抬起小小的面孔:“为什么谁都不要我?”
  “说什么呢孩子,看这片土地,这土地上的众生,还有为师,都会永远陪着你,永远。”
  “可你们不是人……”
  “傻孩子,吾辈是高贵的混沌神族,以后你也是……”
  据说快乐和悲伤是对好兄弟,总是如影随形。
  年幼的萧子墨尚不明此理而让自己沉溺在快乐中太深,以至于悲伤到来时毫无防备。
  回忆里,入目的是满目疮痍,小小的萧子墨面前,那曾许诺要与苍生一起陪他到永远的白须老者躺在地上,鲜血斑驳了他慈祥的白须混成异样狰狞的颜色,而时间仿若一只罪恶的大手,正一寸一寸剥夺他微弱的呼吸,那老者以眼神示意他走近,萧子墨僵硬的挪步伐,小小的他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接触死亡,空气中笼罩的都是死亡的味道,是魔族干的。
  老者伸出手,正被死亡剥夺生气的手臂让他想起干枯的丝瓜藤,老者招手,他附耳过去。
  “孩……孩子……不要为我报仇……不要憎恨……”老者就像一尾涸泽后的鱼,胸口剧烈的起伏着想汲取空气,可瞳孔却越来越涣散:“苍生会替我陪你,请……替……替我守护好苍生……”
  幼小的萧子墨低伏着头颅,这一切来的太突然,可对他来说却并不突然!
  也不知是凑巧还是天意,一向入夜便睡得他竟半分睡意也没有,索性起床,却听隔壁传来隐隐约约的谈话声,他附耳过去,却听到几乎让他崩溃的事实!
  “真的要这么干么?”
  “你不忍心了?”
  “唉……他只是个孩子啊!”
  “神界就要陨落了,总要留下个人守护苍生……为此,吾辈不择手段!”
  附耳在墙上的他轻易辨出,其中一人是他的师父!
  绝对不会错,是他的师父!
  那老者颤抖着手,似想抚摸他的面颊,眼中的慈爱年幼的他分不出真假,也不想真的辨出个真假,年幼的他模糊知道,他是在逼他,以命逼他。
  可纵使知道,他还是颤抖着小小的手将那枯瓜藤般的手握住,从那一刻起,整个天下由一副稚嫩的肩膀扛!
  
  年仅七岁,同龄的孩子还沉浸在童年的快乐无忧中,年幼的萧子墨已将一切感情埋藏在心底,把守护苍生当作活着的意义。
  “莲儿。”萧子墨凝视着眼前这个让他真正活了千年的女孩,声音微哑:“那些人不是为师带去的,为师是一个人去找你的。”
  莲夙挑了挑眉,玩昧道:“萧子墨,你是在解释么?”
  “是。”出乎意料的,萧子墨丝毫没有犹豫的承认了:“为师觉得,有些事不解释清楚,就再没有机会了。”
  莲夙呆愣住,她完全没有想到萧子墨会对她解释,还很干脆的承认是在解释!
  这一切太出乎她的意料……
  在她呆愣间,萧子墨挪开手,剑尖与下颚间再无阻碍,萧子墨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盯着莲夙:“为师的话说完了,动手吧。”
  一缕黑火如蛇般蜿蜒缠绕上她的手臂汇聚在她的掌心,莲夙又逼近了些,笑弯了眼眸:“那我就不客气了~”
  似生怕他反悔似的,莲夙一手持剑抵着他的下颚防止他有什么动作,一手托着黑火向萧子墨的脑袋拍去!每一寸肌肤都能感觉到黑火炽热的温度逐渐逼近,这一掌下去管你是谁,怕是都要烧的连渣也不剩!萧子墨却一动也不动……
  掌风夹杂着炽热的温度势如破竹!萧子墨盯着她的面孔许久许久后才恋恋不舍阖上眼帘,那掌风越来越近……
  等了良久,想象之中的痛楚都未袭来,而且抵在下颚上的剑竟挪开了……
  萧子墨睁开眼,正看到那刚还遍布杀气的手已越过他的侧面,继而将一只骨瓷瓶收入囊中。
  莲夙足尖点地,身姿翩然若鸿,转瞬便退出七步,她咯咯笑着,声如银铃:“逗你的,我一开始就没打算要你这条命。”
  月光雕琢着她的面孔,她悠悠摇晃手中白瓷瓶,有醉人的芬芳透过瓶壁蔓延开来,萧子墨却似看到什么噩梦般焦急得站起身,却生怕惊动她而不敢上前半步:“莲儿,往日是为师错了,为师对不住你,要杀要剐为师绝无怨言,只是……把忘情水放下啊!”
  千年前他曾眼睁睁看着她饮下忘情水而无法阻止,如今他怎能承受历史再重演一次?
  指腹细细摩娑着细腻的瓶壁,莲夙望着那小小的白瓷瓶失神良久良久,闻言璀然一笑:“萧子墨,我今日就是为了这瓶忘情水来,你叫我放下是不可能的。”
  “莲儿……”她越是笑的灿烂,萧子墨便越觉得胸口闷得慌,他痛苦的呢喃着,那一日一年幼的时光是他心中永远的痛,如今的他已无法承受历史重演,已无法再承受她仰着稚嫩的面孔询问他是谁,萧子墨终于下定决心缓缓道:“莲儿,为师用我这条命,换这瓶忘情水,可好?”
  “一瓶忘情水,换六界第一沧流上仙萧子墨的命,看起来是笔好买卖。”指腹细细摩娑瓷瓶,莲夙连连摇头:“可是你还不懂么?我真的不想杀你,真的,因为我不希望死后到了阴曹地府还能撞见你!”
  “我真的……不想再见你了。”
  话音未落,她身形一闪已消失无踪,那话让萧子墨没由来的恐慌,他高声呼喊着她的名字,喊声在竹林中悠悠回荡,经久不散。
  
        
第八十三章 忘记,承诺
  由于初次使用迷药,拿捏不好用量,莲夙回与缘济住所的时候,缘济已经有了意识,只是身体还僵着不能动弹,只能转动转动眼珠,正低垂着一双凤眸念经。
  “吱呀……”门开了,缘济循声望去,莲夙抬手将门阖上,回眸冲他笑得眉眼弯弯:“我回来了。”
  我回来了,如归家般的话语,缘济心底一动,面上却依旧不动声色,收回视线低垂下眼眸念经。
  莲夙将外罩褪下挂在墙上,上前把他翻过来,缘济的头枕在她的腿上,视线正对上她那双空灵却又带着分迷离的眼,避无可避,似莲似桃的味道缭绕在鼻尖,两人贴的很近,缘济索性闭上眼不看她,脸颊却不可抑制的红了。
  离得近,莲夙隐约能看清他别扭的模样,笑得眉眼弯弯,垂下头,眉心抵着他的眉心笑眯眯商量:“缘济,你忘了我好不好?”
  微凉的气息如羽毛般扫过他的脸颊,闻言的刹那缘济身躯一震,连眼都没有睁。
  他态度很明确,一副无需多说的模样,莲夙皱了皱鼻子,屈指弹在他光洁的额上:“天枢没了,我体内封印多年的煞气在他死的刹那已尽数消散,如今我可以放心的去死不用担心六界因我毁灭了。”
  “不用为苍生活了,真好,如今我在世唯一的牵挂就是你,你真的很不让人省心唉……”
  她啰啰嗦嗦一大堆,缘济虽都听不懂,却清晰听到那个死字,他挣扎着想说什么,身体却丝毫不能动弹,有话说不出,这真是一种煎熬。
  莲夙还在絮絮叨叨说着,从如今说到初遇,今夜她的话似乎特别多,从夜深说到破晓,从破晓说到正午……
  直到第二天临近暮色,也就是约定的第三天,她这才停下,静静地凝视着他:“小和尚,你有什么想说的么?”
  一夜过去,他已然能说话,却一直沉默没有打搅她听她说到现在,缘济张了张嘴:“你要我忘了你?”
  莲夙弯了弯眼眸,却笑不到眼底:“恩。”
  缘济默不作声别过头,视线飘向她方,莲夙顺着他的视线望去,一枝柳梢插在瓷瓶中,大致是一日无人换水的缘故耷拉着脑袋,有些蔫了。
  然后她听到他的声音。
  “休想!”
  “你如果快乐的话,我忘了就忘了。”
  “可你不快乐……”
  莲夙凝视着这个说她不快乐的人,摆好的笑容一寸一寸僵在脸上,半晌,又笑了。
  她从怀里摸索了片刻掏出一只白色瓷瓶,月色下瓶壁泛着冷冷的光泽,有醉人的芬芳透过瓶壁钻入在场两人的鼻中,缘济的瞳孔陡然收缩:“忘情水!”
  “恩。”莲夙笑眯眯把玩着手中的瓷瓶:“你不答应,那我只好这样了。”
  “你……就这么狠心么?”缘济不敢置信的望着她。
  莲夙点头如捣蒜,继而又摇头:“但对你来说,这是种仁慈……”
  “乖,喝了吧。”
  “如果我喝了,以后你快乐也好,背上也罢,都与我无关了。”缘济默念道,深吸口气终于下定决心:“莲儿,你要我忘记,是不是因为你无法爱上我?给我几日时间,我会让你爱上我的。”
  莲夙挑了挑眉:“多久?”
  “三天。”
  刹那间她心乱如麻,莲夙沉默,再未犹豫拨开瓶塞递到他唇畔,无声催促。
  缘济自嘲一笑:“莲儿,这么短的时间都不愿意给我么?”
  瓷瓶又近了一些,她却没有动手逼他,到了这一刻她还在尝试让他自愿饮下,可他始终倔强得紧闭着嘴。
  闻言她俯首在他耳畔,呵气如兰:“哪里用那么长时间啊……”
  也不知是她离得太近还是这话的远古,缘济面露惊诧,如果不是身体动弹不得,他肯定会跳起来,也就在这一刹那,莲夙一手掰过他的下颚,强行将忘情水灌入他的口中!
  “你……”剩下的话语,尽数淹没在忘情水中。
  忘情水是极其残忍的东西,是所有遗忘药中最残忍的一种,因为饮下它后并不会立刻忘却,而是所有的美好都会在眼前浮现数遍,好的,坏的,都会重现,那些求得的,求不得的,都如此。
  这样的回忆铭记会延续直至昏迷醒来,然后什么都不记得了。
  瓶,空了,白瓷瓶滚至一旁。
  莲夙颓然垂下手,越是悲伤越是微笑。
  被忘情水呛到,缘济剧烈的咳嗽着,那模样似乎能把心肺都吐出来,咳嗽后仿佛窒息的鱼般剧烈喘息着,绝望的颜色渐渐在他眸子中弥漫开,只觉得意识越发模糊了,眼前似乎有模糊的身影浮现,回首冲他笑得眉眼弯弯,满足到无可救药。
  那笑不是如今暖不到眼底的模样,缘济知道那是饮下忘情水后引发的幻觉,意识却越发的倦,他竟觉得就这样睡去也挺好……
  可他不能,缘济还模糊知道如果他睡去就再也不认识她了,他知道……
  “莲儿,你说……你爱我么?”
  莲夙怔了怔,沉默。
  眼前不自觉的浮现出他冲出寒冢循着她的气息寻到地牢,入目的画面。
  她躺在地上,像个血葫芦,完全看不出人样儿……那一刻缘济只觉得心好疼好疼。
  缘济的胸膛剧烈起伏着,强撑起眼帘不至于阖上,又问了一次:“你……爱过我么?”
  八百年前佛宗内六丈光牢外,鲜血染就的红色身影一点一点向他爬来,眼眸血红的似地狱爬出的恶鬼,却在视线触及他的刹那渐渐清明。
  疮痍大地横尸遍野,她自鲜血间抬起被泥土斑驳了的脸,声音低若蚊吟:“小和尚……”
  视线所及,断尘剑从天而降……
  还是没有回答,缘济还是执拗的问着,声音却越来越低越来越低,到最后只剩下颤巍巍的唇语,直到这一刻莲夙终于开口,答的那样干脆:“不爱。”
  这一刻缘济已无法答话,却清晰的听到了这两字,闻言终于放弃所有的抵抗,任倦意将自己淹没。
  你不爱我,真好。
  不爱,就不会伤心了。
  “小和尚,你生的真好看。”
  “如果佛都如你这般好看,我也愿生生世世追随。”
  千年前无意相识,千年后的今日一个正将回忆铭记,以便在将来的不久尽数忘却。而另一个则眼睁睁的看他忘记。
  时间仿若上古凶兽饕餮般,而他的记忆正一寸一寸被其所蚕食,良久良久得沉默后缘济终于开口,她极力压制着,声音里还是带了哭腔。
  她说:“骗你的。”
  原谅我的任性,最后与你说的话还是欺骗,可宁可是欺骗,我也再不能说爱你。
  历尽千帆,我无法在满身残破后还能心安理得的扑进你的怀抱,就像一张噬人的嘴没有资格说出我爱你。
  夜色深了,莲夙的视线飘向远方,暗自思索还能看到多少个黎明。
  手覆上他好看的面孔,细细描模着他的五官。
  至少,是最后和他一起看的。
  突然觉得夜很冷,她裹紧了衣物,离约定时间还远,莲夙索性席地而坐,温一壶茶,遥看夜色寒凉。
  天际开始泛起鱼肚白,莲夙还举着茶碗,里面的茶汤早已冷却,她动了动,碗中平静的水面一片涟漪。
  “你是谁?”沙哑的声音突然响起,莲夙低下头,暗自感叹又计算错了时间,缘济已经醒了。
  她静静望着他熟悉的容颜发呆,听他以陌生的口吻询问:“你是谁?”
  莲夙默了默:“陌生人。”
  “罪过,罪过,还请女施主放手,男女授授不亲。”
  莲夙怔了怔,这才发现自己一直紧紧拽着他,触电般迅速收回手,埋头茶碗来掩饰尴尬。
  他……不认识我了。一瞬间复杂的感觉涌上心头,即喜于他忘记了,又因此怅然。
  缘济似乎还想问什么,莲夙已趁他转身的瞬间欺身上前,一掌击在他的脖颈上,接住他倒下的身躯。
  其实她大可不必如此,可还是不想看他对她陌生。
  “砰砰砰!”门突然响了,把沉思中的莲夙吓了一跳,她稳住心绪:“进来!”
  门开了,陌上云与无相方丈入内,陌上云儒雅微笑:“走吧。”
  莲夙把正在昏迷中的缘济递给无相,暗红色僧衣布料似眷恋般滑过她的指尖,丝丝缕缕檀木香还未淡去,莲夙转身就走,快的几乎让人以为她是想逃,可她没有,她走的态度那么坚决,似乎正要奔赴的不是一场死劫,可那么坚决,她还是又停在了门前,她的背影僵硬,犹豫了好久好久,在陌上云等人即将催促的刹那又缓缓侧首,眸子滑到眼角,视线又触及那昏迷的暗红色僧衣身影,只一眼,又极快的收回视线,仰望苍茫的天际,屋内一滴晨露顺着渐渐枯萎的柳叶坠落而下,继而碎裂。
  数百年后,无论是仙界史记还是佛界史记上都有这样记载:尚未觉醒的混沌夫人面对着门外大军,眼眸中倒映出炎炎烈日,声如磐钟:“我莲夙,此时此刻孑然一身……再无牵挂!”
  话音落下间她再未有丝毫犹豫跨出大门,影如刀削。
  挥手斥下要上来绑她的道士:“我自己走。”
  那道士看向陌上云,无声询问,陌上云点头应允,大军齐齐让出一条宽路,莲夙一步一步径直向天柱方向行去,众人跟在后面,断断续续有怀疑之声。
  哪有人,这么坦然?
  莲夙默不作声,转眼就到了天柱遗址。
  倒塌下的天柱碎成数段,横七竖八躺在地上,莲夙没有急着上前,深吸口气后微微侧首,眼一眨也不眨的凝视着陌上云:“你们,会对缘济好么?”
  事到如今还在关心别人,陌上云怔住,继而郑重的点头:“上路吧。”
  莲夙盯着他许久,是以一种认真到让人发毛的眼神,良久突然转过头,面对着废墟的方向她悄然笑了,笑得释然。
  “记住你说的话,千万别忘了啊。”
  断裂的天柱感受到熟悉的不死之身亮起淡淡的光芒迎接她的到来,亦或是迎接着能让自己复原的力量到来。
  莲夙一步一步走近,小手覆上断柱,断柱陡然爆发出耀眼的光芒,一闪一闪得,莲夙凝视着断柱,眸子却不自觉的滑向眼角寻找那袭白衣身影,可是人群中穿白衣的虽多,却没有她在找的那人。
  她收回视线,周身也散发出与断柱相同的光芒,众人只看到两道光芒闪的频率越来越接近,到最后一模一样,莲夙极缓极缓的阖上眼,脑海中浮现出这一生过往,只觉得自己很幸运,遇到了那么多对她好的人……
  如今孑然一身,了无牵挂,或许如今结果是最好的归宿……
  感受着体内的生命随着手与天柱相触的地方寸寸流逝,铺了遍地的天柱碎片也泛出淡淡的光芒漂浮起来,而莲夙的脸也正一寸一寸褪去血色,苍白的像一张白纸,而这张白纸正渐渐虚幻,渐渐透明……
  天柱碎片正渐渐升高,自动垒起……
  她也越加虚幻,像白纸般……
  倒塌的天柱渐渐修复……光芒越发耀眼……可她周身的光芒却越发黯淡……
  她微微侧首,模糊看到那袭暗红色僧衣少年躺在无相方丈怀里,正在昏迷。
  她看到众多佛宗弟子齐齐低下头,默念着她听不懂的经文……
  她听到众人欢呼的声音。
  她听到……生命流逝的喧嚣……
  她越发惨白,越发单薄,越发虚幻……
  突然!一只玉雕般的手覆上她的手腕,生生将一切阻断!
  天柱碎片仿佛失去生命般齐齐坠落,莲夙愣愣看着挡在她身前的白色身影,久久难以回神。
  风浮动衣袂猎猎作响,泼墨般的黑发扫在她的脸颊,微微的痒,提醒着她这不是梦境。
  萧子墨将她挡在身后,掷地有声:“我要带她走。”
        
第八十四章 拿我的命填
  “我要带她走。”
  不是疑问句不是感叹句,平平缓缓,却志在必得。
  全场寂静,本来天柱复原已成定局,临近结尾突然杀出这么一个出人意料的程咬金,陌上云气的浑身发抖,登时拍案而起:“师弟,你吃错药了啊!!”
  闻言,刚骚动起来的人群又是一阵寂静。
  陌上云也意识到自己话语过激,头疼的揉着眉心:“总之师弟你让开……有什么回去再说。”
  “我再重复一次。”萧子墨负手而立,焚寂剑自天际席卷而来直入地面三尺深:“我要带她走。”
  “萧子墨,你……”陌上云闻言又气的抖起来,气愤的指着他,窥天阁阁主看气氛不好忙拦下陌上云,笑着打圆场:“上仙,快让开,你这玩笑可不好……”
  “让又如何?”萧子墨一手拔出焚寂剑,刹那间血光漫天,血光间他面无表情睥睨天下:“不让又如何?”
  “你!”陌上云再也听不下去,一把挥开窥天阁阁主,指着萧子墨的鼻子斥责:“萧子墨,你可知道为了守护苍生我等付出了多少?蓬莱山主没了,六派只剩下四派,霍虔师弟惨死贼人手下,连最后一面都没能见到,苍生死的死伤的伤……好不容易心魔死了,天柱复原有望,到了这一步,一直跟我们站在统一战线的你突然告诉我们……你要带她走!?”
  “萧子墨啊萧子墨,你是沧流上仙萧子墨,是苍生的萧子墨,你说话有没有经脑子!”
  “是的,我是萧子墨。”萧子墨喃喃重复,陌上云见他似有犹豫,正待暗自松口气,却听他沉声向六界宣告:“可我也是她的师父。”
  陌上云缓缓叹息,掌门佩剑脱鞘而出,在半空中翻转数圈落入陌上云的手中,铮铮剑光映亮他的眼眸,陌上云一字一顿:“师弟……你不要逼我!”
  “是你不要逼我……”
  眼见着两人就要刀剑相向拼个你死我活,窥天阁阁主忙上前拦住陌上云:“有话好好说,好好说……”
  “阁主,你让开。”此刻陌上云仿佛又恢复成那个冷静儒雅的掌门,可窥天阁阁主知道他没有,还紧紧捉住他的手臂不放,陌上云一把挥开他:“这是我沧流的家务事,今日……本掌门要替先师清理门户!”
  窥天阁阁主再怎么说也是只个少年,瘦弱的身子骨哪经得住陌上云这奋力一推,登时跌坐在地上屁股都差点摔成四瓣,来不及揉揉痛处,窥天阁阁主摸索着起身还要拉陌上云,奈何眼睛不好伸手摸半天也没摸到陌上云半片衣角,边摸边劝:“家务事倒是不假,可也听晚辈一言,如今你们的家务事已牵扯到六界安危,我等不得不插手啊……”
  “还望您……能明事理!”这句话即是对陌上云说的,也是说给萧子墨听的,摸索了半天终于摸到一寸衣角,窥天阁阁主生怕陌上云冲动,忙扑上去将其抱住:“毕竟,这种窝里斗的事谁也不愿意看到……”
  “这个……施主。”怀里人出声,闻声窥天阁阁主一愣,这声音不对啊!
  无相低念着罪过:“施主请放手,你知道的,咱俩不可能……”
  陌上云无语凝视着眼前的混乱场景,他到底是沧流山掌门,关键时刻纵使气愤也能迅速冷静下来,他将长剑横在面前,声音渐渐平缓下来:“萧子墨,你要想清楚,你如今这举动是向六界宣战,我等单打独斗虽不如你,但有句话说得好,蚁多压死象!”
  话语声在平原上扩散开来,众人齐齐上前一步,将萧子墨两人包围,远远望去密密麻麻黑压压一片。
  风卷起泼墨般的黑发如瀑布般倾泻而下,萧子墨面上无悲无喜脱下外罩,将它盖在跌坐在地上喘息的莲夙身上,众生齐齐举起长剑,满脸警惕的瞪着他。
  见状陌上云轻轻叹息,一手高举,只要他挥挥手,众生将齐齐上前。
  “看来这一仗在所难免了……”
  还不待他动手,萧子墨高举长剑,却没有冲上去,不过是轻轻一挥间,剑锋卷起剑气横扫而出,刹那间四面八方的大军齐齐被扫退数里!
  当倒退的动作一顿,站在最前方的陌上云缓缓抬首,一缕鲜血顺着嘴角蜿蜒而下……
  过去的萧子墨再强也不会强到这个程度,仅凭挥剑卷起的风就能将他震伤,陌上云若有所悟,失声惊呼:“心魔的修为在你身上!?”
  全场哗然,陌上云以剑支撑起身体,目光空洞着喃喃自语:“怪不得……怪不得她一直没反抗……”
  察觉到全场的关注都凝聚到她身上,莲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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