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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为简·爱-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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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艾亚连忙躬身,面无表情地狗腿:“是的。能遇见先生这样仁厚的主人是我的幸运。”
  听了艾亚的话,罗切斯特面色一寒:“人不可能一辈子好运的。靠运气做选择?爱小姐,你不会如此幼稚吧?”
  艾亚一顿,虽然这话完全说到自己的心坎里去了,但是这口气这场面却是自己在受训!艾亚抿了抿唇,点头道:“受教。”
  “你在生气,爱小姐。”罗切斯特似乎对于艾亚生气的表情特别欣赏,口气轻快起来:“是因为我说了真话吗?”
  不加后面一句还好,加了后面一句,艾亚本来不生气现在都要生气了:“不,先生。我不会因为听见真话生气。我只是……觉得时间晚了,先生应该休息了。”
  “还说不生气?”罗切斯特的声音中甚至带着笑意了:“现在还不到九点,怎么算晚?”
  这回,艾亚真的生气了,严肃着表情,一眨不眨地看着罗切斯特的眼睛:“先生。在我看来,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怎么都算晚。”
  罗切斯特的笑意瞬间收敛,整个人直起来,以一种复杂到让艾亚心悸的眼神回视过去,似喜似悲,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地现了一丝笑意:“没想到爱小姐是个墨守成规的卫道士呢。不过,爱小姐即使不信任我的人品,也应该……”说着,指了下自己的脚:“谁都知道这种时候我可无力对爱小姐做什么的。”
  艾亚皱着眉:“与相信与否无关,甚至与您对我做过什么也无关。先生应该知道,女孩子的清誉对于女孩子的未来有多么重要。而我,一个孤女。我与您站在这个世界的不同高度。正如您曾经对于善良的推论一样,我也是没有不墨守成规的资本的那一类人。先生,请您原谅我的直率。”
  闻言,罗切斯特的手僵在椅背上良久,才放松下来:“这么说,爱小姐,就算道德标准不从于你心,你也会遵从到底了?”
  艾亚怔了一下,想起三楼的那个疯子,想起了原版简·爱,有了那样澎湃的爱情之后,还是会因为一个名义上的妻子而放弃一切。那样,才算是对自己说的这个理论的完美诠释吧?艾亚只怔忡了一秒,还是点了点头:“在我没有资本改变之前,我会。”
  “很……保守的回答。”罗切斯特沉吟了半晌:“爱小姐,既然你已经在这里了,对你清誉的伤害已成事实,就不如由着我任性一回吧。”罗切斯特拿出怀表看了一眼:“九点,我就放你回去。现在,陪我这个寂寞的老家伙说说话。过了今晚,我在爱小姐面前就变成道德典范,绝不为难你。如何?”
  艾亚皱皱眉,没有应声。
  “好吧好吧,任性就让我任性到底吧。”罗切斯特的声音有种懒洋洋的,灰心无奈的滋味,整个人靠在椅背上,把雪茄放在嘴里来回嚼着,说起话来叽哩咕噜的:“我就把爱小姐的沉默当做是肯定的回答了。”
  “给我倒杯茶,爱小姐。”说完,见艾亚面无表情地看向他,罗切斯特撇撇嘴:“看我,习惯于发号示令了。其实我想说的是,请帮我倒杯茶,好吗?谢谢。”
  艾亚起身,一边倒茶,一边听着罗切斯特继续絮叨:“爱小姐,我得请你原谅我。我有很多不好的习惯,一直以来被宠坏了。我都知道。其实,我没有恶意,甚至于是出自于善心。但因为态度的原因,结果往往适得其反。温柔细心的爱小姐,如果一会儿我还在这方面犯错,请你当面指出来,不要生我的气。”
  罗切斯特的这个态度让艾亚很不舒服。这种刻意的,类似于讨好的话语,可他说出来偏偏带着股嘲讽劲儿,让人听了觉得浑身不自在,倒好象是艾亚刚才在无理取闹,他在以宠溺的方式宽容。真是……
  艾亚咬咬牙,只能忍了。如果罗切斯特都这样说话了,自己还犯冲的话,那就怎么说都是没理了。更何况这位先生本来就处于上司的身份,他完全可以不找任何理由不作任何解释就把自己留下来,根本不必如此“低声下气”或者说是嘲讽。只是这个时候他好象忘记了。
  “您的茶,先生。”艾亚连着茶盘一起放在罗切斯特旁边的桌上。
  罗切斯特接过茶杯,看了眼艾亚,见她并没有恢复从前在自己面前的随和可爱的模样,不由心下黯然,低下头,啜了一口,才道:“你说的一点也没错,爱小姐。无论是道德还是法律都是用来约束下位者的。对于上位者来说,道德与法律都是用来践踏的。当然,在你没有实力成为一名上位者时,遵守规则确实是唯一的生存之道。”
  ——这明明是你自己说的!怎么什么都套在我头上?!这样惊世骇俗的论调,我再傻也不会在人前说出来的。
  艾亚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不,先生。我并不认同您说的这个论调。道德与法律的存在自有他们的道理,我也不认为上位者有践踏它们的权利。上位者之所以敢于践踏它们,只在于上位者可以付得起践踏它们之后需要付出的代价,而我们付不起罢了。我从不认为有什么东西是可以白白得到的。”把自己摘清楚,免得这位先生临场发挥到没边去了。
  “爱情呢?”罗切斯特突然出声:“爱情也不能白白得到吗?”
  艾亚看了罗切斯特一眼,心中涌动着愤怒的火焰。这人今晚太过份了!不但让自己被迫孤男寡女与他共处一室,竟然还问出如此不合时宜的话题!看来,他根本没把自己视为一个平等的淑女对待!
  越是恼火,脑子越是清醒。艾亚几乎是没有思考地就直接回答道:“爱情?爱情最终要付出的无非是两种代价。一是失去自由的婚姻,或者是背德的痛苦。”
  不意外的,艾亚从低垂的眼帘下,偷光看出去,果然看见罗切斯特手背上暴起的青筋。说到他的痛处了。艾亚在心里冷哼一声,算是出了一口气。继续说。
  “两种代价都非常巨大。相对于这种长期的精神上的折磨,爱情所赋予情人之间的那些短暂的美妙的火花,到最后看来简直得不偿失。”
  良久,罗切斯特才从茶杯里抬起头来,神色严肃,甚至可以称得上肃穆,口气沉静:“爱小姐说起爱情老气横秋。与你年纪轻阅历浅的说法完全不同。爱小姐经历过爱情?”
  “这世界有一种东西叫‘书’,先生。人生有尽,我们的经验一半来自于自己的经历,另一半就来自于别人的经历。也叫间接经验。”
  罗切斯特唇角一勾,眼中却全无笑意:“看来间接经验非常不可靠。这么说来,爱小姐,你不渴望爱情?”
  艾亚被这一句直接的问话问到沉默。她无法欺骗自己,哪个人会不渴望爱情?无论男女,无论老少,都渴望有一个人把你放在心里,努力珍惜,为你付出只为看见你的笑容。爱情,谁都渴望。自己并不想撒谎,虽然说不很容易,但是纯粹的口舌胜利毫无意义。
  艾亚摇了摇头:“不。与其说是不渴望爱情,不如说,我渴望的爱情与他人不同。我渴望的爱情不是朝朝暮暮,不是卿卿我我,不是玫瑰情话,不是那些传说中的甜蜜热烈的爱情。而是风雨同舟的坚韧慷慨,是相濡以沫的温柔宽容,是清清白白的携手一生。”说着,艾亚认真地盯着罗切斯特:“先生,我觉得把这种感情定义为爱情,太狭隘。所以,我说,我不渴望爱情。”
  罗切斯特怔怔地盯着艾亚,良久说不出话来。屋内除了炉火哔哔啵波的声音,一时间沉默漫延开来。
  不知过了多久,罗切斯特张口,声音很低很低,好象梦呓般喃喃自语,对着艾亚:“爱小姐,你让我……”说到这里,突然眼中闪过一抹狼狈,咬着牙挺直身体,声音大起来:“九点了,爱小姐。赶紧回去好好休息吧!别忘了蜡烛!”说着,指了指门,别开头去,好象艾亚是什么洪水猛兽,逃都来不及似的。
  艾亚安安静静起身,行了一礼,拿起蜡烛,再安安静静地打开门走出去。
  听见门“咔哒”一声关上,罗切斯特猛地把头抬起来,死死地瞪着房门,好象有什么深仇大恨,死死地瞪着。良久良久。

  傻瓜罗切斯特

  畅快了,坦荡了,可是并没有舒服了。
  艾亚一晚上都在思索,到底罗切斯特最后那个仇恨般的眼神在表达什么。辗转反侧,不得其解。至凌晨,困意袭来,可是又该起床了。连续两晚没睡,所以,一整天的艾亚都处于一种迷迷糊糊的状态,只是蔫蔫地给阿黛拉布置了作业,自己却在窗边支着头假装沉思,实则补眠。可正因为也不敢睡实了,故而一直处于浅梦状态,于是,罗切斯特那双黑色的眼睛如影随形。
  ——他到底想说什么啊?!
  这种几乎是含着怒气的昏睡,让艾亚整个人处于一种“生人勿近”的可怕气氛中。不知道是不是阿黛拉一向擅于察颜观色,一向叽叽喳喳的她今天竟然意外地安静。就这样晕晕沉沉地过,一直到晚饭,艾亚才打起精神,露出矜持而甜美的微笑来。
  ——哦,真不错。
  艾亚叉起一小块小羊排放进嘴里慢慢嚼。美味多汁,实在是难得的享受。艾亚忍不住舒服的眯起了眼睛。但是显然,世事并不如艾亚的愿望那样发展,艾亚刚想开口称赞今天的晚餐,就听见费尔法克斯太太的叹息声。
  艾亚赶紧迅速把可爱的小羊排咽下,因为叹息从来都是费尔法克斯太太长篇大论的絮叨的开始。果然,艾亚刚做完这一切,抬起头,一脸关切地看向费尔法克斯太太的时候,她的絮叨正式开始了。
  没一秒,艾亚就黑了脸,因为今天费尔法克斯太太絮叨的主角是那位扰得人两晚没睡的罗切斯特先生。
  “唉,都是我不好。”很祥林嫂的开场白配着费尔法克斯太太深刻自省时无限自责的眼神,再合适不过了。她这么一说,桌上除了阿黛拉,别人都不得不停下了刀叉。这个“别人”指的正是艾亚。艾亚一派真诚地问道:“费尔法克斯太太,出什么事了?”
  “主人今天一天都没有出房门,连端过去的餐点都没碰,只喝了几杯咖啡。主人本来就受了伤,又这样不肯吃东西,可怎么办才好啊~”
  费尔法克斯太太兀自悲怨,艾亚一愣,也跟着皱起了眉——这家伙真是好命,八成是在补眠呢!
  显然,费尔法克斯太太远没有艾亚乐观,一个劲儿地在叨叨,都是因为前晚的火灾她没有及时发现,才导致了今天主人抑郁的情况。一切的错误都是因为她。如何如何……
  艾亚听了一会儿,没再听到新词,就再次拿起刀叉,文雅地吃了起来。只是这一次,让艾亚意外的是,好象小羊排变得没那么好吃了,甚至感觉回味有点腥,难道是冷了的关系吗?
  艾亚随便吃了几口就觉得再也吃不进去,只得入下餐具,对费尔法克斯太太行了个礼,退了出去。上楼,走进自己房间之前,艾亚下意识顿了一下,侧过头,细细聆听,可是隔壁什么声音都没有。
  ——应该是在睡觉吧?
  艾亚犹豫了一下,摇了摇头。罗切斯特如何关自己什么事?艾亚觉得自己忧心得很可笑,带着些莫名的愤愤之气推开自己的门,再狠狠地关上。早点睡觉!
  这一晚,艾亚睡得极早,天色刚刚擦黑就倒在了床上。睡得极快,几乎是头一沾枕头就开始做梦了。这个梦很杂乱也很郁结,天蒙蒙亮,艾亚就被惊醒过来。梦,已经不记得内容,可是那种让人窒息的,让人强忍着无法发泄的窒息感却强烈地留在了身体里,艾亚坐在床上喘了好一会儿的气,才算平静下来。
  不过,这份平静并没有平静多久,艾亚洗漱好,拍拍脸,努力让自己显得精神点。趁现在所有人都还没起床,出去散散步,平复一下这两天来的古怪心情吧!艾亚想着,甚至还带了满脸的笑容。结果,打开门,就看见一支熄了火的蜡烛倒在自己门前,蜡烛和烛台已经摔分了家,看起来支离破碎,很狰狞。下一秒,艾亚的笑容也狰狞了起来。
  艾亚还来不及做出反应,就听见一个声音:“爱小姐,请你回房等我一会儿。我去处理一下。”
  艾亚一愣,转过头就看见罗切斯特从他的门里走出来,打扮得很整齐,再加件外套都能参加舞会了——当然,如果他现在的脚能跳舞的话。他脸上的包扎物已经去除,除了有几处淤青,轮廓上已现出他从前的几分神采。
  只不过,罗切斯特现在的脸色凝重,眼底是重重的疲倦的两个黑眼圈,眼神里挣扎着痛苦。因为艾亚一时没反应过来,他拄着拐杖走过来,艰难地蹲了下去,拾起地上的蜡烛和烛台,再艰难地站了起来,对艾亚说了以上的话,就一顿一顿地向楼梯走去。等艾亚回过神,他的背影已经消失在楼梯口了。
  这一刻,艾亚突然理解了罗切斯特刚才看见蜡烛和烛台时的目光。在这个无论是教义还是法律都没有离婚这一说的时代,摊上这么一个有暴力倾向的精神病妻子,他除了忍受,别无他法。
  艾亚在自己门口站了好一会儿,虽然并不会因为罗切斯特的可怜而摒弃自己的原则。但是,虽然谈情说爱不行,也许态度和蔼点,不那么针锋相对是可以的。
  艾亚在屋里等了十分钟,就听见了敲门声。很节制很有礼的敲门声。艾亚打开门,就看见罗切斯特拄着拐杖站在自己的门,一脸严肃,严肃得甚至有些无奈和绝望的错觉。
  “爱小姐。惊扰你了。”罗切斯特的声音低沉沙哑,说着,向艾亚躬身行了一礼。这让艾亚大吃一惊,连忙回了一礼,抬起头来,就见罗切斯特正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只不过,这一次的目光更加深沉,深沉到安静:“爱小姐,如果你不介意,请陪我去花园散散步,好吗?”
  这样低落得甚至有些没有生气的罗切斯特……艾亚怔了两秒,看向罗切斯特的脚和拐杖:“您……这方便吗?”
  罗切斯特眼神依旧沉郁,扯扯唇角,算是他微笑过了:“有轮椅。不过,那需要爱小姐帮忙了。”说着,一顿一顿地转到隔壁,打开门。过了一会儿,罗切斯特就坐在轮椅上,自己推着轮子走了出来。
  ——咦,费尔法克斯太太的速度很快啊。
  这个想法在艾亚推着罗切斯特走到楼梯时更强烈了。因为昨天并没有注意的缘故,到这时才发现楼梯的左侧都整齐地铺了木板,算是临时的轮椅通道。加盖了地毯在上面,一点也看不出粗糙仓促的感觉。难怪昨天昏昏沉沉的自己什么都没发现。
  走平路的时候,罗切斯特自己可以,但斜坡却得艾亚伸手了。两人协作,没多久就到达了桑菲尔德的花园。
  这个花园经常被艾亚当做是绘画课的基地,只是从未在这样晨光熹微的时刻看见过它。常青树木映出灰色的暗影,鸟儿在枝头似乎还没睡醒,偶尔发出梦呓的啾啾声。天空与枝桠组成一幅歌特童话风格的帏幕,一切就象沉静了数辈的水潭,被压抑着庞大的力量,表现出安静的萧瑟。
  “很美,是不是?”罗切斯特的声音幽幽,一点也没惊动这个世界的宁静。
  艾亚点点头,悄悄地吸了一口带着树叶味道的空气,心也跟着缓下来。这几日来的焦躁被平复了。
  “这么美的桑菲尔德,我应该爱它的。如果我可以。”罗切斯特喃喃自语,抬头看着天空。过了好一会儿,才转过脸来看了眼艾亚:“前些日子,如果我的行为举止过份轻狂,有让爱小姐为难的地方,请爱小姐原谅我。”说着,转回头去,看着旁边的冬青:“桑菲尔德是我们罗切斯特家的祖宅,我一直很爱它。可是,却又不得不长年漂泊在外。我一回到这里,就……就有些控制不了脾气。爱小姐,有些原因我无法喧诸于口,但请相信我,我本身并没有冒犯你的意思。我对你……”罗切斯特顿了顿:“是抱有很大的善意的。”
  艾亚虽然脚下没停,但是心却跟着这些话停摆了一秒。罗切斯特会道歉,艾亚没想过。更何况,话说到这个份上,艾亚不能不承认他的真诚。
  过了好一会儿,艾亚斟酌再斟酌才出声:“谢谢你,先生。每个人的生活都有不易之处,前晚……是我鲁莽了。”
  听见艾亚的这句话,罗切斯特轻轻地吁了一口气,可是心情上并没有得到任何释放,甚至于更加沉重了。
  “阿黛拉……”
  “诶?”艾亚一愣,怎么说着说着突然跳到阿黛拉身上去了?艾亚不由自主地就停了下来,两人停在一段布满山毛榉的围墙旁边,看着天色渐渐变成了青灰色。有乌鸦起巢了,啊啊地,诗人一般地感叹在头顶响起。
  罗切斯特突然微笑起来,把轮椅转过来,与艾亚并排,侧过头去看着艾亚:“我昨天一直在想,爱小姐自认是一个卫道士,如果知道了阿黛拉的身世,我真想看看你的表情呢。”
  艾亚面无表情,在心里翻了个白眼。看来前天晚上自己是说过头了,这人竟然把那些迂腐的道德观与自己联系起来了。想到交谈过那么几次之后,这人竟然还能做出这样谬之千里的推论,还真是……让人忍不住想生气呢!之前一直在想着可怜的罗切斯特,自己要对他温和一点,可是这人明显根本不适合温和对待!
  罗切斯特已经在另一边说起了自己的巴黎风流史,还有阿黛拉·瓦伦是一个巴黎歌剧演员的私生女的事情。说到就因为曾经是塞丽纳瓦伦的情人,她跟别人私奔前硬把女儿塞给他,他就接受了的时候,艾亚几乎想叹气。
  ——长得一脸粗野凶相,心却柔软得跟个浆糊一样。他这样带个小姑娘回来,无论是谁都会认为阿黛拉是他的私生女的!真是……
  艾亚不知道说他什么好,就听见他问:“现在,爱小姐应该很后悔当初来桑菲尔德当家庭教师的选择了吧?”
  艾亚望过去,罗切斯特目光闪烁,好象在期盼又有些犹豫。艾亚别开目光,真是怕了这双黑眼睛,傻乎乎的!怎么会有这么傻的人?!还觉得自己特精明特世故?!真是……蠢!
  艾亚抿了抿唇,微笑:“不,桑菲尔德很美,而且,您给了我很合适的薪水。”
  罗切斯特顿了一下:“道德,爱小姐。你一直遵循的道德呢?阿黛拉可不是什么名门闺秀,而是一个跟人私奔的巴黎歌剧女演员的私生女!你难道全不在意?或者说,你的话并不是你的真心所想?”
  艾亚深吸一口气,几乎想用悲悯的目光看罗切斯特,调整了再调整,转为平静中带着点无赖:“罗切斯特先生,我的道德观……我作主。”
  罗切斯特怔了好一会儿,终于一挑眉,慢慢微笑起来。转过头,看向桑菲尔德主宅,炊烟升起,太阳也升起,新的一天开始了。

  被拒绝被忽悠的请辞

  在罗切斯特养伤的日子里,桑菲尔德恢复了恬静的生活。艾亚与罗切斯特相见的时间并不多,自从那次谈话之后,罗切斯特不会再特意叫艾亚到休息室去面谈了,而是每每艾亚带着阿黛拉进行户外写生或者是玩耍的时候,会偶遇这位闲着没事的庄园主。在宽阔美丽的自然风光下,两人谈一些玄之又玄的话题,艾亚虽然觉得这种情况好象有点不对劲儿,可是仔细想想却完全说不出哪里不对劲儿来。后来,索性就把疑惑抛之脑后,只觉得这样倒也不失为一种美妙的打发时光的办法。
  时间就这样不留神地溜了过去,天气渐渐暖了起来。树枝抽出新绿,山坡也换了颜色,连早上被艾亚当做是起床铃的鸟叫声也多了许多陌生的声音,娇嫩可爱,吱吱啾啾,让艾亚每天早上都要在床上听着听着就微笑了起来。
  罗切斯特的脚伤也一天一天好了起来,已经不需要坐轮椅,每天拄着一个拐杖,竟然也不耽误他找到艾亚散步。
  弗恩的信早就收到了。里面满满当当三大张信纸写满了关于伦敦的各类信息,一看就是写得非常用心。而且,他的口气还是一惯的热情,再三询问艾亚是不是打算搬到伦敦去住,甚至还留下了自己的住址。还说可以帮忙艾亚找房子。
  弗恩这样热情,从另一个侧面肯定了艾亚的推理小说的畅销。一个编辑对一个作者的热情程度完全是销量的指标。这不用怀疑。于是,艾亚在前些天把石头房子雪夜谋杀案修改版正式完结后,罗切斯特的脚又好得差不多了,艾亚对桑菲尔德再没有愧疚之处,决定把请辞工作提上日程。
  这天天气不错,晴朗温暖,连风吹到身上都是舒爽的。艾亚特地安排了户外写生之旅。翻过山坡,是一条潺潺小溪。冬天面上结了冰,现在完全化了,看起来生机勃勃。
  艾亚把画架支上,把阿黛拉丢给她的保姆索菲娅,自己对着小溪浮云的风景画了起来。才画到一半,艾亚就如愿听见了罗切斯特带着淡淡调侃意味的温柔声音:“爱小姐,你最近好象特别爱写生。”说着,罗切斯特已走到艾亚的身边,凑过来细细看了眼画到一半的画,皱起了眉头,声音低下来:“笔意凝滞,爱小姐,你……有心事?”说完,罗切斯特依旧保持着躬身看画的动作,只是把头转过来,看着艾亚微微皱眉。
  艾亚脸一红,自己如此做作一番,心思自然不在画上,对绘画颇有研究的罗切斯特一眼看出来,也属平常。
  艾亚索性把画笔一放,抬起头来,看着罗切斯特:“是的,先生。其实我是在等您。”
  罗切斯特顿了一下,挑眉,没有说话。
  虽然是计划好的事,可被罗切斯特的这双眼睛盯着,艾亚发现自己突然变得口拙起来。努了努嘴,好一会儿才一咬牙,以比平时快三分之一的速度说出来:“先生,我向您请辞阿黛拉小姐的家庭教师一职。为了方便为阿黛拉寻找下一位家庭教师,如果您需要,我会在桑菲尔德府呆到两周后,再离开。”
  空气凝滞了两秒,罗切斯特皱着眉,微微侧头,看着艾亚,好一会儿才突然道:“你说什么?爱小姐,你再说一遍。”声音很干很慢,每一个字都拖着长音,听起来好象干涩的机械零件在转动的声音,丝毫不见初来时滋润愉悦的口吻。
  艾亚抬起头看向罗切斯特,对上他黝黑的眼眸时,不由一怔,连忙低下头去。太黑暗太深沉,太过复杂太过挣扎的感情让艾亚不敢碰触。压抑住突然狂跳的心,艾亚又把刚才的话简短地说了一遍,只是这一次再也不敢抬头与罗切斯特对视。
  不远处阿黛拉的欢笑声,近处小溪流水的潺潺声,天空中风吹过呼呼的低沉长鸣,周围的一切都处在春天里,只有自己身边一片冬天似的沉默。艾亚感觉这沉默似有万斤,压得她有些虚弱——脚有些软,呼吸也有些不畅。良久良久,时间长到艾亚以为眼前人再也不会回答的时候,他突然说话了。
  “爱小姐,你刚才说——如果我需要,你会留在桑菲尔德?是这么说的吗?”罗切斯特的声音低沉而压抑,虽然是问话,但并没有等艾亚的回答:“如果我真的非常需要,爱小姐可以一直呆在桑菲尔德吗?”
  ——故意曲解……
  艾亚无语。只能抿抿唇:“先生……您明知道……”
  “我知道?”罗切斯特直接截断艾亚的话,口气因为压抑过度,在艾亚听来甚至可以说是好象在生气的感觉:“我什么也不知道。”只说了这么短短一句,罗切斯特却好象费尽了力气,停下来喘了会儿气,才接着说:“爱小姐,桑菲尔德让你哪里觉得不舒适了,你可以明说,我可以要求他们改正。如果……”
  又顿了一下,声音低下来:“如果让你不舒服的是我……我也一样会改。爱小姐。为什么什么都不说就要离开?你不觉得你这种做法太残忍太没有人情味了吗?想想一直喜爱你依赖你的阿黛拉,想想一直尊重你爱护你的费尔法克斯太太,想想……想想我。”
  艾亚猛地抬起头来,心里有个急切窜出来的念头——她不能再让罗切斯特说下去,不能再让他继续说他的心意。他再说下去,会让自己陷入非常不妙的境地。于是,艾亚用几乎是粗暴的方式打断了罗切斯特的话。
  “不,先生。您误会了。我在桑菲尔德度过了我现有的短短一生中最美好的时光,我会永远怀念这里。我的请辞并不是因为您说的这些原因。只是我个人的因素……”艾亚为了避免罗切斯特进一步追问,艾亚斟酌了一下,道:“您也知道,我不可能一辈子当一名家庭教师,阿黛拉也必然会长大。我必有离开桑菲尔德的一天,不过是早晚之别。现在说出来,只是把结果提前了而已。”
  闻言,罗切斯特眼光闪了闪,顿了半晌,才用一种古怪的缓慢的腔调问道:“这么说,你不讨厌桑菲尔德?”
  “应该说是喜欢。”
  “不讨厌阿黛拉?”
  “也喜欢。”
  “不讨厌费尔法克斯太太。”
  “她很可爱。”
  “也不讨厌庄园里的仆人们?”
  “他们都对我很好。”
  “那么……也不讨厌我?”
  艾亚一怔,停了一秒:“是的,您是个好主人。您还救了我的命,我会永远铭记在心的。”
  “既然全部都不讨厌……”罗切斯特突然提高声音:“为什么?爱小姐,你为什么要选择做一个背信之人?!”
  “诶?”艾亚傻住,完全没理解罗切斯特这突如其来的责难从何而来。
  罗切斯特拄着拐杖往边上错了一步,才转过头来看着艾亚,口气变得从容而慢条斯理:“如果我没有记错,当时费尔法克斯太太给您的回信当中提到年薪30镑。”
  “……是的。”艾亚没有理解罗切斯特说这话的意思,难道是要扣薪?这也不是不可能接受,甚至,在艾亚的想法里,不要薪水也是可以的,毕竟,是自己促不及防地中途退场,有失风度。
  “可是,你才做了四个多月,不到五个月。我没说错吧?”
  “是的,先生。薪水我可以不要的。”艾亚赶紧把话说出来,毕竟相处得一直都不错,真要把这点钱拿出来计较,实在有点难看。
  罗切斯特呼吸一窒,气得差点跌倒,恨恨地瞪了眼艾亚:“谁提薪水的事了?!”
  ——不就是你提的吗?
  艾亚无辜地只能低下头听训。这个时候不是缠这种小问题的时候。
  “你还没明白吗?爱小姐?”见艾亚还是一脸懵懂,罗切斯特的声音有些咬牙切齿了,吸了口气,平缓下情绪,才接着道:“算了,你是第一次出外工作,不了解也能理解。不过,我可以告诉你,费尔法克斯太太的回信你接受了,就表明,你最少工作一年。要请辞还是要续约都要等到做满一年之后才可以提出来!爱小姐,你的请辞无效!”
  艾亚一愣,满脸疑惑地喃喃:“是这样吗?”
  “当然是这样!”罗切斯特的声音再次大起来。
  不过艾亚没注意这个问题,而是再次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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