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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姿物语之第二部我意天下-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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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另一个值得深究的问题是,明明已经是深夜,她为什么还这么一身盛装?
是在等什么人吗?
“头痛不会持续太久,只要不运用力量反抗,痛楚很快就会消散……或许喝杯热
茶会好过一点吧。”
无从反驳,收起光剑的枫儿,跟著织田香进入她的居所,以这另类方式完成了潜
入目的。
“其实我不是很理解,如果只是要进屋里来,敲门不就好了吗?为什么每个进来
的人都要先打一场呢?这也是大人的礼仪之一吗?”
泡茶时,织田香提出这问题,令枫儿不知道如何回答。如果她是意存讽刺,这问
题委实不好回答;如果她是真的心存疑惑,那自己更不知道要如何回答了。
所幸,对方并没有在这问题上坚持,枫儿得以喘一口气,环顾周围的摆设。
和那一身华丽的繁复和服相比,屋内摆设简直是平乏无味到了极点,只有一张茶
几、一个茶壶、几个茶杯,还有茶几上的一盆花,除此之外,放眼看去就是各种书册
与文卷,以一个这年纪的女孩来说,这屋子单调枯燥得近乎乏味,更看不见任何女儿
家爱用的小饰物或胭脂。
一点都不像是女孩子的闺房,这给枫儿留下很深的印象,而当目光瞥向那些书册,
发现地上还有许多待批阅的公文,全都堆放在旁边。
(怎么会有这些东西?难道……日本宫廷的政务进行,全都是由这少女在执掌吗?
她才是日本军国政策的执掌者?)
惊讶于自己的发现,但是当对方皱著眉头看过来,枫儿也只有转移话题,来打破
这沉闷的尴尬气氛。
“你刚才唱的歌,是什么意思呢?”
织田香看了枫儿一眼,向她解释,那首歌谣是一套名为“敦盛”的舞曲中间一幕。
平敦盛是日本古时的一名武将,也是著名的乐师和美少年,在他的最后一战中,
他被敌方猛将击倒,那猛将见他的盔甲是高级武将所穿,便掀开头盔一看,赫然发现
是个如此年轻的美少年,心生不忍,便饶他一命,不想敦盛主动求死,该猛将无奈之
下挥刀杀之,然后感叹世事无常,拔下敦盛腰间的小枝(一种乐器,大约像笛子)吹
上一曲后,看破红尘,出家去也。
这故事让枫儿再次感受到日本文化中的一种凄凉美学,虽然未必喜欢,但她仍问
织田香,是否因为对里头的人生幻灭有同感,所以才哼这首歌时,却得到意料之外的
回答。
“不是,我常常唱,因为四伯说我爹爹生前喜欢唱这首歌,唱这首歌的时候,就
好像有他的味道在旁边……”
枫儿一时不是很了解这女孩的亲戚关系。秀吉公仍然在生,那么她口中的父亲,
难道是指前任大将军织田信长?而她的四伯,又是什么人呢?
无法索解,枫儿持续与她交谈,希望能多获得一点情报。
“公主殿下,你的母亲……她……”
对于出身皇室或贵族的人们而言,问这问题满没意义的,母亲的存在往往仅是父
亲宠妾、情妇,就算是正妻,也未必有什么夫妻感情存在,更别说亲子之情了。突然
提出这种问题,只会使彼此尴尬而已。
但枫儿还是觉得有必要一问。织田香的出身,本身就是一件秘密,更何况就自己
来看,当前世上的绝顶高手中,大多数都受到上一代血缘影响,织田香有这样一身武
道、魔法兼擅的修为,除了名师、父系血统之外,在母亲那边是不是也有什么影响呢?
但这查询企图却在不久后宣告失败,因为对方的精神状态明显地有著问题,与之
交谈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母亲?!”
“嗯,就是生下你的妈妈啊,她是个怎样的人呢?”
说不被吓到是假的,因为这句话才一问出口,对方的瞳孔蓦地放大,本来就没什
么表情的面孔,看起来更是一点生气都没有,直过了好半晌,才用一种很虚无、彷彿
自数千里之外传来的悠远语音说话。
“妈妈,生我的妈妈,已经再也找不到的东西。
爸爸,生我的爸爸们,想要吃掉我的东西、想被我吃掉的东西。
织田香是独一无二的东西……“
奇异的腔调,似诗似叙的句子,让枫儿觉得一阵极为不协调的怪异。这种难言的
违和感,好像在和太研院的那些机械说话一样。
一直到枫儿出声确认,织田香才像回过神一样,很奇怪地问著有什么事?刚才说
到哪里了?
面对这样的情况,就算有再好的套话技巧也没用了,枫儿虽然锲而不舍地想多问
出些东西,却老是碰上这种答非所问的尴尬情况。也因为这样,问到一半就中断,让
人更加困惑的问题就越来越多。
当枫儿留意到,整间房内没有一张床时,她好奇织田香平时睡在哪里,却得到
“我从小就没有睡过床,师父说我要睡觉的话,直接漂浮起来睡就可以了”的答案。
以天位高手的力量,要漂浮起来当然不是问题,但从小就如此,难道她小时候就
有天位力量?世上哪可能有这种事?
而这个问题自然也触礁了……
“床,让人类感到舒服的地方……妈妈……
衣服,需要的东西一大堆,不需要的东西也有一堆。
男生,可爱,可爱的男生……可爱的样子……讨厌可爱的样子。
做出来的他,虚伪,虚伪的形体,用虚伪堆砌出来的男性。“
事先已经有心理准备了,不过当对方瞳孔放大,说著无意识的呓语,枫儿还是险
些跟著两眼翻白过去。刚刚她瞥见屋子角落的宗卷堆里,好像放著一面铜锣,本来不
知道是用来做什么的,现在可完全知道了。
再次将人唤醒之后,枫儿仍作著自己应尽的努力,但一直到最后,这些问答也是
进行得极不顺利。由于自己无法捕捉住对方思绪方向,问到最后,自己反而觉得像是
在承受疲劳轰炸。
(我、我快不行了……这种程度的对手,可能要白起少爷亲自出马,才有办法问
出结果……)
但是除了这些呓语,在可以理解意思的对话方面,枫儿也发现这位美丽小公主真
是一个不可思议的存在。
屋内没有衣柜,换言之,她身上这件华丽和服一穿上后就没有脱下,仍就维持著
那天赠袍于己后的样子,问起理由,只因为衣服不是必要的,有在身上罩一件就好了。
说话时候灯火被风吹灭,她也没有要去点亮的打算,理由是,明明两个人都看得
见,为什么还要去点灯?
以此类推,上一次的洗澡时间是七天前,上一次吃饭时间已经没有印象,上一次
清理房间时间……
说懒惰也不像,这女孩只是淡淡地没有反应,对一切都无动于衷,对一切都没有
兴趣,这让枫儿委实不解,那个对什么事都生气勃勃的宗次郎,居然有一个和他个性
截然相反的姊妹?
最后,可以说是临去前的最后努力吧,枫儿问起织田香与宗次郎的关系。这问题
其实是很没意义的,因为它无关乎军国大事,也不是什么重要情报,只要宗次郎一回
来,马上就可以得到答案。
只是,被连续疲劳轰炸之后,枫儿也感到头晕脑胀,甚至很可笑地发现自己问的
问题像个记者多过间谍。
可惜这最后的问题还是宣告失败。
“由天位力量的造出来的魔种、由男人与女人造出来的魔种。
宗次郎,魔种造出来的东西。
织田香,魔种造出来的东西。
魔种又是什么?魔族造出来的东西。
魔族是魔族造出来的东西。
我是什么东西呢?在这之前……
你是谁?你是谁?你是谁???“
“……够了,我已经百分之百知道你是什么人,请让我回去好好想一想,我自己
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在这里听你说话吧?”
说起来还真是让人笑不出来,那天离开织田香的秘密小屋之后,枫儿整整睡了六
个时辰,醒来之后还像宿醉一样头晕目眩。
谈话时间并不长,却是不可思议地大耗精神,这或许也和之前硬挨的一记精神攻
击有关。自从脱离地界之后,寻常的魔法攻击对自己根本没有效果,所以很少作相关
的防护锻炼,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天位魔导师,硬挨那一记的结果,到现在头还痛著。
能事先知道这一点,真是万幸啊,若是在什么也不知道的情形下,让织田香嫁到
雷因斯宫廷,那时候的惨状可就难以想像了。
情报工作进行到此,除了知道日本宫廷内有一位非常古怪的公主之外,可以说是
一蹋糊涂,虽然感觉得出织田香身上有不少疑点,但却偏偏查不出什么东西。
等到宗次郎回来之后,可以问到比较多东西吧。然而,两天之后,在枫儿得知宗
次郎回宫的同时,另一个消息也让她震惊不已。炎之大陆的使者团,造访日本,除了
来祝贺婚礼,也希望与这边缔结商业合约。
炎之大陆的使者团,那可是非同小可的人物啊,这么大的事情,一定要设法探听
到情报。
这么想的时候,枫儿著实有些气恼。后援一直不来,能够决定日本事务的决策阶
层也没有动静,自己就像没头苍蝇一样,这样下去,事情很难办啊,即使一时间抽不
出人手,至少也该给个消息吧,这样子没声没息的,难道要自己一个人拿下日本吗?
在动身来此之前,自己或许还会认为可以做到,但是从现在的情形看来,这事绝
对没有可能。即使天草四郎不出手,单是一个织田香,自己恐怕就应付不来,更何
况……如果真的要和小宗次郎战场相见,自己一定会非常遗憾。
正自寻思,枫儿打算到炎之大陆使臣的驿馆去探探,怎知道却传来炎之大陆使臣
秘密到访,希望能谒见雷因斯公主的传报。
“见我?为什么?”枫儿问起随侍的白家人员,“炎之大陆的大使是什么人?”
“不清楚,好像是一个叫做古高俊太郎的男人。他和随行人员都穿著斗篷,神秘
兮兮,我们并不知道他们有何企图?”
“古高俊太郎?”
这个疑问不久之后就变成了低声偷笑,当枫儿穿戴整齐,以谨慎的心情面对这异
大陆使者,看他掀开头套,露出面孔,笑声就忍不住泄漏出来。
“嗤……有、有雪大人……你是古高俊太郎?”
“不用笑成这个样子,很多时候,也不是我自己想要变成这样子的,你以为穿著
奇装异服在街上乱逛,我心里很得意吗?”
可能是为了彰显由异国而来的不同处,有雪换上了掠劫而来的冬装,毛皮大袄与
毛帽,让本来就肥胖的身躯更显得臃肿,看上去甚是可笑。
“只有您一个人来吗?其他人呢?”
“除了我之外,还有白家的特殊部队,人数不是很多,不过后头应该还会有援军,
但我们在海上遇到了袭击,对方来历不明,使用很奇特的巫法,让我们吃了大亏,你
知道的啦,虽然我们是英雄好汉,但是对于法术……”
像是在说书一样,有雪把话说得又臭又长。期间,枫儿虽然仔细聆听,在得知海
上竟然有这样一批奇异势力时,双眉皱了起来,但看得出来,她在等待有雪说一些更
重要的东西。
“好啦,不吊你胃口了,老大和我一起来日本了。”
“嗯?兰斯洛大人也来了吗?这样对任务大有帮助,实在是太好了。”
“我也拜托你一下,如果明知道脸上会笑成那样,就不要装得好像很不动心一
样。”有雪摇头道:“真是搞不懂你们这些人,要是真的那么希望他来,当初就不要
走嘛,害得我们急追过来,累死了……”
被有雪这样当面一说,枫儿也只能尴尬摇著头,说不出话来。
然而,之后从有雪口中听到的,却是让人失望的消息,兰斯洛因为要追查那群神
秘人的来历,从另外一边上岸,目前失去联络中。
这并不是实话,然而枫儿是不可能知道的。当然在另一方面,她也并不知道白家
子弟们临去之前所作的手脚。
“天啊,居然带人来这里做这种事,我以后一定会下地狱……不过,如果我不做,
说不定今天就要下地狱了。”
在回去的路上,有雪不住自艾自怨。由太研院分部所组装,那日由韩特空运过来
的设备,经过白无忌的裁示,已经偷偷装到枫儿所住的驿馆内。
“日本那边有很多擅长忍术的高手,这些人来无影去无踪,寻常人只怕察觉不到,
所以要装设太古魔道设备,以策安全。”
理由说得冠冕堂皇,但谁都知道,这位当家主其实不安好心,因为那套可以监视、
监听方圆半里内所有细微动静的设备,曾经被白家的特工部队拿来追踪当家主政敌的
所有丑闻,现在装设于驿馆内,目的当然就是……
“这件事千万不能让我那妹夫知道,一切要秘密进行,对了,如果雪特人想要告
密……告诉他,其实在两个月之前,太研院本部研发出了一种肉眼难见的中子炸弹,
混在酒里喝下去,完全无形无影,当然,以我的为人,是绝不会趁著喝酒的时候,在
朋友杯子里放中子炸弹的……我是很希望将来还有和他继续喝酒的一天啦,不过……”
“好友”都这么说了,雪特人除了含泪当临时特工之外,还能做什么?
兰斯洛对此倒是一无所知,因为抵达京都后,他就忙著搜寻敌人踪迹,虽然没有
离开京都,但也没有回到驿馆。
“我还不想去见她,至少现在不行……现在的我,哪里有脸去见枫儿呢?”
“嗯,老大你说得没错,你现在的脸,如果去见枫儿小姐,以后一定会留下不良
反应的。”
“你给我闭嘴!”
或许就是因为这样的理由,兰斯洛只能暂时选择躲避,一面设法找到解开诅咒的
方法,一面解读漂浮在京都大气中的讯息,看看这异国都市里,有没有能与自己匹敌
的高手。
枫儿那边,并没有察觉到这些东西,在某方面,她甚至觉得疑惑。因为尽管是短
短的会面,但她并没有把织田香的存在告诉有雪。
为什么呢?那女孩明明就是一个很值得被注意的存在啊,为什么自己不把她的相
关情报传递回去呢?
得不到解答,外出数日的宗次郎却已经回来,才抵达京都,就立刻直奔驿馆,找
枫儿说话。
受到日本宫廷的私下委托,枫儿必须要纠正宗次郎的称呼,免得在婚礼上闹出有
失国体的丑闻。枫儿自己虽然觉得无关紧要,但是看使臣们个个竭诚惶恐的样子,也
就答应他们了。
“宗次郎,有一件事要告诉你,以后,你可以叫我枫儿姊姊,或者直接叫我苍月
枫,不可以再像以前那样叫我了。”
“不、不可以吗?”
最熟悉的称呼不能再用,宗次郎像是被五雷轰顶一样,露出极为震惊的表情。
“妈……枫儿姊姊,你为什么这种表情啊?你很激动吗?”
“不,我只是……只是太高兴看到你回来了,没什么。”
刚才面对宗次郎无比震骇的表情,若是平时,枫儿或许还会觉得不习惯,因为实
在没必要为这点小事显得这样吃惊,有失一国王子的器量与风度,但经历过织田香的
洗礼后,现在看到宗次郎无比生动的表情,只觉得这才是一个正常人该有的脸孔。
“一个孩子还是应该像你这样啊,如果全都像你姊妹那样,日本我一定会待不下
去的。”
不知是因为不愿意多提,还是有什么其他理由,虽然被提到了那隐藏于深宫中的
姊妹,但宗次郎就像没听见一样,毫无反应,仍旧笑嘻嘻地看著枫儿。
“可是,枫儿姊姊,那我以后就不能像从前那样叫你了吗?我比较喜欢那样耶,
听起来比较亲密不是吗?”
能够理解宗次郎想要更亲密自己一些的心情,枫儿摇头道:“不行的,宗次郎,
我希望你明白,以你的身分来说,那是一件很严重的事,如果我继续让你那样子,会
有很多人因为我们而深深困扰,为了他们,我们必须要节制一点。”
“为什么要在意他们?我们自己高兴不就好了吗?”
“不行的,做人不可以这么自私的。”
与宗次郎说著,枫儿也觉得莞尔,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也有资格在这方面教训
人了呢?只不过,想起那天日本宫廷官吏们苦哈哈哀求的可怜模样,还是得要求宗次
郎才行。
而且,兰斯洛大人已经到日本,要是让他知道自己一直被这孩子叫妈妈,肯定会
笑话的。宗次郎是个很好的孩子,自己并不想看到他被嘲笑。
“嗯……好吧,我答应姊姊。”宗次郎道:“不过,今晚我可以像上次那样,和
姊姊一起睡吗?枫儿姊姊你身上的气味好香,我这几天晚上睡觉的时候,常常都在想
念你的味道呢。”
在宗次郎离开之前,每当夜晚,枫儿就常常坐在床边,陪著犹自不愿睡去的宗次
郎说话,有时候说得晚了,拗不过他的请求,也就与他同床而眠。散开发束的宗次郎,
看来就像个女孩子般秀美,童稚的表情,总让枫儿忍不住拥他入怀,像照顾自己孩子
一样对他呵护。
由于这份特殊感觉,枫儿从未将宗次郎与男女之事产生联想,现在被他这样一说,
心里虽然觉得不太妥当,但却给宗次郎拦腰抱住,脸靠在小腹上来回摩擦,死也不肯
放开手。
面对这几乎可以说是招牌式的撒娇绝招,枫儿也只有苦笑著答应了。根据过去的
经验,除非让宗次郎满意,不然使出这招撒娇王牌的他,一但抱紧,就怎样也不肯放
开手。
当一名天位高手用这样的纠缠招数,那可真是难以摆脱,更别说对著这么一张可
爱的小脸,疼爱都来不及了,谁能狠心作任何暴力行为呢?
“太棒了,枫儿姊姊答应和我睡了,枫儿姊姊答应今晚再陪我睡了!”
心愿获得实现,宗次郎又跳又叫,全然是一名小孩子模样,看在枫儿眼中,只觉
得莞尔,更是想不出来,为什么这样一个天真漫烂的孩子,会有那么一个像机械多过
人的姊妹?
(嗯,说起来……织田香的说话方式与表情,倒是和师姊有几分类似,她们两个
人不会有什么关系吧?)
自知这想法实是大不敬,枫儿用手掩住口,低声地笑了起来。
“枫儿姊姊,你好像不太一样了呢。”踱到枫儿身前,宗次郎道:“以前刚刚见
到你的时候,你很亲切、很漂亮,但看起来还是有一点冷冷的,现在完全都不会了呢,
像是个妈妈一样,和你在一起,让人好开心喔。”
不知道有多久不曾有人这么说自己了,即使是在香格里拉伪装,总也是被人当作
冰山美人一样看待,可是,在许久之前,在那段已如春雾般模糊的过往记忆中,自己
好像也曾是个喜欢在阳光下徜徉的人。
是啊,为什么自己越来越不“冷”了呢……
“宗次郎,姊姊要谢谢你喔。”摸著男孩的头发,枫儿微笑道:“姊姊会变得这
么开心,都是因为你呢,当你不在这里的那段时间里,我觉得好寂寞呢……”
两人相视而笑,一时间的气氛更是温馨,宗次郎跳坐在枫儿腿上,小声问道:
“枫儿姊姊,以后……我的小孩可以叫你妈妈吗?”
对于这小小的要求,枫儿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微笑著答应了。
“那么,我就代替他送你礼物。你看,这是我回来的时候,顺手在附近采的花
喔。”
枫儿本来还想告诉宗次郎,别随便摘花,但看见那花朵,不由得一呆。那才不是
什么花朵,而是一个莲蓬模样的金属物体,后头还扯著许多金属线,看上去极像太研
院使用的那些太古魔道仪器,却不知道怎么给宗次郎硬扯了下来,当作花束送了过来。
虽然仅仅是一瞬间,但枫儿著实是吃了一惊,以为宗次郎是揭破了什么白家阴谋,
来向自己兴师问罪,但看他的表情,完全没有任何虚伪作做,始终都是那么笑嘻嘻的,
和自己的猜想全然打不著边。
说不定,不了解太古魔道的他,真的是将这当作一种特别花朵,随手摘下,藏在
怀中,就赶忙来送给自己也不一定。只是,会把这东西错当成花,怎么听都觉得有些
荒唐就是了。
苦笑著将这朵“花”接下,枫儿心中纳闷,这究竟是什么仪器的一部份?倘若说
这是宗次郎从附近摘采下来,那么就应该是安装在驿馆内的某处,自己并没有接获任
何相关通知,难道白家人瞒著自己,在作什么不为人知的计划吗?
“对了,枫儿姊姊,这朵花的生命力很顽强,很特别喔。”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别的花被摘下来,都是流一些液体,可是这朵花被摘下来的时候,好多火
花噗噗噗地在冒呢。”
“……”
“就在那边啊,你看到了吧?好像已经烧起来了,有好多人正在灭火呢。我从来
不知道,驿馆里头有这种花朵耶……”




第二部第三卷第二章变异迭生




艾尔铁诺历五六八年六月日本京都
“有雪大人,这次的报告要怎么写啊?我总觉得如果照实交上去,我们这组工作
人员都会被灭口的。”
“被灭口也没有办法,你们不是都已经准备好随时为世家牺牲了吗?反正要灭也
不是灭我的,谁理你啊?”
暂代目前白字世家日本指挥使的白澜雄,带著手下的一票弟兄,正与有雪进行秘
密磋商。需要磋商的原因,是因为监视小组刚刚整理出来的一份报告。
由于仪器受到严重破坏,监视的效果并不理想,但从纪录下来的部分字句来看,
内容实在是够耸动了,假如当家主的目的是捉奸,这份报告甚至已经有了水准以上的
成绩。
“唉……以前我就听同胞说过,日本是个淫荡的国度,没想到实际来此一看,果
然还真是淫荡,太危险了。枫儿小姐那么性冷感的女人,到了日本才没几天,也就变
成花痴了。”
得到雷因斯帝皇、白家家主的双料授权,有雪在白家子弟的眼中,地位自然就举
足轻重,即使不想到他身为当朝左宰的显赫身分,光是听他每日吹嘘,和当世如此多
的绝顶高手称兄道弟,就觉得这人实在是很了不起。
“你们看看这份纪录里头的话,一下子又是说要陪人家睡,一下子又是说人家弄
得她好高兴……他奶奶的,就算是对著我老大,这女人恐怕也从来没那么亲热……还
有,你们看看这一句,真是混帐,居然和她的姘夫连孩子都有了,已经在计划要叫妈
妈了……唉,淫荡果然是万恶之首。”
坐在太师椅上,有雪翻阅著报告书,不住地叹气兼摇头。站在他面前的白家子弟
们,只能心里想著“你们雪特人才是万恶之首”,表面上却唯唯诺诺,不知该说什么。
“呃……有雪大人,这份报告的字句其实残缺不齐,枫公主说的那些话,只怕也
未必就是这个意思,我看我们是不是再等……”
试图挽救一切的白澜雄,无疑就是在做著对的事情,然而,唯恐天下不乱,最爱
看人生是非的雪特人却不领这个情,当下扳起面孔,厉声说话。
“混帐!是你认识她还是我认识她?你对枫儿小姐的了解难道会比我多吗?你见
过她妹妹?你摸过她的手?都没有吧!我认识她的时间比你要长,难道我会判断错误
吗?我是皇帝陛下和你们家主的委托人,你怀疑我的决定,就是怀疑你们家主的决定,
连家主的命令都敢怀疑,你这头白滥熊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这样的口气,众人倒是并不陌生,因为以前的最高领袖白起,还有更之前的历代
家主,都是用这样专横的独裁模式,在统驭著白家。不过,以前家主用这等口气说话
的时候,都有无人能及的压迫感直逼而来,现在换成个雪特人用这口气说话,就难免
让人觉得不伦不类了。
眼见此事难以善了,白澜雄心虚地请教对此事的处理法。
“这个嘛……两边都是我的朋友,如果拆穿枫儿小姐的丑事,那未免对她不起,
但如果继续让我老大当乌龟,这又说不过去了。我天地有雪素来有情有义,这件事情
该如何定夺,可真是难得紧啊。”
当事人是说得煞有其事,不过旁边的所有听众,却一致投来怀疑的目光。倘使雪
特人也算是有情有义,他们或许会相信兰斯洛颈上的那东西是狗头而不是猪头。
“先别管这些了,我现在忽然心情很好,为了留下纪录……我??要??念??
诗!”
彷彿在宣布国家大事一样的严肃声调,雷因斯的左宰大人,突如其来地要发表他
的独创诗文。围在旁边的一众下属们,尽管每个人都有一种大祸临头的感觉,但因为
不便拂逆上司的雅兴,只有悲哀地等待命运的到来。
“诗的名字是……英雄无泪。”
有雪摇头晃脑,长吟道:“自古英雄……不流泪,不怕苦、不怕累。就怕老婆…
…和人睡,她去爽、你去衰,人生最苦……是乌龟。“
一首即兴的打油诗,当事人并不觉得有什么特别,旁边众人却是听得胆颤心惊,
觉得听到这种东西的自己,以后肯定难逃被灭口的命运。
没有人胆敢打扰,也没有人有兴致打断宰相大人的吟诗,一直到他慷慨激昂地把
整首诗念完,旁边才有人识趣地接上一句。
“果然是好诗,让人飘飘欲仙,那么……宰相大人,请问这一叠资料应该如何处
理呢?”
“这还用得著说吗?当然是立刻销毁啦,不然如果让我老大知道,枫儿小姐今晚
要睡小白脸,他那颗猪头肯定会气成红烧猪头。变成红烧猪头那还好一点,如果变成
红烧乌龟头,那岂不是成了我雷因斯的天大国耻?”
俨然便是一副宰相的模样,有雪说得很正经,却因为旁边传来密集的纸张翻阅声,
这才不耐烦地转过头去。
“喂,你这人怎么这么迟钝?我不是要你拿去……”
话声忽然止住,正如同所有丑角的必然命运,雪特人在回头瞬间,只看到一颗大
猪头,聚精会神地看著适才由他手中递过去的机密宗卷。
颜色还不至于像是经过红烧,但这并不能表示些什么,因为不管从哪个方面看起
来,那个猪头就像是被烧红的开水壶,只差没有“嘟嘟”地往外喷著白烟。
“老、老大,你是什么时候来的?”
“比你说你摸过我女人的手晚一点,但是比英雄无泪要早一点。”
“哎唷,老大,饶命啊!”
“……我现在终于明白,当初在暹罗,李老二是多么地有定力与耐力,才让你今
天还有命在这里继续吟诗……”
看著他义兄弟两人的一言一语,以及有雪连忙磕头讨饶的糗样,旁观众人肚里暗
自发笑,但是也察觉到此刻的危机。据说兰斯洛陛下是一个个性暴躁、自尊心极强的
男人,出了这等戴绿帽的丑事,他该不会辣手杀人灭口,以免隐私外泄吧?
雪特人和他是义兄弟,自己这干人可不是,倘使他要求众人为领袖牺牲生命,
那……今天可就真是倒楣了。
“大家不用紧张,一个个都用这种眼神看我,难道是怕我会杀人灭口吗?”
放下了手里的机密档案,刚才的怒气像是装出来的一样,兰斯洛平淡地看著众人,
哑然失笑。
“我确实是个独裁者,但这并不代表我就会滥杀无辜。不能重视人才与属下忠诚
的领导,位置坐不长的……”
虽然仍顶著一颗猪头,但是兰斯洛此刻展露出来的气度与沉稳,就有著一名领导
者的魅力,特别是那种将问题轻轻拨过、举重若轻的稳定感,让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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