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弄巧成缘-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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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连大老爷二老爷每年回家,也都要下去住上几天。说是养静。

“怎么不如家里自在?老爷们尚可去得,我怎么就去不得?” 祈男不服。说实话经过前头二三下的折磨下来,她实在是有些受够了,出去躲几天也好,锦芳也能换换心情,不必天天被人挑起了火只能憋在心里。

“也不是说去不得,”玉梭向金香使个眼色,决定用最大的那座山来压垮祈男:“我才也说了,太太是必不肯的。哪有小姐在家好好的,叫搬出去住的?且咱家大小姐才出了那样的事。外头不知多少双眼睛盯着呢!小姐又是大小姐亲妹妹,一举一动都有人说话的!太太那样严谨一个人,必不肯!”

祈男有些泄气,承认玉梭说得有理。不过主意一但冒头,一时半会是消不下去的。只见她直直瞪着双眼放空,默不作声,明显还在盘算着什么。

玉梭忙推金香:“小姐还没吃饭呢!赶紧扶了小姐回去用饭吧!”

这才将此事混了过去。

早饭过后,锦芳一个人默默在院子里站着,一只手从花架子上揪下败落的花来,一只手托着腮帮,不知在想些什么。祈男从自己屋里窗前向外看去,只觉得心里沉甸甸的。

今天的早饭,下粥的小菜全靠胖师傅留下的几坛子糟货和泡菜,虽说还能撑上十天半个月的,可全靠这些,到底不行。

“润儿!”祈男边注意观察外头的锦芳。边小声叫过丫鬟来:“这里有些碎银子,”她从袖子里掏出几分银子来:“你悄悄去二门外,找个相熟的小厮,破着一半给了他,叫他用下剩的钱。去后门买些新鲜的菜来,早起那些,如何吃得!”

润儿有些为难,二门外的小厮她是有些相熟的,不过如今的臻妙院人家是能躲就躲,靠以往的交情求人办事,只怕不中用。

好在祈男是极通情达理的,桂儿掂量了下手里的银子,祈男看看她的脸色,又添了二小块,桂儿便笑了起来。

“好!我就不信,那起懒货有个不见钱眼开的!”说着润儿便要去,祈男却立即拉住她。

“先等一下,待姨娘回房再去!若叫她知道,心里又不舒服了!”

以祈男对锦芳的了解,若知道现在臻妙院的吃食竟要靠小姐自己的私房钱了,心里不定气成什么样呢!

润儿会意,心里不觉也有些难过,低头出去了。

祈男依旧窗下观察着锦芳,玉香进来她都没听见。

“小姐,总歪在这里累不累?”玉香见祈男半斜靠在一张黄花梨朵云纹罗汉床,双手扒着窗户向外张望,忙上前来陪笑问候。

“嗯,”祈男吃了一惊,回头看是玉香,松了口气道:“我当是谁呢!”

面上松了口气,其实心里倒提起了一半来。

“我反正没事,又叫太太禁了半个月足,才叫她们搬了这床到窗下来,没事时向外张张,也好打发时光!” 祈男笑对玉香道:“你家里怎么样?爹娘也来了么?”

玉香微微一怔,忙笑着回道:“家里都好,爹娘自然也想来的,只是路远来不得,哥嫂做主也就完了。”

自己孙子足月,爷爷奶奶该早知并早打算,再远只怕也要来,玉香这话,再度令祈男生疑。

“嗯,这就好!” 祈男面上并不计较,再转头向窗外时,锦芳却已不见了。

“姨娘回房了?” 祈男喃喃自言,正疑惑时,却见桂儿兔子一样蹦了出来,箭一样冲出了院门。

好丫头!若去了现代,必成短跑名将!

这里桂儿才刚刚出去,郝妈妈的身影,大摇大摆地出现在了院里。

“有人没有!”进来就叫唤开来,声音之大,令人侧目。

祈男心里突突地跳,祈祷她可别看见桂儿。

“谁在我院里叫唤!”随着同样不小的声音,锦芳站到了自己房门口,一见是郝妈妈,脸上由不得露出一丝冷笑:“哦,我当是谁,原来是太太眼前的红人!也对,眼下除了太太那里,还有谁能这样粗声大气?!”

郝妈妈受了这几句,脸色也不太好看起来,不过本来她就是虎起脸起来的,再不好看,也不过如此而已。

看来大吵一架是难以避免了。

“来人,快来个人!” 祈男看不下去,艰难地要从罗汉床上起来同,玉香忙上来扶着她,口中连称小姐小心!

“这会子还是别出去了!”玉香看出祈男心思,有些惴惴地道:“姨娘和妈妈眼见又要生事,小姐何必去趟混水?!”

祈男不理会,只叫她快扶自己起来:“我出去不说话,听听也好!”她糊弄着对方。

郝妈妈带着几个婆子,一脸不善地走到院子中央,锦芳也不示弱,金香艳香环绕其身后,几个小丫头虽躲躲闪闪地,却也跟在三人身后。

二帮人在院中央,养着莲花和小龟的大绿瓷缸处相遇,各人脸上皆有鄙夷,既要让对方知道,自己是看不起她们的,又要竭力掩饰,其实威风全是纸老虎的假象。

锦芳是色厉内荏,因其没有与嚣张的外表相衬的实力,郝妈妈呢?比她强些,不过真正的老虎是太太,她也不过是狐假虎威而已。

不过这并不妨碍双方各自摆出目无下尘的姿态,怒视对方。

“贵人今日脚踏贱地了!”到底还是锦芳先开了口,不过也可以看做,是她熬不住,先在头一回目光大战中,败下阵来。

锦芳吐出这话后,方才想起自己是该有病在身的,于是慢慢伸手捂住胸口,微微垂首道:“太太又有什么事吩咐?”

郝妈妈听见太太二个字,简直比打了强心针还要兴奋,脸上肌肉牵动着,极难看地笑了起来:“原来姨娘病中,说话声还这样中气十足?倒叫太太白担心了一场,本以为姨娘不好了,正预备再请太医来看呢!”

“我好得很!”

祈男出来时,正听见锦芳高声大气回答的这句回答,她摇头不止,叹息连连。锦芳还是这样不肯服输,恕不知自己早已是一败涂地,再装气强也没有用。

锦芳话音刚落,眼角余光突然看见祈男从房里挣扎出来的身影,心中一酸,本来高高扬起的脸,再也撑不住似的,全然低落了下去。

郝妈妈哈哈大笑起来:“我就说姨娘这样刚强之人,必不会病至动不得。太太非不信 ,指着名儿叫我亲身过来看看,如今怎样?依我所言了吧?”

锦芳张了张口,却没有声音出来。

“五姨娘,”郝妈妈皮笑肉不笑地开了口:“既然身子好了,就请跟我过去太太房里一趟吧?太太有要紧地话,要跟姨娘说呢!”

锦芳尚未来得及回答,身后突然传来祈男的声音:“啊!”

声音不小,甚至可以说是巨大,随着声音而来的,是祈男陡然倒地的轰响,原来不知怎的,玉香竟滑了手,祈男失去支撑,赫然倒去了地上。

“好疼!”祈男面朝下倒在抄手游廊上,口中连连抱怨:“疼死我了!”

锦芳顾不上别的,立刻冲到游廊上来,蹲下身子欲看,口中急问:“男儿你怎么样?”

本是听见女儿呼疼心急如焚,不料看见女儿的脸之后,锦芳突然没了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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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疼死爹了!

为什么?

因为祈男冲她做了个鬼脸。

死丫头!装摔吓死老娘了!锦芳在心里直骂,可也不得不承认,祈男这招瞒天过海用得不坏。

“姨娘别受了郝妈妈激将,千万别去太太房里!” 祈男暗中攥紧锦芳的手,秘密求她道。因祈男知道,郝妈妈只有太太二成功力,锦芳且对付不了,万一到了太太面前,太太三言二语便可激怒锦芳,到时还不知惹出什么是非来。

自己便是前车之鉴,打在身上的几十板,不能白白受了。

“我去我的,你只管留在院里,怕什么?!”锦芳心里也明白这个道理,嘴上却只是不服。

也难怪她,人的心性不是一朝一夕养成的,也绝不可能一朝一夕就能改过。

祈男不再说话了,只将锦芳的手拉得牢牢的,嘴里呼疼不止。

郝妈妈面露同情之色,也走上游廊来,口中啧啧有声地道:“九小姐可算吃了苦头,到底也该长些教训,怎么身上有伤也不在房里歇息?好端端的,跑到外头来做什么?可不摔者了?!”

锦芳一听心里顿时又有火气,人家正疼着呢!你不说几句安慰也就算了,倒好,还幸灾乐祸!

可祈男捏住她的手,不让她开口,自己却抢在头里,边竭力撑住锦芳和玉香站起来,边温婉有礼地回道:“本来是歇着的,可听说是郝妈妈来了,不得不出来。郝妈妈是太太房里老人了,太太房里的人,也就是我们的长辈,哪有长辈进来,晚辈还睡下的?若是走不动,那就另说了,偏生也还动得。”

说是动得。祈男却面露痛苦之情,双手紧紧扶着别人,直到爆出青筋来,额角也沁出不少汗珠来。太阳底下,明晃晃的,叫人难以不看进眼中。

锦芳心尖都颤抖起来,可祈男的眼神示意她,万万不可开口,不然自己这一交就白摔了。

郝妈妈脸上神情有些缓和下来,小姐到底是小姐,且刚才祈男的话,也有些打动了她的心。

像郝妈妈这样身份的人,在园子里最看中的。除了自家利益,就是面子问题了。锦芳总不给她们几个太太身边的老妈妈好脸,也因此才结下了梁子。

不过祈男刚才的话,却完全满足了郝妈妈的虚荣心,当着身后几个婆子的面。也知道这几人会将主知都传到园子里的每个角落,郝妈妈因此自觉讨到了风光。

“看小姐这话说的,我们辈分再高,也不过是奴才罢了。小姐才是正经主子,”郝妈妈有意将这话说得极重,也是说给身边锦芳听的,姨娘?梅香摆把子。都是奴几呢!

锦芳憋得脸都紫了,眼珠子也红了,却依旧没有开口。说实话, 这世上也唯有祈男有这个本事,叫她忍到现在了。

“小姐受伤,自然上下都要小心看护。你们怎么这样不小心?”郝妈妈又重重在锦芳受伤的心上,撒了把盐,扶着祈男的只有她和玉香二人,你们二字,无疑是包含了她锦芳在内的。这样一来,下意识间,锦芳也被郝妈妈教训了。

“不关别人的事,” 祈男抢着应道,这个别人二字,用得也极巧妙:“是我自己不小心,好在刚才疼了一下,现在也就好了。”

刚刚将身上站直,祈男便微笑着,勉强地向郝妈妈行了个礼:“有劳妈妈过来,妈妈有心了。”

看这话说得,倒显得郝妈妈上门只为看她而来了。

郝妈妈一愣,正要开口说太太有话吩咐姨娘,祈男扶住锦芳的手骤然用力,养得又尖又利的食指指甲,重重地向锦芳虎口上掐了下去。

锦芳陡然受此一掐,整个人都要跳起来了,祈男边掐边用力向下按住她的手,锦芳大出一身汗来,脸色也变得惨白起来,几乎控制不住的,她整个人弓起身子来。

“姨娘!”祈男此刻的演技可谓纯熟精烂了:“姨娘你怎么了?”她脸上的关切之情,就连郝妈妈看见了,都心生怜惜之意了。

最佳什么奖,若看见祈男此刻的演出,不颁给她简直天理不容。

“我,”锦芳明明是手被祈男掐得快要掉下来,口中却不得不哼道:“我心口疼,突然就疼,疼得我。。。哎呀!”

原来是祈男略松开一下,过后又重重掐了下去。

金香艳香上前来,一左一右将锦芳环在了中间,郝妈妈几乎是无意间就将自己的身子让开了。

看来确实是病了,死人一样的脸色是装不出来的,脖子后头的汗也是很明显的。郝妈妈在心里盘算了一下,终于松了口:“既然姨娘真病了,”

锦芳听见这话便要骂娘,什么叫真病?敢情刚才我是在装病?就算是装,也不许你说!

“既然病了,姨娘就养着吧,我去回太太就是。”丢下这话,郝妈妈便转头走了,只是走到半路时,心里好奇,由不得绕到后头,走进小厨房去看了一眼。

很快郝妈妈便又笑着出来了,脸上极为得意,笑得简直开了花似的。

“九小姐,别怪妈妈我多一句嘴,若能走动了,只管多去太太房里,老天有眼,太太那里如今才算上了生道,小姐喜欢的,那里尽有。”

锦芳怒极生怨,三尸神暴跳,五脏气冲天,再也忍耐不下去就要开火。祈男用足了力气,推她向房间的方向,自己则抢先开口:“多谢妈妈!我知道了,只是太太禁我半个月不能出门,待半个月满,我自当去太太那里,聆听太太的教诲!”

郝妈妈点头道:“这才是苏家小姐该有的规矩呢!行了,小姐请歇着吧!”眼中只当没有锦芳这个人,提也不提一句,便带着众婆子,有说有笑地走了。

锦芳一回到房里就躺下了,她是真疼坏了,也气坏了。

祈男跟着也去了,可是说不上几句,便又沉默下来。现在这种形势,安慰都是虚的,她和锦芳都是捏在太太手里的蚂蚱了,除了低头,别无他法。

心里那道坎,靠别人说是没用的,只有自己熬过去,才算过去。

祈男明白这个道理,她也是竭力这样去做的。可锦芳呢?祈男没有把握,不知对方能不能过得了这个坎。

田庄上的事,因此祈男吩咐暂时别告诉锦芳。

“九小姐,五姨娘,在屋里么?”

不想才在锦芳身边守了几分钟,外头又来人了。

听这声音,应该是祈鸾没错。

她来做什么?祈男立刻心中些疑惑来。

当日要不是祈鸾在太太面前说了几句好话,自己挨的板子只怕要多上一倍,这一点,祈男可没有忘记。

这么快就来要帐了?

祈男立刻吩咐艳香:“你看着姨娘!”然后便要扶住玉香金香出去。

锦芳哪里肯依她:“你一个黄毛小丫头哪里斗得过二小姐?老娘我出马还差不多!且你身上又有伤,放着我来!”

祈男重重将她按回凳子上:“我好得很!”祈男再强调一遍:“要不是伤处还有些疼,我就地跳个舞给姨娘看也不是问题!”

这句话将屋里人全都逗笑了,包括锦芳在内。祈男再开口时,也就容易许多:“姨娘放心,我跟二姐姐是有分寸的。再说她来,必也是寻我,让我跟她说吧!”

所以说笑是有力量的,再灰暗的心情,有了笑,也容易调亮很多。锦芳竟然一声不吭,默许了祈男的话。

“玉香你先去,请了姐姐我屋里坐坐,说我就来!” 祈男不愿让祈鸾看见自己扶人走道的模样,便吩咐道。

玉香低头应了一声去了,不知怎么的,祈男觉得她好像脸上有些笑意似的。

片刻之后,祈男缓缓走回了自己房里,走了几步觉得还好,便推开了金香搀扶的手:“我能行,扶着柱子也是一样。”

到了门槛处,祈男极小心地扶住门框,强忍不适,慢慢挪进屋来。金香在后小心看着,只不敢动手,心里有些好笑。

这九小姐要强的性子,倒是随了姨娘!

“哎哟我的小九妹妹,怎么身子这样还出去?早起风大,那伤口受了风怎么了得?身子又虚,劳累了愈发不得好!” 祈鸾本自坐在外间一张法华釉花鸟纹绣墩上,看见祈男进来,口中关切不已,身子却是待起不起的,直到祈男走到她跟前,屁股还不曾离开座位。

“多谢二姐姐,我已经好多了!” 祈男竭力在脸上堆出笑来:“还得多谢姐姐那日言语相救,少打了许多呢!”

祈鸾笑着回道:“不过说一二句话罢了,害不着我什么!既能救妹妹,为何不出手?我是想到那里到哪里,比不得别人。”

比不得谁?这话明显又是含着骨头露出肉的。不过祈男只当没听懂,嘻着嘴过去了。

吩咐丫鬟们上茶,祈男又顺口夸祈鸾身上的衣裳好看,然后若无其事地问道:“这妆花楣子好看,仿佛在哪里见过似的。“

祈鸾低头看去,见领口上交错绣着双双燕子,确实别致,便也笑道:“妹妹喜欢这个?是三姨娘的手笔。她善于绣花,绷子架起来总是不空的。妹妹可有合适的衣服?若有,交我带回去,叫姨娘也给妹妹作出一双楣子来,装点领口,确实不坏。”

☆、第五十九章 揩油的来也

祈男忙笑而摆手:“不敢劳动姨娘,这怎么好意思?!”

祈鸾也不强求,笑笑看向四周,轻轻便将话题绕开,点头赞道:“到底是臻妙院,外头景色好不说,看你屋里,就这两只八宝格上,也尽是不俗之物。”

祈男配合对方看了一眼,都是她看熟了的东西,她并不觉出什么好来。不过突然间想到,祈鸾屋里空落落雪洞一样,并无他饰的格柜,祈男心里明白了。

“咳咳,”,祈男清了清嗓子,婉言细语道:“我这里,除了大姐姐从宫里赏出来,就是姨娘自己的私物,不过借给我摆摆,都是记在册子上的,虽看着好,我却是小心伺候着的,一不留神打了,”说到这里,祈男吐了下舌头:“我是要自掏银子赔出来的。”

知道你想要,可我做不了主哎!

祈鸾很羡慕地看着祈男,吐出一句令祈男心惊肉跳的话来:“我可听说,九妹妹的私房银子不少呢!”

祈男惊恐地咽下口水,脸上不知是该笑还是该哭:“没有,”她连连摆手:“哪有?每月份例小姐们都是一样的,姐姐有多少,我也就是多少。衣服头面太太每年也都是照旧例,不用我说,姐姐也该清楚,并不比姐姐多到哪里。”

祈鸾从袖子里掏出一枘轻巧的纸扇,呼啦一下扯开来,脸便躲在了扇子后头,只露出一双眼睛,精光闪闪:“妹妹这话可就不对了!姐姐我也不是要什么,”

祈男心里恨得咬住了牙,还不是要什么?不要什么你总提这些干什么?

“我并不想要什么,不过替妹妹在心里打算着。”别的的钱,倒要她来打算?

“妹妹你想,” 祈鸾语重心长:“我既知道,太太必也是一清二楚的。虽说妹妹上头的话有理,可到底姨娘近年受了大姐姐不少好处。大家都是看在眼里的。姨娘不给妹妹,难不成还给了外人?妹妹自己也独得大姐姐喜爱,太太的东西大家是一样的,可宫里的赏赐。那就有多有少了,妹妹你说呢?”

一双眼睛只看中钱!祈男狠狠在心里念叨。

可当面她却是一言不发,说这些没用,自己的世界观在别人眼里也许比一泡屎还不如,更何况到现在,祈男也不敢保证,自己的三观就完全一定正确了。

祈鸾见祈男死活不接话,心里有些恼怒,本来她早起检点嫁妆时,发觉一对铜制的香球有些粗糙。说起来也怪不得,原是不知哪里的官眷送给太太的,太太自己也嫌那东西不好,做工不精,用料又差。

“好东西能落到咱们手里?”三姨娘悠茗不免劝她:“有一对算不错了。到时候放在喜被里熏着,别人也看不出来。”

“那可不行!” 祈鸾咬牙摇头:“外头大户人家,要用就是银制的,哪有用铜?用不起别用,用个铜货,白白叫人笑话不说,愈发显得咱们苏家没了气势似的!”

悠茗不语。其实心里明白。这是庶女的心理太敏感罢了。从小便知道自己是微小的,偏生得个机会可以宏大一把,便样样要好,略差一点也不行了。

知道悠茗更比自己穷得厉害,祈鸾便将主意打到了祈男头上。自己昨儿不是才帮她说了一回好话?本想留下这项过后再用的,现在细思量。只怕这丫头莽撞的很,将来倒是自己还要帮她不少,怕好处没有么?

现在就要去!

这才是祈鸾一大早来这里的真实目的。

“妹妹屋里倒香,熏得什么料?” 祈鸾有意将话题往香上边绕。

祈男哪里猜得中她的心思?见对方换了话题,心里倒有些高兴。

“早上还没熏呢?想是昨晚的安息香?” 祈男回头问着金香:“看看里头香炉里是什么香饼?取些来给二小姐。”

香饼这东西。说起来祈男也是不太喜欢的一种玩意。总熏得屋子里烟熏火燎的,又各种不合自己的爱好,祈男最喜欢的味道还是食物的香气,别的她总觉得是对鼻子加重负担。

且在自己能做主的范围内,还了祈鸾昨儿那个人情,祈男深觉欣慰。

可是祈鸾岂是那么容易满足的?虽说昨儿不过累她多说几句话,且也是太太顺水推舟才做成了这个人情,可到了要债这个环节,这人情就被放大了许多倍了。

不过目前,祈鸾还是一声不吭的。

待金香将香饼取来,祈鸾见是收在个小小的黄纸包里,不觉就蹙起眉头来:“好好的东西,怎么能收进纸包?香气散完了,这饼也就没用了。妹妹没别的盛放之物了么?”

说着,眼光便向刚刚收拾好的里间床铺上看去。

前头说过,祈男的八步床是家里最好的,锦芳得势时从太太口中硬抢过来的。这时祈男见对方直瞟自己的床,心里便有些打起小鼓来。

“想是妹妹我床上凌乱了?” 祈男立起身子来,边笑边向里间走去,欲将高高挂在银钩上的帷幔放下来,也好挡一挡那床华贵逼人的气势。

说来也怪,大姐姐是皇妃时,这床自己睡着也没觉得什么,现如今大姐姐被贬,这床怎么看在眼里,就这么刺眼了呢?

祈男边在心里嘀咕,边扶着金香向里间走去。

不料有个人更比她步子更快。待走到里间门框时,祈鸾已经超过祈男半个身子了。

“这螺钿攒造花草翎毛真好看,亏那匠人如何想来?” 祈鸾口中啧啧有声,几步就超过祈男来到她的床前,扇子早已收回了袖子里,正与吹香一起,细细用手摸索着木隔扇上的雕花。

这话不假,祈男听锦芳提过,这床是几十个匠人,整花了一年时间才造出来的,八十两银子,确实花得一点不亏。

祈男不明白祈鸾这话的意思,要床?不可能。祈男心里明镜似的,这床如今除了太太,没人敢动得。

自己也不过是睡一天是一天罢了。

不待祈男多想,祈鸾的手又伸向了床上锦被,本是叠得整整齐齐一摞子,被祈鸾上上下下,翻了个遍。

连金香都有些看出来对来,躲在祈男身后直皱眉头,想了想,趁祈男扶着床站着,悄悄垫起脚尖,无声无息地走了出去。

将被子摸了个够,这才发觉自己要找的东西不在里头,祈鸾有些失望,不过,她是不会轻易就放弃的。

“这天还凉呢,妹妹怎么全换了夹被?” 祈鸾说得煞有其事,全然忘记了自己才收起的纸扇还在袖子里呢!

对方既说得一本正经,祈男自然也就回得一本正经:“姐姐原来觉得不热?我头上倒有些出汗呢!”

被这样一个催债的盯着,谁不得出一身的汗哪!

祈鸾慢慢沿床板踱到床头位置,不时用手细摸床内拣妆柜门上的雕花,口中自然有些赞美之语,祈男站了半天觉得有些累,于是也走近床里,上了二级台阶,缓缓歪到了床上。

“妹妹可是累了?” 祈鸾话是这样说,人却一点儿没有要走的意思。也是,东西还没到手呢,怎么能白白就这样走了?

“还好!”祈男强撑着,心里其实厌烦极了。连她也看出来,祈鸾是有目的来的,只是不知道,对方到底想要什么?

正好小丫头进来,说茶水得了,是送到外间还是这里?

祈男正要说就放外头,祈鸾便替她答了:“送进来吧,没见九小姐累了?出去不得。”

祈男垂头丧气,不得不承认这二小姐嘴头工夫是自己一时半会赶不上的。

一时银匙雕漆茶钟送了上来,上好的蜜饯金橙泡茶,今日外人来用茶,一概用果仁来泡,怕别人喝出水不对头的意思。

祈鸾也就呷了一口,正要说什么,祈男怕她问水的事,抢在头里开口了:“二姐姐,你不怪我这样歪着相陪吧?”

祈鸾笑了:“知道你是这样,又是我特意上你的门来,怎么会讲究这些?倒是妹妹你,可觉得身上好些?听说不是陈太医来看的?”

祈男点头:“陈太医是看了三姨娘,另换了个太医来看的。人虽不大,医术还好。”

祈鸾叹道:“我本心里想着,三姨娘已是五个月的胎了,早已是稳而又稳了,再者她又不是头回生养,哪有那许多讲究?妹妹身子要紧,小姐本就娇弱,妹妹年轻,又是头回挨罚。陈太医是咱家老人,大小事也知道些,若叫他来看,一应也就尽心些。不想偏生有人就是不依,提着名儿要陈太医去看三姨娘,太太被缠得没法,也只得依了。我便有心要替妹妹说上几句,也怕被人种下骂名,扣上一顶嫉妒的大帽子,也就无可奈何了。”

都说三姨娘这胎是个哥儿,因此各院谁略有些不自在,祈缨便明里暗里说是嫉妒,这已是园子里众人皆知的老料了。

祈男点头也不是,不点头也不是,祈鸾祈缨她谁也不想偏向,都是不好惹心计重重的主儿。

“喝茶喝茶,”祈男竭力将话题绕开,“对了,姐姐要不要些果子过嘴?桂儿,开了我床前拣妆,我记得里头还有一盒檀香饼,取出来给二小姐过茶。”

☆、第六十章 一定要到手!

这话正投中祈鸾心门,她情不自禁再次抽出纸扇来,脸隐到了后头,反是吹香有些沉不住气,露出一口白 牙来。

祈男看着奇怪,不过檀香饼罢了,各房都有的小玩意,有这么值得高兴?于是也顺着她们的目光 ,看向拣妆。

三双眼睛六个眼珠,都盯到了桂儿手上,桂儿有些心慌,一不小心,便开错了柜门,将右边下头的门开了出来,见错了便呀地叫了一声,红了脸,赶紧又关上,继而开出上头靠里一个,也错了,小脸愈发红得不像。

“在最里头,” 祈男见其慌乱,便笑着提点:“靠我床头这里,自下而上,第三只抽屉。”

桂儿这才找到,其实也不怪她,祈男的东西一向是玉梭整理收拾的,她不过一个粗使丫头,平日小姐屋里都很少到得,哪知道这样详细?

因此也就叫祈鸾捡了个漏。她的眼睛是极犀利的,又正要找那样东西,因此桂儿开错第二个门时,里头银光一闪,又似有丝络露出,她便心中大喜。

“且住!”一见那东西,祈鸾便立刻叫住桂儿,“檀香饼罢了,倒是有件东西,我一向难得一见的,烦请妹妹赏脸,赐我一见!”

一见这语调祈男便觉得不详,心中不由得紧揣警意:“姐姐要看什么?”

祈鸾笑嘻嘻地站起来,自己走到床前台阶上,直入床内,轻轻推开桂儿,径直打开刚才开错的柜门,顿时便心花怒放起来。

一只银光闪闪,精致生辉,通体镂空,犹自散发出幽幽茉莉香气的银香球,正静静躺在柜子里呢!

“原来妹妹这里还藏着宝贝呢!” 祈鸾眼中放出绿光来。不管不顾,自己便伸手进去将那香球掏取出来,不过巴掌大的玩意,却做得极细巧可人。

圆溜溜的外部球体上。通身都雕上了镂空的茶花纹样,又有几只青鸟盘旋其上,花鸟围绕;枝藤蔓延。

内里却有着极精密的机关,两个同心圆环活轴,,第一环形活轴,两端装置在球下部内壁上,与球开合处成水平方向;第二环形活轴,装在第一环形活轴上下两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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