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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麦从军-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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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月十九,永昌侯商易之至泰兴,接替高吉与北漠进行和谈事宜。高吉那叫一个惊喜万分,与商易之交接完毕,当场就打包袱回京述职了。
  是夜,泰兴城守万良在泰兴城内最好的酒楼置办酒宴为商易之洗尘,邀卫兴等一众将领出席作陪。
  因是私宴,商易之并未穿官服,只头戴束发金冠,身穿白色蟒袍,腰间系一条镂金玉带,面如美玉,目似朗星,行动风流。阿麦已见过他这个模样,尚不觉如何,可唐绍义等江北军中诸将却只记得那个俊颜冷面一身戎装的商元帅,现如今乍一看到商易之如此风骚模样,一时都有些愣,然后不约而同地看向阿麦,暗中比了一比,发觉商易之竟然比军中有名的小白脸阿麦还要白了两分。
  商易之先和卫兴寒暄了几句,转头看向诸将,轻笑道:“诸位,别来无恙。”
  诸将这才回过神来,齐齐向商易之见礼。待众人见礼完毕,又按身份地位一一坐了,酒宴这才开始。泰兴乃是江北第一大城,繁华自然不比别处,泰兴城虽被困了两年,可城中美酒佳肴依旧不缺,让这些从乌兰山出来的江北军诸将大开了眼界。
  城守万良更是听闻商易之风流名声,特意招了歌姬作陪,不只商易之、卫兴等人有美奉酒,就连阿麦等江北军将领每人身边也各匀了一个。
  阿麦因暂领原江北军右副将军李泽之职,与唐绍义同坐一席,见他正襟危坐的模样不由暗笑,借饮酒之时低声说道:“大哥,这是私宴,你且放轻松些。”
  唐绍义闻言微微点头,可身形却不动分毫。阿麦见此无奈地笑笑,不再多说,只同众人一同饮酒作乐。
  酒至半酣,大伙已不像最初那样拘束,更是有人开始同身旁的歌姬调笑起来。在唐绍义与阿麦这一席侍奉的歌姬见他俩个皆是年轻俊朗的男子,言行举止中便多有挑逗,阿麦只做淡淡一笑不予理会,可旁边唐绍义却是又羞又窘。
  那歌姬佯装敬酒又向唐绍义身上依偎过来,唬得唐绍义急忙向一旁闪避,竟然一下子撞倒在阿麦身上。阿麦手中执酒正侧耳倾听商易之与卫兴谈话,被唐绍义这一撞险些打翻了酒杯,不由转头颇为诧异地看了唐绍义一眼。唐绍义却会错了阿麦的意,只当阿麦是瞧他不起,顿时觉得羞愧无比,恼怒之下竟然将那歌姬一把推开,猛地从席上站起身来。
  众人见唐绍义推倒歌姬猛然起身皆是一怔,齐齐地看向他。万良扫一眼仍趴伏在席上的歌姬,不动声色地问道:“唐将军可是有什么不满意之处?”
  唐绍义脸上涨得通红,呐呐地说不出话来。旁边阿麦伸手将唐绍义拉坐在席上,对万良笑道:“万大人不知道,唐将军的脸虽黑,皮却最薄,平日里被大姑娘多瞅上两眼都臊得不敢抬脸的人,今儿竟有美人要往他怀里坐,他一时如何消受得了?估摸着本是要去搂美人的,结果一激动成推的了,急得一下子从席上窜起来了。”
  阿麦说得诙谐,再配上唐绍义那一张大红脸,众人愣了一愣,齐声大笑起来。
  唐绍义还浑身不自在着,身旁那歌姬已老老实实地在一旁奉酒,不再敢有丝毫挑逗,可唐绍义脑中却总是不受控制地回味着刚才撞到阿麦身上的那一幕,越想越觉得脸上发烫,一张黑脸竟是越来越红。
  商易之将唐绍义的窘态看入眼中,轻轻地笑了笑,转头和万良低声说了句什么,万良稍一愣怔,很是惊讶地看了唐绍义两眼。
  阿麦知商易之和万良说得话定然是和唐绍义有关,不由得多看了商易之两眼,一次和商易之的视线碰了个正着,阿麦迎着商易之的目光坦然地笑了笑。商易之却是微怔了下,然后不露痕迹地别开了视线。

  交心

  待到晚宴结束,万良与卫兴两人亲送商易之回去,其余诸将自回城守府。阿麦上马之后,和唐绍义、林敏慎并辔而行。唐绍义还不敢与阿麦讲话,只目不斜视地盯着前方,一旁的林敏慎看他一直沉默,不由探过头去细看了两眼,忽地笑道:“唐将军,你脸怎么还这样红?”
  此言一出,引得同行的众人望向唐绍义,唐绍义见阿麦也看向自己,心中更是有些慌乱,忙解释道:“酒喝得多了些,有些上头。”
  唐绍义虽然官职比众人高些,可向来待人宽厚,再加上军中汉子本就比别人直爽,所以大伙对他也不怎么忌嘴,听他如此解释便有人出声调笑道:“怕是酒不醉人人自醉吧!”
  众人闻言不由想起唐绍义在席上的窘态来,又是一阵哄笑。唐绍义小心地瞥向阿麦,见她也跟着众人乐呵呵地笑着,心中非但不恼反而觉得有丝甜蜜,竟也跟着嘿嘿傻笑起来。林敏慎见状,挑了挑唇角,凑近唐绍义低声笑道:“唐兄,你不会还未享过美人恩吧?小弟带你去开开荤,如何?”
  唐绍义听了一愣,随即冷下脸来说道:“林参军,请自重!”
  林敏慎听了倒不恼,只状若随意地扫了阿麦一眼,轻轻一哂,转头自去和旁边的人说话。
  众人又行得一阵,路过城中另一家繁华酒楼门前,恰逢几个北漠侍卫打扮的人从里出来,阿麦看了几眼,低声说道:“我好好一个泰兴城,竟使鞑子来去如入无人之境,当真可恨!”她身旁一个偏将本就看鞑子不过,闻言更是火起,忍不住扭头冲着酒楼门口啐了一口,高声骂道:“真他娘的晦气,走路都遇到野鬼!”
  此言一出,那几个北漠侍卫愤然回身怒视阿麦等人,手握弯刀就要亮刃,阿麦这边诸将也不示弱,纷纷拔剑相对。正剑拔弩张间,酒楼内又走出个穿北漠服装的青年公子来,见此情形温声问道:“怎么了?”
  他身前一名侍卫忙转回身恭敬地答道:“公子,这些南人在寻茬。”
  那青年公子闻言抬头向马上看过来,视线落到阿麦身上时明显地僵滞了一下,停了片刻后才又继续向下看去。可就只这稍稍一停,阿麦身旁的唐绍义与林敏慎已是察觉,均也是跟着不由自主地看了眼阿麦,只见她面色平静地坐于马上,并无异色。再回头看那青年公子,他也已是收回了视线。
  青年公子微垂目光,淡淡对那北漠侍卫道:“走吧。”
  听他如此说,那几个北漠侍卫虽面有不甘,却也都极听话地收起刀来。有侍卫已替那青年公子牵过马来,青年公子转身上马,带着几名侍卫与阿麦等人错身而过。众人见他们就这样走了,一时都有些愣怔,更是有名江北军将领奇道:“哎?鞑子今儿这是怎么了?还想着和他们再打一架呢,他们竟然怂了!”
  其余几人也跟着笑骂起来,唐绍义却训道:“莫要再生事了,回去少不得又要挨大将军训斥!”
  众人知卫兴一直严令禁止军中诸人与鞑子打架斗殴,几次欲杀人立威,还是多亏了阿麦才保得那几人性命,现听唐绍义如此说便都收敛不少,可偏有那莽汉叫嚷道:“训斥就训斥,大不了再挨他几十军棍!卫大将军是从盛都来的,怎知咱们江北军与鞑子的血海深仇,他能去和鞑子称兄道弟,咱可不能!”
  阿麦本一直沉默,听了这话突然开口说道:“你这老莫,整日里惹是生非,你若再闯祸,我可保不住你那颗脑袋!”
  老莫听了摸着脑袋嘿嘿干笑两声,不敢再发牢骚。
  众人回到城守府已是夜半时分,有兵士上来牵了马自去照料,众人也各自散去歇息。阿麦辞了唐绍义等人,独自向自己住所走,直待走到无人处才突然用手扶住了墙壁,身体更是不受控制地抖了起来。
  陈起,陈起,想不到他竟然会出现在这里!阿麦连着深吸了几口气,才将情绪平稳下来,一时顾不上许多,只快步向自己住处走。张士强依旧在给她守门,见她面色苍白不禁有些奇怪,问道:“大人,出什么事了?”
  阿麦摇摇头,默默坐了好半天,才突然问张士强道:“可是都查清了?”
  张士强点头,将准备好的东西一起拿给阿麦,有些迟疑地问道:“大人,这样行吗?不如白天再去。”
  阿麦翻看着张士强给她准备好的衣服鞋帽,说道:“白天人多眼杂,我若去了必定会让卫兴知道。”
  张士强仍是有些犹豫:“可若是被人发现了怎么办?”
  阿麦想了想,答道:“先顾不上那么多了,随机应变吧。”
  见阿麦坚持,张士强也是无奈,只得将城守府内的各条路线及侍卫巡逻的路线及规律都一一讲了,生怕阿麦记不清楚,忍不住又要重复一遍。阿麦却是笑了,说道:“你只要没记错,我便记错不了,不用再说了。”
  张士强不好意思地笑笑,起身带上门出去,在门外等了片刻,阿麦换了一身灰衣小帽的仆人衣装出来,边往外走边对他低声交代道:“你先回屋去睡下,有人敲门也不要开,只说我睡死了,有事明天再说。”
  张士强点头,直待阿麦的身影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夜色之中,这才轻轻地关上了院门。
  城守府守卫虽严,可阿麦在这府中已住了有些时日,再加上知道侍卫巡逻的路线规律,一路上倒也是有惊无险,很顺当地爬出了城守府的院墙。一出城守府,阿麦的速度便又快了许多,不多时便已来到商易之的住所之外。
  商易之这次是以议和使的身份来泰兴的,本该住在万良的城守府,只是人家长公主在泰兴自有府邸,再加上卫兴等江北军诸将都住在城守府内,商易之为了避嫌,便住到了自家的宅子上。
  阿麦琢磨了一琢磨,还是放弃了再次爬墙的想法,老老实实地在后门外求见贵顺。大半夜的,在人家后门求见远在盛都的大管家,这个事情怎么看都有些怪异,可偏生那门人却丝毫不觉惊讶,连问都不问一句,垂首将阿麦引进后门,然后直接将阿麦领到了商易之面前。
  商易之已是换下了蟒袍,身上只穿了一件白色绸衫,有些懒散地倚在罗汉床上看着书。
  阿麦郑重地行下军礼去,恭声叫道:“元帅。”
  商易之放下手中的书卷抬头,停了片刻这才轻声道:“起来坐吧。”
  他虽说起来坐吧,不过阿麦哪里敢坐,只起身老实地在一边站了,不等商易之问便将这一年来江北军中的各项军务都细细地汇报起来。阿麦这里工作汇报尚未做完,商易之突然出声问道:“阿麦,你找我就是要说这些事情?”
  阿麦一僵,她找他还真不是要说这些事情,而且这些事情怕是不用她说商易之也早就知晓。只是,在说大事之前总得先说点小事铺垫一下才好。
  阿麦正不知如何回答,商易之却轻轻笑了笑,夸奖她道:“你做得很好。”
  阿麦是真不习惯商易之这样和颜悦色地和自己说话,这样风流潇洒的小侯爷哪里比得上乌兰山中的那位冷面元帅让人看着顺眼。阿麦想了一想,干脆抬头直视商易之,问道:“朝中真要和鞑子议和?”
  商易之默默看了阿麦片刻,渐渐敛了脸上的笑容,点头道:“不错。”
  “那怎么行!”阿麦却是有些急了,说道:“现在议和,我们以前所做的岂不都成了笑话?即便要议和,也得等我们将鞑子打出靖阳关才能议啊!”
  商易之却是平静,待阿麦说完,才淡淡说道:“朝中情形想必你也听说,实在无力两线作战,唯有以议和拖住鞑子,以求喘息之机。”
  阿麦急道:“鞑子又不傻,怎么会不知道!元帅!您不是——”
  “我早已不是江北军元帅!”商易之忽地冷声打断阿麦的话,说道:“我现在是大夏议和使,永昌侯商易之。”
  阿麦一时有些愣怔,呆呆看了商易之半晌,才缓缓地收回了视线垂下头去,轻声问道:“我们江北军会如何?”
  “南撤过江,调往云西平叛。”商易之答道。
  阿麦猛然抬头,眼中全是震惊:“难道真要将整个江北划给鞑子?”
  商易之自嘲地笑了笑,说道:“不然鞑子占据各方优势怎会同意议和?不是这样,又怎会让我来做这个议和使?千古骂名的事情自然要找个外姓人来做。”
  从此之后,人们记住的再不是那个北击鞑子的江北军元帅商易之,而是签订了丧权辱国之约的卖国贼商易之。用千古骂名来换齐景的放心,用半壁江山来博他的一次反击……从此之后,盛都再无人会忌他疑他。
  阿麦仍惊愕地看着商易之,商易之别过脸避开了阿麦的视线,片刻后再回过头来时,眼中已是平静如昔。阿麦无话,商易之却是笑了,只说道:“阿麦,你还有许多不懂。”
  阿麦正欲继续装傻,又听商易之淡淡说道:“若要与人交心,需得将己心先全盘托出才可。你如此行事,怎能换来别人之心?”
  阿麦迟疑片刻,终双膝跪倒向商易之伏下身去,沉声道:“阿麦愿领江北军留驻江北,替元帅打下这半壁江山!”
  商易之久久没有回音,阿麦额头也冒出汗来,正等得心焦间,便听商易之缓缓问道:“谁?”
  阿麦毅然道:“麦穗愿领江北军留驻江北,替元帅打下这半壁江山!”
  商易之步步紧逼:“麦穗是谁?元帅又是谁?”
  阿麦牙关咬得极紧,好半天才慢慢松开,终将声调放缓,答道:“靖国公韩怀成之女麦穗,愿领江北军留驻江北,替我主上商易之打下这半壁江山!”
  话音消失在空气之中,随之而来的依旧是压迫人心的寂静。阿麦跪在地上,安静地等待着商易之的回复。不知过了多久,才听见商易之轻声说道:“阿麦,你抬头。”
  阿麦依言抬头,默默看向商易之。
  商易之的目光在阿麦脸上巡视良久,终落到了阿麦眼上。
  “我叫齐涣。”商易之突然道。
  阿麦不禁愕然。
  商易之盯着阿麦的眼睛,字字清晰地说道:“武帝太子齐显之子,齐涣。”
  这句话震得阿麦脑中有一瞬的空白,只愣愣地看着商易之。
  商易之嘴角轻轻扬起三分笑意,缓缓说道:“阿麦,你且记住,我既能成你,便也能败你。”
  商易之语调轻柔,却听得阿麦周身泛出丝丝寒意来,阿麦听得心中一凛,重又伏下头去,小心说道:“阿麦记住了。”

  承诺

  从商易之府后门出来,阿麦在小巷中独自站了许久才轻轻地吐出一口长气来。夜空之中月朗星稀,月光将她的影子打在墙上,在墙角处折了个角。阿麦自嘲地笑笑,弯腰轻轻地拍打膝盖上的尘土,拍了半天不见灰尘扬起,阿麦却仍执拗地拍着,直到膝盖已被自己拍得发麻,渐渐取代了青石砖上的寒意,这才停下手来。
  旁边街道上更夫打出一快三慢的“咚咚”声,阿麦不敢再耽误,避开更夫疾步向城守府走去。待回到城守府墙外,又寻了出来之处翻进城守府内,小心避开巡夜的侍卫,重又摸回到自己小院。直到轻轻地关上院门,阿麦一直提着心才放下来,转过身欲抬脚回房,却又突然停了下来,只直直地站着不动。
  院墙的暗影处,林敏慎见阿麦如此乖觉,却是轻轻地笑了,将抵在阿麦身前的剑尖向后收了半寸,低声笑道:“麦将军果然是个极识时务之人。”
  阿麦沉默一下,突然问道:“你将我房中侍卫怎样了?”
  林敏慎笑着反问道:“若是已杀了,你能如何?”
  阿麦抬眼看向林敏慎,淡淡答道:“杀你。”
  林敏慎闻言稍怔,过了片刻忽地笑了,说道:“阿麦,我真是喜欢你的性子,待这里事毕,你同我走可好?”
  阿麦冷漠地看着他不语,林敏慎自己都觉得无趣起来,便收了脸上笑意,说道:“麦将军,深夜去哪里了?”
  阿麦不答,却是问道:“林参军的戏不打算继续扮下去了?还是说你现在便沉不住气了。”
  林敏慎将剑尖缓缓抬高至阿麦的喉间,冷冷问道:“你真不怕死?”
  阿麦轻轻一哂,答道:“怎么会不怕?只是……认定你没理由杀我。”
  林敏慎摇摇头,道:“若是你今夜没有出去,我也许会留你一命,可你去了,我便再也不能留你了。”
  阿麦心中一动,早在盛都时她便猜测林相并非与外界传闻的那般与商家水火不容,现听林敏慎如此说,心中更加笃定,于是便故意试探道:“你若杀了我,如何向他交代?”
  “他?”林敏慎停了一停,又说道:“阿麦,你的确很聪慧,但是你却不懂我林家和他的关系,我林家在他身上压的太多,容不得有半点闪失,现在除了你,他不会因你而对林家怎样,但若是晚了,却怕是要有变数了。”
  阿麦想了想,说道:“我却仍是不懂,你们为何要非杀我不可。”
  林敏慎看向阿麦,见她面上不似在作伪,皱眉问道:“你果真不知道原因?”
  阿麦笑道:“既然我们同保一人,应是算作同僚才对,我与你林家并无纠葛,怎地就碍了你们的眼?”
  林敏慎默默看阿麦片刻,忽地叹了口气,答道:“他若事成,则柔当为他皇后。”
  阿麦听他说出则柔名字,不由也忆起翠山之上那个温柔娴雅的女子,当下便说道:“则柔小姐当得起。”
  此言一出,林敏慎却是一愣。
  阿麦聪慧,又怎么会不知他心中所想,淡淡笑了笑,说道:“若是为了这个,你们实不用杀我,阿麦只是阿麦,麦田之中粗长之物,和则柔小姐大不相同。阿麦志不在此,否则也不会重返江北了。”
  林敏慎听得心意稍动,手上的剑却未放松。
  阿麦伸出两指夹住剑尖,缓缓移开自己喉间,口中却问道:“此次泰兴议和是林相之意?”
  林敏慎心中更觉意外,不由问道:“如何讲?”
  阿麦笑道:“若要议和,必要消减江北军才可,这等叛国之事自然要最信任之人来做,于是便有了草包一般的林公子从军一场戏,然后便是卫兴大败,江北军两年经营毁于一旦。”
  林敏慎却道:“此言差矣,若是江北军势盛,北漠惧之,岂不是更利于议和?”
  阿麦反问道:“若是江北军势盛,朝中主战派大臣又怎会甘愿议和?只有江北军大败,断了他们的念想,这才能促成议和之事。”
  林敏慎笑了,低声说道:“阿麦,你果真聪明,不过有一点你却是猜错了,议和却不是家父之意,而是……长公主之意。”
  阿麦闻言身体一僵,林敏慎看出,又低声问道:“你可是在想,这样的事情他是否也知道呢?”
  阿麦被林敏慎猜中心思,却不愿承认,只冷冷答道:“错了,我只是在想,用几万将士的性命换这个丧权辱国的议和,长公主脑子被猪啃过吗?”
  林敏慎听得脸色一黯,过了片刻说道:“阿麦,你不曾争过那个位子,所以,你不懂,江北军大将军虽换做了卫兴,可皇上却忌惮他在江北军中的威望,所以,江北军一日不除,皇上对他的戒心都不会除。”
  阿麦冷笑不语。
  林敏慎又看阿麦两眼,低声说道:“其实我极欣赏你的才情,实不忍心杀你,你若答应就此离去,再不见他一面,我便放你走。”
  阿麦嗤笑一声,说道:“我这人是出了名的言而无信,你倒是也敢信我。”
  林敏慎不语,只默默地看着阿麦。
  阿麦与他对视片刻,突然弯唇讥诮一笑,对身前的剑尖视而不见,抬脚直接进屋。林敏慎稍怔,随即也笑了,提着剑赶了上去,在后追问道:“你怎知我不会杀你?”
  阿麦冷哼一声,答道:“要杀早便杀了,哪来这么多废话与我说!”她在屋中四处找寻张士强,林敏慎见她已翻到床帐处,出言提醒:“在床下。”阿麦一怔,立即蹲下身往床下看去,果见黑暗之中模糊有个人形,忙伸手去拉。
  林敏慎跟在她身后,又追问道:“若是我这人心善,不愿你做个糊涂鬼呢?”
  阿麦费力地将捆得粽子一般的张士强从床下拉出,口中没好气地说道:“既是都做了鬼,糊不糊涂又有何用!”
  张士强神智尚清,苦于嘴里被塞了个严实,半点声响也无法发出,只瞪大了双目怒视林敏慎。林敏慎却是笑笑,说道:“你莫要瞪我,我没将你敲昏过去,已是看在你家将军面上手下留情了。”
  阿麦见张士强身上绳索捆得结实,干脆拔刀将他身上绳索一刀割断。张士强挣出双手来,一把将自己口中布团拽下,怒声道:“他使计诈我!”
  原来自阿麦走后,张士强哪里敢睡,只黑着灯守在屋中等候,谁知过了没一会便来了人。因阿麦走时为图方便特意嘱咐他别关院门,林敏慎进来得便也顺当,直接推院门而入来拍房门。张士强记得阿麦交代,只推说阿麦饮醉了酒睡下了,不管什么事都等明日再说。那房外林敏慎也不纠缠,只关切地问了几句便走。张士强心中刚定,忽听得林敏慎在院中急声叫道“麦将军!这是怎么了?怎么一身的血?”张士强一个没沉住气,就打开了房门,等再想关已是不及。
  林敏慎听张士强怒斥他,脸上笑得更是得意,只摇头晃脑地说道:“兵不厌诈,此招可是从你家将军身上现学现卖的。”
  阿麦不理会他二人之间的口舌之争,只冷了脸,问林敏慎道:“林参军深夜造访,舞刀弄剑的,难道就是为了和我一个侍卫磨嘴皮来的?”
  林敏慎笑道:“不如此,你怎会与我说这许多的话?”
  阿麦气得无语,干脆也不理他,见外面天色渐亮,回身吩咐张士强出去打水清洗。林敏慎等张士强出去,这才又肃了容说道:“阿麦,我只要你一个承诺,他日不管怎样,你都不会留在他身旁。”
  阿麦想了一想,心中突然通透,回身看林敏慎,问道:“你今夜前来吓我,是背了林相私自来的吧?”
  林敏慎听阿麦突然问起这个,稍觉有些意外,问道:“你如何得知?”
  阿麦笑了一笑,讽道:“堂堂林相,狐狸山上下来的精怪,怎会不知现在杀了我只会给林家埋下祸根,又怎会向我要这样一个小儿女般承诺,怕也是年少多情的林公子才会有这般闲心。”
  阿麦将林相比做狐狸精,也是顺便沾些嘴头上的便宜。那林敏慎听了倒也不恼,只是大方承认道:“则柔是我唯一的妹子,自小乖巧懂事,她为此事已付出太多,我绝不能看她伤情。”
  阿麦笑了一笑,玩笑道:“你们兄妹倒是情深,只不过他日他若是真能登上那个位子,你妹子怕是还要面对三千佳丽,难道你这个当哥哥的要一个个杀过去?”
  林敏慎却是不笑,正经说道:“你与她们自不相同。”
  阿麦嗤笑一声,故意问道:“我能有何不同?也贪富贵也怕生死,若他真成了九五至尊,用权势迫我,我能怎样?”
  林敏慎静静看阿麦半晌,认真答道:“他不会迫你,你也不会容他所迫!”
  此言一出,阿麦也沉默下来,一时不知该如何答他。两人正默然相对,外面张士强已是端了清水急匆匆回来,很不放心地看林敏慎两眼,叫阿麦道:“大人,水打回来了。”
  阿麦点头,思量一下,转头答林敏慎道:“我现已心有所属,日后也不会夺他人之夫,这样应你,可算满意?”
  林敏慎爽朗地笑了,说道:“满意满意,自是满意了。”
  阿麦折腾了足足一夜,身上已是被汗水浸得又黏又湿,实不愿意再与林敏慎周旋下去,当下只道:“那林参军就请回吧,再晚一会便要天亮了,被人见到却是不好。”
  林敏慎知阿麦着急换衣擦洗,又从阿麦这里得了承诺,心中满意,便也不再讨她反感,起身向外走,无意间瞧到张士强对他仍是怒目而视,又故意在门口停下身来,低笑着问阿麦道:“不知麦将军心属何人?”
  阿麦此时恨不得一脚将这讨人嫌的林敏慎一脚踹了出去,又惧他武力不敢,便随口胡诌道:“自是林参军了,林参军风流年少貌美多情,一身香气迎风飘百里,只翠山一面,麦某便已倾倒了。”
  林敏慎如何不知阿麦故意讽他,也不揭破,只故作惊愕状,失声叫道:“那可不行,林某已是答应自家娘子,无论外面如何沾花惹草香飘百里,家中却只许娶她一个的,怕是要辜负麦将军深情了。”
  见他如此模样,一旁张士强心中更气,只恨不得一盆水泼过去解恨。阿麦却应道:“既然如此,林参军从此以后可要离麦某远些,最好莫要再入麦某视线,否则徒惹麦某伤心。”说完,不等林敏慎再说,直接将他推到房外,顺手关了房门。
  阿麦回身,见张士强仍满面怒色地站着,冲她说道:“这厮欺人太甚,大人太过便宜了他!”
  阿麦笑笑,尚未答言,又听得林敏慎在外轻拍房门,低声笑道:“对了,麦将军,有件事还忘了告诉你知道,昨夜我过来时还曾见唐将军在你院门外坐过一会儿,看情形像是心中有些为难事,白日里怕是还要过来寻麦将军商量的。”

  购物

  阿麦闻言一僵,屋外林敏慎轻笑两声,已是远去。
  待到早饭完毕,唐绍义果真寻了过来,却是邀阿麦一同出去购置物品,因林敏慎说唐绍义昨夜曾在她院外坐了许久,阿麦心中难免有些猜疑,便笑道:“大哥要添置些什么物品?怎地还需要自己亲自去?”
  唐绍义抿了抿唇,却是不肯细说,只是说道:“听闻说今日是泰兴西市大集,万物俱全,我也想去转转看看,你如若无事,便陪我走这一趟吧。”
  唐绍义话已至此,阿麦也不好再推脱,只得与张士强交代了两句,同唐绍义一同出了城守府往西市而去。泰兴城与盛都不同,实行的乃是坊市制度,其中西市最为繁荣,又称“金市”,其内商贾云集,店铺林立,物品琳琅满目,又因泰兴原本为北方水陆交通枢纽,各地行商均有,贩得来四方珍奇于此出售,因此在泰兴城被围之前,泰兴西市可算得是江北第一大市。后来泰兴城被北漠军围困,城内物资皆被军管,市内商铺因此也萧条了许多,可自从两国五月议和开始,泰兴城外虽然还驻着北漠大军,可泰兴城城门却是大开了,于是这西市便又重新繁荣起来。
  今日逢五,正是西市大集。阿麦与唐绍义均未带侍卫,只两人不急不缓地向西市而来。一路上,唐绍义几次张嘴欲言,却都又憋了回去,阿麦看到,生怕他再说出些尴尬之语来,又见西市已在眼前,便先引他开口道:“大哥,你要买些什么?”
  唐绍义心思全不在此,只随意答道:“久闻泰兴西市繁华,想买些东西给家中捎去。”
  阿麦想起唐绍义曾说过他是私自离家参军的,家中仍有双亲盼他光耀门楣,现如今他已是骑郎将,自是早该捎个家信回去的,便淡淡笑道:“早该如此,我既与大哥结义,也该捎些礼品过去略表心意。”
  唐绍义见阿麦唇角虽弯着,眼中却显伤色,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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