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芊泽花 金子-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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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喜欢寂静。   
  寂静到只有清风,只有一瞥独有的风景。   
  那么,她就可以不必介怀他人的目光,不必总是躬身低目,不必隐忍自己的心情。   
  真心的去笑……   
  女子嘴边的笑容,随着她心情的雀跃,张扬而起。   
  寂静给了她一个机会,去悄然的绽放笑容,芊泽完全闭上双眼,感到云淡风清。   
  皓齿雪亮,眸光清涟,她透白的脸映照在花红之下,无比娇嫩。她不自觉的张开双臂,扬起脑袋,像一只向往天空,随时会振翅飞走的白鸽。   
  风又扬起一阵,枝桠上的积雪簌簌而下,伴随着偏偏摇曳的花瓣。芊泽鼻间的幽香更甚,她眉眼尽舒,笑容如泼墨在宣纸上弥漫一般,一瞬间渲染了周身所有的景物,赋予他们飞扬的生命力。   
  这一刻,她不会知道,自己有多么的美丽。   
  也不会知道,这一切统统收进了一双极黑而深邃的目光里。   
  ……   
  …………   
  火坑里的碳木燃的噼啪作响,熏笼里也点着沉郁的浓香,整个屋子暖意浓浓,相较与外面的冰天雪地,可谓是天壤之别。婪妃惺忪的揉了揉眼,懒洋洋的起了身,刚一定神便瞧见了不远处,男子倚窗而坐的身姿。   
  他静静的坐在那,周身出人意表的散发出柔和的气息。   
  婪妃有些奇怪,下了床来,步伐轻绵的走了过来。踩过厚厚的绒皮地毯,女子只披了一件轻薄的红纱,赤着脚便走近了祁烨的身边。   
  由远及近,婪妃才看清了一直背身而坐的男子的表情。   
  他竟勾着一抹轻然的笑。   
  虽然只是些小的扬起嘴角,只微微的眯起俊眸,但他的确在笑。这笑不若平常的阴冷或邪魅,这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笑容。   
  是什么让他这样去笑?   
  婪妃大惊,却不动声色,祁烨并没有感知到她的到来,似乎一心一意的把目光凝视在窗外。   
  窗外有什么?   
  女子随着他的目光也向外张望去,却见一抹瘦弱的身姿,面带徜徉的笑容,仰天抒怀。她眉眼清透,干净的就像天边的一抹云。婪妃楞在那,目光久久不能挪去,她睨视了女子半晌,然后敛回目光,冷冷的扫了一眼祁烨。   
  又是缄默了一刻,女子才不紧不慢的出声:   
  “烨,我冷。”   
  男子一顿,神色忽的便恢复成冷冽,起身望了一眼婪妃。   
  “冷就穿上衣服,回去歇着吧。”   
  他也不上前替她掩起那半裸的香肩,只是淡淡的回应了一句,便向殿门外走去。婪妃知道他要上朝去了,也不加阻止或撒娇,目光尾随他俊挺的背影出了门槛,然后再意味深长的瞟向窗外。   
  芊泽已不再仰面微笑,而是继续拾起扫帚,开始打扫剩余的残雪。   
  忽的,红衣女子绝美的面容,泛起一丝诡谲而兴奋的笑容。   
  ※   
  芊泽敢在天大亮之前,总算是把雪都扫了干净。然后她提着赘重的扫把和疲惫的身子出了婪月寝宫。下长长的阶梯之时,她迎面见到任姐姐和小苑冷冷的站在拐角之处,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直直望着她。   
  “任姐姐好,小苑姐姐好。”   
  这一次,芊泽学乖了,还未到十步之遥便先行躬身请安。   
  任娉脸色乍青乍白,一双圆黑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芊泽看。而小苑更是急切先行开口询问:“芊泽,你……你把雪都扫……扫干净了吗?”   
  “都扫干净了。”   
  芊泽低着头,规矩的很。   
  “都扫了?”任娉又问了句,倒引得芊泽心中疑惑,抬头瞥了一眼。她见任娉神色不对,心下的疑惑就更大了。   
  我哪里做的不对了吗?   
  芊泽暗忖,任娉又补上一句:“前殿,侧殿的雪,你都扫了,全部都扫干净了?”   
  “回姐姐的话,芊泽全都扫干净了,一丝不会懈怠。任姐姐若是不放心,可以随我去看一看。”芊泽怕是她对自己不放心,便提议道。   
  “不,不,不!”任娉一听脸色阴了大半截,她才不肯去了。现在还不知皇上有没有从寝殿出来,若是碰个正着,一万颗脑袋都不够掉。但是,但是为什么芊泽会没有事的出来了呢?她把整个寝宫都打扫了,没有理由不惊动殿里的人,惊人皇上和婪妃的呀!所有人都知道,皇上驾临婪妃的寝宫时,就是一只猫蹿进去,那也得抓着砍了,莫说是人了!这是人人心下都有数的规矩,怎么,怎么会不奏效呢?   
  任娉实在是不肯相信,要知道,她凭借这个方法,已经除掉了不少无知的眼中钉。为什么独独芊泽不中招?难道她知道这个规矩,故意不去,然后也知道自己不敢去检查,便对着她撒谎?   
  想到这,任娉想是相通了什么一般,杏眸一瞠,叉腰一指,怒斥:   
  “好呀你,谁给了你天大的胆子,对着我撒谎!?”   
  芊泽大惊失色,她说错什么了吗?她已经老老实实的把活干完了,没有对她撒谎啊!   
  “姐姐,奴婢没有呀,奴婢真的把雪都扫干净了,全都扫干净了呀。”   
  芊泽有些委屈,目露哀色。   
  “扫干净?你还给我装糊涂!你根本就没有进殿是吗?你才没去扫雪,你知道我不敢去检查,就骗骗我,糊弄我是吗?”说罢,她便恼羞成怒的扇了芊泽一个耳光。   
  芊泽不明所以,脑子被扇的嗡嗡作响,她忙吓的不敢大动,哭着解释:   
  “我真的没有撒谎,我都扫了呀……都扫了……”   
  “你还装!?”任娉不依不饶,认定芊泽撒谎,恼羞成怒的骂道:“我先前还夸你乖巧的很呢,想不到哈,你和那羽晴丫头都一样,都是十足的贱人胚子!”   
  ——和羽晴一样,十足的贱人胚子!——   
  这声骂下来,任娉本是又想扇上一个耳光的,哪知后半句刚出,芊泽便倏地抬眸,与任娉对视了一眼。   
  这一眼来的太过突兀,任娉一楞。   
  芊泽眸中尽是泪水,但此刻的眼神,却分明有着一丝不满和反驳。   
  像是在瞪自己!   
  “你瞪我!?”任娉反应过来时,气更是不打一处来。她不甩芊泽巴掌了,改用脚踹。毫无预警的,任娉一脚便恶狠狠的把芊泽踹翻在地。芊泽滚倒在雪堆里,疼的起不来身,但转即,任娉又上来补了一脚,一边还在骂骂咧咧:“都是不知道规矩的下贱牲口,胆子比天还大,敢瞪我!敢瞪我!”   
  她踹了好几脚,芊泽痛的把身子缩了起来。   
  小苑在一旁本是一语不发的,但见任娉如此凶残的暴打芊泽,也看不过去,哀声劝道:“姐姐,姐姐,你不能再打了,再打就打死她了!”   
  任娉打红了眼,斥着双眸根本听不进小苑的话,仍旧一脚接一脚的踩。芊泽曲着身子,在地上,抱头任由雨点般落下的攻势把自己伤的遍体鳞伤。但她却咬着牙,也不求饶,也不喊疼,也不哭出声。这更加激怒了任娉,以至于她手脚并用的打起来。   
  “姐姐,姐姐,芊泽她流血了,你不要再打了,再打就出人命了!”   
  芊泽猛地吐了口鲜血,染的银亮的白雪一片殷红。任娉不停小苑的劝解,反倒狠狠推了她一把,说到:“没见过世面的丫头,我就是打死了她,也不会有人来管的!”   
  小苑哭了出来,她还小,也是刚进宫的丫头。任娉是她的远方亲戚,当然是护着她的,她也听了父母的嘱咐好好跟着任姐姐。只是,她根本就没有想过,宫里的一切竟是如此黑暗。芊泽被打的太惨,小苑完全被吓住了,加上任娉根本不听劝,她便只有傻愣愣的站在原地,只知哭泣。   
  “不准打,不准打!!”   
  忽的,一尖声尖气的嗓音赫然响起。任娉一楞,一双猩红的眼才微微一瞠,转过脸来。小苑也哭着回身,见一位年纪轻轻公公慌慌张张的便跑了过来。   
  “可不准打她呀!”   
  他上前隔开任娉与芊泽,并顺势推了任娉一小下。任娉一脸不解,盯着那公公半晌反应不过来。   
  “你可不准打死她!”   
  “怎么?”   
  任娉眼中尽是阴兀,嘴角一抽,一嗤笑。   
  “娘娘要见她!婪妃娘娘要传所有婪月宫的奴才婢女们,少了哪一个都不行!!”公公义正言辞的说到,任娉与小苑均是一楞,而地上意识已有些模糊的芊泽也听清了这公公的传话。一时间,气氛分外紧绷,四人均是一阵沉默。   
  “为什么要传所有的人?”   
  小苑狐疑一问,公公大叹一声说到:“听说,有位宫女又不知天高地厚,乱闯婪妃娘娘的寝殿!这一次婪妃娘娘说了,已有好几名这样的宫女因此丧命,定是有人故意挑拨,教唆,娘娘要把那罪魁祸首给找出来!”   
  这话一出,任娉的身姿便忽地僵若雕石,嘴半张着,神色恍惚不定。   
       
[缘起之卷:第十六章 鞭打]     
  婪月宫正殿,此时此刻跪了整整一屋子的奴才婢女。殿内鸦雀无声,落针可闻。不时,由远及近的响起一阵杂沓的步声,所有俯身跪地的人个个面露惧色,心下愈加忐忑。   
  女子依旧着着一件红纱长裙,发髻也只是轻轻绾起,摸样十分慵懒。   
  走到殿前,她美目冷冷一瞥,身后的几名丫头便懂事的退下身去,站做一旁。婪妃意兴阑珊的瞟着匍匐在地的一行人,自顾自的踱步闲走。她脚踝雪白,步子甚轻,但落在众人耳中,却宛若雷鸣。   
  “今早,皇上五更天便走了。”   
  女子突然促步,冷冷启音。   
  所有人心下均是一紧,冷汗涔出。   
  “真是前所未有。”   
  她嘟嘟嘴,摇摇头,模样有些小懊恼。但随即,她又扬起一抹明媚的笑容,冲着在众人,朗朗说道:   
  “走了也便走了,皇上贵体,日理万机,哪能天天待在我这儿?做臣妾的理应明白,懂得事理,不得有半丝怨言,你们说对不对呀?”   
  弧度纤美,女子眉眼一弯,皓齿一露,模样纯然而天真。但此问一下,殿内紧张的气氛更甚,并未有人应答。   
  “对还是不对?”   
  婪妃听不到回答,似有不满,又重复了一遍。此问一下,人们才三三两两,音色颤抖的回声:   
  “娘娘说的极是,娘娘说的极是……”   
  众人纷纷磕头,拜成一片。   
  “哈哈,你们倒乖巧。”婪妃见众人匍匐在地,顶礼膜拜,心下十分舒心。但她一笑却并没有令紧绷的气氛有半丝舒缓。每个人都知道,婪妃笑不一定就是开心,她喜怒无常,暴戾残狠,与当朝国主不分轩轾。无缘无故死在她手下的丫鬟太监们,数都数不过来。   
  绝对不能掉以轻心!   
  “虽然本宫很明白,但皇上走的如此之早,本宫毕竟还是有些伤心的。于是,本宫一起床醒目,便走到窗边,望望窗外的风景,想借此平抚一下心情。哪知这一看,本宫就瞧见了好东西。”   
  女子边说这话时,边踱步走到了人群之中。她步伐灵盈,眸光轻瞟,最终落定在了一直默默不语,大气不出的芊泽身上。   
  “你们想知道,本宫见着什么了吗?”   
  婪妃的猝然止步,就近的停在了芊泽身边。芊泽吓的几欲趴在地上,她身上的伤还在作疼,意识本就模模糊糊。可婪妃这一靠近却向当头泼了一盆冰水一般,一个激灵,她全身便戒备起来。她是知晓婪妃的阴晴不定的,当初在祀会之上,她一句毫无预兆的“杀了她”差点就夺取了自己的性命。而现在她说话的飘然语气和那时如出一辙,令芊泽不得不防。   
  她为什么停在自己身边!?   
  “本宫呀,看见了一只展翅欲飞的白鸽,倚在我侧殿院子里的红梅枝上。那模样十分好看,十分动人,令本宫大为开怀。我这一开怀,就不记得刚才皇上早去的郁闷了。你们说,着白鸽是不是个灵物,是不是该得赏?”   
  婪妃依旧不挪步,自顾自的娓娓道来。语末,芊泽先是一楞,然后忽然就像意识到什么一般,脑中闪过电光火石。   
  侧殿!?红梅!?   
  “可是,一只这么乖巧的白鸽,是如何到了本宫侧殿的庭院呢?本宫琢磨了半晌,一定是有人知道本宫今个会不高兴,于是就把这白鸽放进来了。如此想来,这白鸽虽灵巧,但也只是个畜生,养这畜生的人,才是真的心思玲珑,深得我心呢……”   
  尾音拖长,带着隐隐的威慑感。此话一出,芊泽伏在地上的双手,忽的攥成拳。   
  非常明显,非常明显!   
  她是在指……指自己……   
  而与此同时,在芊泽身后一点的小苑和任娉也是大汗淋漓。小苑已禁不住威慑,瑟瑟发抖,一张小脸煞煞白。任娉稍稍镇定一些,身子倒是不哆嗦,但那脸色却能曝露一切。   
  “小珺!”   
  婪妃倏地大呼一声,靠在一旁静候其便的贴身丫鬟小珺便出身一步。她像是预先知晓什么一般,默然不语的像侧身后走了几步,从矮几上取了一褐色长鞭,躬身低头的呈了过来。那长鞭锃锃亮,婪妃接过它来,眯着眼,勾着嘴角细细打量了一番。   
  任娉偷偷抬眼,望见那长鞭的色泽油亮,分外扎实,知道若是打在人身上,一定去了半条命!   
  芊泽屏住呼吸,她虽然不知道自己到了婪妃的侧殿有何不妥,但现实的危机感还是告诉了她,非常不妙!   
  果不其然,婪妃取过鞭子后,缓缓的蹲了下来。烂漫的红纱把余光染尽,芊泽不敢侧目,只等婪妃发语。   
  “我的白鸽,你怎么都不看我?”   
  婪妃依然是一副喜笑颜开的模样,芊泽眸中氤氲着泪水,却流不出来。婪妃的一举一动都像崩在心上弦,随时随地都可能崩塌!   
  “抬起头来!”   
  她并未点名道姓,芊泽本想装做置若罔闻,静待不动的。但这不过是自欺欺人,婪妃见她纹丝不动,竟然自行动手,伸出手来捏住芊泽下巴,强迫她抬起头来。   
  芊泽低敛的眉眼忽的一张,与婪妃对视。却见婪妃的眸中先是闪过惊愕,紧接着,瞳眸里像烧出一把火一般怒目而视。芊泽的心决然沉下,她知道女子眸中的火,是阴兀之极,暴怒之极的证明。她虽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却也感觉到,自己在劫难逃。   
  芊泽身后的任娉见此情形,心下大爽,不自觉的,竟喃喃笑出了声。小苑听见她笑,惊慌的目光瞥了过来,见任娉的眸中也是阴鸷一片,心下更是厌恶。   
  她真是太坏了!   
  小苑知道,芊泽只是被陷害,她根本就不知道踏入婪月寝宫的后果。现在,事到临头,被任娉暴打一顿不止,还要被婪妃活活虐死。   
  真是太惨了!   
  想罢,小苑觉得十分不值,这样的女人太心狠手辣。害人就像踩死一只蚂蚁一般不做思忖,即便自己是她的亲戚,难保哪一天她不会这样对自己。她虽然胆小,但还不至于眼睁睁的看着无辜的芊泽这样冤死。   
  如此想着,小苑忽的便攥紧了双拳,颤抖不已的嘴唇挣扎的开启。   
  “娘……”   
  声若细蚊,刚吐出一个字来,情况却忽的大变!   
  婪妃挪去怒视的目光,一语不发的站了起来。她双瞳倏地便深,深若潭渊,寂静一刻后,她冷冷吐出几个字。   
  “谁打她?”   
  三个字像从牙缝里挤出一般,森冷阴兀。   
  小苑一楞,话没了下半句。而偷笑着的任娉,诡谲的笑顏也是一怔,凝固着,不伦不类。   
  “谁打的她?”   
  婪妃拿着长鞭的手,下意识的握的更紧,甚至听到了摩擦的‘吱吱’声。这声一下后,刚才那个年轻的公公便从不远处胆战心惊的起身,颤颤悠悠的抬起手来,指向任娉:“回禀娘娘,是任……任姐姐打……打……打的芊泽!”   
  语毕,一道凌厉的目光从上而下急速的落在任娉身上,她吓的抬起头来,求饶:“奴婢……见她从侧殿口出来,就知道她不知好歹的……闯入了娘娘寝宫……所以,奴婢才打她的,我才……”   
  哪知话还没说完,婪妃的鞭子就下来了。   
  “啪————”   
  毫不留情,极度凶残,朝着任娉的脸直直劈下来。任娉雪白如玉的脸上顿时血肉模糊,惨叫出声,赫然倒作一边。她身边跪着的奴才们一个个吓的脸色乍白,缩身让位。   
  芊泽完全没有想到是这么个结果,她……她竟然不是打她!   
  女子慌忙回身,见任娉捂着脸缩成一团,凄厉的哭,那模样哪还有刚才的嚣张跋扈?   
  “谁给你的胆子,你打她!?”   
  婪妃气急,一鞭又一鞭的落了下来。任娉疼的缩跳,叫的更为惨烈:“娘娘饶命啊!娘娘饶命啊!”   
  她不停的叫,婪妃却也不停打,直到最后,她嗓子全然破哑,而人也被打的晕死过去。   
  任娉一晕厥,婪妃才歇了下,冷冷踩了一眼地上的人儿,然后转身冲着那年轻的公公又是一问:“还有谁?”   
  那公公木纳的站在原地,先还未有回答,只是直勾勾的瞪着那条鲜血淋淋的粗长鞭子,等反应过来时才连连大呼:“还有那个丫头,那个……”   
  他道不出小苑的名字,却认得她,于是便忙不迭冲着小苑指了又指。   
  小苑嘴张的老大,杏目圆瞪,不可思议的看了看那公公,然后迟缓的把目光抬起,与婪妃对视。只见婪妃眸中的冷冽与阴鸷也齐齐转移到她身上,她便吓的一动不动了。   
  扬鞭欲下,千钧一发之极,芊泽赶忙跳出来扑住婪妃的脚。   
  “娘娘莫要打她,不管她的事,她没有打我,没有!”   
  刚才的一切来的太过突然,芊泽的思维无法反应。她实在是不明白为什么婪妃在见着她那张伤痕累累的脸后,会如此暴怒!她是在为她出头吗,可是她又为什么要帮自己!?她把任娉打的晕死过去,又接着要打小苑,难道就因为自己被打了!?   
  实在是想不通。   
  尽管如此,芊泽见小苑要被鞭打时,还是忍不住制止了。她知道,小苑没有打她的心,并且也好言相劝过。她记得她的话,也记得这恩,她不能让她受打。   
  “娘娘别打她!别她!”   
  芊泽不顾一切的抱住婪妃的双腿,这一抱,婪妃便真的举鞭不下了。她凝视芊泽跪地的身姿许久,然后把长鞭一抛,睬也不睬小苑半眼。   
  “记住。”   
  如死般的一刻缄默后,婪妃森冷出声。芊泽身子一顿,清眸一瞠。   
  “以后,你就是本宫的人,谁敢打你,本宫就拨了她一层皮!”   
  说罢,她一蹬腿,把芊泽踢开,然后径直扬长而去。   
       
[缘起之卷:第十七章 对视]     
  自从那一日婪妃娘娘因为任娉打芊泽而勃然大怒,大打出手后,芊泽在婪月宫的日子一夜之间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不仅从那间旧茅草屋子里搬出,芊泽更是胜任了婪妃贴身婢女的职责。衣食无忧,工作闲逸,与其攀谈靠近的人,也倏地多了起来。   
  一时间,婪月宫上上下下的奴才们都知,婪妃娘娘当今的红人便是一名叫芊泽的婢女。   
  但芊泽心下却更为恐慌了。   
  一是,她极不适应这种被众星捧月的姿态,二来,婪妃娘娘的性子太过古怪,芊泽根本琢磨不透。   
  一个人如果太过于深沉,就会令人有敬而远之的想法。芊泽在伺候婪妃的一个多月来,做的活并不算多,和小珺以及紫檀两个丫头轮班伺候,见着婪妃也只是毕恭毕敬,话都不会多说一句。而婪妃也只是不温不火的待她,事实上,比起其他两个丫头,芊泽根本算不上得宠,外边的谣言也只是以讹传讹。   
  日子平静如初的过,久了,芊泽也便不再多想,为什么婪妃要帮她,要把她放在身边的原因。   
  殿外的梅花开得愈发繁盛,遥遥的在回廊就能嗅见其芬芳冷冽的香味。芊泽端着一雕花盘子,悄步前行,盘子里呈着一青花瓷碗,酽酽的浓黑药汁,还冒着一缕缕热气。   
  婪妃的性子易怒而暴躁,但她却体质孱弱。   
  “娘娘,该喝药了。”   
  芊泽踏入寝殿,也不抬头,躬着身托着盘,一路碎步走到婪妃跟前,然后跪下。   
  “不喝。”   
  婪妃赤脚走在殿内,衣服也只是稍稍搭了一件,如云般的乌发一泻而下,颇有凌乱的垂在腰间。芊泽知道今日婪妃定时心情又不好了,无端要惹出是非来。她咽了咽口水,然后紧张的再知会了一声:   
  “娘娘,这药再不喝……就要冷了。”   
  “你听不懂本宫说什么吗?”芊泽一启音,背着身的婪妃便倏地掉头,一双如鹰般犀利的眸子紧紧盯着芊泽。   
  “我说不喝,不喝!”   
  “是。”   
  芊泽知道自己是多话了,也不敢抬头回视婪妃,便起身端着药欲要离去。可她还只是刚刚起身,婪妃便一个大步上前,指着芊泽说:“本宫叫你起来了吗?你这么大的胆子,敢自己起身?”   
  芊泽不语,忙又乖巧的跪了下去。   
  “是,娘娘,奴婢错了。”   
  “你给我不准动,就这么跪着!”   
  婪妃狠狠瞪了一眼芊泽,命令芊泽就这么死死跪地,举着托盘,一动不动。芊泽听命,面上波澜不惊。这婪妃闹起性子来,属下的人做什么,她也是不满的。小珺她们都习惯了,芊泽听过,也就不惊讶了。   
  时间分分秒秒的过。   
  屋子里寂静的很,只有噼啪作响的火息和偶然殿外飒飒作响的风声。   
  婪妃盘腿坐在偌大的绒皮地毯上,一语不发,芊泽跪在她不远处,也是缄默不语。久了,芊泽不免好奇,婪妃静静的坐在那究竟是为何。但她又不敢抬头,生怕惹出半点麻烦。就在芊泽忐忑思忖的时候,忽的,婪妃剧烈的咳嗽起来。   
  “咳咳咳————”   
  女子咳的惊天动地,抓着胸口的纱衣,咳得支不起身。芊泽一惊,抬目,见婪妃面色煞白,像已去了半条命的人。她犹豫的半晌,最终还是出声:   
  “娘娘,喝药吧。”   
  婪妃一楞,瞪了过来。   
  “不喝。”   
  “娘娘,你喝一些吧。”芊泽不知哪来的胆子,竟然再次要求。要知道,小珺他们已千叮万嘱,婪妃说过的话,一个字都不能反驳,否则便有性命之忧!   
  芊泽的话刚落音,婪妃一边剧烈的咳嗽,一边狠狠的抓起一旁香炉,想都不想的砸了过来。   
  “我说了不喝!!”   
  芊泽低头并未闪躲,反倒是以身子护住了那青瓷碗。香炉砸在她额间,她疼也不哼,血缓缓的从头上流了下来。   
  “娘娘,喝药吧!”   
  静谧一刻后,芊泽仍旧说了这么一句,比起先前来更是底气十足。她心里也不知自己为何如此胆大,但耳闻婪妃一声声的咳嗽,却又下意识的脱口而出。这一次,婪妃说不定杀了她的心都有了……   
  哪知,前方的女子竟然隐忍了半丝咳声,起身走了过来。静静的蹲在芊泽身边,拿起药,竟然一饮而尽。   
  芊泽大惊,倏然抬目。   
  婪妃正仰脖饮药,喝罢,她把药放会盘中,然后冷冷睬了一眼芊泽,说到:“疼吗?”   
  眸中闪过不可思议,芊泽一时缓不过神来。此刻的婪妃眼中有着一丝疼惜,她分不清这缕一晃而过的神情,是真是假,但女子现在清透的面容,却令芊泽有一刻的怔忡。   
  肤色白而透亮,眸若星灿。   
  她竟不若往常的妖媚!   
  “下去吧你。”   
  婪妃起身,反过身去,淡淡吩咐到。芊泽忙磕了磕头,带着惊诧与更深的疑惑,退出宫去。哪知,刚走带殿门口,婪妃又忽的启声:   
  “晚上,皇上要来,你代替紫檀来伺候。”   
  芊泽一愣,答道:   
  “是,奴婢遵命。”   
  ※   
  “你晚上要去伺候皇上和婪妃?!”小珺不可置信的望着芊泽,明亮的大眼瞠的老大。芊泽默默点头,轻轻嗯了一句。   
  “真的啊,那紫檀呢?”小珺掰过芊泽的身子,又是一问:“她知道了吗,她没有对你做什么吧?”芊泽望着有些焦急的小珺,回想起刚才遇见紫檀的情形,还心有余悸。   
  “啪————”   
  刚走在回廊的拐角,芊泽迎面撞上了怒气冲冲的紫檀。紫檀一见芊泽,当下就是一巴掌,芊泽趔趄了两步,险些摔倒,不明所以的望回紫檀。   
  “你和娘娘说了什么,她怎么把我的活给了你!?”紫檀恼羞成怒,脸上乍青乍白。芊泽刚想说话,紫檀又冲了上来,拽住她的衣领:“你区区一个边国的奴才,怎么可以伺候皇上!?你和娘娘说了什么,你说呀,你怎么可以这样!?”   
  紫檀极端生气,像是着了魔一般,绣拳纷纷落在芊泽身上。芊泽明白起来,自己抢了她的活,令她伤心了,于是便忙不迭的道歉:“对不起,对不起,紫檀,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有说什么……我……”   
  “怎么能这样!?”   
  紫檀忽的大喊,打断芊泽的抱歉。她紧紧攥着芊泽,竟然嚎啕大哭起来。芊泽一楞,心想,她怎么反应这么大,莫不是伺候皇上夜寝婪月宫,是天大的尊荣?!   
  “你抢了我的活,我以后还怎么见皇上呀,你还给我,你还给我……呜呜呜……”   
  紫檀打的并不算疼,与其说是在打,不如说是因伤心而在发泄。芊泽怔忡了半晌,怎么,怎么……   
  她是为了见皇上!?   
  皇上……   
  芊泽进宫数月,其实还没有见过当朝国主。除却那一次在祀会之上,面对面的交集,只可惜,她当时哭花了眼,也没有心思去看皇帝长个什么样。但在这三个月之中,关于皇帝的传闻还是很多的。每个宫女都知,皇帝有一副惑魅心智,俊若天神的长相,每一个见过龙颜之后的女子,均会沉沦其中,此后心驰神往。   
  难道这传言是真的?   
  真的有长的如此俊美的男子?   
  “芊泽;芊泽你想什么呢!?”   
  身子被晃的厉害,芊泽一回神,对上小珺有些懊恼的神情。   
  “对不起,对不起,我刚想到了些事情。”   
  小珺瘪瘪嘴,说:“问你话也不回,紫檀肯定是要生你的气了,你看天色都暗了,她还没回来!”   
  芊泽一听,神色黯淡的出声:“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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