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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太子妃的倒掉-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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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清如还真知道。

    也小声回:“何平叔的著作,考据钟磬乐器悬挂法的。”

    阿狸:=__=|||……原来这种书真有人读啊。

    正感叹,就听皇后问道:“你们两个在悄悄议论些什么?”

    和谢清如对视一眼,笑道:“我们在说何平叔呢。”

    ——阿狸觉得何平叔何晏绝对比什么不知所云的“乐悬”亲民多了。檀郎潘安,璧人卫玠这种才华高标的美男子,在这个时代不都是大名鼎鼎的人物吗?傅粉何郎跟他们正是一类人,八卦性强,应该能救场。

    她忽视了一点。潘安、卫玠都是本朝人,偶像效应强,所以闺中知名。而何晏,他死太早了。

    知道他的,大都是文艺女青年。比如沈棘子和谢清如。

    除了爱卖弄,人还有另一个缺点——总认为自己的常识便也是别人的常识。于是阿狸就亲眼看到在沈棘子之后,她制造了另一波效果类似的冷场。

    幸而皇后虽然不文艺,但也是个敢开口就问别人读什么书的,她知道何晏。

    也看得出阿狸是想帮她打圆场。

    就调笑阿狸道:“暑气未消,想是殿里热了,让你想起这个人来?”

    傅粉何郎也是个典故来着——何晏面白,曹丕怀疑她傅了粉,就大夏天的请他吃热汤面,何晏出了一头汗,拿袖子一擦,面色反而更加洁白皎然。

    她语调俏皮,阿狸立刻就闹了个大红脸。

    她脸原本就生的圆润,这一红就跟苹果似的娇憨水嫩。皇后忍不住就有些喜欢,先前对她的成见立刻就消散得差不多。

    她本来就是邀这些姑娘来赏菊花的,便也不在殿里耗着,笑道:“既是屋里热,也不好闷着娇客。宴席设在太液水榭上。咱们就走着过去,顺道赏赏新开的菊花。”

    皇帝正跟谢桓议论兖州征兵的事,司马煜在一旁听着。

    外间有人来禀事,附耳对皇帝轻声说了些什么,皇帝就点了点头,对司马煜道,“朕有事要与太傅单独商议,你先退下吧。”

    司马煜:……什么事非要瞒着他商议啊?

    十分郁卒的退下去。

    将到门口了,皇帝却又叫住他,望了他片刻,道:“无事就替朕去看看太后。”


只如初见(五)


    司马煜寻思着自己确实无事可做了,也懒得带什么人,从承乾殿里出来,便一路往北去。

    他打算先去他阿娘那里问候一声,再去太后宫里顺道蹭一顿午膳。

    太后娘家人似乎很热衷于将他和庾秀凑成对儿。

    平心而论,娶谁当太子妃司马煜他没什么意见。反正再糟糕也不过是个又丑又凶又悍的母夜叉——他觉得他阿娘和阿婆也不会当真给他挑个这样的女人。

    他忙得很,又不用见天儿的耗在后院里,跟谁还不能过一辈子?

    但是庾秀不行。真娶庾秀就是害他阿娘了。

    他前几日才在庾秀那里下了猛药。这么傲气的丫头,知道了那些往事,势必不会在往前凑了。但这件事关键还是得看太后的态度。

    ——若太后就是想把庾秀塞给他,那谁反抗都不成。

    所以就算皇帝不发话,司马煜这些天也想去太后哪里试探试探。

    他明明考虑得很清楚。但是这一天闲散下来了,走在路上的时候,忽然就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

    一些很重要,但又仿佛可有可无的东西。

    他想,自己这样是不是有些不正常。

    ——谢涟跟桓娘心意相通,卫琅大概看上了他师父的侄女儿。王琰还小,但也知道仰慕谢娘那种不输须眉的女公子。连沈田子那么无趣的人,说到定亲也会嗫嚅脸红。

    为什么他却对娶什么样的妻子毫无憧憬?

    但他又觉得,自己好像也曾经切实的憧憬过。

    他记得有些年他频繁做一些奇怪的梦。梦里他困顿的,大汗淋漓的想要想起些什么事什么人。他记得梦里的声音,那确实是个女孩子。他拼命的想要看清她,可是不管怎么努力的睁大眼睛,她的身影都只是一片模糊。她也曾安安静静的坐在他的身旁,任他仔细的描摹她的眉眼,每到那个时候,他就觉得自己终于知道她是谁了。可是当他想要开口叫她的名字时,就会意识到自己根本什么都没有想起来。

    梦里追索到头都要炸开的感觉很难受。

    骤然惊醒的时候,心脏被谁攥紧的感觉更难受。

    他记得自己曾经见过伎人驯兽,他们能让老虎和兔子一起嬉闹。驯兽的方法异常简单,只需要在老虎表露出对兔子的攻击意图时用力的鞭打它。久而久之,在老虎的意识中,吃兔子就不再是一种享受,而是一种疼痛。野兽也会被疼痛驯服,于是渐渐连攻击的本能也就忘了。

    这是一种很实用的智慧。用在人身上也是一样的。

    难受的次数多了,他渐渐就不再执着于记起那个人。

    就算他偶尔梦到了,也只会很淡漠的、无感的旁观着。

    再久一些,就连做梦也不会梦到了。到了今日,他甚至几乎不记得,自己幼时曾经做过这样的梦,梦到过某一个人。

    但是为什么今天忽然又想起来了?

    司马煜意识到这种异常的时候,他对面的姑娘正用一种很奇怪的目光望着他。

    是真的奇怪——平静无波,却又好像在流眼泪似的。

    别这样啊——司马煜想,好像我欠你很多钱终于要还了似的——你哪位啊?!

    他可不记得自己招惹过这么……丑?该说丑还是平庸,反正这种长相精确的回避了他所有萌点——的姑娘。

    他也没打算走着走着就对什么人发脾气——虽然在这宫里敢这么直视他确实很逾礼。他想装没看见,就这么错过去。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没办法移开眼睛。

    身后侍从提醒了他两遍,那声音才传入他耳中,“殿下,是皇后娘娘。”

    司马煜一个愣神。

    就像迷梦初醒般,四面景物色彩一点点鲜丽起来,风过梧桐,水流卷了红叶,勾檐屋宇,树荫绿满庭院。先前早已经看到的那些人,终于在他脑海中清晰起来。

    原来那姑娘跟在他阿娘身后——不对,是跟其他姑娘一道跟在他阿娘身后。她两旁是谢娘和庾秀,沈棘子、刘少君和何贞,他也都认识。还有走在后面的贵妇人们,也是他阿娘座上常客。也难怪他一眼就望见她了,司马煜想,宫里是少见生人的,就尤其令人在意些。

    这样的场合,姑娘们回避不及,司马煜却也不能不上前跟他阿娘见礼。

    就这么走过去。

    那姑娘早和其他闺秀一般敛眉垂首。

    她睫毛很长,司马煜想,历历可数——不过长睫毛有什么特别好看的?他自己的说不定比她的还长。

    司马煜心不在焉的向他阿娘行过礼。

    那姑娘也随众人屈膝向他行礼。她的声音有些模糊,仿佛跟什么重叠了一般。在司马煜脑中一刮,就让他有些钝钝的头痛。

    她唇瓣轻轻的开合。司马煜便想,她怎么还不闭嘴,看不出他很厌恶吗?

    她更低的垂下头去,像是有些不安。

    大概是没见过世面,司马煜又想,怎么连这种场合都会害怕。他又没怎么着她,她怕他做什么。也太胆小了。

    他小时候虽然有些胡闹,但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吧?这些深闺里的小姑娘就是爱听闲话,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他哪有这么坏?

    他不知怎么的就有些慌,待要出言安抚,手腕却忽然被握住了。

    皇后捏紧了司马煜的手腕——肌肉结实,脉搏有力,她儿子确实长大了。但那不靠谱的性子,还是让人恨不能用力再用力的捏死他。

    她对后面还屈膝半跪着的闺秀们道:“都起身吧。”

    司马煜还傻乎乎的盯着人家姑娘。皇后确定,要不是她拦截得快,他手绝对已经摸到阿狸脸上去了。

    大庭广众之下被他这么盯着,也就阿狸大方稳重,纵然眼圈都红了,却连动都没动一下。换个性格清高强硬些的,只怕就转身回避了,那时候看他还有什么脸。

    就对司马煜道:“我瞧着你来的急,是有什么事?”

    一面说,就用指甲在司马煜手腕上一掐。

    司马煜还是有些迟钝,皇后自觉掐得重,他却连眉都没皱一下。倒也终于回过神来,答道:“去看太后。”

    皇后就笑道:“那还不快去。”

    “哦……”司马煜又看了阿狸一眼,却也没多说什么,转而问道,“阿秀去不去?”

    庾秀懒洋洋的,便不热切,“已经去过了。”

    司马煜也不再问,与皇后辞行。目光不觉瞟过阿狸,又迟疑了片刻,才转身走了。

只如初见(六)


    司马煜身影走远了,阿狸才终于能透得过气来。

    她没料到就这么跟司马煜对面碰上了。那一瞬间毫无准备的砸过来,她几乎就要措手不及。

    幸好她已经习惯了克制,没有做出逾礼的举止。

    只在再次起步前,不由自主的又去寻他的背影。

    就是这么巧,司马煜也在这个时候回过头来。他面上没什么表情,目光也依旧那么淡漠和无动于衷,可是望过来了便不再移开。

    阿狸不由就想,他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这样与她对望的?

    是对一个莫名其妙的陌生人的好奇吗?

    可是她不是啊。她那么清楚的知道自己此刻的心情,是那种几乎再也承担不住的、沉重的、盈满将溢的喜欢,积攒了三番生死别离的喜欢。

    每一回都是她丢下他死去了。可是她也并不比他更幸运一些。因为他无论怎么沉痛都终会忘记,可是她却服刑一般,全部都得记得。

    这可真是……报应啊。

    姑娘们已经随着皇后走了,谢清如推了推阿狸,小声道:“阿姊。”

    阿狸才回过头来,跟上她们的脚步。

    皇后略侧身望了望,眉眼含笑,慈祥的对她伸出手来,阿狸只能追上前去,走在她身旁。

    皇后拉住了阿狸的手。

    终于不用担心儿子的性取向了,此刻皇后看阿狸是怎么看怎么好。她忽然就想起当年第一次听说的阿狸时,阿狸做的事——似乎是替沈家某个受欺负的子侄撑腰来着。再去琢磨崔琛的事,感受就大不相同了。

    这姑娘怜悯弱小,不畏强_暴——皇后想,这真是难得的品质。而且处事坦率直接,没太多心机,呆萌呆萌的,倒不怕她算计了阿尨。

    可以纳入考虑。

    就笑问道:“你阿娘今日进上来的荷包很是精巧,听说是你亲手做的?”

    阿狸点头称是。

    皇后便道:“好巧的手。平日里在家都爱做些什么?”

    阿狸道:“不过陪阿娘做做针线,偶尔也陪弟妹们读书玩耍。”

    “你是长女?”

    “是。”

    看来还很会照顾人,皇后想。她觉得很满意。她家阿尨可不就跟个孩子似的?正需要这样的姑娘替他打理。

    那边司马煜已到了院门处,再一次停住脚步,回过头来。

    皇后瞥了他一眼,又看了看阿狸。

    阿狸陪在她的身旁,默不作声,却显然也有些心不在焉了。

    她垂了睫毛掩饰飘忽的目光,裙上宫绦却乱了,碎玉叮当作响。

    长风渡水,波光粼粼。有石桥如带,绿柳如绦,粉紫金绿的菊花。却依旧不能分散她的神思。阿狸终究还是不由自主的回望了。

    两个孩子就这么远远的对望着。某个时刻,浊浪平复,银汉清浅,在漫长的等待之后,鸟雀翔集。那迢迢与皎皎的星辰终于再一度相会。

    令人忍不住就想成全。

    年轻真好啊,皇后想。便也不提点她的失态,只拍了拍她的手,笑着牵了她走远。

    这一天皇后心情很好。傍晚司马煜来看她时,她久违的再次体会到以往看见儿子时单纯的欢喜。

    ——终于不用再为青春叛逆期少年乱七八糟的事故糟心了,她儿子还是喜欢女人的,撒花!

    “留下用饭吧。”皇后特地嘱咐人加了几道司马煜爱吃的菜。

    司马煜被他阿娘慈祥的目光看得头皮发麻。

    “是。阿娘今日有什么喜事吗?”就像他阿娘替他的青春期担忧似的,他也很怕他阿娘提前进了更年期,“心情这么好。”

    “我能有什么喜事?”皇后笑吟吟的,“有喜事也是你的。”

    司马煜的喜事还能有什么?

    往日里他并不介意听他阿娘唠叨几句,今日却不知怎么的就有些烦闷。只默不作声。

    皇后也知道他素来不太喜欢听这些,但当娘的总是忍不住为这件事操心的,“你也不小了,眼见就要十六。明年说什么都得大婚了。我和你阿爹还是想听听你的意思,太子妃你想娶个什么样的?”

    “随便。”司马煜还是那句话,“阿爹阿娘做主就成。”

    儿子大了,皇后忍不住感慨。当年攀在她膝盖上讨饶的孩子,如今已经比她还要高了。当年自以为聪明的胡闹着,一双得意的眼睛却什么都炫耀出来的孩子,如今心思已经深得像海,想瞒着你时你探都探不到底。

    皇后拖了只隐囊来靠着,仰头望着司马煜的眼睛——敢跟阿娘藏心事了,真是欠管教啊。

    “你阿婆很喜欢庾秀。”

    司马煜眉头果然就皱了皱,十分不赞同的瞪回来,“庾家的不行。”

    皇后当然知道庾家的不行。就笑着,不紧不慢的啜了口茶茗。

    “谢娘是太傅的女儿,门第相当。其人秀外慧中,知书达理——”

    “太小了,还是个黄毛丫头。”

    在皇后看来,这个理由有些勉强,谢清如十三岁,豆蔻之年,正是待字的时候。

    “何贞呢?家门清远,姿容清丽——”

    “病怏怏的。”

    “刘少君呢?”性情沉静,年龄相当,也没什么傲娇病弱情态。这个总没得挑了吧!

    “性格太闷。”

    “你到底想娶个什么样的?”

    “……随便。”

    皇后:你妹!

    但这也是早料到了的。皇后笑望着司马煜,终于把杀手锏拿了出来,“王琳呢?”

    司马煜略有些闪神,在自己似乎都还没回味过来的时候,已经强硬的回绝,“太丑了,我不要。”

    皇后这一次是真的吃了一惊,“丑?”谢、庾、刘几个姑娘都以美貌见长,就算与她们比,阿狸也是不差的。

    而且司马煜若真觉得人家丑,做什么连眼神都移不开。那一步三回首的情态,就算是两情相许的夫妻也少有这么眷恋缱绻的。

    那个时候他眼睛里分明就写满了想要,连旁的人都看不见了。

    她早知道自己儿子不靠谱,但还是诧异于他不靠谱的程度,竟连喜不喜欢自己都分不清吗?

    “反正我不要。”司马煜语气激烈,“谁都行,就这个人,我不要。”

    “真不要?”

    “不要。”

    “一点都不喜欢?”

    司马煜噎住了。

    他说不出话来,大概连思考都不能,就这么空茫的睁大眼睛望着皇后。魇住了一般。

    皇后也稍微有些怕了,抬手去拍他的肩膀。司马煜回过神来,像是怕皇后再发问一般,转身逃一般的跑掉了。

    司马煜回了东宫,直接进了寝殿,蒙上头睡觉。宫女太监们进殿伺候他饮食洗漱,他不想说话,直接从床上捡了枕头丢出去。

    外间乱七八糟响了一阵子,终于安静下来。

    华灯初上时,帷子外面有太医轻声见礼,说是奉皇命而来。司马煜不答话,他们便轻手轻脚的急趋而入,在床边跪下来请脉。

    司马煜仄仄的把手腕递出去。

    他觉得自己大概是太累了,需要好好歇一歇。

    不知过了多久,太医退下去了。外间天色沉黑,凉风起时,有秋虫清寥的鸣叫起来。

    司马煜望着帷帐外跳跃的烛火,渐渐睡意朦胧。

    那烛火落在薄透的轻纱上,氤氲成一片,就像细雨中满林的杏花次第绽放了。

    那杏花满林里,少女纱衣凉薄,垫了脚去攀折枝头。秀发漆黑如云垂坠,薄袖承露滑下,露出雪白的一段手臂。

    漫天的雨水打落下来,就像流玉亭里水雾缭绕的热汤,将人暖暖的浸透了。

    柔软,细腻。

    有粘腻而甜美的喘息响在脑海中,像是温热的海浪汹涌而起。他急迫渴切的收紧了手臂。

    起伏的**堆雪一般,黑发散开了,荇藻似的凌乱在身下。

    海浪涨满又退下去。只剩暖洋洋、懒洋洋的餍足。

    他小心的抱着怀里的姑娘,手指轻轻的抚开她额前的垂发——他想,这一次自己是能看清的。他略微有些焦灼了。

    一定能看清的。

    ——那是一双沉静的,仿佛在流泪的眼睛。

    他情不自禁的去亲吻,他想要问,为什么要哭。他这么喜欢她,会一辈子对她好的。

    “别哭。”他轻声叫着她的名字。可是那两个字像是从他生命中抹去了一般,明明知道,却怎么也无法说出声来。

    他确实记得她的名字。他记得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就问过的。

    他努力的想要说出来。

    只有两个字而已,怎么会那么沉。就像西山残垣上倒下的石碑,仿佛一旦揭开了,便是无尽的,再不能卸下的往事。

花好月圆(一)


    司马煜心情很不好。

    他隐约记得自己做了个梦,可惜醒了之后全忘了。

    但基本的常识他还能判断出来——那是一个十分香艳的梦,证据就是此刻寝宫里女孩子们服侍他起床,收拾了被褥后,看他时的那种含了羞涩的,又躲闪又频繁荡过来的微妙目光。

    随着他年纪渐长,来自漂亮女人和男人的类似的目光越来越多,司马煜早熟视无睹。

    这一天与往常唯一的不同之处,只是他对自己的身体也多了一份好奇。

    皇宫里某方面的启蒙教育很及时,对这种事他十分坦然,并不觉得有什么羞惭和难言。因此他只是带着不知从何而来的烦闷,熟睡后的神清气爽,和初醒时一点未消除的懒散,在一众人或者如水或者如火的目光围观下,吩咐备水沐浴。

    泡在热水里的感觉很舒坦,司马煜张开手臂靠在木桶沿上。

    常年锻炼,他的身材很好,手臂修长,肌肉结实,胸膛宽厚。朦胧水汽里,他明明意态懒散着,却又像一只凶猛的鹰隼展开了羽翼。

    剥去贵族闲雅衣装修饰出的温文含蓄,少年身上有一种赤_裸的饱含力道的美。那风流与传言中不同,令人面红耳赤。一旁服侍的女孩子们都有些心神动荡。

    对少年皇子身边的宫女而言,这是所有人心知肚明的机会。

    事实上本朝每一个太子在迎娶太子妃之前都已经有了庶子。如果不是司马煜太迟钝,詹事府选送来的宫女现在大概已经有人先于太子妃,在东宫里有了名分。

    一步登天的机会就在面前,少有人不会心动。

    但是没有人能弄明白太子心里究竟有些什么弯弯道道。就算是从小服侍他的忠仆,幸运的躲过了他全部闲来无事的、或者刻意令人丢饭碗的整蛊,不时从他哪里得到赏赐和褒奖,也没有一个敢说真正明白他的喜好。

    但这个人确实有自己的喜好,并且他的喜好明确又顽固。

    当他不喜欢一样食物时,哪怕你饿他一天再端过来,他也绝对不会碰一下。但是就算他喜欢,他也未必肯吃——他好像连喜欢的食物也要分成玩赏的和实用的。

    之于女人也是一样,他不吝于欣赏和发现。似乎还很乐于观察,但让他有冲动,那又是另一回事了。

    詹事府送来教他人事的宫女也曾试图挑逗他,在朦胧灯火下当着他的面脱去原本就不怎么蔽体的纱衣,露出丰腴性感的肌体。彼时他就安静在一旁看着,虚心并且细致,简直可以称得上饶有趣味。

    可是当那宫女将衣服脱尽了,上前宽解他的腰带时,他十分明确的说了一句不君子的话,“别碰我,站远点。”

    ——他只是好奇,求知欲驱使他想要看。恰好有人免费大放送,他就顺便看了。

    看了还不想负责。那宫女白赔了名声,被送走时目光有多哀怨,东宫的姑娘们至今记忆犹深。

    此乃前车之鉴。

    太子面皮虽好,但真心不是她们可以交托的良人。纵然是摆在面前的金山,也不是谁都能染指的。

    而司马煜完全不把女孩子们的心事放在眼里。

    因为他在回忆前一夜的梦。

    他知道那梦里必然有一个女孩子令他心动。她必然就是说起太子妃时令他憧憬的人。可是他什么都想不起来。

    他所回忆的全是之前看到过的,绣在锦屏上的图案。他想,究竟是怎样的姑娘,可以让他愿意去做出那么……那么不自然的事?

    他心神散漫的,不那么在意的搜索着。

    直到在清晨浮动着的似梦似醒的雾气里,他意识到出现在自己脑海中的面孔,其实全部都是同一个人。

    司马煜迅速的从水里站起来,带起不小的水花。水珠顺着肌肉的纹理滚落下来,他就这么湿漉漉的□着从水里走出来。

    殿里女孩子们下意识的红了脸。

    而司马煜镇静的开始更衣。

    他一点都不喜欢她,他想。但是不可否认,这姑娘正是太子妃最合适的人选。他没有必要过于抗拒,反正他又不用见天儿的耗在后院里,跟谁还不能过一辈子。

    尽管不承认但愿意屈服于自己的渴望,这很好。

    可惜司马煜好像忽视了一件事——就算他愿意了,也得姑娘能跟他过一辈子才行。

    卫琅要回来了。

    这个不靠谱的孩子外出游历了近三年,只在头半年的时候写了一封信,通过阿狸镇守益州的叔祖寄回来,其余时间音信全无。但偏偏就在阿狸将及笄出嫁的时候,他再次传信回来,并且宣称将在九月重阳随阿狸四叔返回建邺。

    最高兴的要数阿狸家老太太。

    老太太高兴并不单单因为她喜欢卫琅这孩子,还因为她不想将阿狸送进东宫。

    而她不愿意阿狸当太子妃,也不单单是因为“王家不稀罕太子妃”,实在是因为这孙女儿就在她膝下长大,她什么秉性本事老太太都一清二楚。

    生了只羊,就别指望她能在狼窝里呼风唤雨——老太太的人生哲学很诚实,也很实在。

    在阿狸从台城回来的第二日,老太太便将这个消息告诉了阿狸。

    “阿丑是个好孩子。”老太太说,老人家的眼光总是毒辣的,“你们两个很般配。等他回来,你们就定亲吧。”

    阿狸懵掉了。

    这转折来得太突兀,在她弄明白祖母说的是什么之前,她就已经在老太太跟前跪下了。

    这似乎还是除了不得不跪的情形外,她第一次在什么人跟前跪下——就那么自然而然的跪下了,真跟无数小说电视剧所描述的那样一般,当你明确的知道自己要忤逆一个长辈的时候,当你明确知道自己要辜负她的善意的时候,你就这么自然而然的跪下领受惩罚。

    因为你必定是要忤逆和辜负她的。

    阿狸甚至什么话都没说,老太太就已经明白了什么。

    “怎么回事?”

    阿狸的蠢笨和不知变通,就在这个时候表现出来了,“我跟阿丑……”

    老太太开始咳嗽。

    阿狸忙上前去帮她顺气。

    老太太一边咳嗽,一边就气喘吁吁的说:“阿婆是瞧着,阿丑这孩子欢脱,你跟他在一块儿开心,什么事都不用愁。不过这事也得你父亲定夺。你也不用急着答复,回去仔细想想再说——阿丑还没回来呢。”

    阿狸:……

    她阿婆意见也表达了,台阶也给了,阿狸还能说什么?

    “是。”

    “跟阿丑这孩子说话啊,总觉得什么烦心事都能消散了。心情一好,就觉得自己能多活几年。他能给我当孙女婿,说不定阿婆能长命百岁。”

    阿狸:……别威胁人啊阿婆。

    “阿婆不老,一定能长命百岁。”

    老太太就笑起来,“嗯。”

    作者有话要说:总之还是半章……

    我发誓我没有在拖戏,只是不把卫琅和谢涟交代了,总觉得各种半途而废啊T__T

    然后掉收了,泪奔……为什么日更会掉收?我需要深刻检讨,请大家把不满都说出来,不要偷偷的删收藏啦!

 花好月圆(二)


    老太太说让阿狸仔细想想,是真让她考虑清楚。

    九月初九重阳节,皇后又在台城设宴,老太太就没准阿狸去。只让阿狸娘带上阿萝。

    阿狸娘也觉着老太太这处置是妥当的。阿狸跟太子那次碰面太天雷地火了些——该怎么讲,就好像三生石上刻定了姻缘,蓦然间遇上了那个人。甚至不用说一句话,便明白就是他。那三度回首不由自主又不约而同,令一旁看着的人都要跟着相信爱情了。

    固然美好,却欠缺大家闺秀该有的庄重和矜持。落在有心人眼里,只怕要陡生是非。还是得避一避嫌的。

    因此皇后没说非带大女儿去,阿狸娘就大大方方的带上了小女儿。

    而老太太虽不知道阿狸与司马煜相遇的情形,但阿狸选在那个时候做了错事般跪到她跟前去,分明就是承认有了私心。老太太何其见多识广,自然当即就猜了个十有□。

    必然是一见钟情了。老太太想,阿狸这性子的姑娘,偏偏一见钟情了,还是对太子那种混小子一见钟情。这不是造孽吗。

    ——孙女儿是自己看大的,有多呆多傻多死心眼儿,老太太最清楚。

    若她懂得变通,老太太还能仗着自己是过来人,告诉她这种感情不靠谱。青梅竹马的情谊才值得珍惜,嫁人还是得嫁彼此知根知底的,不然会死得很惨什么的吓吓她。

    但阿狸这孩子,大概就算明知道你说的是实话,也只会跪在地上闷不作声的听你说,随你罚,但是绝不认错,死不改悔吧。

    老太太也很犯愁,不准阿狸再往台城里去的同时,她也在努力说服自己——当太子妃多风光啊,那可是日后的皇后。何况太子虽混却不蠢,应该不会慢待阿狸……吧?

    可惜在顽固上,老太太也是家长级别的。

    她就是有道德洁癖,看不过眼的人一辈子都看不过眼。何况她是从那个年代过来的,曾眼见着自己最仰慕的人被背叛和摧毁。她深知一旦卷入皇位争夺,那泥潭里会如何的浊流席卷,将干干净净的人也一并拖下去,搅碎或者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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