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宛如流云-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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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婆的眼睛顿时瞪得比平时大了一倍,猛地冲过来抓住庄严得手腕,大声喝道:“你,你从哪里听来的这几句?快说,不然我——”
“啊——”婆婆的手烫得像烙铁,直抓得庄严得手腕仿佛要被生生扼断一般,忍不住轻哼出声,婆婆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忙松开手,紧张地望着她。
“你给我的书上就是这么写的啊。”庄严揉着青紫的手腕,小声地回答道。
“胡说,那几本医术我都能倒背如流,怎么从来没有听过有这几句?”
“那是因为看的方法不对。”庄严从床头拿出医书,随便翻开一页,指着上面的字道:“第一行的第十个字,第二行的第九个,第十一个,依次下来,这也可以排成一个圆。然后倒着看,就是一个四句话的口诀。”
婆婆按照她说的方法念了一遍,看了看她,又翻到另一页,同样如此。“你怎么不早说?”婆婆一边翻着医书,一边埋怨道。庄严委屈地撇撇嘴,“我以为婆婆你故意考我的。”
婆婆顿时哭笑不得,摇头翻完整本书,方才正颜对庄严说道:“实话跟你说吧,严儿你方才念的,乃是我剑心门不外传内功心法。自百余年前突然遗失,后历代祖师只传下三本医书,故近百年来,原本以武功独步天下的剑心门突然在江湖上销声匿迹,转而发展医道,门下弟子也日渐减少。到我这一代,只有两个同门师兄弟。”
“师父临终前将剑心门门主之位和三本医书传给我,师兄弟也无异议。那三本医书我们都能倒背如流,从来没有发现过此中的异常。这些年,我对武学颇为痴狂,但总不能达到最高境界。本来我早已心灰意冷,不欲再授徒,但是,既然严儿你对我门立下大功,那婆婆我就破例收你为徒,将剑心门门主之位传给你。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们剑心门的门主了。”
“剑心门门主?传,传给我。”庄严顿时瞠目结舌,明白过来以后慌忙摇头婉拒:“婆婆,不要。严儿对江湖之事全无兴趣,况且——”
“严儿你不必多说了。如今的剑心门早已不涉足江湖之事,你那两个师伯师叔也不在江湖上行走,反而结交权贵,成为一方忠臣。他日你重伤未愈,若无处可去,也可到他们府上混吃混喝,过些逍遥日子。”
“再说,我剑心门的内功心法你都已经学了去,若不入剑心门,那为师只得施展金针过穴大法,将你的记忆全部消除,方能不违祖训。严儿你当真愿意失去记忆,做个傻子吗?”
庄严听到这里已经是后悔不迭,早知道会弄出这样的事,打死她也不会一时口快,说出那句口诀了。什么逍遥自在的日子,有这种机会婆婆干吗要躲在陆家最低等的下人舱里,不出去享福。
虽然心里这么想,但念及婆婆方才提到的金针过穴大法,怪赫人的。庄严还是决定好汉不吃眼前亏,先认了再说,等到以后自己再找个机会把位子让出去。“徒儿拜见师父。”她乖乖地向婆婆行了一礼,偷偷瞥见了婆婆得意的笑容。
“好好,我的乖徒儿。”婆婆扶起庄严,从怀中掏出一个碧绿的扳指递给她,嘱咐道:“这是我们剑心门门主的信物,代代相传,切不可遗失。师父名叫素心,你师伯名叫素真,师叔名叫素玄,这都是他们在剑心门里的名字,入世后另有俗名。你是流字辈,就唤作流云吧。”
说到这里,她情不自禁地瞥了一眼庄严腰间的流云剑,脸上一阵黯然,看来她跟无忧老人之间的那段感情定是刻骨铭心。
“是,严儿从今以后就叫流云了。”庄严一听这个名字就喜欢,清歌遏流云,比起庄严这个严肃的名字要飘逸多了。
素心满意地点点头,摸着庄严的额头,微笑道:“既然有祖师爷传下的内功心法,你的伤就有希望了。不过要切记,伤口未痊愈之前,切不可妄动真气,否则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你。再过几日,师父就要上岸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趁这几日的时间,师父会将毕生医术全部几下来,等你身体好了以后再仔细看看。身为剑心门门主,不可对医术一无所知。你若想师父了,或者遇到麻烦了,就到大兴城北的观音阁找一梅师太。她是我多年故交,自然会帮你。”
庄严听到这里一急,拉住素心的衣襟道:“师父,不是还有半个月才到大兴吗,您为什么这么急着走。我很舍不得你啊。”说到这里眼泪竟不由自主地掉了下来。
她自幼北禾雅郡主当作男儿养大,从小被告知应该顶天立地,应该坚强隐忍。为使她心志更加坚定,禾雅郡主品是说话也多疾言厉色,决少温情。这些日子以来,素心对她细心照顾,竟比母亲还要好上几分,叫她如何能不感动。
“流云你不必如此伤感,你我师徒一场,乃是百年修得的缘份,就是分别也并非永不见面。你师父我是福窄命长,而你——,我观你手相,虽命有大劫,但劫后余生。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也是福厚之人。他日我们定能再次相见。”
素心顿了顿,又继续道:“只是,自古红颜多薄命,流云你切记不可卷入政事,否则,以你的容貌,怕会给自己带来祸害。师父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吧。”
“徒儿理会的。”庄严郑重答道,而后忽又想起什么,面呈扭捏之态。“师父,其实,徒儿有件事骗了您。”当日素心问及流云剑之事,庄严虽然将事情说了大概,但却自动隐瞒了庄羽赠剑之事,故此番一五一十地将实情说了出来,脸上很愧疚。说完后,便低下头,等待素心的责骂。
却不料素心竟然哈哈大笑,“此事我早已知晓了,无忧那老头子从不直接行事。他想把剑给你,定然要假借他人之手。流云你如此聪明,他若在你面前演戏,定是骗你不过的。”
庄严顿时怔住,不敢致信地喃喃道:“您是说无忧老前辈早就猜到庄羽会将此剑转赠给我?怎么可能,他——”
“我也是后来才想明白的,这世上能掌控流云剑的人不多,无忧那老头子定是早已看出你的体质异于常人,才会有此举动。否则,以他的身份,怎会落魄到那种地步。只是,他既然把剑给了你,就应该在幕后暗中保护才对,又怎么让你中了歹人的暗算呢?”
庄严闻言笑笑,“也许无忧老前辈早已算出我会大难不死,才故意不插手的。这件事情对我而言并不是坏事。挣脱了这么多年的桎梏,我反而一身轻松。师父你不必为我抱不平。”自从与素心关系越来越亲近,庄严已经简要地告知了她落水的原因,只是隐去了自己的真实性命,免得素心一时气愤去追杀庄翼。不管怎么说,他到底是自己的亲弟弟。
“流云啊,你这性子不知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换作是我,就算拼了性命也要去讨个说法,把那些害人的家伙毙于剑下。你却毫不放在心上,自己一身轻松固然是好,但这样太过善良也容易被人欺负。”素心一方面感叹她心胸之宽广,一方面又为她不值。
“我不犯人,人亦不犯我。谈不上什么欺负不欺负。话又说回来,若真有人对我不利,大不了我躲到师伯师叔家里去好吃好喝。好歹我也是剑心门的现任门主,他们总不至于赶我出门吧。”素心大笑,“你这丫头啊,不知道怎么说你才好。”
第八回
八
七天后,素心在下吉登岸离船,只剩下庄严一人留在舱底。目送着她矫健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水面上,庄严心中无限寂寞。
船上的总管也姓陆,叫陆德,长着两撇山羊胡子,眼睛滴溜溜的,在素心面前却极是恭敬,对庄严也以礼相待,却不知素心在陆家到底是怎样的身份。陆德十分慷慨,药物补品源源不断地送到舱里,却叮嘱她不要随便出门,只把庄严闷得不行。
她伤已经好了不少,自己能爬上甲板了,可是在陆德的管束下,只得等到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才披件袄子,走到顶层的甲板,看看两岸零星的灯光。
虽然庄严日夜窝在舱里,不知日头,但从陆德的口中,她也隐约知道年关将近。这北方的气候天寒地冻,不知比邢城冷了多少。庄严内功尽失,被甲板上的寒风一吹,只觉得全身发凉,从头到脚一并打了个哆嗦,但一直沉闷的脑子却被寒风吹醒了不少,连腹中的晦气也被呼了出去,心神俱是一振。
在甲板上站了一刻钟,庄严渐觉僵冷,拢了拢袄子,正准备回舱底,却瞧见船头似有人影。睁眼瞧了几眼,又不见任何动静。心下好奇,便走近了几步,才发现一个男子正临船舷而坐,一声不吭。
庄严本不欲多事,方待回舱,却听到那人一阵咳嗽,声音极轻,显是极力抑制所致。那咳声沉且浊,似肺中有无限郁结,呼吸声短促沉重,与常人有异。庄严这几日方才跟着素心学了半拉子医术,正学到此处,一听到这里便知道这男子身患恶疾,心中有种异样情绪一闪而过,竟忘了陆德的嘱咐,抬脚朝船头走了去。
“你病成这样,怎么还跑到外头来吹冷风,大夫没有叮嘱过你吗?这样的天气应该躲在屋里,好好休息,万一着了凉,那可就糟了。”庄严的手搭上了那男子的椅背,有些责备的语气。
天色太暗,看不清男子的长相,只模糊觉得轮廓是极是俊秀。倒是他坐着的座椅十分特别:宽大的木椅上垫了白色皮毛,因为天色的缘故看不清是哪种材质,但手感极是润滑,定然价值不菲。座椅底下装了四个精致的小车轮,侧面各有两个大轮,方便男子自己驱动。
不待他出声反对,庄严已经攀上椅背,不由分说地朝舱里推去。那男子也不说话,甚至没有掉转头来看看庄严的长相,任由她推着往客房方向走去。
“你住哪间?”庄严望着面前十余间客房犯了难,低头问道。男子微微一笑,方待说话,三道亮光猛地朝二人逼来,至男子面前不足一寸时,忽又稍转方向,齐齐刺向庄严颈项。待到庄严反应过来,三柄寒光森森的长剑已经搭在了她脖子上。
虽然剑已收住,但逼人的剑气却渗透了她的皮肤,一阵刺痛传来,庄严的脖子上马上起了一道浅浅的血痕。一缕头发被剑气震断,幽幽地落在庄严的脚边。
好快的剑。庄严心中暗道,就是自己受伤之前恐怕也很难从他们手里讨得好处。
座椅马上脱手,那男子稳稳地滑到一丈开外的空地,睁着一双清亮冷静的眼睛淡淡地打量着她。他身侧站着一个灰衣青年,手里紧握住男子座椅的侧端,防备地看着她。庄严也不说话,睁大眼睛与他们俩对视。
旁边的舱房里又灯光射出,可以清楚地看清座椅上的男子的相貌。果然生得俊秀,剑眉星目,挺鼻薄唇,只是脸颊稍嫌清痩,肤色苍白,竟比自己还显病态。
病态男子忽然一笑,脸上竟带了些如水的波澜,像清风拂过脸颊一般,说不出的舒服。“放了她吧。”他说道。三剑同时收手,庄严这才敢动动早已僵硬的脖子,余光朝身侧瞄了两眼,那三个侍卫均是一身黑衣,个头相当,再仔细一看,三个面貌竟是一模一样,原来是少见的三胞胎。
“回去吧。”男子的声音很低,几不可闻,但这并不影响他的吩咐。他话刚说完,灰衣青年已经推着轮椅转身,那三胞胎兄弟紧跟其后。临进屋前,灰衣青年忽然把头一转,深深地朝庄严看了一眼,马上又掉头。
寂静如初。
若不是脚边那缕长发和脖子上隐隐作痛的伤痕,庄严几乎真以为这只是一场梦。有些后怕地摸摸脖子,那里还保留着冰凉的寒意。庄严轻轻吁出一口气,朝他们离去的方向瞪了一眼,这才紧了紧身上的棉袄,慢悠悠地朝底舱走去。
“咚——”节奏而有礼貌的敲门声把庄严吵醒,睁开眼睛,打开房门,陆德一脸严肃地站在门口。“少爷要见你。”他目不斜视地说道。
庄严迷迷糊糊地揉揉眼睛,傻傻地回道:“我洗漱完就过去。”
陆德顿时啼笑皆非,“你这丫头,难道还让少爷等你不成?”
“但是衣冠不整也是失礼于人,流云从来不蓬头垢面地出去见人。”庄严倔强道,也是不容置否的语气。
“那你慢慢洗漱吧,不过到时候还能不能见到少爷就不一定了。”陆德似乎也不敢太逼她,无奈地叹道。方待回头,忽又想起一事,凑到庄严面前小声道:“就说你是我救上来的,别提到素心师祖。”
庄严一怔,点点头。待到陆德满意地走远,她才猛地一拍脑袋,“啊呀,原来这家伙是我师侄,难怪了。”摸摸手上的扳指,喃喃道:“真过分,见到门主也不恭敬些。”
待到庄严好不容易洗漱完毕,慢悠悠地晃到陆德所说的书房时,那个神秘的少爷已经不在了。留在房间里奋笔疾书的正是昨晚立在那病态男子身侧的灰衣青年。昨天天色太暗,加上他站的位子背光,倒没有看清此人长相。此时仔细观察,方才发现这年轻人与那病态男子有几分相似,只是脸色红润,一双眼睛炯炯有神,偶有精光一闪而过,显然是个练家子。
自一进门,灰衣男子便放下手中羊毫,抬眼仔细端详着庄严,眼中微露惊讶,似没有想到她竟如此绝色。欣赏地看了半晌,才发现有些不对,庄严那一双漆黑的眸子也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眼中尽是探究,全无一般女子常见的羞涩和矜持。被这样一双眸子盯着,他无端地产生了一种不自然的感觉。
“好大胆,竟敢这样盯着我看,没有半点礼数。”灰衣男子发现自己除了故作生气,竟然不知道应该如何反应。
“是你先看盯着我看的,若不是你一直盯着我,怎么知道我一直在看你。”庄严笑道,并没有因为他的怒气有任何慌乱。话说面前这男子也太好笑了,以为自己把眼睛瞪大一点,脸绷得直一点,就以为自己很严肃么。
灰衣男子一时气结,瞪了庄严半晌,板着脸问道:“我是陆谦,你叫什么名字?”
“流云。你是陆家的少爷吗?你跟陆子澹长得很像。”庄严扬扬眉毛,反问道。从小到大高人一等得生活使她根本不知道如何谦卑,说话表情也全无低声下气。
“你怎么知道他就是我大哥?”陆谦没有直接回答庄严的问题,但这句话却间接肯定了她的猜测。
“你跟他长得很像。”庄严皱皱眉头,又继续解释道:“而且早就听说陆子澹的身体不大好,又有你这样的站在他身边,除了他还能有谁?”
“我这样的人?”陆谦忽地神色一动,双眼紧逼庄严,“是怎样的人?”
“气宇轩昂,卓尔不凡。”庄严想也不想地开口回答道,不意外地收获了陆谦脸上孩子般得意的笑容。
“你这丫头,倒是挺会说话的。”陆谦这一笑,马上将他一直企图树立的严肃形象全部推翻。左脸上露出浅浅的酒窝,嘴角上翘,雪白的牙齿衬着红唇,好一个美少年!“对了,以后不要随便提我大哥的病,府里的人都很忌讳。”他好心地提醒道。
庄严不以为然,撇嘴道:“说说都不行吗?他看起来不像是心胸狭窄之人。”
“他自然不是,但是其他人不愿意听。就是我也不愿意听到这些。”陆谦眼中闪过一丝黯然,马上又恢复原本的风采,“反正你记住我说的话就是了。”
庄严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漫不经心地问道:“陆谦少爷找我来有什么事?”
陆谦浓眉微皱,不过马上又舒展开,颇觉新鲜的样子。“你都是连名带姓一起叫人的吗?不过也无所谓,随便你好了。大哥让我问问你的底细,如果没有问题的话,就收到我们陆府作丫头。听陆德说你家人全被奸人所害,被迫卖入青楼时从半途逃了出来,被逼无奈投河自尽时为他所救,这么说,你已经没有亲人了。那以后就留在我们陆家吧。每月一两银子,你一个丫头应该够花了。大哥原本说让你在书房伺候,不过我看你说话没大没小,又不懂礼数,不要吓着了他。以后就跟着我吧。”
陆谦说到这里时脸上泛起得意的笑容,看得庄严心里发毛,喃喃拒绝道:“我笨手笨脚的,不会伺候人。陆谦少爷你还是把我调到书房去吧。”
“做书房丫头得识字,你识字吗?”陆谦斜着眼睛看她,有点不信的样子。
庄严也不谦让,拾起他搁在笔架上的羊毫,沾了些墨,挥笔在宣纸上写下一行,又落下款,吹吹墨迹,这才自信地轻展双手,任陆谦品赏。
“淡泊以明志,宁静以致远。是前朝诸葛孔明的语句,字如行云流水,潇洒通脱,倒不像是女子的手笔。流云啊,你出身应该不低吧。”陆谦眼中光芒一闪,直直射向庄严,似乎要看到她的心里去。
“流云原本出生在官宦之家,若非家道中落,也不会到陆府为婢。往事不堪回首,陆谦少爷又何必苦苦相逼呢。”庄严忆及庄翼,眼中痛苦真情流露,看得陆谦心中一乱,继而大笑道:“正好,我最厌烦这些文书工作,以后有你帮我,大哥也不会说我的字写得丑了。”
庄严还待再说,陆谦已经叫来侍立在门外的下人,让他们帮忙搬东西。“以后你是我的大丫头,自然要住在二楼。舱底是给船员住得地方,不适合你。”说罢,也不等庄严再说话,笑着出了书房。
第九回
九
有了陆谦的吩咐,到中午的时候,庄严就已经搬到了二楼的房间。屋里亮敞了不少,却并不比她原来的那间宽大,想想定是陆德暗中做了手脚来孝敬素心师父的。作为府里的总管,陆德尽职尽责地吩咐下人将庄严的房间打扫得干干净净,但庄严却是一副高深莫测得笑脸,直直地看着他,弄得他心里直打鼓。
待得下人把房间收拾干净,他忙屏退了下人,笑眯眯地主动迎了上来。
“该怎么称呼你呢,陆总管?”庄严笑得很有深意。陆德笑得很平和,“弟子是流风师父门下,您教我兆德就是。”
庄严绕着他走了一卷,上下大量他,笑道:“剑心门不是以医术行走江湖吗,你怎么到陆府做了总管了?”
“回门主的话,弟子是流风师父的挂名弟子。他老人家的医术弟子连一成都没有学到,不敢误人,只好靠流雨师父推荐进了陆府,做了十年才升上总管一职。”
庄严听得流风流雨一堆名字顿时头大,可又不能在陆德面前作出一无所知的表情,强自镇定地笑笑,道:“我什么时候成了父母双忘,又被卖入青楼的孤女了?你倒是挺能编的嘛。”
陆德脸上马上尴尬,轻咳了一声,解释道:“子澹少爷突然问起,弟子来不及跟门主商量,就胡乱编造了一篇说辞,还请门主原谅。”
庄严自然不会真的生气,理了理袖子上的褶子,漫不经心道:“你倒是跟我说说看,陆家到底是怎样一张网,那陆谦也是个主子,怎么看起来跟陆子澹地位差了不少。”
“门主您且听我细细道来。”陆德脸上也一片正经,沉吟了一下,缓缓道:“这陆家在蜀地已有数百年的历史,即是郑国最大的门阀,也是蜀地最大的商家。自郑国建朝以来,陆家就掌握了蜀地的盐业、丹砂、丝绸等许多行业,不仅如此,他们还囤有强兵。应该说,在郑国,除了皇家,就数陆家势力最大。陆氏先人乃是郑国开国元勋,因而一直深受皇室礼遇。而陆家也一直信守当年只据守蜀地的誓言,从不涉足蜀地之外。陆家子孙中,每一代都会挑选一位品学兼优者继承世袭蜀国候之位,而这一代被选为继承人的就是陆子澹。一旦继承蜀国候之位,陆子澹便是一家之主,就是陆家的长辈也只能对他惟命是从。”
庄严眉头一皱,说出心中疑问:“陆子澹不是从小体弱多病吗,为什么会选中他做继承人?”
陆德耐心解释道:“据说子澹少爷从小就聪慧过人,被誉为神童,五岁时更是与郑国四皇子李闻持同入天下第一人天极老人门下,学得经天纬地之才,且又与四皇子有同窗之谊。具体情况我也说不太清楚,不过,听说天恩寺的慈安大师曾预言子澹少爷福寿绵长,不是早夭之人。所以,陆家的长辈对立子澹少爷为继承人并无异议。至于陆谦少爷,他是二老爷的独子,比子澹少爷小两岁。自从子澹少爷从天极老人那里艺成归来,他就一直跟在身边保护。两人感情十分深厚。除了这两位少爷,陆家还有十几位少爷,不过年纪都还小,尚不准出府。子澹少爷上头还有两位小姐,都已经嫁人。其中一个便是嫁给了郑国打将军关绍康的长子,另一个则是如今鲁王爷府上的正妃。”
庄严听到这里,脸上泛起淡淡笑容,嘴角微微翘起,唇边涟起浅浅梨涡。端起茶杯,抿了一小口,才柔声道:“原来我还真的攀上了高枝。”
午饭时,庄严第一次出舱和众丫鬟一起吃,大家对她这个新任的大丫鬟议论纷纷,但没有人表现出明显的敌意。毕竟,她不仅容貌出众,那份高贵淡定的气质也是旁人学不来的。虽然只是静静地坐在一旁,却让人无端地产生了一种自惭形秽的感觉。
耳尖的庄严听到有人指指点点地说好歹谦少爷总算有了个看得上眼的丫鬟,二老爷也该放心了之类的话,心里马上狐疑不定,诼磨着那陆谦是不是被人怀疑有断袖之癖。
融融洽洽地吃完午饭,庄严一如既往地回房,先将剑心门内功运行一小周天,头开始昏昏沉沉,于是爬到床上睡午觉。正睡得香时,耳朵里传来一阵乒乒乓乓的噪音。她皱皱眉头,翻了个身,将被子举过头顶,捂得严严实实,继续睡。
冷不防棉被猛地被人掀开,冷飕飕的空气马上把庄严的头吹醒。她揉了揉眼睛,斜着眼睛瞪着面前怒气冲冲的陆谦,恼火道:“陆谦少爷,你不懂男女有别吗?怎么能随便进女子的闺房?还掀被子。还好我今儿是和衣而睡,否则,明儿整条船上都会风传你非礼丫鬟。”
“我对那些名声可不怎么在乎。”陆谦恨恨地笑了声,把棉被甩到一旁,凑到她耳边大声道:“我说你呢,作丫头就得要有做丫头得样子。你看看,我们整条船上有谁像你这样的。简直比猪还能睡,我让你做丫头是请你来睡觉的吗?”
庄严捂住嘴打了个哈欠,不好意思地说道:“我以为你也在睡午觉呢。这么冷的天,不睡觉多可惜。”
“我就是睡午觉你也得在旁边伺候着!”陆谦瞪着眼睛,很生气的模样,但眼中却没有丝毫严厉神色,庄严自然也不怕他。
“陆谦少爷,我早就说过了,我做不来那种伺候人的事。要不,你还是把我调到书房去吧。你若要找人伺候,恩,旁边房间里有书瑜、侞静,你去找他们好了,保证伺候得又周到又细心,你就别妨碍我睡觉了。你看我这副病容,弱质芊芊,找人来伺候我还差不多。”
庄严说罢又要去拉棉被,却被陆谦一手打开。那手快而不重,以庄严的反应本应能躲开,不过她却知道陆谦并无伤她之意,又不愿暴露了自己的身份,便任由他的手轻轻刮过自己的手背。
“你还想睡觉,现在就跟我去书房一旁看着。”陆谦是不容置否的语气和态度,庄严心知逃不掉,百般不愿地在舱房里磨了一刻钟的时间,洗脸梳头,这才眯着眼睛,心不甘、情不愿地跟在陆谦的身后,进了书房。
除了无聊,庄严找不出任何一个词来形容现在的情形。陆谦一进书房就捧了本《孙子兵法》看得津津有味,似乎已经忘记了她的存在。可是只要她一闭上眼睛开始打磕睡,这家伙就会马上反应过来,把书挥得高高的,在她头上一敲,只吓得她“噌”跳起来。如此周而复始,庄严都快被他气疯了,而陆谦则一副胜利的得意表情,躲在书后偷偷直笑。
“你要是真的无聊,就帮我抄这个吧,赶明儿我要把它送给皇太后,就说是我抄的。反正你的字也粗放得很,看不出是女子手笔。”陆谦似乎是很随意地递过一本册子,眼睛里掩饰不住狡猾的光。
庄严很气愤,忍住了砍他一刀的冲动,勉强伸手接过册子,原来是一本《金刚经》,一时不由得苦笑不已。
“抄得齐整些,可不能丢了我的脸。抄完了还有《南华经》、《般若经》,这些都是要送人的。京城里那么多女眷,单单是皇宫里的妃子们,那都是不得了的数目。”陆谦越说越带劲,最后居然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手里的书也不小心掉在地上。那书仍是保持在第一页的位置,不曾翻动过。
“敢情你是故意拿我开刷!”心里火冒三丈的庄严忍不住随手就把手里的《金刚经》朝他面门砸去。饶是陆谦武艺高强,却也遂不提防,待到反应过来时,那书已经擦着左脸斜斜地飞了过去,那脸上马上起了一道红印。
“你敢扔我!”陆谦大怒。
“扔的就是你!”庄严也不示弱,正要和他针锋相对,猛然记起眼下自己的身份,马上转脸,跑到门口捡起佛经,笑嘻嘻地说道:“少爷息怒,奴婢这就去抄书,先下去了。少爷您消消气,奴婢这就叫下人过来伺候您”说罢,抱着佛经一溜烟地逃了出去。
庄严最初抄得还算认真,一整本蝇头小楷工工整整,陆谦看得眉开眼笑,之后再送过来的便没有检查。庄严趁机开始偷懒。每本的前几页倒也齐整,但到第五页后,那字就开始变样,龙飞凤舞,几不可辨。陆谦见她抄得如此之快,甚为赞赏少不了夸她几句,似全忘了那日在书房庄严拿书砸他的旧恨。
庄严抄到第七本《南华经》的时候,船到了大兴城。正是腊月二十八,大兴城大雪。所幸渭水尚未结冰,船队很顺利地靠了岸。
庄严掀起窗口的布帘朝岸上看去。码头上整肃一清,数百名红缨士兵整齐严肃地立在码头两侧。正前方停着好几辆玄色马车,装饰朴实无华,但均是庄严大气。一身着青色儒袍的年青男子立在众人中央,身形颀长,气势不凡。
由于离得太远,庄严看不清他的相貌,只觉的他那双眼睛格外犀利。这么远远的一瞥,竟让她无端地生起一阵寒意,仿佛那双眸子中有精光一闪而过。明明隔着数十丈的距离,那眼神却仿佛透过布帘,射到了自己的心里。庄严心中暗道,相必这位就是郑国李闻持了,竟比吴国国主还要威风。
陆谦推着陆子澹走在最前方。方一下船,李闻持便迎了上来。他衣着甚是淡薄,脸色却很好,眼中尽是神采,看来心情十分不错。“子澹一路上可好?”他微笑着发问,手已经握住了他。
“顺风顺水,没遇到什么差错。原本以为得到年关才能赶到,没想到还提前了两天。不过大兴城真够冷的。”陆子澹也不跟他客气,浅笑着向抱怨这里刺骨的寒天。
“是啊,同样是下雪,益州却比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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