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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城天下-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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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这个杀手不太冷

第二日,一封密旨发来,着令洛谦玉早日返朝复命,苏珏守卫边疆有功,命速回京听封。苏云卿监军得力,一同受赏。

听着像是好事,可背地里的猫腻呢,谁又知道?有谁能保证一回到京城不是变相囚禁没收兵权?有谁能看穿繁华着锦下烈火烹油下的机关重重?又有谁知道京城那一滩看似平静的池水能掀起多少波澜?

京城是非地,苏云卿心里涌起复杂的感觉。虽然向来对皇宫没有好感。可是她仍然想回去。迫不及待地想回南翌。即使那座古城充满了记忆里的鲜血,她还是恋眷着的。那里有她最深刻的记忆,包含了最美好和最残忍的流年。

她想回到簌玉宫,看灯火摇曳,她的娘亲在灯下绣着荷包锦囊。

她想回到街道口,看市集繁华,唱戏的青衣扬着水袖波光流转。

她想回到少年时,看良人如玉,彼时青涩年纪正值当笑靥如花。

大约出来久了,思乡情绪就越加强烈。就像手中的玉溪酒,初品时清冽芳香微微有些淡,再后来酒劲一冲,急如潮涌一般的烈性涌了上来,怎么也抵挡不足。

不管怎样,那座城留存了她在这个地方四年的回忆。那里有她所有关心的,喜爱的,保护的人,就算有再多的仇恨鲜血也湮没不了这些温情。

只是……她依然很纠结。

到底要不要回去?这是个很难决定的选择。回去必须面对大大小小纠缠盘错的京城势力,必须和老老少少各路角色见招拆招,必须应酬策划平衡运用不同人的弱点和贪欲。与其如此,还不如窝在封州这块穷山恶水的地盘上当土地主呢

可是,不回去的话,光是抗旨不遵这一点就很难绕过去。何况离宫近一年了,她真的很想回去探亲。

“唉”苏云卿第九十一次叹息。

王可痛惜地看着一地的叶子,叫道:“头你别再拔了,这棵千雪的叶子都快被你揪光了”

苏云卿茫然低头,又缓缓转向花盆里光秃秃的枝干,惊觉道:“你说这是‘千雪’?”

王可看着她笃定地点头,指控道:“而且是上十年的牡丹花,有价无市。”

苏云卿忙不迭松手,讪讪地笑笑,又有些惊奇:“不对呀,你什么时候对牡丹花这么有研究了?”

“我老爹就是个园丁,他替大户人家打理花花草草,从小看他摆弄这些玩意儿,就混了个眼熟。”王可有些苦涩地笑,他爹一年前就去世了,剩下他一个人无依无靠,也找不到生计养活自己,小小年纪就过来参军。他比苏云卿只大了几个月,才十五岁多一些,这一年的磨砺把他打造成一个成熟稳重的男子汉。

“哦,”苏云卿点头:“难怪你学《药经》的时候认得这么多草药,改天把《毒经》也一并送你。”

“多谢头”王可高兴得咧开嘴笑。

赵小庭最不耐烦念书,白了王可一眼:“瞧你这副德性,尖嘴猴腮样,不就认得几根破草而已得意什么?”

王可反口骂:“你还不也一样长得磕碜,黑炭子,锅底脸,大字不识还好意思在我面前咧咧”

赵小庭急了眼,扬起拳头瞪他:“你敢和我比武功吗?”

眼见两人就要锵锵起来,苏云卿突然叫道:“都给我闭嘴老子有件事要宣布,这个月我要回京”

回京?王可和赵小庭都愣在当场,赵小庭挠了挠头:“头,您要回……回京?”王可则在一边插嘴:“头,您好歹也是个女孩子,怎么还像以前一样动粗口?”

苏云卿没好气地白了他俩,气壮山河地吼了一句:“老子就是要回京城怎么,你们有意见?”

“没,没。”两人齐齐举手发誓。赵小庭想得没那么远,但王可却是小声地问:“头,你怎么突然要回京了?你走了我们怎么办?”

苏云卿仰天摊手,无辜地看着两人:“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呗我不在风云骑两个月,你们不还是好好的活下来了?虞照负责训练,军师安排调度,你们几个小崽子别闹得出格了就行,封州这块地上横着走也没问题。”

赵小庭王可拉着她的袖子大表忠心:“头去哪里我们就跟着去哪里绝不离开头半步”

苏云卿一人一脚踹开:“老子去见俺亲娘,你们也跟着去,像话吗?你们俩滚回军营,找小六玩去,老子回趟家,哪有你们这么罗嗦的?”

赵小庭王可两人狼哭鬼嚎,声声泣诉:“头,你不要我们了——”

苏云卿一个头两个大,大刀阔斧地一拍桌子,吼声震天动地:“谁他**的再嚎一句老子劈死他”

两人齐齐息了声。

苏珏听见苏云卿的吼声,走进厅室,双眉不由皱起:“你还像个淑女吗?成天老子长老子短的,能不能斯文点?”虞照跟在他旁边,也皱了皱眉,一脸难以苟同的样子,算是这阵子除了板着脸之外为数不多的表情。

苏云卿本来想回一句“斯文又不能当饭吃”,想了想还是哈腰点头道:“是是是,四哥你骂得对,是我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

“今晚收拾好东西,明天回封州一趟,安排好军务我会和你一起回京。”苏珏淡淡说道,不容置疑。

苏云卿几乎要一蹦二尺高,惊叫道:“你怎么能回京?不行,绝对不行”那个狼虎之地,吃人不吐渣子的火坑……

苏珏五个字就把她压下,瞥了她一眼:“你还想抗旨?”

苏云卿一下就蔫了,她想抗旨,可不就正好乖乖送上把柄给人家捏着吗?什么功高盖主、恃功无礼、狂妄跋扈……现在三国相安无事,正是卸磨杀驴时。

她仍然嘴硬道:“不就是抗旨吗?反正也不是一回两回了,随便找个借口不走不就行了。”[小说网·。。]

“好了,我意已决,你要是不想走就留在封州吧。”苏珏也不和她争辩,一挥手把事情定下来,态度十分强硬。

苏云卿干瞪眼,却说不出话来。

当晚晨诗替她收拾好东西。苏云卿和这两位金牌侍女待了两个多月,多少也生出些感情。她在萧律手上也骗了不少银子,又从洛谦玉那搜刮颇丰,捡了几样极好的钗环,送给晨诗暮谣。

“瞧瞧,你们俩个替萧律做牛做马拼死卖力的,他也不给你们发工钱,还是爷知道疼你们,我说诗诗谣谣啊,要是萧律虐待你们了就过来投奔我吧,大爷带你们吃香的喝辣的,保证不让你们受半点委屈。”临走之前她也不忘了挖墙脚。

晨诗笑了笑半真半假地说道:“到时候公主身边有了新人,指不定把我们俩忘到哪个旮旯角落里呢,可别把我们姐妹赶出公主府啊”

苏云卿信誓旦旦地保证:“放心,公主我最念旧情,带你们横行乡里,鱼肉百姓,过上土地主恶霸王的美好生活。”

暮谣哼了一声,把脸撇向一边。

苏云卿叹息着扳正暮谣的脸,用忧郁而迷离的眼神对上她:“谣谣啊,此去一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见,我x日思君不见君,共饮一江水。我一日不见兮如隔三秋,求之不得兮辗转难眠。我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暮谣以全身抖上三抖的反应回答她一腔爱意,接着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慌不择路跌跌撞撞地逃之夭夭,门被砰地摔了一下阖上了。

苏云卿蒙着被子捂着嘴倒在床上吭哧吭哧地笑。

还没笑一会,门砰的一声又打开了,暮谣看着笑得满床打滚的苏云卿,冷冷地丢下一柄匕首,态度不善:“这个,给你”又砰地关上门酷酷地飘出去。

苏云卿愣了一下,忍不住又爆发出一阵哄然大笑。连向来矜持的晨诗也弯起了唇角,把玩着手中的利器,无奈地摇头:“我还是第一次看她这样子……”

笨拙的,别扭的,可爱的。

她虽然面冷,心却不冷。即使是经过无数生死的磨砺,依然没有粉碎那点仅留的温存。

苏云卿好不容易收起了笑声,郑重其事地把匕首贴身保管。

南翌使臣要回京的消息很快就传遍朝野,当天下午,凤流绯和慕念青来到燕王府与她告别。两人虽然神色仍然淡淡,也不多说话,但坐在一起,便有一种特别和谐默契的感觉。送走他们,苏云卿默默地在心底为两人祝福。不多久,没想到萧宸也偷偷从宫中溜出来。

小屁孩扯了半天,终于忸怩地问出:“听说你要回去啦?”

苏云卿点头,笑嘻嘻地说道:“终于要摆脱我这个恶女人的压迫了,难道不高兴吗?”

萧宸呆呆地回了一个“哦”字,眼底的失落越来越浓。

苏云卿笑着捏了捏他的鼻子:“小屁孩,不舍得就直说呗,反正我魅力大招人挂念,想我也不是什么丢脸的事。”

萧宸“呸”了一声:“少给你脸上贴金,真不害臊要滚赶紧滚吧,省的让人不得清净”

第二卷 画屏烟冷角声寒 第五十六章 挥一挥匕首

第五十六章 挥一挥匕首

呵,这孩子和她混久了,她常说的粗话也学到了几分。

苏云卿笑了笑,却没有和他吵架。

“你要好好照顾熙熙,不许打她,不许骂她,不许欺负她。要宠溺她,要爱惜她,要保护她,听见了没有?否则,哼哼,臭小子看我不回来扒了你这层皮”依然是邪恶毒舌的老巫婆形象。

萧宸不耐烦地白了她一眼:“交代完了没?笨女人你真啰嗦不放心就留下来好了,又没人赶你走。”

苏云卿嘻嘻一笑,冲他龇牙:“才不和你这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离得这么近,我和你八字不合,一见面就吵架。”

叶景翔也得知她要走的消息,全面抒发了一下组织领导离开悲凉孤独的心情,表达了一番依依不舍之情,又向美女领导索要了一个安慰的拥抱才放手。苏云卿哭笑不得:“放心,组织决对不弃你而去什么时候研究出回家的方法,组织一定第一个通知你。”、

“本人也一定定期向组织汇报情况,端正思想,坚定不移地拥护组织的工作方针和政策。互通消息,与组织保持步伐一致”叶景翔也信誓旦旦地保证。

苏云卿忙摆手:“别,别,您可千万别祸害组织啊,你想想你现在的身份还处于组织的对立面,我要是和你站成同一战线了,得有多少人要磨刀霍霍劈死我啊?”

叶景翔点头:“那还是执行地下党秘密联络交接方式,搞个风云谍战无间道吧。”

苏云卿与他达成基本共识。

“那熙熙知道你要走吗?”说完正事,叶景翔突然想起一个很重要的问题,瞅着她问道。

苏云卿把头摇得像拨浪鼓:“我哪敢和熙熙说啊?我要说了,肯定一二三秒钟之后水漫金山淹了龙王庙”

叶景翔想着熙熙哭起来不肯罢休的样子也有些发愁。全府上下就瞒着熙熙不让她知道,不知道也好,省的她走的时候心里更加难受。

苏云卿本来还想和萧律道别,毕竟相识一场,他尽了地主之谊,临走前打个招呼也是应该。可惜从下午到晚上,一直不见萧律回府,只能洗洗睡下。

一夜睡到天明。

自加冠之后,皇上留他在宫中的时间就越来越多。

皇太子之位,非萧律莫属。这是大家心知肚明的一个事实。“王爷,奴婢过来送宵夜。”一个婉转清丽的身影渐渐走近,声音温柔如水,清转如鹂。明珠辉映处,眼波流动,妙目含情。

一直奋笔疾书处理政务的萧律突然一怔,抬起头,红袖盈盈,笑靥如花,不禁愣了一下。

杜蘅芜见俊如神祗的燕王爷居然认真地盯着她看,心激动得砰砰直跳,腿一软几乎要跪了下来,连呼吸都快马上停止。她毕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沉住气,深呼吸,展现出一个最柔美娇媚的笑容,软语解释:“皇贵妃命奴婢给王爷送来雪梨盅,长夜消乏,您吃点东西吧。”

萧律收回眼光,淡淡道:“劳烦杜侍人。”

杜蘅芜不期他居然知道自己的姓氏,顿时俏脸飞染红霞,玉手从食盒中端出雪梨盅,双手捧给萧律,又后退了一步半屈身,礼仪标准完美:“奴婢应尽之事,不敢称道。”

萧律端过荷叶小碗,看烛影残蜡,皱了皱眉:“现在什么时辰?”

杜蘅芜有些紧张,却仍然有条不紊地回话:“丑时刚过,王爷可要在宫中歇息?”

“不用了。”萧律见她有几分眼熟,兼之温婉端庄,知书达理,不像寻常人家的女子,问道:“你在端母妃身边当差,和杜尚书是什么关系?”

杜蘅芜恭谨地回答:“正是家父。”

萧律点了点头,罕见地露出微笑:“果然,虎父无犬女。”

他这一笑,如冰水融解,春风化雨,原本孤傲冷清的气质顿然柔和了三分,杜蘅芜看得恍惚不已。

萧律吃了几口,放在桌上。杜蘅芜轻轻巧巧地收拾好,简洁而迅速,却连一丝碰撞的声音也无,她收拾完毕,垂眸站立在一旁。

“你先下去吧。”萧律淡淡说道,恢复到之前冷漠不近人情的样子。

杜蘅芜苦涩地一笑,眼底复杂的情绪闪过,诧异,不甘,忐忑,懊悔,留恋,眷盼。她只是偷偷地看了他一眼,咬着下唇,低低地说道:“是。”

门被带上,响起吱呀一声低音。她只是觉得自己的心也像门轴一样,吱呀碾得粉碎。

萧律靠在镂空雕鹤红木椅上,心里却想起他府上那个小恶女。

她一点也不温柔,即使做他婢女那么多天,也不懂得上下尊卑之分。她爱偷懒,被人使唤必定嘴巴撅得老高,一脸的不高兴明显地写在脸上。她阳奉阴违胆大包天,只在有求于人的时候笑得甜蜜蜜,像只要偷鸡的小狐狸。她会在做错事的时候眨着无辜的双眼,让人对着她澄澈清透的眼睛不忍心责骂。

她嚣张跋扈,她刁钻野蛮,她任性跳脱,她胡搅耍赖。

她是一只多么坏的小狐狸呀

可是,小狐狸做了那么多坏事,最后把他的心也偷走了。

偷心的小狐狸,他该拿她怎么办呢?修长的手指扣在红木桌上发出咚咚的沉闷声,萧律心底默默地问着自己。

第二天一大早,一驾马车驶到燕王府前。

苏云卿睡了个好觉,心情飞扬,马车上一左一右王可和赵小庭笑眯眯。

老管家在门口热泪盈眶,苏云卿深受感动,连平时最不待见的管家都舍不得她走,可见她的人品已经达到了一个登峰造极的状态。

管家心底默默地说:终于把瘟神送走了……

晨诗和暮谣把她的行李放到马车上,苏云卿一人熊抱了一个,挥了挥手:“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又一掌重重地拍在王可背上:“驾”

极利落地滚蛋了。

我轻轻地来,我轻轻地走,我挥一挥匕首,不留下一个活口。哦,念错了,是我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第二卷 画屏烟冷角声寒 第五十七章 折柳曲别

第五十七章 折柳曲别

雁慈塔上人独立,笛声折柳不堪听。

这里是京城最高的地方,极目望去,盛宁城廓,尽收眼底。

同样也可以看到,南山官道上,影影绰绰一行黑点,缓缓前行。

“主上,您怎么不送送她呢?”宁澜终于忍不住沉默的气氛,不合时宜地问了出来。

萧律眉梢一动,凌厉的寒光瞥向他。

宁澜低下头,单膝跪下:“是属下多嘴了。”这个时候,谁说话谁就会被当炮灰轰了,宁澜他……实属冤枉。

萧律沉默了一阵,扶起他:“你没有罪,起来吧。”

惠风和畅,吹起树影斑斓,横枝摇乱。

晨诗望着那个黑色峻拔的背影,掩起心底极细微的那一丝苦涩,叹息了一声转身离开。

“主上。”

萧律没有回头:“本王想静一静,你退下。”

暮谣跪下,坚持把话说出:“这是云卿姑娘落下的东西,属下不知如何处置,特来请示主上。”

她的手上托着一个锦囊,装着一个圆溜溜的东西,素面双色锦上绣着一株兰花,精致绝伦。

萧律蓦然转过头,看到锦囊,手指不知不觉握紧。他盯着精囊里的东西,墨眸情绪百转,幽深莫测,居然一时间失语。

很久,他慢慢吐出气,接过锦囊:“她的东西,自然是物归原主为好。”

宁澜震惊,看着暮谣冰山一样的脸几乎喜极而泣。

萧律施展轻功,几个起落,纵身跳到高大神骏的逐日背上,马蹄得得,一溜烟跑出所有人的视线。

宁澜松了一口气,擦了擦冷汗,看像暮谣的眼光已经不止止是感激,更是红果果的崇拜:“那是什么东西?”居然能让主上当场追回去?

暮谣依旧没有表情,转身:“晨诗给我的避尘珠。”

宁澜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古怪,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苏云卿狼哭鬼嚎地唱了一路。

洛谦玉不堪其扰,放下书,无奈央求道:“别唱了,您歇会吧。”

苏云卿“嘿嘿”冷笑了一阵,猛然吼了一嗓子:“妹妹要是来看我,千万别从小路走。小路那个流氓多,我怕妹妹你……”边唱边挑眉“含情脉脉”地看着洛谦玉。

洛狐狸微微皱了皱眉,又含笑静静听着她唱。等她嚎道“梦中只有你和我,要做什么就做什么”,一口气唱不上去,噎在原地。

他倒了一杯温茶,递给苏云卿:“喝口茶润润嗓子。”顿了一下又道:“喝完了再唱。”

苏云卿嗓子里的茶含着咽也不是不咽也不是。

最后她一拍桌子,气壮山河:“洛狐狸,你存心的是不是?”

她的声音不小,外面苏珏听到动静,浓眉皱起,打马走到马车车厢附近,叩响车壁:“云卿,怎么了?”

苏云卿调整好面部表情,掀开帘子,神色淡然宁煦。她撩起帘子,冲苏珏微微一笑,摇摇头:“没事,不小心打翻了杯子,已经收拾好了。”

王可赵小庭凑到她跟前哇哇大叫:“头,要是有人欺负你我们帮你揍他这还是我们的地盘呢,哪轮到别人猖狂?”他们俩显然意有所指,眼光瞟着马车里面心怀不轨。

苏云卿笑了笑,豪气万丈:“老子……”她看了看苏珏的脸色,忙改口:“长这么大以来,能欺负我的人还在娘胎里没出世呢也不想想我是谁,要是随便哪知阿猫阿狗就能欺负,那还能当上你们的头?”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天地的光芒都闪耀在她的眼睛里,神采飞扬。

王可赵小庭头点得像小鸡啄米,恨不得说一句“公主威武”。

她雄赳赳气昂昂重新回到车厢。

洛谦玉斜睨她,忍不住弯起唇角:“骂够了没有?”

苏云卿“吭哧”一声也笑出来,又收起笑颜,牙尖齿利冷硬地说道:“没有”

洛谦玉端了一杯茶,好脾气地征询她的意见:“喝完了再骂?”

苏云卿接过茶,灌下一满杯,嘴角微微翘起:“你让我骂我就骂啊?你当我白痴呀”

她总是和他抬杠,从小到大都是如此。可是,她仅仅总是和他抬杠。

洛谦玉笑笑,没再说什么。

苏云卿还想说话,不过没来得及说,苏珏勒住马,大声发令:“王可,赵小庭,保护马车。所有人,警戒”

接着又听见外面王可大骂了一句:“他祖母的熊,真他**漂亮”

苏云卿心里好奇,像千百只猫爪子挠过似的,扒开窗帘叫道:“老三老四,出什么情况了,是有美女出没还是有人打劫?”

赵小庭指给她看:“头,你看那边。”

一骑飞尘,马踏平沙,如疾风一般席卷而来。

黑色的身影卓绝孤傲,出现在地平线上。

离得太远,看不清五官,苏云卿就是弄不明白王可怎么就认定来人是个美人?

王可兴奋地低吼:“头,你看他骑的那匹黑马,那叫一阵风一样啊,漂亮简直帅毙了”

苏云卿呆滞了一下,终于明白了。

她也眯着眼睛仔细瞅,眼看着来人越来越近,苏云卿突然觉得,那人怎么看着越来越熟悉?

果然是美人,妖孽一般的五官,冷月一般的气质,凛冽出尘,不敢让人逼视。他直坐在战马上,唇线抿紧,幽深漆黑的眸子只望着马车的方向。

苏云卿不禁咽下口水:如果被这样的美人打劫,是在她的接受范围之内的。

只是,这位美人脾气不佳,不好相处。

苏云卿钻出马车,对赶车的王可赵小庭一挥手:“停车。”

黑色的逐日很快追了上来,在马车前停住,轻巧地刨了刨蹄子,打了个响鼻。

苏云卿跳下车,笑得极讨喜:“萧律,你来送我吗?”

萧律沉默了一下,黑色的披风和在风中飘摇,像一朵灵动的乌云。他扔下一个锦囊,转过头看向别处:“送你。”

苏云卿掂了掂,不重,摸上去圆溜溜的,倒像珠子一类的东西。

她用爪子从里面掏了出来,这一看,吓得手几乎一抖。苏云卿忙托住,手指像触着火一样发烫,她忙将避尘珠装回锦囊,坚定绝决地说道:“君子一诺千金,不许耍赖。这个你收回去”

萧律瞥了她一眼:“当真不要?”

苏云卿异常果断地摇头:“不要”

萧律探下身,从她手中接过锦囊。

苏云卿坚定的表情瞬间出现了一道裂痕,眼巴巴瞅着那颗价值连城的珠子离她远去,心头在滴血。

萧律突然笑出声,声音沉闷,像古琴振动出一个低吟。容颜绝世,粲然光华。“白送你都不要,如今我是第二回见着了。”

苏云卿想起之前在明月楼的事,立刻恨得牙痒痒。她抢过萧律手上的珠子,一叉腰:“谁说我不要了?谢谢啦”

抢了别人的东西还能如此理所当然嚣张跋扈,某人当属极品。

萧律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低下头自然而然地解下披风,盖在她身上。苏云卿一惊还没来得及说话,耳朵传来滚烫的嘴唇的温度,一阵轻风酥酥麻麻吹进耳朵里。“等着我,云卿。”

她愣在了原地。

这个角度刚好视线盲区,苏珏等人只能看到他为苏云卿系上披风,却看不到……他们亲爱的公主殿下……被人非礼了。

苏云卿捏着避尘珠双眸几乎要喷出火来。

萧律扬眉挑衅地一笑,提起缰绳,逐日与主人心意相通,得得提着马腿一溜烟小跑着走了。

苏云卿看着混蛋主人和混蛋马儿一起离开,咬咬牙,恨恨地回到马车上。

她摩挲着手里的避尘珠,脑海里萦绕的是他那句“等着我”,心思百转,荡气回肠,心猿意马,不知不觉拢起两道娥眉。

第四卷 画屏烟冷角声寒 第一章 交代后事

第一章 交代后事

三天后,苏云卿一行回到封州军营。

重见云卓、丁时捷,苏云卿高兴之余当晚设宴,算是走之前和大伙吃个散伙饭。又回到大口吃肉、叉腰骂人的日子,她端着海碗,歪着头看头上的明月,脸色红扑扑像熟透的水蜜桃。

分开才两个多月,恍然如昨。风云骑还是她初走时的样子,却多了一种经历生死在刀枪上跌打滚爬的镇定泰然。那是真正的勇者无畏。

队伍中新添了一些不熟悉的新面孔,一些老面孔却永远地消失了。她心底叹息了一声,手里的酒泼在地上,默默对战场埋骨的亡灵道:一路走好。

篝火重重,绯色的焰火照得所有人脸色兴高采烈。不少人涌到苏云卿前向她敬酒,她都笑眯眯一碗接着一碗,来者不拒,引得不少人叫好。

喝了大约有三坛左右,苏云卿的眼睛始终清明如昔,看不出半分醉意。只是她一点东西也没动过,灌下这么多酒,胃里钝钝地疼。

“头,真爷们我再敬您一杯”手下士兵叫嚣着轮流灌她。

她“哧”地笑出声:女扮男装剽悍了这么久,骂人打仗拍砖斗殴无所不做,大概即便她说出来也没多少人能相信她是女儿身吧?连她四哥也看着她直皱眉:“你这还是个女孩子吗?”

苏云卿举起碗,大笑:“干”酒顺着喉咙滑下去,火辣辣地烧心,喝完了却是异常的痛快。

“再喝?”她挑眉,又给自己倒了一碗。可手上的坛子却被人抢去,虞照夺去酒坛,一仰头将剩下的酒鲸吞海饮全咕噜喝下肚。

苏云卿没怪他的失礼,从身边摸了一坛新酒,拍开封泥,又要倒上。

虞照再次抓住她的手腕,双眸冷寂,像一只孤傲的狼王一样冰冷无情,欲择人而噬,他直直盯着她,眼中血丝点点,没有移开视线。

丁时捷上前小声劝阻道:“头,够了,你今天喝了太多了……”

云卓扶着轮椅,苦笑了一声,脸上也是不赞同的神色。

苏云卿只好讪讪地放下酒坛。连借酒买醉都要被人管着,这个头她是没法当了。

她揉了揉额角,打了个酒嗝,呼出一口气:“叫老三老四老五过来,我有话和你们说。”苏云卿边说着,边向自己的军帐走去,脚步稳健,看不出一点醉酒的样子。

不出意料,在她宣布从风云骑统将位置上退下时,军帐里几乎要炸了锅。

“头你说什么?你说你不干了?”方怀首先叫了出来。

赵小庭也气势汹汹:“我不答应头你要是走了我们留在封州还有什么意思?”

王可、丁时捷相视了一眼,又看向苏云卿,等待她拿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苏云卿伸出一根手指头:“首先,我是个女子,虽然除了你们大家还不知道我的身份,但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迟早会被拆穿,到时候谁还服我的指挥?退一万步而言,就算风云骑都是自家兄弟不介意这个,可难免其他军队指指点点,传出去不好听。”

“靠,这算什么理由?哪个不长眼的敢嚼舌根子,老子第一个毙了他”赵小庭放出豪言。

苏云卿瞪了他一眼,又接着道:“其次,我还要成婚嫁人生子,你总不能让我一辈子呆在军营吧?”

“这个……”赵小庭一时说不出话来,呆呆地问:“头你这次回京就为了嫁人啊?”

咳咳,苏云卿呛得半天说不出话来。“嫁你个大头鬼”她恨恨回道,却没想到,一语成谶,赵小庭这句最不着谱的话在她回京没多久很快成了事实。

“第三,我要回京,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也许,”苏云卿笑了笑,嘴畔笑意阑珊:“这辈子都回不来了。”这分明是交代后事,可她偏偏用最散漫不羁的语气交代后事。

云卓沉默了一阵,似乎猜到了一些,却皱起了眉,斟酌着语句试探地问道:“京城那边……不太平吗?”

虞照听了他的话,额上青筋重重地一跳,还是无言。

“放心,我自有安排,不然我也不会回去。”她向来谋定后动,虽然看起来什么都漫不经心,但事关大事,绝不含糊。

几人都摇头不同意:“头,你还是不要回京城了,封州多好啊,都是我们的地盘,想怎么干就怎么干,没人敢管我们,横着走都不怕。你到了京城,我们都不在你身边,你要是受气被人欺负了我们看不到,要是别人对你不好了我们也看不见,要是需要打架下黑手拍板砖我们还是看不见,多不方便呀”

苏云卿听后,鼻子一酸,一包泪含在眼眶里几乎就要滚滚流出。她一吸气,大声道:“风云骑六参将听命”

“在”“在”几人条件反射一样地应道。

“本帅以风云骑统将之名下最后一道命令:风云骑由虞照接任统将之职,总管全军事宜,其他人竭力辅助虞照,谁若不从,依军法处置”

“头”几人没想到她说走就走,走之前还把他们几个都甩了,不由齐声哀求。

苏云卿不为所动,定定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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