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盗墓之王-第1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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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可冷挠了挠短发,有些无奈:“急切间没办法找到高倍的放大镜,怎么办呢?”

我把双手分别覆盖在两朵莲花上,默默地集中精神,学着邵黑的样子,用心去感受莲花的存在。鼠疫的皮肤又冷又硬,大约在三分钟后,才在我的热量传导下,稍微有了暖意。依照“传心术”的理论,必须从某个地方感悟到图像,再把这些只存在于脑电波里的高度浓缩信息放到另一个人脑子里,然后通过对方的手或者嘴表达出来。

渐渐的,我全神贯注地感受着莲花的凹凸感,思想一阵奇怪地波动,犹如五级地震发生时的颤抖,我感觉到了极遥远的地方,有两个人面对面盘膝坐着,双掌掌心相对,低眉闭目,保持着道家“合力双修”的姿势。

天地间一片黑暗,只有这两人,仿佛是聚光灯下的瑜珈表演者,一动不动。

我注意到他们打坐的方位,处于绝对的南北方向,就在他们的手掌垂直投影的位置,放着一枚黑色的指北针。“南方丙丁火、北方壬癸水、水火相济、阴阳冲撞、黑白分明、真理乃现……”一个声音空荡荡地回响着,那是已经炼化了的邵黑的声音,我的听觉绝不会出错。那两个人的侧影明白无误地告诉我,他们是邵白和邵黑。

“他不是已经死了吗?骨灰也被张百森投入到大海里,随波涛逐浪而去了?”

我的心情一阵躁动,莲花上的刻痕立刻变得极其锋锐,刮得我的掌心隐隐作痛,但同时也感受到了数字的存在,几百个几百个地印在我脑子里。时间仿佛凝固了一样,只有那些数字在急速闪动……

我睁开眼,萧可冷蹲在我对面,目不转睛地盯着我。

“好了,我已经读到了莲花里的秘密,不过……不过我感觉到邵黑邵白并没有死,他们在某个地方打坐修行。邵黑还是能够用‘千里传音’的方式点化我,让我不断地学习到更深厚的知识。”

萧可冷向后一跳,瞪大了眼睛,骇然问:“什么?他们没死?”

我放开鼠疫的手,塞回床单下,又小心地掖好。

“我感受到他们的存在,是在一个极遥远的地方,也许是永远不死的灵魂……如果张大师不走就好了,可以细致地向他请教。”我知道自己说的话很难理解,毕竟我跟萧可冷是亲眼看到邵家兄弟被焚化,然后骨灰倾入大海的。

两朵莲花的完整图像已经印在我脑子里,接下来要做的,便是把它们移动到关宝铃脑子里,顺利地用画笔表现出来。

萧可冷急匆匆地取出了电话,手指颤抖着按了一个号码,抬头向我解释:“我打张大师的电话,看他有没有合理的解释?”

我们的心意仍旧是可以顺利相通的,她做的,就是我刚刚想到的。

她的眉头越皱越紧,因为根本没人接电话,只有一阵紧似一阵的电话振铃声。

我走向关宝铃的门口,向萧可冷做了个“继续”的手势。两个人采取“分工合作”的方式,做任何事都能事半功倍,我对她很有信心。特别是刚刚有那么一个温暖热情的拥抱之后,我们俩的心贴得更近了,几乎毫无隔阂。

关宝铃坐在桌前,手里握着铅笔,面前摊开了一叠白纸,另一只手托着腮,好像是在想什么心事。

我很严肃地告诉她:“关小姐,我会用以前邵黑先生用的‘传心术’跟你合作,如果你能感觉到我的思想,只管把它画出来。每一次会持续五分钟左右,要是有什么不适、不舒服之类的,请及时打手势告诉我,听懂了吗?”

“传心术”是高级催眠术的文明称呼,只要是对外人催眠的功夫,都或多或少会在人的脑组织结构里留下阴影,终生无法修复。科学家曾用严格的试验数据做了推论,如果一个体格健全的男人,每天被催眠超过三次,持续进行一个月的话,脑细胞会损伤七成以上,比接受医院胸透的伤害要大几十倍。

我不舍得伤害关宝铃,上次邵黑的“传心术”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关宝铃点点头,只是一瞬间的停顿,她突然低头唰唰唰地画起来。

我凑过去,她画的果真是一朵莲花,只有短短的半分钟,莲花便被清晰描绘出来。毫无疑问,无论是比例尺寸还是古画的神态,一切惟妙惟肖,毫无偏差。又过了半分钟,另一朵花也出现了,跟鼠疫手臂上的一模一样。

“你能感受到我?这么快?”我觉得此时的“传心术”跟邵黑所用的有本质上的区别,在我发功之前,关宝铃已经得到了我脑子里的信息。

“对,我明白你想的是什么,就像我亲眼看到的一样,所以可以信手描画出来,但我知道,花瓣的中心不是用颜色来随意涂抹的,而是无数颜色、灰白度、字体都不相同的阿拉伯数字拼合而成。那些,是用心感觉到的,却没法用笔尖表达出来,对不起。”

她抬头望着我,就在眼神交错的一刹那,我的眼睛唰的一亮,突然读懂了她脑子里一直存在的另一个问题。

第216章 上天的神谕

桌上的一个金漆麒麟香炉里,不断地飘出优昙花香的烟雾来,这也是大亨为她带来的,但我心里猛的一阵敞亮,根本不会在乎大亨的存在了,因为那个以前苦苦为之牵累的死结已经彻底解开,只想痛痛快快地哈哈大笑一阵。

“风,你怎么了?”关宝铃奇怪地望着我。

我做了一次悠长的深呼吸,把激越兴奋的心情强压下去,微笑着摇头:“没什么,只是想起一些旧事,觉得自己以前太傻了,希望……以后能尽量弥补过来。”

莲花可以被描画出来,但花瓣里那些繁复的数字密码除非是在高倍放大镜下才会重现,这种困难,是人力无法克服的。

关宝铃无奈地举起手里的画,想了想,嗤啦一声,从中撕裂。她也明白,画出来的并不是我思想里的东西。“那些数字密密麻麻的,看得我都头晕了,到底是什么东西?”她困惑不解。

“神针”姚氏虽然目前算是朝鲜武林的一支,实际上在清末民国时期,他们仍然祖籍河南的武林世家,因为得罪了当时势力最庞大的武林盟主龙幸天,被“绿林令”追杀,万般无奈之下才一路逃向东北,跨过鸭绿江,进入了黑山白水的东长白山一脉,隐姓埋名而居,至少有二十年没敢重现江湖。后来,龙幸天冒天下之大不韪,开始为虎作伥,替土肥原贤二的北平特务机关残害武林同道,结果被神枪会的“暗杀之王”围歼于北平城外的怀柔别墅里。

龙幸天死了,姚氏一派才逐渐恢复本来面目,成为朝鲜武林的骄傲。毕竟他们家族代代相传的绣花针暗器功夫,能在三十步外准确射中蚂蚁的腿脚,根本是朝鲜人匪夷所思的绝技。

能进入姚家的门墙,超强的目力和忍耐力,是必不可少的,比如鼠疫能在望远镜的帮助下,以自己的手臂皮肤为素材,发挥微雕中的高明手段,刻出这两朵莲花,已经超出了“纹身”的至高境界。

“那么,大哥杨天破解了这些密码的含义了吗?”

萧可冷的失态,让我又一次记起了苏伦。只有她那样坚忍果敢的女孩子,才能在金字塔下亲手按下控制器,引爆了手术刀体内的炸弹。萧可冷永远都比不上苏伦,这是人的自身素质所决定的,天资所限,后天再努力十倍都无法追赶。

“看来,再好的画家,都有自己无法表达出来的思想境界对不对?”关宝铃倒转铅笔,看着已经削得尖锐到极点的铅笔尖,无奈地摇摇头。

艺术的境界就是如此,如果画家能想到什么就画出什么,手和心高度保持一致的话,那已经到达了毕加索那样的“神仙”状态,离“疯魔”就只有毫厘之差了。

“我知道,你要我画的东西,跟朝鲜人最引以为傲的‘微雕、核雕’接近,最擅长这种技艺的姚女士与我也曾有过几次会晤,实在不行,我可以打电话给她,让她出山?嗯,只是她的年龄已经超过九十岁了,到这边的速度会比较慢,会不会耽误你的正事?”她的手慢慢地摸向脖子下面的齿痕,脸上掠过一丝茫然。

我的注意力一下子集中在那些齿痕上:“别动,那里是不是有些痒?”

牙蛹,是超出医学理论和生物理论的东西,根本让人无计可施,我们还不至于要去医院里,让庸医们当作“过敏性皮炎”来治疗,只会越来越糟。

“不,只是一阵阵发麻,像是触到了微弱电流一样。”她拿开自己的手,忽然一楞:“嗯?那些密码呢?已经从你脑子里消失了?”

果然,刚才的注意力转移,像是一下子把脑子里的思想删除了,只剩下模糊的莲花图案。我吃了一惊,顾不得开口说话,立刻开门出去。

萧可冷仍在廊檐下,守着鼠疫的尸体,满脸都是困惑。

“仍旧打不通张大师的电话,不知道怎么回事。如果正在飞机上,电话应该是关闭的,总不至于没人接听。”

我大步跨到她身边,俯身揭开床单,蓦然发现,鼠疫手臂上的莲花图案已经神秘地融化了,像是两张被沾湿了的水墨画,越来越模糊,直到成为一团青色、一团粉色。

“呀?怎么会这样?”萧可冷倒吸了一口凉气。

我的心里也冒起一阵彻骨的寒意,“传心术”这种东西似乎并不仅仅是“复制思想”那么简单,自己脑子里感知到的东西,肯定都是有时效性的,或慢或快,都会在有限时间内消失,并且大规模地损耗内力,这也能解释邵黑的“力竭而亡”的事实。

“很简单,我们失去了挽救这批密码的最后机会——”我懊恼地在自己额头上拍了一掌,匆匆起身时,一阵头晕目眩,觉得太阳光亮得刺眼,胃里也一阵又一阵地抽搐着。

我甚至还没弄懂“炼狱之书”的密码是用来做什么的,就白白错过了,还不如金手指她们,至少还拿了一块写着“炼狱之书”字迹的木牌回去报功。

萧可冷郁闷地苦笑起来:“还好,至少我们手里,还有一柄青色钥匙,或许解开它上面的密码,也能得到某些有用的东西。”

她再次取出钥匙,迎着阳光翻来覆去地细看。也许她说得有道理,等到小燕过来,解开其中一半密码,对我们即将进行的探索也会有点帮助。

我努力回忆着那些四个一组的阿拉伯数字,每一组都是以“零”和“一”开头,最直观的联想,那应该是代表数字领域的两个最基本控制元素——“小萧,如果很多个数字组合,每一组都以‘零’或‘一’开头,你能想到什么?”头晕的感觉越来越厉害,我踉跄着走向屋里。

萧可冷毫不犹豫地回答:“数字基本元素,从模拟时代进入数字时代的基础跳板。”

她的答案跟我完全相同,或者这是每一个生存于数字时代的现代人都会想到的答案,但我回到桌子前坐下后,忍不住长叹:“在密码破解的领域,最显而易见的答案往往是距离真理最远的。传说中,‘炼狱之书’产生年代是在日本大地上还只有神仙和海怪的时候,不要说是数字元素了,就连阿拉伯数字有没有被创造出来,都是未知数呢!”

阿拉伯数字的发明者是古代印度人,十个数字符号后来由阿拉伯人传人欧洲,被欧洲人误称为阿拉伯数字,并且随着历史的发展,逐渐成为世界各国通用的数字。

按照鼠疫的描述,那块真正的木牌上,汉隶文字与阿拉伯符号的并存,已经是件怪事。古人更不可能借助放大镜或者“神针”姚氏的“微雕”技术,创造完美的莲花图形——我的头有些发胀了。

萧可冷掂了掂钥匙,自言自语着:“先把这个送去化验,不就可以明白一些东西了吗?”

我摇摇头:“有个更快捷的办法,去找手术刀先生留下的探索记录,肯定会有关于钥匙部分的内容,对不对?”

萧可冷恍然大悟,连连点头:“是是,我们要做的工作,其实手术刀先生早就做过。我马上给信子打电话——”

发生了这么多事之后,我几乎忘掉了信子这个人物的存在,但同样被獠牙魔所杀的安子死时的惨状却历历在目。

萧可冷立刻打电话吩咐信子去书房找资料,但她的电话还没讲完,我的电话便响了起来。

无线电话这种二十世纪末最伟大的发明,无异于为已经多姿多彩的世界,架起了无形的空中桥梁,每次接电话之前,我都会产生很多稀奇古怪的联想,因为科幻杂志上,每年都会有大量“凭借电话沟通人鬼殊途”的例子出来,说得有头有尾、活灵活现,而那些可怖又可笑的传闻,所有开头无一不是——“雨在下、猫在叫、老座钟刚刚敲过十二下,无线电话又开始响了……”

幸好,这是在艳阳高照的白天,而来电话的,是声调温柔沉静的那个女孩子,顾知今的妹妹顾倾城。

“风先生,一小时后我会到达寻福园别墅,可否抽暇接见我?当然,我不会耽误你太长时间,两小时足矣。支票已经签好,只等我验过货以后,从支票簿上撕下来便好。或者从这一秒钟起,三小时之内,我们将达成有记载以来,交易金额最大的一笔古乐器生意,这是一个开创历史记录的伟大时刻,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顾倾城的声音永远都是冷静而不容置疑的,虽然没有来势汹汹的强势压迫,却能给人不由自主地愿意去服从她,觉得她嘴里说出的每一个字都是有道理的。这一点,要比死皮赖脸的顾知今强一百倍。

我笑着回应:“当然,我很期待跟顾小姐见面,除了钱,我更需要知道它的来历。这个要求,还有必要重复吗?”

顾倾城轻轻一笑,我能想像出她掩嘴微笑时的动作必定非常动人。

接下来,她从容不迫地叹了口气,用一种掩饰不住的冷傲口气回答:“当然,关于它的来历,我手上的资料是最全的,超过地球上任何一个科研机构。古人千金求字,我也可以毫不谦虚地说,如果有哪一个人能给予我更多关于‘五湖’古琴的讯息,哪怕只有一个字,我也可以马上签支票给他,决不食言。”

藤迦遗留下的古琴,其历史渊源,日本皇室方面必定知道的不多,否则她去世的消息一传出去,日本各大博物馆和收藏家们还不得立刻车水马龙般地赶到枫割寺来重金收购?

我期望天上掉下来的顾倾城,能给我满意的答案,客气地叮嘱了一句:“顾小姐,道远路滑,请多保重。”过多的变数容易弄得人疑神疑鬼,所以,任何事都得做两手准备。

顾倾城又笑了:“多谢,我会小心。”

接完这个电话,我才发现关宝铃正站在门外望着我,而萧可冷也在掂量着电话,不时地用一种古怪的眼神偷偷瞟着我。

我举起电话晃了晃:“港岛的顾倾城小姐马上会赶到寻福园,这架古琴的来历,对咱们一直以来追查的种种谜题会有帮助,所以,咱们还是先回寻福园会晤她,有什么结果之后,再回到这里来不迟。”

心里没鬼,不必在乎她们怎么看我,我坦然地拨了小来的号码,让他解除警戒状态,准备撤退。

我把枫割寺里的事务交给三代弟子寒石庵来管理,他是神壁大师生前最欣赏的大徒弟,如果遵照中国寺院的规矩,理应由他接掌师父衣钵。

鼠疫的尸体,暂时放到轮回院去冷冻保存,我只是不甘心莲花图案就此消失,希望他的在天之灵能给予我更多的启示。

二十分钟后,太阳刚刚移向正午,我、关宝铃、萧可冷、小来,已经到了寺门,寒石庵提供了寺院里性能最好的一部黑色丰田轿车,车门大开地停在台阶下。

山路上的积雪刚刚融化了一半,不过以小来的技术,在这种雪地上行驶肯定毫无问题。

关宝铃是最后一个迈下台阶的,在我的搀扶下,小心翼翼地踩在仍旧结着冰的石阶上。不知为什么,她的脸色很不好,眉头紧皱,仿佛突然间变得心事重重。

我的心思,全部在即将到来的顾倾城身上。那架古琴,裹在一条上好的毛毯里面,由小来抱着,先放进了汽车的后备厢,再用海绵和绳子捆扎了好几层。那么昂贵的东西,比现在再细心十倍的包裹也不为过,如果不是为了搀着关宝铃,我宁愿把琴抱在自己怀里。

北海道的雪景名列“日本十大著名旅游看点”之一,向西南遥望,满目雪景如画,真的是前人“山舞银蛇、原驰蜡像”的盛景,可惜我只匆匆扫了几眼,却没时间细看。

“风,请等一等,等一等……”关宝铃停住了即将进入车里的动作,双手按在车门上,霍的转身。

寺门前的急劲山风卷起了她的乌黑长发,飞扬如雾,在阳光的漫射下,闪着乌油油的此起彼伏的光。她顾不得拢头发,仰着脸,向寺门方向凝视着,双手罩在自己耳朵边,仔细聆听着什么。

“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我楞了楞,台阶上送行的寒石庵与几个低等杂役僧也楞了,一起伸长脖子向后看。

寺门后是“通灵之井”的院落,再往后——我突然醒悟过来:“神谕!一定是关宝铃感受到了上天的神谕!”

她脸上渐渐变得神圣虔诚,紧锁的眉也舒展开了,情不自禁地双手合什,开始抬腿向台阶上走。我脑子里掠过一阵难言的焦灼,或许是因为冷风劲吹的镇静作用,自己的思维能力正在急速跳跃着:“神谕?亡灵之塔?神奇的失踪?不行,我得阻止她,免得上一次失踪的怪事再次重演!”

玻璃盒子里的诡秘遭遇刚刚结束,谁都不希望发生第二次。

萧可冷跟小来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转脸向这边看了一眼,小来已经扭动钥匙,汽车引擎轰鸣起来。

“关小姐,别去!别去——”台阶上非常湿滑,我的跳跃动作又太猛烈了些,落地时差点跌出去。我知道自己额头上已经迅速冒出了一层冷汗,后背上则是冷气袭骨,神经立刻变得高度紧张。

关宝铃迷惘地转脸看着我,迟疑了几秒钟,才缓缓地问:“你说,我不该去?”

阳光映照着她额头上的细小茸毛,刹那间,她的脸就变得极度苍白,特别是刚刚涂过口红的唇,毫无血色,虚假得像是一层薄薄的红纸。

“不要去,弄不好还会像上次一样消失!还记得吗?玻璃盒子、深海建筑物、那些诡异的红光……”与其说是怕她出事,不如说是怕我们两个人出事,因为我会一直跟着她,不离半步,上次的诡异事件重演的话,会是两个人一起消失。

“我听到上天的……神谕,召唤我到塔里去……”她伸出右手,慢慢地向前指着“亡灵之塔”的方向。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我知道。”

“上天说,那是最后的机会……我欠他太多,或许现在是我偿还的机会……”

这个“他”,绝对是指大亨叶洪升,但我此刻心里已经没有了嫉妒。如果可以循正常途径破解“黑巫术”,我会全力帮她,但这一次实在不该冒险。

寒风卷动了地上的残雪,在阳光下纷纷扬扬地幻化出一道道七彩的“雪虹”。远处的松林里,倏的飞起两只受惊的白鹭,唳叫着直飞天空,在越来越耀眼的阳光里化为两道白影——如果放在平时,我会很安心受用地欣赏这些属于只属于北海道才有的动人风景,就像世界上每一个热爱生命的男人一样。

我攥住了关宝铃冰冷的手腕,斩钉截铁地说:“不行,这一次,你不能去。”

关宝铃迷惘地用力仰起头,仿佛在虚无缥缈的空气中朝拜着什么。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亡灵之塔”耸立在蓝天背景里,并没有什么异样。

台阶上的僧人交头接耳起来,黑瘦矮小的寒石庵大声问:“风先生,要不要帮忙?”

我扬声大叫:“快去召集所有僧人,去‘亡灵之塔’的天井,看有没有什么怪事发生!快去!”事态紧急,这或许是唯一的处理办法。如果不能阻止关宝铃的行动,至少要在那天井里站满僧人,在几百人的眼睛注视下,看看那种神秘的消失事件是如何发生的。

寒石庵带头冲进寺门,十几秒钟后,寺里的大钟“叮叮当当”地急遽敲响起来。

萧可冷此时才觉出大事不好,跳下车跑上台阶,紧张地问:“风先生,到底……出了什么事?”她的双手习惯性地插向裤袋里,但在这种诡异事件里,枪械基本起不了什么作用。

“关小姐听到了召唤声,就在塔里——”我急促地解释。

萧可冷眨了眨眼,猛的跳起来,飞奔向寺门,大声地丢下一句:“我去看看!”

小来从另一边车门跳出来,已经短枪在手,来不及绕过车子,直接做了个“鹞子翻身”的动作,从车顶上翻滚过来,闷声不响地紧追萧可冷。

从关宝铃的异样到小来消失在寺门口,仅有一分半钟的间隔,但我的内衣已经被冷汗浸透了,潮湿冰冷,像是贴身穿了一层冷硬的铁甲。

“让我去吧……如果真的是最后的机会,对他很重要……”她的眼神越发迷惘如梦游的病人,几绺发丝被冷汗紧贴在脸颊上,让我心惊、心疼互相混合着。

“等一下,小萧和小来会给我们带回消息,如果没什么危险,我自然会让你去。”我的手稍微放松了一点,生怕弄伤了她。以我的武功,情急之下发力,只怕会捏断了她的腕骨。对于“亡灵之塔”里传出来的神谕,我丝毫没有感觉,不像是埃及沙漠时自己聆听到的来自土裂汗大神的召唤。

当然,我明白,既然是“神谕”,就只有思想能跟神灵沟通的特殊人物,才能顺利接收到。

我很欣慰有萧可冷跟小来这样的帮手,不管前面有多危险,他们能义无反顾地冲进去,或许每个成名于江湖的大侠,身边都得有这种志同道合的贴心战友,才能顺利地实现自己的目标。同样,当他们有难时,我也会毫不犹豫地拔刀相助,不惜热血牺牲。

寺院里喧闹起来,脚步声和尖叫声此起彼伏地响着,让我有一点点分心失神:“发生了什么事?”

关宝铃突然挣脱了我的手腕,她胳膊上发出的巨大力道,犹如太极拳高手的“云手”,潜力无穷,灌入我的胳膊,并且是一股类似于“龙门三鼓浪”的发力方式,一道比一道更汹涌奔放。我猝不及防,身子后仰,化解了前两道力量,却不得不以后空翻的动作,避开第三道大力,身子落下时,已经离开她足有十步。

我惊讶地低叫了一声:“你?你竟然会武功?”

这一次的变化几乎让我一瞬间崩溃,从见面起,我就知道她不懂武功,并且几次紧急事件里,也反复说明了这个问题。只是以“太极云手”发出“龙门三鼓浪”的力量,没有二十年以上的内家太极拳修炼,绝对无法做到。过度的惊骇,耽误了我再次靠近她的时机,她开始发力奔跑,两步便跃上了台阶,长发在身后直飘起来,只有两秒钟时间,便闪进了寺门。

这种如同鬼魅一般的妖异轻功,彻底粉碎了我的判断能力,再次提气追赶过去的时候,心里已经乱成一团:“她懂武功,轻功又这么精妙,难道从前都是在刻意隐瞒着吗?一个二十岁的年轻女孩子,整日暴露在媒体的咄咄关注下,是什么时候练成了这种武功?她根本没有时间、也没有机会练武,就算天赋异禀,也没法做到那么干净的保密工作——”

闯进寺门的刹那,我甚至记起了藤迦的例子:“难道又是某个飘荡人间的亡灵附着在了她的身体上?既然藤迦可以成为千年灵魂的载体,关宝铃又为什么不能?”

第217章 水幻

这种诡异的想法盘旋在脑子里,让我突然觉得满地阳光也变得黯淡起来。

关宝铃的轻功那么高明,以至于我进入“通灵之井”的院子时,她已经从月洞门穿了出去,奔向“亡灵之塔”的天井。

僧侣们的嘈杂呼叫声越来越响,我听到他们嘴里吐出最多的就是日文的“神之潮汐”这个词汇——“是塔下又开始涌出水来了?”这一刻,我浑身的汗毛全部惊骇得倒竖起来,脚下加紧,将轻功发挥到极限,脑子里一直都在回想着进入玻璃盒子那一次的诡谲遭遇。

“神之潮汐”出现的时候,似乎就是那个神秘空间入口打开之时,如果关宝铃盲目地进入塔里,弄不好又是一次神秘的失踪。

转过月洞门,眼前已经人头攒动,很多衣衫不整的僧人挤在一起,指指划划地向前张望。四周的墙头上,也骑着不少僧人,大家的目光焦点一致对准了宝塔。地面上的确又出现了不断翻涌的清水,只是并没有汹涌地漫到天井的四边,而只是围绕着宝塔基座直径五米左右的一圈地面,最深的地方大约有半米。

没有人敢越过月洞门再向前走,大家都清楚那些水最后将淹没整个天井,而且将会有怪异的事情发生。

萧可冷跟小来已经混杂在人群里,我根本找不到他们,只看见关宝铃正踉跄着向前跑,但却没有发挥轻功,否则此刻早就进入塔里了。

我楞了一下:“她的轻功呢?难道在这天井里不能施展?”

她那么急着进入塔里祷告,应该分秒必争才对,绝不会故意浪费时间。除了莫名其妙的水之外,宝塔本身并没有什么异样,在阳光下的投影斜着向北,落在几条长廊顶上的爬山虎枯藤里。

水、消失、异度空间、玻璃盒子、水底建筑——这一连串的词汇在我脑子里跳跃着,并且关宝铃在寺门前的怪异表现,像一柄怪刀狠狠地刺中了我,让我的思想有些混乱,所以需要用不断的深呼吸来控制自己的情绪,迟滞了足有半分钟,才做出冲过去的决定。

我的手在前面一个僧人的肩头一按,一跃而起,接连越过了六个人的头顶,落在天井里,随即发力向前猛追。

地面很干燥,或者这一次的“神之潮汐”并没用从前那么大的水势,至少不像兵见僧被烧死的那次一样。

“风先生,小心,快回来——”小来跟萧可冷同时在我身后大叫着。

周围僧人的叫嚷声一下子安静下来,他们大概都是亲眼目睹过有人被突然出现的火焰烧死的情景,所以对“神之潮汐”充满了畏惧。

我不能停,因为关宝铃就在前面,或许每踉跄着向前一步,就会接近那神秘空间更近一尺。

终于,我拦住了她,从寺门前到这里,距离虽近、时间也短暂,但我在心理上的激烈变化却是一波接着一波。

“关小姐,不能过去。”我极力抑制着自己的紧张。那些不知来自何处的清水就在我身后一米之外,随时都会漫过来。

关宝铃喘息急促,长发披散,跑得非常辛苦,但按照常理来说,凭她在寺门前摆脱我的那种轻功,应该毫不费力地几秒钟便能跃进塔里。

“我必须去……你也看到了,宝塔是最灵验的,它一定与某种神秘的力量相关联。所以,祈求它,心意能直达上天,然后在‘通灵之井’里得到启迪。风,求你,让我过去,那些水随时都会消失,上天的神谕也会随之消失,求求你……”

她的声音焦灼而无奈,我却丝毫不敢大意,寺门前的一幕让我起了足够的戒心。

“关小姐,如果你执意要去,只怕又是上次失踪的翻版,让我们怎么向大亨交代?而且我不可能愚蠢到明知会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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