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鹞子翻身-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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脸,就六亲不认,就打哈哈装派头,官越大派头越大,跟吾小老百姓的距离就越远。吾还把你当朋友想去你家讨碗饭吃,那真是吾不知天高地厚,是自己自作多情自讨没趣,白日做梦!”

    徐雪森是个平头百姓,没有政治**,不想巴结谁,说话也就没遮没拦,无需选择用词,无需留后路,也无需给别人留面子。

    不知什么时候到的西邨和他娘捧着酱红色钵罐挤过人群,靠到徐雪森身旁。他们是来给他送早饭的,因为他连着几夜都住在文化站的工场里。

    西邨娘走过去拉拉徐雪森的衣袖,瞪着眼,低声说:“他爹,你发什么疯啊!对着这么多人的面跟堂堂的书记大人对骂!你吃了豹子胆啦!不是你自己说的吗,出头的椽子先烂,从来都是枪打出头的鸟!有你的糖果子吃?啊,吃不了你兜着去见你老子!”说罢,转身面对梁书记,“是书记大人吧,你大人不计小人过,别跟他一般见识!他是饿了一夜,饿混了头!”

    老梁听了徐雪森既是数落又是挖苦的一顿劈头盖脸的话,心里边像是吃了苍蝇一样觉得恶心,又像是打破了五味瓶一样说不上是什么滋味。可是,他不能在这种场合发脾气,否则有损于他的形象,于是,再次握住徐雪森的手,说:“雪森,不要这么激动!你误会了,真的是误会了。我并没有忘记你,把你徐雪森烧成了灰我都认识你,怎么会忘记你呢。”

    说着,梁书记转过身去,微笑着对跟来的众人说:“同志们,这是西村的徐雪森同志。当年我们打游击闹革命,多亏了雪森同志的帮助。说起来他还是我和西村老唐唐山同志的救命恩人,有好几次他掩护我和唐山同志脱离危险,当然啦,唐山同志最后是牺牲了。但是,不管怎么说,雪森同志对我们革命是出了大力有贡献的革命群众。党中央说了,我们就是要紧紧地团结和依靠这样有高度觉悟的革命群众,把当前我们正在轰轰烈烈推进的合作化运动和肃反运动深入地进行下去!”

    老梁仿佛没有受到徐雪森的影响,也没有与群众“一般见识”,模样依然大大咧咧,微笑中透出威严。“好,刘站长,完工的花灯在哪儿呐?前面带路!我们要视察一下,边看边听你的汇报吧,听听你的安排和计划,看看能不能营造欢乐祥和的喜庆气氛来。”

    刘站长推了一把徐雪森,使了个眼色,意思是:你快走吧。“书记,还有各位领导,这边请!”说着,刘站长站到一边,侧着身子,让老梁和一群干部走进工场。

    徐雪森朝着老梁和一群干部的背影啐了口唾沫。“呸!小人!小人得志!笑面虎,白眼狼!”

    “你今天发什么神经啊?他梁书记能跟你平起平坐?你真是痴心妄想、白日做梦!”西邨娘用手指在徐雪森腰眼里戳了一把。

    “胡说!”徐雪森瞪了一眼。“你以为吾想跟现在的他称兄道弟啊?吾才不稀罕呢!”

    “那你为啥当着那么多干部的面数落他咒骂他?你有几颗脑袋?”西邨娘责问道。

    “吾是看他官腔十足、不可一世、翻脸不认人的秉性不服!原来还以为他跟吾们一样,讲义气,能吃苦,平等待人很和善,可是,他一当书记,刚到乡里,不顾百姓死活,搞什么灯会,花起钱来一大把一大把,眉头皱都不皱一皱!拿老百姓寻开心,吾们这些手艺人还闷在鼓里,没日没夜、头都闷到裤裆里给他做。可是,等到完工了,倒像他是功臣,人模狗样大摇大摆地来了,连句好听的话都没有!吾真恨不得把做好的那些花灯放把火一齐烧个精光!”徐雪森越说越气,西邨仰脸看着父亲,被父亲的话撩拨得激动起来。“爹爹,吾去烧!”

    西邨娘“噗”地打了西邨一下:“你爹说的是气话,你还当真啦!真要放火那不是纵火犯?吃你几十年的官司!”西邨娘转脸又对徐雪森说:“他爹,你怎么又发牛脾气啦,啊?关你什么事,啊?他们请你,他们给你工钱,你出力气,你管那么多做什么?他不顾百姓死活与你何干?你赚你的钱!再说了,没有他们大手大脚,你喝西北风啊?你到何年马月才能把你的茅草房翻盖成砖瓦房啊?他梁书记不搞灯会,要请你来做灯?你就在家吃了北瓜抚大腿吧!乡政府节约不搞灯会,钱就会发给百姓了?就发给你了?也没见哪家发了财!别人家发了财,轮三轮四也轮不到头上嚒!皇帝不急,要你这个有卵子的太监急什么!”

    “好好,娘子说的对!算吾多管闲事,多此一举!”徐雪森朝西邨娘笑笑。“本来吾还想着到了晚上帮刘站长出出主意,把灯会弄得周全一些,不要出了洋相。可他老梁一来,吾的心冷了,想法也变了。他娘的,吾徐雪森弄好了,不是给他姓梁的脸上贴金吗?他越加要神气活现地人模狗样了!”

    “你又来了,牛脾气!”西邨娘又戳了他一记。“都是你说的,做事不能虎头蛇尾,要凭良心。人家乡政府手段阔气,给了你钱,怎么说也要对得起那笔钱不是?再者说了,他刘站长又没有得罪你,为什么甩手?这不是你的为人嚒!你那样一来,坏了你的名誉不说,断了你今后的生意断了今后的财路倒是大事!”

    “爹爹,娘说的对,你就听听娘的吧!”西邨听懂了娘的话,也劝起父亲来。

    “行,好吧,送佛送到西天,再帮他一帮。”徐雪森点点头。“不过,热情是没有了,让刘站长说得过去吧。”

    三人说着、走着,不知不觉到了西村。徐雪森让他们母子二人先回家,他去宋树根家里看看定做的大风筝做好了没有。

    宋树根接到徐雪森定做的风筝单子,也是日以继夜地赶做,而且远远超出了计划数。

    徐雪森用抽查的方法随便检查了已经做好的风筝,用眼一瞄,就知道宋树根偷工减料,质量也有明显的问题。“树根,你——,你怎么,是技艺褪了,还是成心的呀?啊?你看看,你看看,说得过去嚒!”

    宋树根装作惊讶,把脸凑过来:“怎么了?哪里有问题?这不都是你教给的手法吗?吾怎么就看不出有毛病哪?”

    “你这叫浑水摸鱼!你以为定做的数量多了,别人就检查不出来是吧?难怪你的生意一天不如一天!你当别人是傻瓜是吧?吾跟你说过,手艺人是要凭良心吃饭的,你偷工减料做手脚那是你自己砸自己的饭碗,自己绝自己的后路!促狭被人到头来是促狭你自己你不懂?”徐雪森举着一只风筝,火冒三丈,说完,气愤地扔到地上。

    “雪森,你的话是没错。啊呀,这不是为了赶出来,开夜工,灯又不亮,看走了眼也是有的。”宋树根自知理亏,不敢争辩,解释道。“这样吧,你看哪几只不合你的要求,把它剔出来,有数算数,可以了吧?”

    徐雪森想了想,板起脸,说道:“这样吧,吾就对外说,这批鹞子是你宋树根做的。你要觉得坏了你的名声,还想留条后路,就自己来剔;要是你心疼,急功近利,吾全当没看见没检查,全部收购,现在当场把铜钱结给你。你看,怎么样?”

    宋树根闷起头,想了好一会,说:“雪森,你真厚道!谢谢你!这样吧,无论做得怎么样,也是吾的心血,毁掉了怪可惜的。就把有明显毛病的剔出来,其它的你就都收走吧。”

    “这可是你说的啊!”徐雪森不屑地瞟了他一眼。“告诉你吧,这批鹞子风筝是乡政府定的,吾也犯不着为他们顶真,算你走运。不过呢,送是要你自己送了,去找文化站的刘站长,吾凭他签收的数量跟你结账。去吧,吾还有事,先走了。”

    “行行,吾马上送去!雪森,你慢走,吾不送啦。夜里得了空,到吾家里来坐坐,弄杯老米酒喝喝,听你嚼嚼百蛆!”宋树根送到门口,脸上没有任何笑容。

    “不了,夜里吾还有事,你自己喝吧。别把你的酒留酸了变成了醋!”徐雪森丢下一句话,头也不回走了。

    吃过午饭,徐雪森还是去了文化站,带领做灯的一大帮子人张挂花灯。按照刘站长的要求,花灯以乡政府为中心,一直沿展到西桥街市大街。

    下午,几百只鹞子和装有风笛的龙型的、蜈蚣状的、盘蓝型的大风筝一齐飞上了蔚蓝的天空,五彩缤纷,密密麻麻,遮云蔽日,背负蓝天,面朝大地,面向观众。时而沉闷时而响亮的风笛声唱着人们听不懂的歌谣。

    不一会儿,震耳欲聋的的锣鼓声伴随着腰鼓队和一群又一群看热闹的人从远处的村落迤逦而来。二条青色的、二条黄色的布龙在穿着同样颜色宽大演出服的大汉们的舞蹈下,上下翻滚,左右摆动,缓缓而来。舞蹈者头上冒着蒸汽,脸颊上挂满汗水。

    龙灯队伍的后面是二百人的高跷阵。踩高跷者全身戏袍,有男有女,有说有笑,矗立在空中,煞是高大伟岸,威武雄壮。大人,儿童,老的,壮的,跟在后面,有起哄的、调笑的,有奔跑的、跳跃的。更多的人是站在路边,评头论足。

    再后面,六艘花船荡悠悠地来了。撑花船的女子也跟舞台上的演员一样,浓妆艳抹,全身戏服,个个媚眼无比,把花船荡得前翘后仰,左摆右晃;反退着走的男子挥动划桨,既像越剧里的武生,又像是京剧里的小丑。二人对唱着,边唱边走,边走边舞。因为声音嘈杂,人们听不清他们唱的是什么,只有看他们的表情,看他们的舞姿,觉得好笑,于是,追随的队伍里发出嘻嘻哈哈的笑声。

    西邨也混在这人群里,看着,笑着,说着,唱着。他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阵势。

    徐雪森蹲在一边,没有看。仿佛这些演出与己无关,或者不感兴趣。他从腰间拔出竹竿旱烟筒,从口袋里捏一撮烟叶丝,装进烟锅里,点着了,“吧嗒吧嗒”地闷头抽起来。

    他建议请县里的京剧团来唱《打金枝》和《打龙袍》的计划没有实现。刘站长根本没有去向书记汇报。

    天色慢慢地暗下来。徐雪森指挥做花灯的一帮人去把花灯里的蜡烛点亮,把贴着灯谜的线拉直,把挂在灯谜线旁边的四盏汽灯点上。一滩火场和一条弯弯扭扭、延绵数百米的灯带,耀眼夺目。

    豪华、富贵、靓丽的宫廷灯,五彩透亮、车马追赶的走马灯,黄灿灿、红彤彤的鼓型灯,各式动物灯,吸引了无数瞪着惊奇、好奇、疑惑、感叹的眼球,引来听不清的议论。

    徐雪森无心欣赏自己的杰作,无心聆听他人夸奖,找到西邨,二话不说,拉起他的手就往回走。

    灯光照着他们的后背,在前面留下两个一长一短的黑影。影子越来越长,他们离热闹越来越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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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在西村靠村口的打谷场上,两支粗大的毛竹撑起一幅红布横幅,上写“西桥合作社成立暨选举大会”几个白字。

    打谷场上坐满了人,有老的少的,男的女的。个个从自家屋里带来长凳、方凳、矮凳,各自找个位置坐着。有人嗑着瓜子,朝天吐出瓜子壳;许多人交头接耳,说笑打闹。勤快的妇女一边纳着鞋底、补着旧衣(少数人甚至带来了针线盒),一边靠在一起窃窃私语。成年的男人们举着长短不一的竹竿旱烟筒,吞云吐雾。

    六叔公真的也来了,而且把家里的高背靠背木椅搬到了现场,坐在最前面中间的位置,托着黄铜做的水烟筒,吹着了手里握着的纸捻,点烟锅里的烟丝。烟锅里红红的,六叔公山羊胡子中间和鼻孔里,顿时喷出淡淡的烟雾。

    他的旁边和周围坐着胡子和头发都花白了的长辈,里面有八字胡的长者,附近有五叔等人。

    西村东面的桥庄的人也来了。他们是根据通知的要求,一家派一个代表。但是,从人数上看,好像有缺席的,而且女多男少。他们都坐在场子靠边的一侧,让人觉得他们是腼腆知趣的客人。

    西村的唐姓与宋氏之间,围成了两个圈、两大块,仿佛有隔膜似的,中间空出一条窄窄的通道,形成进水不犯河水的对峙局面。

    这阵势,这架势,预示着即将成立的合作社是个两边、三方的合成体。

    唐姓一族的来人与桥庄一样,也是一家来了一个代表,也是女多男少,没有拖儿带女的,更没有全家到场的。只有宋氏一族,几乎是全家出动。

    桥庄来的代表和唐姓一族的来人见宋氏家族这阵势,瞪起惊愕、疑惑的眼神,看不懂,想不明。

    不谙世事的孩童们在场外追打奔跑,躲猫猫、捉迷藏,踢毽子、跳皮筋,打铜板、玩陀螺。

    来晚的,扛着长凳的,拎着矮椅的,跨过人堆,挤进围场,东瞧西望找空隙。

    乡政府工作组从农户家借来二张八仙桌拼在一起做成主席台。坐在主席台中间的工作组长向会场上看去,对会场中一大块地方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大人带小孩、有母亲搂着婴儿撩起衣服摸出白白的**给孩子喂奶的场面好生奇怪。

    坐在他身旁的一位工作人员也看见了,低下头凑过去对他说:“组长,看来,这西村和桥庄的合作社是很受群众拥护的,倒是我们低估了群众的觉悟,发动工作做得太晚了。你看,来了这么多人,这不是说明群众的热情高涨是什么?群众走到我们干部的前面去了!”

    组长默默地点了点头,又轻轻地摇了摇头,漫无目的地看着会场,等待大会开始的时刻。

    “老五,去看看,吾们宋氏一族都来了没有?”一大堆混杂的人堆中间,六叔公朝五叔吩咐道。

    “看样子都到了吧。”五叔站起来朝场子中间扫视一圈,回答说。

    “这么看能看得准嚒!去,挨家到户的去看看各家的门还有没有开着的!”六叔公交代说。“看看家里还有没有留着人!”

    “好吧,吾去查一遍。”五叔说罢,挪开凳就要走。

    “慢着!好像没看见树根来嚒。你先去他家查一查,叫他快点,别把自己当孔明,非要三顾四请!”六叔公说话的时候,脸上有点气恼。

    “好像没来。他老婆和小崽子都没来,丝丽好像也没来。”五叔对六叔公说。

    “他后头的来了有什么用?快去,把他一家全都给吾拖过来,吾这里给他留着位置呢。”六叔公用水烟筒指了指他的下手的一片空地。

    “好,六叔公,你等着,吾去去就来。”五叔答应一声就挤出场地,走了。

    从东面的桥庄来了一大一小两个人,小的是子长。在会场外围看热闹的西邨眼尖,一眼看见了,立即“嗵嗵嗵”地跑过去。“子长,你们怎么来这么晚?”说着,拉住子长的手走到一边。

    “吾爷爷说,吾家是地主,是没有资格入社的,前几天又没人来通知。还是刚才工作组的人临时来叫的。所以,吾就跟着爹爹来了,是专门来找你玩的。”

    “好啊,吾两个好几天没见着面了,真想你呢!”

    “你忙嚒,要卖鹞子,吾想来又怕你外出不在家,扑了空。”

    “有什么办法?谁摊上吾家那么穷啊!”

    “听说你爹帮乡政府打造了花灯,组织了龙灯、腰鼓队,踩高跷、划旱船、猜灯谜,吾桥庄好几家靠你爹赚了一大把钱呢。昨天的西桥街市可真是史所少见的热闹!吾到处找你没找着,吾就猜想你一定跟在你爹后面学艺,是吧?你也不叫上吾一声,怕吾家的地主成份玷污了你不成?”

    “子长,你说什么呢!吾啥时候嫌弃过你躲过你?昨天吾倒真的跟在吾爹后头学艺来着,爹不放吾离开他,想找你也走不开。”西邨说。

    “西邨,说心里话,吾看你挺苦的。虽说吾家是地主成份,受到管制,可不像你那样起早贪黑到处奔波,真是难为你了!”子长同情地看着西邨。

    “苦倒没什么,不就是没时间玩吗?吾爹说了,干活要吃饭,光玩也得要吃饭;干活能挣到钱,就能多吃到饭,所以,去玩还不如多干活呢。”西邨好像无所谓,解释道。

    “你爹这是苦命的理法,听着都心酸!”子长说。

    “是啊,吾也明白,可是,有什么办法呢?”西邨拉着子长靠墙根坐了下去。“哎,子长,你子良哥回来了吗?究竟算什么事?”

    “回来了,是大年夜快半夜了才放回来的。开始硬逼着要他承认调戏了你们西村的丝丽。吾哥说是冤枉,是丝丽勾引他,非要与吾哥谈恋爱。公安不相信,说一个大姑娘不可能与地主家的狗崽子谈恋爱的,就把他用手铐铐在门框上吊起来,不给吃饭、喝水,吾哥连尿都撒在裤裆里了。关了三天,他们公安要过年了,有个叫余股长的去检查班房,问到吾哥,吾哥又一五一十说了一遍。幸亏这个余股长讲道理,二话不说,让吾哥填了一张表格,然后就把吾哥放回来了。但是,他说,是暂时放的,叫作是‘取保侯审’。”子长低头说着,表情很悲伤。

    “那这么说子良哥还要去吗?现在可在家?”西邨很同情,关切地问。

    “今天还在家。可吾一家天天提心吊胆的,不知道哪一天公安又来捉他走。”子长抬头看着前面的某个地方。

    “那为什么不让公安把丝丽叫去问问清楚?她一说不就什么都清楚明白了吗?”西邨很不解。

    “吾哥说了,可公安说要保护少女的**,不能随便传唤。他们不听啊。吾家是地主成份,哪敢大声说话嚒,有话只能咽在肚子里。”子长又低下头去。

    “这个骚狗婆子的丝丽,害人虫!明明是她挑逗你哥勾引你哥!旧年春天吾俩亲眼看见她跟你子良哥躲在油菜地里打闹,也是她让吾俩离远点的,这不是说明她是情愿的嚒?年初一她非要跟吾去东青卖鹞子,半路上她亲口对吾说,是她让子良哥帮她挠痒痒的,怎么现在翻脸不认账,反过来倒打一耙,说成是子良哥调戏她了?这个骚狗婆子不是人!走,子长,吾领你去找她算账,让她讲讲清楚,或者吾两个带她去见公安!”西邨义愤填膺,站起来拉住子长,拖着他就走。

    会场上,坐在主席台后的一位工作人员朝人堆问:“各家各户都到齐了吗?会议马上就要开始了,相互检查一下,看还有没有缺席没到的,去招呼喊一声!”

    “桥庄到齐了!”会场东侧人群里,有人站起来报告。

    “唐家还缺三户!”会场上有人大声回答。

    “宋氏缺二家!”会场上又有人答道。

    “好像徐雪森家还没来!”唐姓人堆里有人回答说。

    西邨拉着子长走过人堆的会场,听见有人这样说,便大声说:“谁说吾家没来人?吾不是在这儿吗!”

    “小孩子不算数的,去把你父亲叫来!”主席台后面的工作人员边说边挥手。

    “吾爹马上到,你们等着!”西邨拉起子长就走。他先回家告诉父亲,会场上传他的名呢,让父亲快点去。徐雪森答应一声,西邨又拖着子长往丝丽家跑去。

    丝丽家的前门关得严严实实。西邨从门缝里向里张望,黑咕隆咚,什么也看不见。

    “她不在家,也去会场了吧?”子长说。

    西邨没理睬,把耳朵贴在门上倾听,感觉里面有声音,便朝子长努努嘴,摇摇手,意思是别讲话。听了一会,西邨拉起子长穿过山墙外的弄堂,走到丝丽家的后门。果然,后门洞开。西邨把二根手指头放在嘴唇上,子长明白,弯下腰,二人蹑手蹑脚,走进后门。只听后厨灶堂有噼里啪啦柴火燃爆的声响,灶台的锅里冒着蒸汽。二人定睛一看,丝丽坐在灶台后门的矮凳上一边往灶堂肚子里送柴火,一边手里捧着一样东西聚精会神地看着。灶堂里的火映红了她的脸,脸上是喜滋滋的。

    “是吾家的‘诗盘子’!”西邨一眼认出。

    “丝丽,你个贼婆骚狗,看你还想抵赖!”西邨大喝一声。

    丝丽被这突如其来的大喊吓了一大跳,立即把手里的东西往另一个没有生火的灶堂肚子里一塞,从矮凳上窜出来冲到灶台前挡住二人,“你——你,好你个矮北瓜!你竟敢私闯民宅,以为吾家里没人就来偷东西啊?滚!”同时用尽力气把二人推向后门外。

    子长不明白西邨为什么这么激动,被丝丽一吓,老实地退出后门去。西邨却顽强地挣脱丝丽的推搡,从她的胳肢窝下窜向灶堂。到底丝丽要比西邨高大许多,回身一把抓住西邨,使劲推到门外,然后,随手带上后门。

    西邨又挣脱丝丽抓住的手,窜过去朝后门狠狠地踹上二脚。“嘭、嘭!”门被关死了。

    “矮北瓜,你要是把吾家的门踢破了,找你爹去赔!”丝丽恶狠狠地说。

    “赔你个**!陪你到茅坑板上去嗅大粪!”西邨气呼呼的,瞪起血红的眼睛。

    “还不快滚远点?再不滚,吾就要喊捉贼啦!”丝丽吓唬说。

    “好啊,你喊,你喊啊!”西邨推着丝丽。“正好,吾就等着你喊!只要来了人,打开你家的门,一翻你家灶堂的柴火堆就什么都明白了。贼喊捉贼,不要脸!你喊啊?”

    “什么灶堂?什么柴火堆?你胡说什么呀!看吾撕烂你的嘴!”丝丽冲到西邨跟前,伸出双手。

    西邨一扭身,跳到一边,蹲成马弓步。“你把吾家的‘诗盘子’还出来!”

    “你瞎说八道什么呀!”丝丽心虚地又张开手。“你再胡说,吾真的要撕你的嘴了!”

    “吾明明看见你手里拿着‘诗盘子’在看的,你还要抵赖!贼骨头骚狗婆!”西邨理直气壮地指着丝丽的鼻子骂道。

    丝丽彻底心虚了,堆起笑脸,说:“西邨,你看错了,吾拿的是一块树皮,是柴火,被吾塞到灶堂里烧掉了。”

    “没有烧!吾看得清清楚楚,你塞到另一边了!子长,你也看见了吧?你有种把门打开,让吾来搜!”西邨又冲到门口,踢了一脚。

    丝丽没了辙,想了想,和气地说:“烧掉了,西邨,真的是一块树皮,被吾塞到灶堂里烧了。走,吾们也去看他们开会。六叔公说,每家的大孩子都要去举手的。你也去举手。要是吾爹当上了社长,吾一准陪你来找你家的‘诗盘子’,好不好?走吧!”

    丝丽拉住西邨的胳膊,往会场那边拖。西邨拗不过,被她拖着,挣扎着。

    子长上前拉住西邨的另一只胳膊,往旁边拖。“西邨,不是说拖她去见公安的嚒?反倒被她唬着了?”

    “对!去见公安!”西邨回身扭住丝丽。“去给子良哥说清楚!你个骚狗贼骨头,勾引子良还赖他调戏你,不要脸!走!”

    “子长,你哥子良不是放回来了嚒?要吾去讲什么讲?吾又没有诬赖他!吾俩是要好的朋友,吾要赖他做啥?等选举的大会开完了,吾爹选上了社长,吾肯定陪你去见你哥,当面给你哥讲清楚。走吧,选举的会开始了吧?西邨,你不去看热闹啊?”丝丽还是拖着西邨往会场方向走。

    “呸,狗屁!你爹还想当社长?做你的大头梦吧!”西邨啐了口唾沫。

    “西邨,就信她一次。吾两个拉住她,不让她跑了。等会开完了,再拉她去吾家见子良!”子长心软了,劝说西邨。

    “行,开完会再说,你还能逃到天上去?”西邨瞪了丝丽一眼。

    三人来到会场,西邨与子长一边一个拉住丝丽的左右手不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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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会议已经开始了好一会儿了。

    “??????西村和桥庄联合起来的农业生产合作社,从今天开始,就成立了!合作社就叫西桥农业生产合作社,是我们西桥乡最后成立的一个合作社。从今天起,所有的农户都入社了,都是合作社的社员了。不管你以前有多少亩田地,都入社变成集体的,广大社员共有。大型的农具等等生产资料,譬如说,牛,犁,水车,还有救火用的‘水龙’、‘太平桶’等等,统统登记造册,折算价钱后入社。”

    工作组的组长站在八仙桌后面,扯着喉咙大声说。

    “此外,今天,根据县和乡党委的安排,西桥合作社的正副社长,实行群众普选。什么叫群众普选呢?给大家解释一下,就是工作组提名,大家同意的话,就举手,不同意的,可以不举手。注意了,每家只能有一个代表,举一次手。如果对工作组提名的候选人不同意,可以另选他人。但是,你要讲点理由。为什么?因为选上的社长副社长今后是要带领大家发展生产的,是大家的事,不能当儿戏的。选错了人,把大家带到歪路上,或者生产搞不好,产量上不去,吃亏倒霉的还是大家。更重要的,是要保质保量、不折不扣上缴完公粮,不能拖欠政府规定的公粮。所以,大家一定要慎重,要再三掂量掂量,不要盲目举手。”

    工作组长端起从农户家借来的海碗,喝了口水,继续说:“现在,我公布工作组的提名。社长,黄长工。大家都认识吧?就是这一位。”组长回过头去,让坐在他后面一张长凳上的中年农民站起来,然后指着他说:“他原来是桥庄的贫苦农民,从小在黄甲祺大地主家当长工,苦大仇深,对党和政府是真心拥护。他懂农活,什么活都做过,相信他能带领大家搞好生产的。大家考虑一下,同意的,就举手。”

    说完,组长看着会场,眼神从左到右,扫过去。

    会场上绝大部分的男女都举起了手。有的怀抱孩子的妇女握住孩子的手举起来。

    “喂,那位女社员,你举的是小孩子的手,不能算是你举的手。你同意不同意啊?同意的话,你亲自举手!”组长旁边的工作人员站起来点着人头,插话说道。

    那妇女松开手,向前举了起来。

    “还有,刚才组长说了,小孩子没有选举权和被选举权,不能举手的,举了手也不算数。放下吧!”站起来的工作人员向会场挥挥手。他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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