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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妇清贫乐-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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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大柱正要张口替李兴业说话,却被田氏使眼色制止了。事关二房三房,帮了李兴业,就是得罪了吴氏。还是李大椽过意不去,自己盛了一碗饭想送去柴房,不料却被李大梁夫妇坚决阻止了。
姚舜英巴巴地望着姚承恩,指望他这个大家长发话,可是姚承恩竟然始终不做声,只管嘎嘣嘎嘣嚼着蚕豆子。姚舜英又将希望寄托在李氏身上,李氏嘴巴动了动,似乎想开口干预,但看了看不动声色的姚承恩,嘴巴又闭上了。姚舜英大失所望。
姚舜英总觉得这事儿自己也有责任,要不是自己去溪里单留下李兴业一人照看孩子也就不会有这场祸事。于是偷偷留了两个土豆,等大人们都走开之后,悄悄地拿去柴房给李兴业吃。
没想到等她找到李兴业时,李兴业已经吃上了饭,姚承恩正坐在柴房守着他吃。姚舜英看到姚承恩在,赶紧缩了回来。
姚承恩仿佛后脑勺长了眼睛一般,沉声喊道:“英娘进来吧。”姚舜英被点了名,只好硬着头皮走了进去,讪讪地道:“祖父也在啊。”手里的两个土豆藏也不是不藏也不是,浑身的不自在。
姚承恩道:“是来给五郎送饭的吧。五郎爹娘这样责罚五郎,我也没给五郎求情,英娘心里觉得不满吧。”姚舜英哪敢承认,自然是一个劲儿地摇头否认。
姚承恩看了看姚舜英也不点破,淡然道:“祖父之所以没阻止老二两口子责罚五郎,是想让你们记着,带孩子来不得半点疏忽大意。五郎去屋里找鞋子就不该将菊娘一个人放在院子里,好在她今日没被啄到眼睛,不然岂不是害她一辈子。有时候我们的一个小过失,可能令我们悔恨终生。”
柴房内姚承恩语重心长,两个孙辈听得羞愧不已。半晌,只听得姚承恩喃喃道:“当年我们英娘,也是那么白白胖胖的,可惜被弄丢了……”“英娘?”“弄丢了?”姚舜英和李兴业同时惊讶地问。
姚承恩叹了口气:“老大并不是祖父祖母的头一个孩子,我们的头一个孩子是个女娃子,名唤李大英,可惜没到两岁就丢了。那时候正逢启水暴涨,许多镇子都被淹了,县城也岌岌可危,各个庄子的壮年男丁都被抽去防洪保堤。
我因为水性不错,被派到了水情最危急的地段。结果堤坝垮了被冲到下游好远才被人拉上岸。偏偏李家庄有人看到我落入湍急的洪水里,只当我遇难回不来了,将此事告诉了你们祖母。
你们祖母说生要见人死要见尸,硬是不顾你们曾祖父母的劝告,执意去县城寻我。她这一去两天没回家,然后李清早两口子说吴家堡有人看到有个像你们祖母的女人在启汶城掉入了洪水中。
你们曾祖母一着急,便背着英娘去吴家堡打听。她因为内急,将背着英娘的背篓放在人家屋檐下,自己去了茅厕。没想到等她解好手出来一看,熟睡的英娘和背篓都不见了踪影。”
姚承恩说到这里,沉默了一会,稍后接着说道:“我们找了整整一年一点收获也没有,你们曾祖母因为内疚变得疯疯癫癫,成日里念叨着怎么就不把英娘放在自己跟前,怎么带孩子这么不小心之类的话。然后有一天她一个人走到溪边,跌到深潭里淹死了。
虽然后来我们有了四个孩儿,但我们一直忘不了英娘。这事儿成了一根扎在我和你们祖母心头的恶刺,一碰就钻心地疼。”
姚舜英听完惊呆了,想不到这个家庭还有这样的伤痛往事。再看李兴业,也是一脸震惊,显然他也是头一回听说这事。
“你们知道为什么咱家和李清早他们家一直不和吗?除了起初的恩怨,这是一个最大的原因。因为我们事后打听了,吴家堡根本就没人说什么看到模样像你祖母的人在县城落水,那分明是李清早两口子不怀好意地造谣。后来咱们家日子越过越红火,庄子里起初为难过我的人家开始慢慢地讨好起我们家的人。祖父我不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对于别人我都能原谅,唯独李清早两口子,我和你祖母连和他们多说两句话都觉得对不住你们曾祖母和小英娘。”
姚舜英想,两家中间隔了两条人命,恩怨本来就难以消除。然后双方这么多年的摩擦争斗,怨愤越来越深,可不就成了今日的仇敌状态。
姚承恩说完这一番话,沉默了下来,两个孙辈也不说话,因为这惨痛的往事,大家都静默了。过了一会,姚舜英小心翼翼地问道:“那这么多年,咱家里就都没听到有关小英,呃,英娘姑姑的消息?”
姚承恩叹了口气:“当时那屋檐下根本没人,我们问了许多人,都说没看到有人背着孩子走过那附近。可怜我们英娘,就这样丢了。虽然我和你祖母后来有了四个孩子,可对于小英娘我们却怎么也忘不了。有时候做梦都梦到她当初白白胖胖的样子。她要是活着,这时候孩子应该都成家了。嗨,也不知道她到底在哪里,过得好不好。”
姚舜英眼尖地发现祖父的眼角有晶芒闪过,也许老人不想让两个孩子看到自己流泪的样子,说完话背着手走出了柴房。姚舜英看到祖父高大挺直的背影竟然有点微驼,看上去给人一种说不出的落寞萧瑟之感。
第二十三章 听墙角
因为被勒令不到睡觉时间不准出柴房,李兴业借口自己怕黑死命拉着姚舜英留下来陪他。姚舜英无法,只好留下来,兄妹俩说着悄悄话。忽然李兴业嘘了一声示意姚舜英别出声:“三叔和三婶吵架了,英娘你听。”
姚舜英张着耳朵一听,果然如此。三房的房间在李家整个院子的东边,李大椽两口子以为天黑了,关起房门说话没人听到,语声不免大了些。却忘记了隔壁柴房今晚有人。
“你这婆娘真是不会做人,人都被你得罪光了。菊娘又没受什么伤,偏你就瞎嚷嚷个没完。五郎被罚你满意了?”只听得李大椽没好气地道。
“我怎么是瞎嚷嚷,五郎带孩子不尽心,本来就该罚!”吴氏理直气壮。
“不尽心不尽心,他自己都是孩子你要他怎么个尽心法!不尽心他能想到去找鞋子给菊娘换。那母鸡的事情是个意外,谁叫女儿去打杀小鸡。”
“他要是尽心,就不该留菊娘一个人在院子里。幸好我的女儿运气好,不然成了个瞎子婆,往后怎么嫁得出去。英娘也真是的,菊娘不就是裤子上拉了屎,换下等娘回来去洗就是,非要急在那一刻了。她要不走开,我们菊娘能挨这两下?”
听到吴氏埋怨起自己来了,姚舜英不禁心里一沉。李兴业怕她伤心难过,赶紧凑在她耳边轻声道:“英妹妹,三婶向来嘴巴臭,你别听她说话,就当她在放屁!”
少年温热的气息拂在脸上,姚舜英只觉得心里暖暖地,吴氏的话带来的些微难受顷刻间就消散了。
再听隔壁,李大椽怒道:“臭婆娘闭嘴,你简直太过分了,竟然好意思怪罪英娘!人家干干净净的小妮子,一点都不嫌脏地给你女儿洗屎裤子,在你眼里倒成了罪过了。你说全庄子像她这个年纪的小姑娘,有几个能做到这样。你自己摸摸心口想想,英娘来咱家这么些天,干活不偷奸耍滑做事手脚麻利,不管对大人孩子都贴心周到。这样的好孩子你竟然忍心说她的不是,我看你真是黑了心肝!”
这番话让偷听的姚舜英汗颜不已,心道:三叔您老确定您说的是我?偏偏一旁的李兴业嘻嘻笑道:“英娘妹妹,你听三叔在夸你呢。”姚舜英自觉一张老脸立时热了。
“哟,我不过随口这么一说,你就那么大的火气。怎么,那丫头我说不得?”
“你说对了,这丫头你还真就说不得。你别想着她依附咱家就小瞧欺负她。我可是一早就告诉过你,爹当初的原话是从今往后英娘就是咱家的闺女,和蓉娘菊娘没什么两样。要是让爹和娘听到你随便抱怨英娘,你就等着挨收拾吧!”
“我算是明白了,反正在这个家里,我就是最不受欢迎的一个。现在连个外人都比我受宠。”吴氏的语气里有着难掩的酸意。
“外人!我说过英娘就是咱家的闺女你没听到,贼婆娘是不是欠揍!”李大椽语气很冲。
“我说过英娘是外人吗?我欠揍,我看你是看我不顺眼找借口吧。嫌弃我,当初你娘请媒人上我家门提亲的时候你哑巴了?你倒是有看上的人,可惜人家看不上你!”吴氏大声讥讽道。
姚舜英被这话惊住了,吴氏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三叔当年有个初恋情人不成。想问一问身旁的李兴业,又觉得这小屁孩不见得知道自家长辈的陈年八卦。
“你这婆娘胡说什么?”李大椽几乎是在吼了。
吴氏冷笑道:“还装呢,别想再瞒着我,你那旧相好是谁我都听说了!”
“肯定是大吴氏那个臭婆娘在你跟前胡说的,她家和咱家向来不和你又不是不知道,怎么还听她的挑唆!”
“无风不起浪,是不是挑唆我心里头明白。”
“你明白什么,要真有那回事,大吴氏在咱们当初议亲的时候早就在你爹娘跟前使坏了。”
吴氏冷哼道:“那是因为你们隐瞒得好,全庄子当初根本就没什么人知道。要不是那女人的婆家人不小心露了点口风出来,这事儿估计我一辈子都不会知道。我就说你今日怎么火气这么大,原来是在田间的时候有人说到你那旧相好。怎么,听说她在婆家的日子不好过,你心疼了?你心疼就心疼,你拿我撒什么气啊!”
“老子叫你闭嘴你听到了吗!”
隔壁都可以听出李大椽的咬牙切齿,姚舜英知道三叔的情绪到了爆发的临界点,不禁心里大急,心里只盼望着吴氏不要再开口撩拨李大椽。
可惜吴氏没听到她的心声,继续挑衅:“被我说到痛处就发火了,怎么,还想打我出气?”
这个吴氏,难怪在李家不招人待见,明明丈夫恼羞成怒气急败坏了,她还火上浇油,这不是上赶着找抽吗?姚舜英只能在心中不断地念叨着冲动是魔鬼,巴望着自家三叔千万别动手。
“你有本事就动手。你个不中用的孬种,也就在我面前耍耍威风罢了。有本事你去揍你那旧相好的恶婆婆去呀!”
吴氏真是没救了,姚舜英急得直跺脚。“我打死你个……”坏了坏了,姚舜英似乎看到了三叔高扬的拳头。李兴业显然也是一样的心思,两人在黑暗中四目相对敛声屏气,可是过了好一会儿也没听到吴氏哭喊声音。
“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老子又不是没揍过你,我只是不想让爹娘操心!”良久,才听到李大椽喘着粗气极力隐忍地说了这么一句。可能是他这句话让吴氏想到上回差点被休回家的事情,接下来吴氏也没再吭声了。
确定隔壁已经完全消停了,两个偷听的家伙才蹑手蹑脚地走出柴房。今天这一天真是不平静,姚舜英回到自己楼上的房间躺下,却是辗转反侧难以入睡。
三叔真的有个初恋情人?是哪一位二人怎么就没成?据说那个女的在婆家过得很不好,是怎么个不好法?今天在田间干活歇气的时候,大人们闲聊应该说到那女的,可惜自己没在场。
她小孩子不可以向大人打听长辈的隐私,蓉娘姐姐怎么还不回来啊。她要是在的话,自己不就可(W//RS/HU)以第一时间问她了。
不过极有可能蓉娘也不知道此事,听吴氏的口气貌似她也是才知道不久,看来李氏的封口令下得不是一般的严厉。但相处时间虽然不长,姚舜英却看出蓉娘有着后世狗仔队的优良素质。凭着这孩子那股子熊熊燃烧的八卦热情之火,她一定会锲而不舍地从王氏嘴里掏出真相来不可,无非只是时间早点晚点的问题。
原来这个家也是有个英娘的,可惜那个孩子太可怜。也不知道是谁那么可恶,竟然抱走人家的孩子。二十一世纪新闻报端会时不时地出现男孩儿被抱走被拐卖的新闻,可这是重男轻女的古代,竟然有人夺取女孩儿,当真令人匪夷所思。
莫非是李清早一家捣的鬼,不可能吧?不怀好意地造谣吓唬一下老人似乎可以理解,抱走人家的孩子那可就是伤天害理了,两家之间又没有杀父母刨祖坟这般深的仇怨,应该不至于这样。再说叔祖父他们不可能不想到这一点,肯定也朝这方向查过寻找过。
那位英娘姑姑会有什么样的遭遇呢?她长大了要是模样出挑,会不会被卖给达官贵人做玩物或者干脆被卖入烟花之地,你看《红楼梦》里面的英莲不就这样。
祖父祖母的模样都属中上水平,那位英娘姑姑的长相应该差不到哪里去吧。嗯,亲姐妹的模样十之八九是相像的,可惜自己从未见过嫁到王家岭的姑姑李大珍,不然倒是可以推测一下那位英娘姑姑长大了的模样。
姚舜英杂七杂八地想了一通,又忍不住啐了自己一口,暗骂自己前世看小说看影视剧看多了,怎么脑子里尽是这样黑暗的念头。
就不许抱走孩子的人是真的想女儿,然后看小英娘白胖可爱就顺走了孩子。得到孩子之后如获至宝,英娘姑姑在人家家里平安长大,然后嫁人生子,过得很幸福。
对,就是这样。祖父祖母人那么好,老天不会那么不长眼。姚舜英强迫自己接受了这种结果才勉强睡着,但断断续续地做了一晚上的梦。
一会儿梦到三叔扬起老大的拳头擂向吴氏,吴氏一爪子挠向三叔的脸。三叔的脸一下变成骷髅模样,吴氏则叉腰狂笑,嘴里念叨着“叫你尝尝老娘九阴白骨爪的厉害”。吴氏的指甲又长又尖泛着乌青,再一看哪是吴氏分明是电视里头的梅超风。
满身冷汗地醒过来,折腾一通好不容易睡着,结果又梦到英娘姑姑回来了,祖父祖母又哭又笑。仔细看去,那个长大了的英娘姑姑竟然长了一张和前世的自己一模一样的脸,然后前世的妈妈跑出来和祖父祖母争抢自己,接着秦氏也来凑热闹。
就这样梦了醒醒了梦,恍恍惚惚地天就亮了。脑袋昏昏沉沉地爬起来穿衣服下楼。李氏见她脸色清白,赶紧伸手在她额上摸了摸,见不发烧才松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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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打豹英雄
脸色不好的不光是姚舜英,三房两口子也哈欠连天地迟起了床。吃罢早饭,吴氏嗫嚅着跟李氏说菊娘昨天受了惊吓很黏自己,自己今天能不能不下地干活,就在家带孩子。
“你个懒婆娘又开始打鬼主意了,娘别搭理她!”一旁的李大椽一听就怒了,立刻大声阻止。
吴氏冷笑道:“在你眼里我做什么都是偷奸耍滑。你这个当爹的心里头就惦记着外人,不在乎自己的亲骨肉,我却当菊娘是我的宝贝,我今日就想守着我的女儿。”
姚舜英听了吴氏的话只能暗自叹息,这位三婶真是不会说话。你看她这“外人”“亲骨肉”的话一说,别人肯定以为她说的是三叔昨晚关心李兴业给李兴业盛饭的事。自己要不是昨晚偷听到了三房两口子吵架,知道吴氏嘴里的外人指的是三叔那位所谓的旧情人,肯定也会这么认为。
偷偷看去,果然李大梁王氏两口子脸色很难看,李大柱田氏则照旧扮木头人。李氏淡淡地瞥了一眼小儿子,又看看吴氏,点头同意了。
姚承恩沉着脸看了看李大椽两口子,自己拿着刀去竹园子去了。农忙时节要到了,什么箩筐背篓撮箕粪篮之类的也到了销售旺季了,他得去看看竹子,看砍哪些地方的好。
因为没睡好,姚舜英感觉头昏脑涨。可是今天吴氏在家亲自带孩子,自己不好再呆在家里了,家里这些天的猪草都是田氏和王氏上山劳作的时候顺便扯两把回来,往往不够吃。
知道田氏她们今天要去撮箕湾种黄豆,姚舜英便抢先背好背篓,坚决要跟着她们去扯猪草,李氏想着有大人照料便同意了。
撮箕湾不在庄子对门,而是在后山。这个湾很大,李家庄几乎大半个庄子的人都在这里有沙地,故而每年一到播种收获的季节,撮箕湾就非常热闹。姚舜英跟着大人照样是先爬坡再横着绕两座山岭才到。
因为沙地周围的猪草较多,大人们还没播好黄豆,姚舜英已经扯了满满一背篓猪草。种黄豆用不着她帮忙,姚舜英一个人坐在那里很无聊,加上头有点晕,便提出自己一个人提前回家。
田氏不答应,说她第一次走这段路又是小孩子自己不放心。可架不住姚舜英软磨硬泡,然后王氏也被姚舜英磨得心软帮着求情,田氏无奈只好答应。
李兴初笑道:“英娘你记得回去的路吗,别迷路找不到家了。”姚舜英道:“四哥你太小瞧人了,就这么一段路我能记错。”李兴初见她很有把握的样子,忍不住继续吓唬道:“英娘你不知道吧,这座山头可是有狼有豹子的,你当心遇上把你给吃了!”
“真的,四哥你别吓我!”姚舜英脸色立马变了。田氏脸色陡然变黑,狠狠一巴掌拍在小儿子头上呵斥道:“兔崽子胡说八道什么,什么吃了吃了的,咒你妹妹呢!你知道豹子狼有多凶吗?”
李兴初满不在乎地道:“豹子再凶还不是被祖父打死了。”
姚舜英忽然想起本尊五六岁的时候曾经听姚光烈说过这回事,话说三十年前启汶大旱那阵子,动物们因为森林缺吃少水的,有些胆大的竟然跑到了村子附近游荡。那时候李大柱兄弟还小不能帮忙,李氏又要在家带孩子,田里沙地的活计都是姚承恩一个人干。
有一天姚承恩起了个大早,天麻麻亮就扛着锄头去麦地锄草。他沿着溪水往上游走了五六里路,忽然从路边树丛里蹿出一只豹子,姚承恩不提防一下就被扑倒在地。
豹子想咬他的脖子,他想推开豹子,一人一豹就这样在地上翻滚厮打。最后姚承恩勉强摁住豹子,幸好他的锄头没丢远,他便拖过锄头连续敲豹子的头。
李家庄人锄草的锄头和挖红薯土豆的锄头不同,前者轻薄小巧后者才拙重厚实。偏偏姚承恩那天扛的是这种轻便没重量的锄头,可以想象他想敲死豹子得敲多久。
不知道敲了多少下,那头豹子终于不动弹了,姚承恩自己也累瘫了。躺在地上喘息良久才扛起豹子尸体往回走。那时候李家庄人都起床准备出工了,然后姚承恩血糊淋剌地扛着一头花豹子从众人跟前走过,那形象真是威风凛凛宛如天神。
他走进家里的时候,李氏正埋头在灶前烧火,姚承恩“啪啦”一声将豹子尸体砸在李氏脚边,大声道:“芝娘,你看这是什么!”李氏猛然被惊,再看到地上竟然是只豹子,吓得跳了起来。
待看到姚承恩血淋淋的模样,差点没晕过去。姚承恩那天穿的是新做的棉衣,为了保暖李氏特意絮了厚厚的棉花进去,可是当时看过去,那件棉衣已经烂得不成样子了,布条耷拉棉花外翻四散,那是姚承恩和豹子贴身肉搏翻滚的时候被豹子抓的。
姚承恩一战成名,自此李家庄彻底没人敢因为他是上门女婿而轻视他挤兑他了。虽然这事情算得上是家族的荣耀,但李氏却不愿意再提起。
她一想起就后怕,想着要不是头天晚上自己正好连夜赶好了新棉衣,姚承恩穿的就还是那件破烂不堪的旧棉衣,哪经得起豹子有力的爪子,豹子抓到了姚承恩的肉,姚承恩绝对就斗不过豹子。
家里要是没了姚承恩这根顶梁柱,娘儿几个怎么活得下去。据说当时李氏抱着满身是血的丈夫,嚎啕了好久,此后再也不愿意听人说起这事。
田氏看了看四周,心想幸好婆婆不在跟前。婆婆的禁忌,几个媳妇都知晓,连不爱说话的王氏都板了脸:“四郎说得容易,那是因为你祖父身量本来就壮实,当年又正好三十来岁年轻力气大,还穿着新棉衣,换成别人试试。”
李兴初被训得不敢作声了。李兴本道:“英妹妹别怕,你四哥逗你玩呢,咱们这儿好多年没有过豹子狼了,就是野猪都少见,不然咱家怎么敢在这山上种粮食。”
“那我就放心了。”姚舜英一边喊王氏帮助自己背起背篓,一边嘻嘻笑道。王氏举起背篓,看到姚舜英手里拿着的柴刀,皱眉道:“英娘还是别拿刀走路,万一跌跤碰到刀口就麻烦了。”
姚舜英说没关系,自己又不是头一回拿刀走路。不过田氏也不同意,姚舜英只好听话地将自己带来的柴刀留下了。两位婶婶的言行让姚舜英情不自禁地想起自己前世当班主任开班会时,几乎每次都要提到安全问题。
是啊,大人们就应该每时每刻提醒未成年人主意生命安全,替他们排除一切潜在的安全隐患。可惜孩子们总是嫌大人杞人忧天啰嗦,往往对大人的告诫置若罔闻,而大多数事实证明了不听大人言吃亏在眼前这句话是多么的正确啊。
比如昨日菊娘差点被护崽的母鸡啄瞎眼睛这事,要是姚舜英在场就肯定会将菊娘抱进屋内,那就不会有那场祸事的发生。眼下的姚舜英萝莉身子成人心,自然明白大人的良苦用心。
连着穿了两座山岭,姚舜英走累了,见路边枫树下有块大石,便放下背篓歇气。刚歇了一会儿就听到脚步声,来路方向有人来了。
不知道是谁家的人这时候才出工,姚舜英睁大眼睛看过去,却发现来人竟然是自己不愿意与之碰面的三猴子。三猴子看到姚舜英,老远就喊着“英娘妹妹”,几步就蹿了过来。
“英娘妹妹,你扯猪草啊。你怎么一个人走,还背这么重,你背得动不?”伸手不打笑脸人,自己虽然不想跟他来往,可人家主动打招呼,自己总不好板着脸不搭理。于是姚舜英摆出笑脸道:“背得动。侯三哥这是要去哪里?是了,你家的人一定也是在撮箕湾那一带种黄豆,侯三哥这是去帮忙的?”
侯三撇了撇嘴道:“我才懒得给他们帮忙,这不是没人和我说话,一个人闷得慌四处乱逛呗。”全庄子男女老少忙得昏天黑地,这货倒好,还嫌无聊日子难打发,真是岂有此理。
姚舜英没好气地道:“你怎么不帮你舅舅舅妈他们的忙,你好歹也在那个家吃饭吧。”话一出口她才察觉不妥,自己这分明是前世当班主任时训诫学生的口吻,眼下的自己只是个未成年的小萝莉,三猴子也不是自己的学生。
好在三猴子未发觉她的语气有什么不妥,不以为然地道:“我在那个家吃饭又不是白吃,我给的银子可不少,凭什么还要帮他们干活。”
姚舜英扶额,这孩子还真是冷情啊,于是耐着性子道:“你又不是住酒,呃,住客栈,你和你外祖父他们家不是宾主关系,他们是和你有血缘关系的亲人,他们忙不过来的时候你帮一下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外祖父和外祖母自己喜欢受累,我都跟他们说了不用干活,有我爹给的钱足够我们三个人过日子了,可他们就是不听。他们愿意帮儿子,我可不想帮我舅舅舅妈。”三猴子语气里的怨愤很明显。
姚舜英想到蓉娘说过三猴子之前遭到了舅舅尤其是舅妈的各种虐待嫌弃,本来到了喉咙的冠冕堂皇的大道理忽然说不出口了。
“老说这些做什么,我好不容易才单独跟你说上话,咱们说点别的吧。”三猴子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笑嘻嘻地道。
PS:打豹那一段来自家中一位去世多年的长辈的真实经历,包括细节都是真实的。霜自己出自乡下,文中许多内容多来自真实生活,比如前面用水淹醒一心抱蛋孵小鸡的母鸡这个场景,霜就亲眼见邻居家的婶婶干过。
第二十五章 黄鼠狼
姚舜英没好气地道:“我忙着呢。我可没你的好命,我也不像你不愿意帮家里人干活。我家里人对我好得很,不干活我自己都过意不去。”
三猴子脸色耷拉下来道:“你怎么每次都这样,其实我找你是真有事的。你上回说的话我想了一通觉得很有道理,可我不识字总归不行,英娘妹妹你就帮帮忙,教教我吧。”
又来了,这货还真是麻烦。姚舜英道:“你有银子去城里还怕请不到先生,我又没正经上过什么学,能教你什么。”
“你别骗我了,听说你爹就是个教书先生,你四岁就开蒙读书了,还没算正经上过学。我又不去考功名,不过想着认识几个字,看得懂账簿不至于做个睁眼的瞎子罢了,哪里用得着请什么先生。再说跟着那些老先生念书好生无趣。我记得当年开蒙时候那个老夫子,最是迂腐不过,成日里让我们写大字,一个字写几十遍,然后摇头晃脑地念些什么人之初性本善,烦都烦死了。”
听这货这口气就知道是个不爱念书的家伙,姚舜英一下想起前世班上那几个厌学情绪严重叫自己头疼不已的小子,忍不住白了他一眼,讥讽道:“你当念书是赶场呢那不多写几遍你就会写字认字了,不念叨你就背得下懂得道理了。”
三猴子被抢白也不生气,嘿嘿笑道:“我明白了,主要还是那精瘦的山羊胡子先生长相难看说话无趣。要是先生像英妹妹这么可爱讨喜,哥哥一定学得快。”
这人露出一副小色狼的样子,姚舜英心头颇为不喜,赶紧起身抓起背篓道:“我要走了,不和你说了。”
三猴子一把按住姚舜英的背篓,正色道:“先别走,我真的想问妹妹几个字,你教教我我就放你走。”
姚舜英奋力去扯背篓,哪里扯得动。看了看四周,一个人都没有,心里不禁发慌,这厮到底想干什么,自己这小身板可打不过他。再看他狡黠无赖的模样,越发觉得可恶。
心想难怪李兴初爱寻他的麻烦,嘿,四哥要是在就好了,保准胖揍这小子一顿。算了,好汉不吃眼前亏,就敷衍他一番吧。
三猴子看到她神色松动,赶紧捡了跟枯枝在地上写起字来,嘴里道:“我的名字叫侯亮,可是我连自己的名字都不大会写了,你看看我写得对不对。”
从来只听得大家三猴子三猴子地喊着,没想到这家伙的大名是这个。姚舜英看了看他写的,发现“侯”字下面的“矢”写成了“天”,“亮”字倒写对了。
三猴子摸了摸后脑勺,不好意思地道:“我爹来的信是请你叔祖父给念的,我自己可念不出,不过那里头有亮儿亮儿的,所以这个字我不会写错。信里头没提到我家的姓,我又没学写字那么久,自然记不清了。”
姚舜英给他指出错误之后,三猴子又写了《三字经》开头十二个字,姚舜英发现里头错了四五个字,大多是笔画多了或者少了,忍不住又一一给他指正。
三猴子识记了一番,态度认真。然后可能实在记不起后头的话,不知道问什么了,加上又怕真的惹恼姚舜英,赶紧见好就收,放姚舜英走了。想着姚舜英方才的教训,到底还是去撮箕湾给自己家里人帮忙去了。
姚舜英背着背篓,想到三猴子学会了几个字后欣喜得意的样子,不禁暗自感叹,自己还真是“好为人师”啊。嘴巴上说不愿意教,可一碰到真正好学求教的人就心软,一看到错别字忍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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