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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太子妃的倒掉-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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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狸:欺负她没当过男的吗!何况这是一个性质吗!再说谢涟怎么可能抓蚂蚱吓唬小姑娘啊!
  对上司马煜弯弯的笑眼,看到里面荡漾的笑意,阿狸才明白自己又被他糊弄了。
  就果断闭上眼睛,蚕豆似的翻了个身,不去理他。
  司马煜只笑着给阿狸去解身上缠住的布,“挪一下,压住了。让我给你解开,不然气血不畅,一会儿要发麻。”
  阿狸拽了被子来蒙头,闷声道:“要你管。”
  然而司马煜居然真就不管她了。他久久没有动静,阿狸一个人蒙着被子,莫名其妙就想哭,眼泪不停的流下来。
  半晌之后才将被子一丢,露出头来透气。
  司马煜手搭在她的腰上,鼻息均匀,已经睡着了。
  阿狸愤恨的去捏他的鼻子,他半梦半醒着挥了挥手,咕哝着,“别闹,最近都没好好的睡过……”
  “不好好睡,做什么去了?”
  而司马煜也就乖乖的招供了,“梦,乱七八糟的……都睡不好……”阿狸还要说话,司马煜捞了两把,把她的头按进怀里,“嘘……睡觉。”
  太后寿辰在腊月里,因江北局势紧张,也并没有大张旗鼓的庆贺。只海陵王、会稽王几个太后孙辈儿的诸侯进建邺城来祝寿,在徽音殿里摆了酒席。
  年后海陵王就藩,会稽王却忙着在建邺城置办产业。他打的是庾秀的旗号。而庾秀父兄也确实在京城任职,又有太后那边眷顾,倒也没什么好质问的。
  何况朝中的眼睛都盯在北朝。
  北秦皇帝接连调兵遣将,重兵压境之下,襄阳城破似乎不可避免。荆州兵仍在坚守,但损失惨重,刺史王骞有意放弃襄阳,暂避锋芒,被卫琅劝住。襄阳独控汉水,贯通南北,丢了襄阳就等于丢了大半个荆州,丢了荆州,江南便不能独擅长江。一旦北秦军沿长江舳舻而下,建邺城和兖州军就要承受五倍、十倍的压力。
  卫琅是个能一力担当的。如此恶劣的境况下,不但令王骞固守襄阳,还能出奇兵接连取胜。虽没有扭转战局,却也令襄阳守军士气鼓舞起来。王坦在朝中一面帮他筹集援军,倾力相助,一面就想,等这次战事过后,说什么也要嫁个闺女给他,绝对不能再错过了。
  ——让这样的少年成了旁人的东床,那就太可惜了。
  司马煜也跟着忙得脚不沾地,三月里又去京口敦促备战。
  这种局面下,阿狸也不能再为些琐碎事跟他置气。只更用心的打理后院,免教出什么岔子。
  不可避免又要冷落左佳思。
  左佳思这一回却没有那么孤僻了,知道阿狸忙,便也常端着罐子来阿狸这里,什么好吃的都送。
  这孩子是黑暗料理界的,就譬如一道补汤,里面必然饱含一切她觉得好吃又补身的材料,堪称十全大补。然而揭开盖子看到里面死不瞑目的青鱼河蟹虾米肘子……对了,还有炖化的竹荪和荸荠肉,阿狸脑中就要血书一个惨字……
  味道……倒还不错。
  看到阿狸吃左佳思送来的东西,东宫后院的的姬妾、宫女,面色各异,人人都有心事。
  就这么一直到了六月里,北秦皇帝终于拿出了旷古烁今的宏伟计划——生生凑够百万大军,南下攻伐来了。据说还在洛阳为谢太傅和当今皇帝建造的官邸,拟定了官位。
  阿狸经常觉得,北秦这位光明磊落的二货皇帝也许是有收藏癖的……你看他不管灭了那个国家,俘虏了多少敌人,都不爱翦除人家的有生力量。也不管人家君主是英明还是昏聩,宰辅是贤能还是奸佞,一律迁到洛阳来,给官位、赐官邸,天下归一,其乐融融。
  但这些人其实转头就能原样召集起自己的部众,反咬他一口。
  你待人以德,人未必报你以义。事实上当他兵败如山倒时,除了慕容隽,每一个被他宽恕的敌人都反咬了他一口。直到将他咬死。
  理想主义在这个残酷现实的世界是行不通的。过于浪漫的英雄,最终都是悲情英雄。
  司马煜刚从京口回来,便再度接受皇命,替皇帝亲往前线督战。

    72双宿双栖(七)

  这一遭去的凶险;毕竟是要真刀真枪的上战场了。皇后舍不得司马煜;几度来东宫过问;每每跟阿狸说着话就暗自垂泪。
  却也没试图劝阻皇帝或是司马煜。
  实在是这个生死存亡的关头;司马家必要有一个人在前线,以示与国共存亡;与兵将同生死。而司马煜当仁不让。
  阿狸就尽量将司马煜身边值得安心的事告诉给皇后。比如谢涟和王琰都跟在司马煜的身边,不会令宵小有机可趁。比如这一战看着凶险;然而北秦内患重重,我军又是以逸待劳,天时地利人和齐备……
  这场大战她不仅知道结果;还曾亲身经历过,做出保证信誓旦旦,全无压力。那份自信终于稍稍感染了皇后;令她渐渐安心下来。
  皇后那边容易劝说,毕竟做母亲的遇到儿子的事总难免要感性,要影响一个感性的人不难。但阿狸自己的阿娘,要劝说起来就没这么容易了。
  “你阿爹的意思是,”阿狸娘这么一开口,阿狸就知道自己要头痛了,“太子亲临前线,胜则无功,败则有咎,并不是个好差事。”
  这话也是实话,司马煜已经是太子了,国之储贰,就算他再打胜仗,皇帝又能怎么犒赏他?总不能自己退位把皇位让给他吧?
  但他亲在前线,若还是打了败仗,只怕前线、后方两边信心都要极大的动摇,到时候大概就只有皇帝亲临才能挽回。
  真到了那种地步,也就证明司马煜没有天命,不是太子之选了。
  所以说,胜则无功,败则有咎。这话是没法反驳的。
  阿狸便说:“皇上的圣旨都已经下来了。”
  “这有什么难的,”阿狸娘就道,“让他装病。再派别人去就是了。”
  “也是妙计,只是阿爹怎不亲自跟太子说?”
  “你阿爹虽是太子的岳父,可先也是皇上的臣僚。这些话谋的是太子的私利,他怎么能开口说?不止他不能,这种局面下朝臣都不能。但你先是太子的妻子,你来说,于情于理都是合适的。”
  阿狸心道,阿娘你回去可以抽我阿爹了,他对你耍心眼了绝对耍心眼了。
  万分纠结之下,还是替他阿爹藏了用心,道:“女儿记下了,会转告太子。”看她阿娘了了一桩心事似的送了口气,又有些忍不住,“阿娘……”
  “怎么了?”
  “阿娘若心里不安,就常到女儿这里坐坐。阿琰那边若有信来,女儿替你过问着。”你就别强忍着忧虑在阿爹跟前晃荡了,看你强言欢笑、假装深明大义他也很替你担心好不好……
  阿狸娘立刻就来了精神,“阿琰有信来?”
  夜里司马煜回来,阿狸服侍他宽衣时,就将这事当笑话跟司马煜说了。
  “泰山大人做事,真是难得委婉。”司马煜笑道。
  “他在我阿娘面前,从来都直爽不起来。也不知道是什么缘故,明明我阿娘也是个再爽快不过的人。”
  司马煜心道:在老婆跟前怂呗。
  反正自从上次他一言说错,惹得阿狸一整晚没理他,他就再不敢在她跟前胡说八道了。他十分理解王坦的惧内。这世上再强大无畏的男人,到了自己喜欢得要命的女人面前,都会丧失所有自信,变得忐忑扭捏起来。太喜欢了也就搞不定了,所以先爱上的总是输掉。
  不过他跟阿狸之间明明是阿狸先喜欢他的,为什么忐忑扭捏的却是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似的……
  “其实我阿爹说的也有道理……”阿狸还在说,“你去了前线,该万分小心。”
  司马煜就道:“我阿爹就我一个亲儿子,皇位不给我他还想给谁?若战败了就更没什么好怕的了,那个时候国都亡了,谁当太子有什么要紧?”
  就是这么简单的一个道理。阿狸深刻觉得,她阿娘想不明白是因为她根本没必要去想。她只是需要一个正当理由把女婿留在安全的地方,如果能把儿子也弄回来就更好了。在内心深处,她跟皇后其实是一样的。
  当娘的啊……
  阿狸忍不住就想,自己还没孩子也许是件好事。
  “去是一定要去的。”司马煜打断了她的胡思乱想,“问题不是怎么不去,而是打赢之后怎么回来吧……”
  阿狸不解的望他。
  司马煜笑着叹口气,“总之还是先想怎么打赢,以后再说以后的……”又抓起阿狸的手亲了亲,“你在家里照顾好自己,阿娘、阿婆那里,也劳你多费心。”
  夫妻间再如何缠绵,别离也还是近在眼前。
  七月初,司马煜再度动身去京口,前线督战。
  东宫里骤然空荡起来。阿狸便每日只往显阳殿、徽音殿里去,侍奉在皇后和太后身边。
  她和太后之间不可避免多了一层生疏。太后却也不多说什么,再有什么东西,除了偶尔一次留她用饭,也不往东宫送了。
  老太太做人做得太透彻,反倒令阿狸无地自容。司马煜跟太后如此亲密的关系,终于在她身上有了隔阂。
  “那些丫头都是我殿里出来的。”有一次太后就跟她说,“但既然给了你们,就是你们的人。有哪里不称心,只管□,不必顾忌着我。“
  阿狸心道:再有哪里不称心,看在太后的面子上也都忍了。旁的事还能告告状,但这吃里爬外,让她怎么说呢?
  太后见她尴尬,也不穷根究底,又道:“上一次你带来那丫头很讨喜,长得跟你也像。我很喜欢,多带着来玩耍。”
  阿狸道:“那丫头名叫阿青,兄长在会稽王手下任职,入东宫还是阿秀举荐的。阿婆若喜欢,我便常带她来。刚好阿秀也在建邺,有空一起聚聚?”
  太后略一怔愣,笑道:“阿秀这孩子……那个阿青,我看着你对她挺好?”
  阿狸笑道:“我跟她投缘。许是长得像的缘故,看她就像妹妹。天然就有一份亲近。”
  太后点了点头,没有再做声。
  老太太活成人精了。她想知道什么事,谁能瞒住她?
  不几日就宣庾秀进宫,数落了一顿。
  先前挂念着庾秀的祖父在前线,没过问,这一过问才知道,会稽王竟然还没有回藩国。
  太后这么淡定的人,都恨得咬牙了,“让他快滚回去!这个节骨眼留在建邺,是想招人恨吗?太子在前线,你祖父父兄都在前线。他是个什么东西,竟敢留在建邺。留这儿想干什么,扎根儿长叶子吗?让他滚回会稽好好呆着去!”
  其实会稽王还真有扎根长叶子的意思。因为这个朝代,诸侯王是可以兼任朝官的。而眼下大战,一大批文武兼任的官员都打仗去了,朝官大批出缺,他想趁机在建邺谋个职位——留在京中,有什么风吹草动立刻就能赶上,还可以结交重臣,提高声望,比在会稽方便多了。
  但太后都骂这么狠了,会稽王脸皮再厚,也不敢在建邺磨蹭了。
  阿狸那边,也终于抓到了一点动静。会稽王身边有人跟桂香碰面了。

    73双宿双栖(八)

  阿狸蘸了点粉末填到口里;有点酸,有点甜,还稍微有点辣。
  她虽然是宫斗宅斗司的;毒理学卷面成绩也不错,但实验课都用来做糕点了。对本应该加在糕点里的、杀人灭口居家旅行必备的毒药,她还真不太懂。
  这个时候她就忍不住想:如果阿波在这里就好了,那娃对这种东西最在行,简直都快发展成爱好了。不过司马煜不在,她跟阿波孤男寡女瓜田李下的,却不好见面。
  相较而言,会稽王不但能让桂香见着人,还能夹带私货进来。司马煜说他没本事;未免有些草率了。这位诸侯王还是有他擅长的领域的。虽然这领域建立在偷偷摸摸的基础上,怎么看都更像只老鼠而不是一个王爷。但能栽到人的手段,也就无所谓宵小还是大气了不是。
  “上次做的山楂粉还在吗?”她想了想,问道。
  “还有一些。”
  阿狸说,“包这么一包,给她送回去。”
  珠翠应下了,亲自安排去做。阿狸就琢磨派谁去给阿波送毒药,才能既光明正大,又别光明正大到让阿波真当山楂粉冲了喝掉——她们两个虽然是亲友,但性格太互补,思维很少有同步的时候。
  正想着,珠翠回来了。
  阿狸抬头见她欲言又止的模样,便问,“怎么了?”
  珠翠憋了半天了,立刻就溃堤一般倒出来,“娘娘为什么不直接把她拿住?人赃俱获,看她还有什么狡辩?这么纵容着,万一她在娘娘看不见的地方、看不见的时候捣鬼了……可怎么办?”
  阿狸被她喷得缩了缩头,“这个,北边还在打仗呢……”
  可惜珠翠的思路跟她也不是同步的,闻言更加悲愤了,“娘娘的叔伯兄弟们还在前线,他们就在背后这么算计娘娘!”
  “话不是这么说的……”阿狸依旧是一副淡定的呆样,“你看,你怎么知道人家就是算计我?万一送进来的真就是一包山楂面儿呢?虽不准私相授受,但如果人家是兄妹,私底下见个面、送点稀罕东西,也不是什么大罪不是?”看珠翠有些恨铁不成钢了,赶紧又说,“何况,万一真是毒药,你说他们要害的是谁?这事又该不该牵扯到会稽王呢?”
  不得不说,她在正经起来的时候,还是有些气场的,珠翠立刻就噤声了。
  “我可不信这药是用来毒耗子的。更不信没有会稽王指使,一个小宫女小侍卫就敢害我。可若在这个时机追究会稽王,他的岳父,也就是庾秀的父亲、太后的兄侄,可正在徐州抗击北秦大军呢。谋害东宫的罪名,是要牵连三族的。你说徐州当此时,会如何抉择?”
  所以不能追究。不但不能追究,还不能打草惊蛇。
  “总之听我的,先盯着她。”阿狸说,“弄清楚那包东西究竟是用来做什么的再说。”
  阿狸赏了一大堆东西给容可,里面杂着那包粉末。就说他治疗有方,自己近来腰不酸了背不痛了,半夜也不噩梦咳嗽了。就是有点心悸失眠,不知有什么方子可疗。
  她以为容可会给她写什么药方暗号,结果容可直接扮成侍女,跟着太医进来了。
  “你就是太消极了,总谨慎些有的没的。”屏退众人之后,容可就直接教训她,“你跟了司马煜三辈子,就不能学一学他的灵活?”
  阿狸黑线着想:你学得倒是挺彻底的,司马煜跟卫琅的绝招可不就是扮宫女吗?
  “你想个办法安排我留下。”容可说。
  阿狸:啥?
  “我相公不在家,你让我安排一个男人留下?”
  “我又不会夜袭你。再说我不是易容了吗?你不说,谁知道你留下的是男人?”容可随口吐槽,“何况不把我留下,你愿意把那个叫桂香的肉身消灭掉吗?”
  “喂……”
  “不用你亲自动手。”容可说,“只要你一句话,我就神不知鬼不觉的把她毒死,捎带着那什么会稽王一家也没问题。保证让他们死的不能再死,没法儿再下毒害人。”
  阿狸有些发懵,“我怎么可能让你去杀人啊!”
  她就是这么个人,让她杀人比被杀还难。容可早就猜到她会是这反应,哪怕他就这么实敲实打的告诉她,那两个人想害她,她也不会想抢先下手害他们。
  这丫头三观太端正了。
  “我会找出证据,”阿狸说,“以后把他们送官,让他们罪有应得。但私刑是不对的,而且现在也不是时候。”
  “你被人骂圣母真是自找的!”容可狠命戳了她额头一下,最后也只能无可奈何,“以后你吃的喝的东西,都让我先给你看过。我可从来没补考过,你别连累我一个位面来两回!”
  会稽王给桂香的确实是毒药,主要成分曼陀罗。这风格太写实了,倒让阿狸有些不适应,她总觉得特地送进宫来的毒药怎么也得更神秘传奇一些。
  “最方便的毒药当然是植物毒。”容可就给她科普,“其实送曼陀罗已经很看得起你了。要是我就下一把巴豆,拉死你不冤枉。就算被发现了,也绝对不会有人相信我是真想毒死你。”
  阿狸:……你狠。
  这件事倒是让阿狸想明白了。
  这个时机会稽王不能去害司马煜——真对司马煜下手,影响了前线士气,他也没好处。而害阿狸其实也就是害司马煜。丧妻之痛先不必说。若阿狸没有留下子嗣,先不明不白死在宫里,王家肯定不会再送旁的闺女给司马煜。司马煜到哪儿去找这么实惠的老婆去?没了王家这个大外戚,司马煜的臂膀先被砍掉了一半多,会稽王再想对付他,就没什么顾忌了。
  所以容可说的对,当务之急是她得保护自己。
  阿狸还真从来没把“保护自己”当成要务来对待过。实在是她一直以来都被保护得太好了,根本不用担心会有人害她。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阿狸也总算明白这句话的道理了,她现在吃东西前都会下意识去想,验过毒了吗?吃货的乐趣被极大的打击,几乎到了食不甘味的地步。
  吃的怨念都让她有些后悔,就算不让容可去毒死会稽王,也该下把巴豆给他啊!
  不过阿狸给桂香掉包的山楂面儿她一直没用上。
  因为左佳思忽然不给阿狸炖补汤喝了。
  这丫头跟着阿狸去陪太后解闷了几次,总算弄明白在宫里私底下给人送吃的是一种忌讳。吃食里太容易被人做手脚。
  她终于开始真切的意识到皇宫里是多么人情险恶的地方,这些日子就有些闷闷不乐。
  加之暑热,就有些仄仄的病弱。
  阿狸去陪她坐了几次,想让她放宽心。左佳思却不怎么见起色。
  “你若觉十分难熬,就出宫去走走。”阿狸说,“散散心,看喜欢哪里,咱们就把地界儿盘下来,日后给你当营生。”
  左佳思把玩着阿狸的手指,很长时间之后,才下定决心一般说,“阿姊送我出宫吧。”
  “怎么忽然想起这一遭来?”
  “也不是忽然想起来。”左佳思就说,“阿姊不是早跟我说过,会送我出宫去吗?”
  可是司马煜不在,阿狸不好无咎处置他的侍妾。
  但阿狸忽然又想,为什么不能处置?因为是皇帝老子她公爹赏赐的?因为怕给她公爹留下她善妒的把柄?因为她希望司马煜能为她代劳,亲自打发了她们?还是不想让司马煜知道,她其实已经喜欢他喜欢得受不了他有名义上的侍妾了?
  又要实惠,又要贤惠,她似乎真的太贪婪了些。其实皇帝能拿她怎么样啊?她那么逆天的嫁妆,不过是在司马煜侍妾身上跋扈了一回,皇帝就能废掉她?就算让司马煜知道她不容人又怎么样?反正他都已经娶她了,还不该关心一下她受得了什么受不了什么吗?
  民间的主母还常趁着丈夫不在,把小妾变卖打发,或者干脆直接赶出家门呢。
  阿狸说:“你让我想一想。”
  她出门晒了会儿太阳,看池塘里荷花大团大团的开。荷花又名溪客,阿狸常觉得,带“客”字的花名比之桃李杏,就好像飞升仙女遇上了薄幸东君,别有一种高高在上的风流蕴藉。但从另一个角度来说,这种高高在上,是不是也很招人恨啊。明明你就是喜欢那渣男,还高高在上个屁啊。
  “要不要再喝口酒?”容可问。
  “果真是你给我喝酒了!”阿狸忍不住扑上去锤容可,她就想她怎么忽然这么怨妇了。
  “酒状怂人胆。你赶紧给我下定决心,别拖了!”
  阿狸下定了决心,神速命太医院给左佳思出了鉴定语:禀质柔弱,身患重疾,不宜侍奉东宫,常伴君侧。并迅速给出批语:出宫修行。
  当然,一旦出了宫,她是想修行还是想胡来就一切随她了。
  送左佳思出去的时候她就觉得自己特豪迈,简直想回头把另外五个也打发了。还好珠翠清醒着,赶紧把她拉回去。
  阿狸望着远去的马车,叹了口气,忽然就觉得有些寂寞了。
  其实她从一开始就知道,在这个时机送走左佳思,就能挫败会稽王很大一部分阴谋。至少桂香离了左佳思,根本连靠近她的手段都没有。但是该怎么说——她其实也有执念,想弄明白一周目里,她跟左佳思都是怎么不明不白的死掉的。这就像蓝胡子的金钥匙,就算知道打开之后没有好结果,你也还是忍不住想看。
  “去查查阿青最近见了什么人,”阿狸就吩咐道,“怎么忽然就说要出宫呢?”
  
    74十全九美(一)

  前线战事拖到九月底;终于有了转机。
  谢涟受命;率五千骑兵北渡;在淮南洛涧与十万北秦大军对上。
  北秦大将分兵五万正面迎战,而谢涟也将骑兵一分为二;其中一部几乎就在北秦军眼皮子底下;神不知鬼不觉的来了迂回;绕到秦军后翼。
  谢涟在正面身先士卒,率骑兵冲撞敌阵;剑锋所指,所向披靡。迂回部队在后截击;秦军惊慌失措,十倍于敌的大军竟就此慌了手脚;迅速溃退。士兵争渡淮水逃命,仅溺死者就有万余人。谢涟紧追不放,击杀了秦军大将和副将。十万大军被谢涟五千骑兵彻底击溃。一时间秦军人心震惶,谢涟的名号几乎成了催命符,人人闻之胆寒,淮南数城守军不战而退。
  消息传到秦帝耳中时,他手下三十万大军正隔着淝水与司马煜的大军对上。
  时下深秋,淝水两岸茫茫,苇花飞散。秦帝在一片肃杀中望见对面阵仗整肃,气势恢弘。当中一人金盔金甲,日光斜落,容颜宛若天将,英俊胜人。心中不觉一悸。
  便提了马鞭指着,问身边人,“那小将是谁?”
  他身边站的是南朝降将。形势所迫,受降归受降,心还是在南边的,当即就道:“那是南朝太子,去年在襄阳,夜袭江北大营,令慕容将军吃败仗的就是他。”
  慕容隽在北朝素有战神之称,他这么一说,北秦军将中当即就是一阵骚动。
  秦帝一时脑抽,竟然又说:“真是少年英武。洛涧那边报来的谢涟,听着也很耳熟。”
  “是谢太傅的侄儿,谢涟并如今守襄阳的卫琅,都是太子的臂膀,在襄阳时都和慕容将军对阵过。想来慕容将军的战报里,该也提到过他们。”
  秦帝点了点头,道:“江南还是有人才的。”
  虽强作镇定,然而想到丞相临死前的谏言,南朝“君明臣贤”,不由懊悔自己的草率轻枉。面上已经有了难色。
  淝水东岸,司马煜列阵以待。
  不过话又说回来,两军各自逼近河岸列阵,隔水而望,根本就打不起来。因为谁都不会蠢到在敌人眼皮子底下渡河。势必还要来一次分兵迂回,偷渡淝水。
  “谢涟到哪儿了?”司马煜就问他身旁的王琰。
  “击溃了良荣军之后,抢渡了洛涧。眼下正沿着淮水急进,最早明晨就能赶来。”王琰道。
  “秦军那边有什么动向?”
  王琰道:“暂时没有……”这孩子说话素来谨慎,轻易不会揣度,然而犹豫了片刻,还是说道,“我看着,他们像是……还没有渡水一战的想法。”
  司马煜笑道:“这是被阿胡打怕了,在拖延呢。**”
  谢涟五千人轻松击溃了北秦十万大军,如今淝水东岸可是有五万大军的。北秦军用乘法算了算,觉得自己三十万军队有点悬,心里很是胆怯。明明有绝对的数量优势,却不敢主动进攻。
  “还没对战,先输了阵势,这一仗也许比我们预想的要乐观。”司马煜道,“不过没关系,他们不来战,我们主动去找。”
  谢涟果然用最快的速度赶到了。却没有急着跟司马煜回合。
  这年轻的将军兜了一个大圈子,往东去解了洛涧之围,清除了腹背受敌的隐忧,又往西绕回到最前线,令秦军始料不及也措手不及的两渡淮水,避开了淝水秦军的防线,再一次绕到了秦军背后。他其实就是南朝大军的迂回部队,只不过他在大迂回里嵌套了一个小迂回,大胆的故技重施,并且再度得逞了。
  在他手中,计不在新,用兵不落陈套,灵活百变,总是令敌人猜不胜猜,防不胜防。
  而这个时候秦帝还不知道有尖刀已经插入他的后背,正派人去劝降司马煜。
  司马煜干脆利落的接见了使者,更干脆利落的回绝:“有战死之志,无降敌之心。带我的回信给你们主公,你们紧逼着淮水设阵,令我无法渡河。如此僵持下去,势必持久对峙,两方都没什么好处。不如你们稍作退却,等我渡河列阵,再一战决雌雄。我们速战速决,如何?”
  使者将话带回去,不久之后便送回秦帝答复,“可。”
  ——秦帝也有自己的盘算,他可以趁着南朝军队渡河,阵仗不整,防备最弱时攻击,一举拿下。自以为这是将计就计。
  双方议定,各自回营准备。
  转眼入夜,夜光如水。
  营中战马嘶鸣,火把噼啪作响。
  谢冰、庾虔等人已各自回帐。司马煜连月疲惫,也早早的入睡。
  而王琰就在司马煜营帐临门处裹了张毯子。他是军中司马,因其年少,谢涟不肯将他带到前线去,便留在营中协助司马煜处理文书。原本一切顺利,但上个月阿狸忽然捎给他一封私信,让他小心照料司马煜,防备司马煜身旁闲人。
  王琰固然年少,然而跟着王坦和谢涟等人浸淫久了,心智早熟,该明白的事都明白。
  她阿姊来信不会只是处于人情,让他照料姐夫。只怕是后边出什么事了,令她警觉起来。
  司马煜和谢涟还要临机决断,他在这些事上欠缺经验和见识,便不插手。阿狸捕风捉影的事,他也不说出来令他们烦忧,只自己加倍小心。司马煜一应吃食起居皆经过他的手,防备得滴水不漏。
  这些日子他自己也渐渐看出一些端倪。
  他在处置文书上有长才,营中军务多经他筛选,才到司马煜手中。即便如此司马煜也冗务繁杂,难得饱睡。偏近来又常有半夜来报,将司马煜从梦中唤醒,说的却是些无关紧要的事。令王琰十分恼火。这孩子不惯往坏里揣度人心,但一开窍就想得比谁都细致。连带着自己处置过的些琐碎小事,就隐约看出来,军中只怕有人故意疲扰司马煜,令他不能安歇。
  而且自从谢涟获胜的战报传来,他就能感到有一股暗流围绕着司马煜涌动。
  他忍不住就想起临出征前王坦对他的叮嘱,“外间险恶,越是顺风顺水的时候,越要小心背后。好好跟在太子身边,多张一双眼睛。”
  他此刻隐约有些明白父亲的深意了。
  睡不着的时候他就想,到底对太子下手对哪些人有好处,前线主帅一点波动可就能影响战局。司马煜有事,阵前战败,那就要亡国了啊。
  但今天他脑中却仿佛有冰刃劈过,他猛然意识到,其实确实有一种情形是某些人喜闻乐见的。
  ——前线战胜,而司马煜死。
  他自己也被这想法吓得一阵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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