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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格-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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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佐治医生,伊里斯没事吧?”
医生将双手插在白大衣的衣兜里,姿势表情都显得有些肃穆。小桃的动作顿时僵了一僵,见低头坐在一旁的阿仁抬头望了过来,女人像是为了让气氛回暖、又像是为了摆脱某些可怖的猜测和即将来临的现实般木讷地笑了笑——但明显,这个干巴巴的笑声让内心的不安越发地扩大了:“医生……医生?”
“病人的情况不乐观……如果幸运的话,大概也会有内脏机能方面的问题出现,有一定的几率出现休克……家属做一下最坏的打算吧。”
“怎么会?!”小桃的第一反应不是恐惧或者伤心,而是震惊。她清楚地知道这个属于伊里斯的身体只是一个躯壳,清楚地知道那沉睡的人其实只是在远方,也许会出些小状况,但一定不会有问题的……然而现在再次降临的噩耗预兆重重地击在这个面容姣好的女人心头,她像是无法承受一般颤抖了一下,然后坚定又惊讶地重复:“怎么会!?不会的……”
“这位病人是个特殊的病例……总之我们会尽力的。”看惯了悲哀哭泣的男女老幼,习惯了各种绝望的表情和动作,甚至被发狂的丈夫抓住过衣角痛哭流涕地哀求过……但是他从来没有看过这样的表情。病人的姐姐愣愣地盯着他的脸,突然露出了深深的怀疑和戒备。
——怀疑和……戒备?
什么原因令她向医生露出这样表情?
佐治无法猜测那背后非日常的复杂理由,也没有时间让他猜测,因为另外一位家属表现出了十分正常的反应。
亚久津仁站起来,高大的男生眼神凶恶,脸色不善,桀骜不驯的头发耸起,山一般地逼近:“医生就给我好好治病,治不好就以死谢罪……对,以死谢罪,什么叫做最坏的打算!你耍我吗,啊?!”
佐治不为所动,尽管那少年已经揪起了他的衣领,并且用不知道哪来的恐怖怪力把他提起几乎双脚离地。冷静的男声在医院格外压抑的气氛里又再低沉几分,没有给予希望:“现在病人的情况暂时稳住了,接下来五天进入特殊观察期,五天过后还没有任何恶化的话情况就彻底稳定了。现在我要送病人到无菌病房,麻烦家属移步。”
“小仁!”小桃拉着亚久津就要挥出去的拳头,知道那紧绷着神经的孩子放松下来,松开对方的衣领为止,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少得多的女人也没有放手。此刻这个女人的年龄会清晰地在她的眼神里显露出来——那是经历过人生的眼神,不再飞扬跋扈无拘无束,但却沉淀着成熟的韵致和沉着的坚持:“我们跟着走吧。”
无菌病房没有窗台,自然没有迎着蓝天偶尔憔悴偶尔精神的白兰花。阿仁透过探视的玻璃最后瞥一眼那氧气罩后线条明晰的脸,转身离开。
凌晨,医院黑暗的走廊上,汽水贩卖机被踢得“晃当”乱响。
1999年8月31日…优路比安大陆…友克鑫市…某暗巷
库洛洛计算着那拥有追踪功能的特殊念能力有效的剩余时间,当发现捕获目标所需要的时间渐渐超出了他的预想时,他开始觉得这场战斗开始脱离自己的掌控,变得更加有趣和充满未知了。旅团的头微笑着将盗贼的极义又再翻过一页,数个能力的立刻飞快地映入他的脑海。
“瞬间移动。”
虽然满足的条件极为苛刻,但立刻,追踪和瞬移的配合让伊里斯见识到了这位从前就想要对战的对手的强大之处。
完美的格斗技。
这个男人的肉体力量强大得可怕,特别是匕首使得极好,那柄长匕首在他手里像是活蛇一般灵活,将明明使用长兵器应该很有优势的伊里斯压制得死死的。虚弱和失血让金发的祭师感到力不从心,眼前的图像已经模糊成雪花点,但是意志没有让这个狼族的战士倒下,身体的本能发挥到了极致,这场战斗的地形数据一一汇入分析修正,然后,伊里斯在库洛洛的横扫中击出了他的右手,手上的长戟自然而然地攻上,库洛洛自然地一侧身,结果等在那里的分明是对手的翻身一脚。
定住,再扭。腰部倾斜出不可思议的角度。黑发的少年压□躯,流畅地将匕首甩到角度便于进攻的左手,连视线都未放在对方身上便靠着直觉反手一扣一划……打空的感觉十分的恼人,但团长依旧微笑不变,因为在刚刚那几分钟里,念能力的追踪时间恰好过去的同时,对手竟然也凭空隐去了身影。
——巧合?还是……真的知道?
——真是让人好奇啊……
领口滚毛边的大衣上逆十字张扬诡异,额上缀着等臂十字的少年合上黑皮书,嘴角的笑意蕴含着的好奇,天真如孩童、深沉似海川。
三十二小时后。
水泥地上冰凉冰凉的,但缓缓蔓延在上面的血液却微显温暖。
这个画面,有些讽刺,有些诙谐。
可爱的熊猫布偶歪着头坐在金发青年的对面,盯着他的表情,却始终只看见一双没有焦距的眼睛和一张凌厉可怕的漂亮面孔。
被连续的追截、围堵,又在严密的包围圈中逃脱,再被堵上,这场消耗耐力和精力的追逐战依然继续。但很明显,伊里斯这方下风渐显。
金发的战士已经完全是凭身体的本能来战斗了。
直到最后的那一刻来临为止,身经百战的狼族首领都不打算率先倒下。他的意识此刻也许无法回想起自己是如何千辛万苦地走到这一步,又是付出了多少代价朝着目标前进的,唯一支撑着那具躯体行动的,也许只是“向前”这个信念而已。
熊猫亲眼看着他的意识沉入深处,却并不打算采取任何“唤醒”措施……况且他也没有条件采取措施。
他只是盯着这个人,像是此刻才刚认识伊里斯、这位兽族的首领、追寻神格碎片的时空旅行者,看着她,看进她的灵魂。
那里空白一片,只有坚持和……战斗。
一股恐惧感渐渐侵蚀了布偶的感官。熊猫突然一动不动地呆坐在原地,装作真正的玩偶静静地、悄悄地隐藏起自己的一切不同。
敌人……来了。
无力感充斥了熊猫的四肢,他眼睁睁地看着机器一般再次奋起战斗的金发的身影。明明是一个人,独自的战斗,没有后路,没有支援,甚至失去意识,显露在祭师脸上的却始终都是野兽紧盯猎物的压迫感……还有隐藏在这背后的、深深的愉悦。
——享受战斗……天生的战士,丛林法则的信徒……
再一次,恐惧夹杂在担忧中冲击着熊猫一向冷静的神经线。他没有涌起任何想要研究的念头,也没有空放出自己过于膨胀的好奇心。他只是觉得这个异世界的旅行者拥有一种他永远无法拥有的特质,那是,不留退路。
——不留退路……
——战、或死。
男人金色的眸子里溢满了志在必得的自信,宙斯高高坐在王座上的样子又再显现在格尼的眼前。这是一个永久的印刻,但熊猫此刻觉得,这个熟悉的记忆画面和当前的情形重叠时,有些什么,开始改变……
然而不管布偶的内心活动有多么丰富,等熊猫反应过来时,战斗已经结束了。
不敢扭头去看躺在地上像是死去一般不断渗血的金发的身影,静静躺在粗糙而空旷的水泥建筑里的熊猫布偶显得异常醒目。猎物暂时失去战斗力,于是侠客好奇地弯腰捡起玩偶,好奇道:“这个地方怎么会有布偶?”
“走吧。”库洛洛抱起重伤昏迷的“战利品”,兴致勃勃却又表情冷淡地往临时基地的方向走。
“这个人要交给我吗?”飞坦指着团长怀里的伊里斯。
“交给飞坦你就浪费了。”侠客无聊地抛着熊猫玩,“这样漂亮的人啊,人体收藏家会喜欢的吧……啊,说不定团长也想收藏试试?”
“事实上,很有可能。”信长指了指团长抱着“战利品”的背影。
“切,反正迟早还是会腻,然后大概会切开卖给器官爱好者……”窝金无所谓地搭嘴。
“大概。”已经走远了的库洛洛声音突兀地响起,一众团员完全没有被当事人发现自己在嚼舌根的自觉。低沉的声音尤带少年的感觉,黑发的男人笑得好奇而残忍,“不是很有趣吗?”
像只普通玩偶一般被上下抛掷着的熊猫漆黑的眼睛闪过一丝暗光。
☆、六十六 沉睡!熊猫的交易
六十六
伊里斯是凭着本能在战斗的。这是一场赌博;将信任全部交付与不属于自己的这个男性身体;赌注是性命。
对于战士来说;失去性命是对他们最大的侮辱。他们是深谙丛林法则的幸存者;至今依旧生存就是他们胜利的勋章。强大的战技是必须的吗?不,必须的只有敢于战斗的心;那便是——战意。
但是;曾经站在了神圣希腊的兽族顶端,威名能够震慑半兽人族和人族的狼族祭师此刻却无法燃起战意。碎片融合后出现的短暂的衰弱期早就过去了;如今侵蚀着他的灵魂的无法逃避的疲倦却是改造和强化灵魂的流窜的神力……
第七片碎片融合后;神格愈趋完整。灵魂的强度不足以承受突如其来的强大力量的话;命运线就会尽数崩断。不像被盖亚祝福而获取神格的人一般能够在瞬间完成灵魂加固,搜集神格碎片并加以融合的成神方式会伴随着逐渐强大的神力的强行加固。神格完整度越高,碎片融合的时间间隔应该适当增大;提供给灵魂的喘息时间不能太短……
但是伊里斯根本没有任何关于这方面的信息。这个独行者缺失的东西太多了,能够走到这一步已经可以算得上一个奇迹。习惯于掌控自己身体的狼族首领无法从抽离的意识中挣脱出来,再坚韧的意志也是有极限的。在三十二小时的挣扎后,金发的青年终于还是倒下了。
熊猫玩偶一动不动地坐在一旁,在那个人的战斗中被扫到,歪倒在地上的黑眼珠是小小的圆圆的,映上了眼前缓缓倒下的身影那太阳色的鬈发划出来的美丽弧线。
柔软的流金发丝在着地后微微一扬,然后彻底沉静。
挣扎的兽,被绞死在捕猎器狰狞的利齿下,像森林的王者落入人类的圈套。
7月8日…早上6:24…日本…东京综合医院
他喜欢天台。有风,有蓝天,眼下世界广阔又渺小。
从医院的天台下来,辛村精市还在整理自己被风吹得纷乱的思绪。当感觉自己无限贴近蓝天,却又无限远离都市的时候,人总是容易情绪化。摸了摸方才自己捏得生疼的手腕,身为网球界传奇的紫发少年苍白的脸上没有笑容……即使他平时如何努力地维持那种“常态”,在独自一人的时候他还是会感觉疲倦,而最近,他开始觉得独自一人会更加好过,而在同伴亲友探访的时候情绪却往往会失控。
这不像他的作风。
但疾病的折磨和失去希望的恐惧锯子一样磨损着他的意志。
最近,幸村总是不经意路过那个加护病房。
窗帘不是拉得很好,躺在床上的那张轮廓深邃的脸会很清晰地从缝隙中露出来,映入少年的眼瞳。
女人的线条也许并不柔和,但幸村之所以总是不自觉地去找那张脸,去观察那沉睡着的少女的表情,是因为那即便昏迷着却仿佛蕴含着强大的生命力——不,与其说生命力,不如说求生欲——的气势。
对,气势。
摸了摸胸前的盾牌状吊坠,立海大网球部的部长、外号“神之子”的天之骄子,第一次觉得,其实自己还只是个不成熟的孩子。他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强大,至少,在疾病面前没有那么强大。
薰衣草色的眸子倒影着棕发的祭师沉睡的脸。少年的眼神有疑惑,有迷茫,更多的却是羡慕……
亚久津仁给趴在床边疲倦地睡着了的小桃披上自己的外套。一向敏感浅睡的女人这一次没有被惊醒,她睡得很熟,很不安,精致的眉头隆起,那双波光潋滟的大眼睛紧闭着,眼下的淡青越发严重。
有着银灰色头发的魔王只是眯起他玉黄色的眼睛,眼角偶尔扫过窗边停留的那抹纤细的身影时,不悦感会渐渐笼罩他的感官。但这只易怒的、不讲理的、无视命令的野兽此时没有暴起。优纪已经从无菌病房转出来了,危险期刚过,他只想好好地弄清楚一些事。
一些也许很不可思议、但又不得不相信的事。
一些他唯二的亲人一直隐瞒着的、事实。
1999年8月31日…优路比安大陆…友克鑫市…蜘蛛的临时基地
接近两米高的圆柱形容器中流动着接近透明的淡蓝色液体,容器是独立的,没有连接任何管线,但奇妙的是,那里面的液体偶尔会像小小地沸腾出几沫气泡,绕过放置其中的金发青年海藻般浮动着的发丝。
就像科幻电影中经常看见的那样,直立地半浮在容器里的青年安静得如同标本。一股无形的气体总是缭绕在他四周,承托着他整个人的重量以保持直立的漂浮姿势。游动的海葵样的发丝全部是耀眼的金色,闭着的双眼泄露出一点水蓝。青年的脸部轮廓丰满精致如同希腊雕塑,肌肉骨骼的比例经上帝的手被完美地分割过,流动着的溶液滑过他的皮肤,会有一种这个人会融化在幻想乡里的错觉。最挑剔的人体收藏家都会满意这件作品的,而造成这一切的幻影旅团的团长却既好奇又不满。
库洛洛静静站在容器外,微仰着头盯着青年平静沉睡的脸。这个容器是念能力者的杰作,灌注了足够多的念力来让容器中的生物处于一种假死状态。维持它运作的动力来源是其中的生物的“气”,这也是为什么已经完全恢复了的伊里斯无法用神力突破禁锢的原因——这玩意在抽取他的神力,大量地毫无保留地抽取,这让狼族首领的灵魂瞬间陷入了深度沉睡,对外界的情形一无所知。
将头发梳起的时候,黑发的团长气质会变得尖锐,有压迫感,跟他那个刘海自然垂下、绷带遮掩额上刺青的无害样子完全相反。唯一相同的,也许就只有那黑漆漆的眼眸里疯狂压挤的各种情绪——因为太过复杂,早就被最最单纯的好奇和睿智掩过的情绪。
库洛洛注视着手里颜色暗淡的霹雳状项链,下唇微微撇着,显得很是失望。
“团长还不放弃啊……一点反应都没有,老子都腻了。”窝金从侠客手里抽出一张牌,小鬼诡异的笑脸出现在牌面上,那弧度和某只金发绿眸的后勤团员此刻的笑容一模一样,“呜哇!真倒霉……等等,我重新排序一下……”
“不过我也很好奇啊,也怪不得团长费劲捉到那个人啦,毕竟我们可是看到那种景象哎……已经失落了的基维拉文明中神话故事里的神的就任仪式就是将金光融入身体,这种那么扯的景象竟然真的出现了,说实话你们不想知道那家伙是不是人类吗?”信长伸手捏着窝金的牌组中其中一张,那大块头立刻绷紧着脸死死抓着整手牌,信长怎么也抽不出那张牌,顿时怒吼,“松手啊混蛋!要打架吗!”
“老子才不管!给我另挑一张!”
看着自己的上家几经艰辛终于从耍赖的同伴手里抽出了牌,飞坦嗤笑一声:“不要告诉我那家伙是神……不过是个特别一点的念能力者,你们脑壳都坏掉了吗……”将抽到的牌和自己手里的一张组合扔出,率先完成游戏的飞坦露出一个残忍的笑,“团长玩腻了的话就让我拿来练手吧,很久没有用过地下室了。”
“飞坦你一如既往的变态啊……不过你们注意到了吗,明明受了那么重的伤,现在那个人的伤口完全没有了哦……不要告诉我他是强化系的……喂!信长你用念了吧!犯规啊!”侠客揪了一下一身武士装扮的男人的手,然后迅速从对方的牌组里挑出一张牌,笑眯眯地扔出一对。
“喂!你刚才故意的吧!你看见我的牌组了吧!”信长大嚷。
窝金趁乱将手中的鬼牌往后一扔,然后接收到了信长和侠客的双重咆哮。
“你当我们白痴啊!!”
在这几个家伙即将要打起来之际,团长的声音轻飘飘地传来:“当着我的面内斗啊……”
大块头矮个子全部安静下来,一声不哼地继续抽鬼牌游戏。
“你们应该知道,这次的活动是和友克鑫拍卖会有关的,等全员集合后,我会宣布我们的目标,活动开始后随你们大开杀戒,所以不用着急。”
团员们的表情跃跃欲试。
被随意扔置在一旁,身子歪斜地靠着墙壁的熊猫听着旅团团员间的对话,像只普通布偶一样一动不动。没有人知道,此刻,有着成年男性灵魂的这只毛绒绒的玩具正用冷静到无机质的视线望着容器里的伊里斯。
战意被践踏。生存的渴望被蹂躏。尊严在赤条条的裸、露中被捏碎成渣。野兽的暴起湮灭在无意识的沉睡之中。
——那个人,明明那么的拼命。很单纯地为了什么而拼命,甚至以牺牲自由来获得自由。
——然而命运多舛,每当她变得更加强大,就会出现让这种强大也显得无力的事。
——就像,看着镜子里的曾经的自己一样。却又像,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越走越远,直到脱离镜框一样。
——这个狼族的祭师,与自己相像,与自己不像。
【郁子小姐,能再进行一次交易吗?】格尼在内心轻轻呼唤,语气低沉,有力。
【你打算付出什么代价?】女声带着笑意,华美、厚重,清酒一样弥漫醇香。是次元的魔女穿越空间的回应。
【我的……神格。】熊猫缓缓地,轻轻地吐出这个回答,觉得沉重地压在灵魂上的某些束缚终于可以,解脱了。
他,解脱了。
7月9日…早上7:21…日本…东京综合医院
早晨的阳光很猛烈了。来往的护士医生脚步沉重略减,阳光灿烂的日子总是让人心情愉快的。医院背后的小花园早早就有不少病人在散步了,从半高的楼层俯视的话,能看见紫发的病服少年被一群孩子围绕在中央,正笑得温柔轻快。
另一方面,楼上的加护病房安静得出奇,娇小的女人趴在床边,正浅浅地喷出温热的呼吸……
一阵心悸突袭她的胸口,小桃似有所觉地抬头,见自己妹妹毫无起色依然沉睡的脸,小桃舒出一口气,微感失落。她正打算继续回忆从前的场景——伊里斯打跑了来店里捣乱的混混、伊里斯笨拙地穿上正装、伊里斯面容冷硬地瞪着小仁尿湿了的床铺、伊里斯温柔微笑着拍她的头——就发现棕发的女孩眼睫微微一颤。
“……伊里斯?你醒了吗?动一下,对!动一下手指……”
因为锻炼和战斗而像男人一般修长粗糙的手指轻轻挪了挪,微微睁开的祖母绿眼瞳里荡漾着仍旧不甚清晰的水光。
小桃的心底闪过一丝怪异。但喜悦驱逐了其他的情绪占领了她的心情,女人轻轻按着对方的肩膀,将想要起身的病人按回床上,整理好她脸上的氧气罩,然后按下了呼叫按钮。
医生护士鱼贯而入。一番检查,摘下氧气罩等仪器,佐治颇为欣慰地道:“令妹情况很稳定,再观察两天应该就能转去普通病房了。”
小桃鞠躬感谢过后,迫不及待地走到妹妹身旁:“伊里斯,怎么样,感觉好么?”
棕色长发凌乱地披散在肩头,本来总是隐隐蕴藏着战意的墨绿眸子柔和得像面镜湖。倔强的唇线和分明的轮廓被气质柔化,高挑的身材这时并不让人感到力量感和攻击力了,反而因为松垮的病服而显出女性的纤细柔美。
……
“伊、伊里斯?”这次的叫唤已经带上了疑惑。小桃轻轻摸了摸对方的额头,发现她竟然不正常地微微红了脸,心下的不祥更加明显,“伊里斯?你不舒服吗?”
“不是,只是刚醒来,有点不太适应。”对比女性来说显得中性化的嗓音带着些小心翼翼。小桃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她圆润的指甲掐进床边的被褥里,勉强问道:“伊里斯,你真的真的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吗?”
“那个……没有,真的。”绿眸里染上真诚。
小桃强忍着一把掀翻病床的冲动,一字一顿地道:“你、是、谁!”
——怪不得,刚才感觉那么怪异!伊里斯刚醒来的时候眼神可不会那么迷糊!
棕发少女动作一顿,扭头,就见推门进来的亚久津仁愣在门口,表情阴森,玉黄色的眸子惊疑不定。
作者有话要说:某琅大一开学,每天忙得脚不沾地,但为了这篇文一直在挤时间更新,有时候甚至半夜两点才发出文来。但是每天每天看见那少得可怜的点击率和更加之少的评论,心都有些累了。
我一直在强调,这篇文是经过某琅一个多月的资料搜集、背景设定和大纲搭建才开始下笔的,某琅觉得自己没有在敷衍读者,某琅即使再忙再累,码出来的文都是有经过仔细斟酌的。每次码文之前某琅都会花半个小时去重温一些章节,如果发现文风走样了的话就会十分纠结难过地重写再重写。因此某琅的码字速度很慢很慢,三四个小时才能出一章是常有的事。
但某琅很认真地在码,真的。
每一条读者留言某琅都会很认真地回复,无论是批评的还是赞扬的,无论是建议还是纯粹的灌水。
某琅只希望看见有人在看我的文,只希望知道自己不是在自说自话。
我记得有个读者说留言的时候不知道说些什么,每次都只说灌些很水的东西,这样会不会不好?
某琅告诉你,不会。某琅很高兴很高兴会有读者因为想要留言而留言,因为认同我的文或者表示存在感甚至只是想要提出批评而留言,这样会让某琅觉得其实还有人在支持这篇文。
在码文方面某琅其实还是新手。完结的文没有多少,文风也不成熟,但某琅一直在改正。
所以,大家能满足某琅一个小小的愿望吗?看过某琅的文,无论你觉得好或者不好,只要冒一冒泡,即使不打分也没有关系,让我知道大家其实还有在看,而不是都放弃某琅了,这样好吗?
最近某琅情绪很低落,因为上了活力更新榜,某琅要挤出更多的时间来码文,每天睡大概五六个钟头,但某琅依然有娱乐,那就是重温读者们的留言。
盗文的事我不想说了,你们喜欢怎样就怎样吧,愿意继续在晋江看某琅的文的孩子某琅向你们致以最诚挚的感谢,你们是真的喜欢伊里斯,我知道。
其实某琅看见上一章的留言,很感动,真的,所以一大清早就爬起来码文了。最后,希望大家看文愉快。
☆、六十七 仁的疑虑
六十七
“能给我说说发生了什么吗。”冷淡的语气里压抑着暴躁。
“你……你先冷静一点;那个;门把裂了……”熟悉的女声有着陌生的示弱情绪。
“不要命令我!”少年终于忍不住大步跨上前去;丝毫不顾及对方的病人身份;一下子揪起了自家母亲的衣领就讲棕发的女人扯坐起来。经常和伊里斯较劲并且从未成功过的银发魔王对于那么轻易地处于上风而感到既不可思议又毫不意外,张扬的银灰发下;少年那双上挑的凶残的眼睛微微眯起;“你是谁……”
眉目锐利的脸完全柔化,熟悉的人这样陌生的表情明晃晃地刺入小桃的视线。属于“伊里斯”的面容此时勾出一个勉强的弧度;神色刹那里有些茫然:“啊哈哈……”
干笑声让气氛僵硬得更加彻底。
“你耍我吗!?”亚久津咬着牙;要不是顾忌眼前的人很有可能是自己的兵器控家属;他几乎想要上牙咬了。
少女绷着脸试图周旋:“其实,我失忆了。”
然后在看见对方简直带有腐蚀性般可怖的眼神和恶鬼样的脸色时,少女缩了缩脖子;眼神漂移:“我……我开玩笑的……”
“咚!”
回答她的是一直沉默然后终于在沉默中爆发的小桃女士漂亮的爆栗。
“……所以说,老太婆其实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而是异世界的野兽?”亚久津翘着脚坐在凳子上,语气阴森,“那家伙可以转移灵魂?而现在在老太婆的躯体里的是个不知道叫格尼还是尼格的混蛋?”
“……”
——虽然说得都没有错,但为什么听着那么别扭呢!
小桃和暂时暂时作为“伊里斯”存在的熊猫都很不是滋味地勉强点点头。
“……那个金发混蛋知道这件事吗?”阿仁面无表情地望向小桃,直望得习惯在这个没有血缘的小家庭中处于强势地位的女人拳头痒——但是心虚让她气势弱了:“他,他知道……”
——对不起伊里斯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爸爸”那件事啊啊啊啊!!!
明明已经将所有有关伊里斯来历和身份的事解释得差不多了,但对那个天大的谎言却仍旧无法开口的小桃纠结得想要扯头发,索性顺着他的意思悄悄跳过这个话题:“这些我以后会再跟你详细解释的……这次的情况很不寻常,伊里斯的灵魂没有回来,反而她的身体却被脏东西占据了。”
——喂喂!什么脏东西啊好过分……
顶着棕发少女强势闪亮的躯壳却硬生生将人家凌厉的气质扭曲成柔美温雅型的格尼清了清喉咙,弱弱开口:“那个……其实,我们那边出了点小问题……”
“……把他揍到自己滚出来,你看怎么样。(“那个……”)”
“唔……这样不保险,而且也不知道会对伊里斯的身体造成什么损伤,不如带他去看鬼片?催眠?最后从精神上摧毁灵魂啦,我觉得。(“那个,你们听我说……”)”
“这种情况应该属于鬼上身吧,要不请驱魔师……啧,这些怪力乱神的破事真不靠谱。(“其实,那个……”)”
“对了!普罗可能有办法呢!啊……不过那孩子现在不知道在哪里啊……(“听我说……”)”
“普罗……就是那个银眼的小鬼也跟这件事有关啊……你们可瞒得真久啊……(“喂喂……”)”
“……那个,阿仁……现在还是想想怎么除妖才对吧……(“除妖……”)”
“伊里斯落入变态的手里了很有可能会死掉你们听我说啊!!!”熊猫一声暴喝,正讨论“如何将不速之客赶出伊里斯的身体”的姨侄二人如出一辙的冷森森的视线直挺挺刺到熊猫的小心肝上。
“呃……我、我只是想引起一下注意,其实这次,跟魔女小姐做了个交易,我和伊里斯的灵魂获得了能够在遵守最高法则的前提下在次元自由穿梭的权力,但是必须要有载体……伊里斯的灵魂过于虚弱,所以我先回来作个引渡……”熊猫咽了咽口水,声音越来越小,“我没有要故意占据这个身体的,是随机的随机的……我也不知道会变成这样……”
……
“还是请驱魔师吧,阿仁。”小桃木然地道。
“啊。”亚久津淡定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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