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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屋-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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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wsganr
子君作品猜中结局有奖之《鬼屋案中案》:楔子
十年。
十年在人类历史上,只是短短的一瞬间;但在人的一生中,十年却是好长好长的一段时间了。
人的一生能有多少个十年?
十年在人的一生中能留下多少回忆?
一个人走过了十年,会怎样去回忆那逝去的光阴,匆匆的脚步?
一个人走过了十年,会怎样去迎接那将到的目标,漫漫的前路?
十年。
***他擦了擦肥腻的手,悄悄地溜入了里屋,掩上了房门。
没有人注意他的举动,他的举动实在平常,或者找什么东西,或者换件衣服;自己住的房子自己自由出入,很平常,极平常。
他当然不找东西,也不换衣服。
他看日历。
家里的客厅挂着大大小小的挂历,他不看,他只看卧室里挂的小小的日历牌。他神经质地看了又看,最近发展到一天看几次,好像百看不厌一样。而且他单独一个人看,不让家里人知道及见到。
日历牌上某月某日处用红笔作了一个醒目的记号。
他老婆曾经问道:“你将日历画到红红的干什么?有什么要紧事吗?”
他答道:“有个朋友生日,我要记住送份礼物给他。”
他老婆当场就跳起来:“你这个死鬼,什么朋友这么不得了!朋友过生日就送礼物,我生日你又不送礼物!”
他知道对付这种女人的办法,就道:“好吧,你过生日我去订做一个四磅的大生日蛋糕送给你,祝你长命百岁。”
他老婆道:“我不要,四磅的生日蛋糕太贵了!你有心我就满足啦。”
这种女人的品性就是这样,而且转眼之间将日历上画的朋友生日一事忘得一干二净。头脑简单的女人自有她的可爱之处。
所以他从来不对老婆讲真话。
只有傻瓜才对老婆讲真话。
他看着日历牌,心里面不由得一阵欢喜,这一天终于来到了,这一天来得真是不容易。
他想,还有什么没有准备好呢?一切都准备好了。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他已经等了十年。
他不用再苦等了。
***一双纤细而白晰的手。
如果人手有标准来衡量的话,他的手可算是一双精确的手。
精确的手只做精确的工作。
他每一天都做精确的工作。
他如果稍微疏忽,就会在做工作时出差错,就会遭人埋怨,就会打烂饭碗。从另一个角度来看,他如果稍有差池,就极可能引起连锁反应,引出致命的问题来,他的计划就会全部穿煲破产。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
因此他做工作从来都没有出错。
精确的功夫。
他坚持了十年,十年精确的功夫。
他还让一个女人参与他的计划,共同商量,共同策划每一个步骤。他明白在某些事情上,女人比男人更有力量,更有便利条件去做。
上帝创造了女人,当然让她有用武之地,否则为什么要有女人呢?
他准备了十年,是为了某一天的到来,现在这一天终于来到了。
***这是一双饱经风霜的手。
这双手看起来不见得有什么特别,不过是略显粗糙,黄中带黑罢了。但此刻却握着几把小刀。
两寸长半寸宽的小刀。
他一挥手,白光一闪,夺的一响,小刀已插在十米外的一块木板上。
而且是正中圆心。
这一手飞刀功夫不是容易练的,一个眼明手快的年轻人,起码要练三五年。飞刀要准,要稳,要有力。
还要快。
快是难中之难,快是关键。只有快,才能在对手发招之前出手,掌握主动权,将对手制住。唯有快,才能胜利。
他每天都练,已经练了十年。
有几个年轻人跟他学,技术要领掌握了,恒心却没有学到,所以总及不上他。
一个人要学任何东西,首先要用心,不用心学不到,用心不足只学到皮毛,只有专心加恒心,才能学到精华。
他一直在用心。
他的飞刀技术相当好,够准,够稳,够力,够快,堪称一流。
他练了十年,等的就是这一天,这一天终于来到了。
夺的一响,又一把飞刀插在木板上。
夺夺夺的连续三响,三把刀几乎在同一时间插在同一点上,好似一朵三叶花,于美丽中渗出冷酷。
两寸长半寸宽的小刀。
夺命飞刀。
***“你等了十年,为了什么?”
“你含辛茹苦了十年,又为了什么?”
“你总是笑脸相迎,好像哈叭狗一样去讨好那个人,又是为了什么?”
“你肯这样难为自己,糟蹋自己,无非也是为了这一天的到来。”
“你装亲切,装热情,无非也是为了这一天的到来。”
“为了这一天的到来,你已经失去了很多很多;当这一天来到时,你当然要收回很多很多作为补偿。”
“否则,这十年又还有什么意义呢?”
“你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计划立刻要开始了,你要保持镇定,要保持冷静,决不能功亏一篑。”
“你的计划如此周密,你一定会胜利。”
“你注定是个成功者。”
***十年。
默默耕耘的十年。
久积待发的十年!
子君作品猜中结局有奖之《鬼屋案中案》第1章:一步一?
子君作品猜中结局有奖之《鬼屋案中案》第1章:一步一惊心
林伟强的心中一片茫然。
说实在的他应该高兴,应该开心,走到今天这一步,十分不容易。多少人朝思夜念,费尽心机出尽八宝,无非为了这一天的及早到来。如今这一天到来了,也算是人生中的一件大事呢!但是说实在他又无论如何高兴不起来,开心不起来,等待着他的是什么,至今仍是一个谜。十年来,他常常仔细地想过一旦有今天将会怎样做,今天终于来到了,心里却生出一种失落感。好像一只小鸟,被困在笼中固然是一种悲哀,被放出笼外而失却了方向不知道怎样去飞同样是一种悲哀,甚至是更大的悲哀。如果一只小鸟被困在笼中十年,出来后的情形将会如何?它还会飞吗?
林伟强不知道从生物学的角度看一只被困笼中的小鸟一旦出笼后会怎么样,他只是从直觉上感觉到,自己觅食是一件相当困难的事。
他自己就是一只这样的小鸟。
他的心好木,好茫然。
车窗外是一片熟悉而陌生的世界,匆匆地一晃而过,留不下完整的印象。唯有天边的几片白云,才以清高而永恒的姿态姿悠淡定地挂在那里,俯视着人生。林伟强宁可望着那白云,而不想望车内的乘客。白云是熟悉的,他曾望过千次万次,每次都可以找到平衡与安慰,他愿不厌倦地望白云。乘客是陌生的,他们穿着林伟强没见过的服装,说着林伟强不容易理解的话,话题又与林伟强毫不相关,林伟强便独自望向窗外,望向天边那悠悠的白云。
车停了,跳上来几个大脊垒垒的男人,迅速地把住司机和车门。车一开,一个男人就拔出匕首大叫道:“各位乡里,我们是出来找吃的,要钱不要命!各位老老实实将身上的银子交出来,没银子的有首饰也行,项链戒指,耳环胸针,大小通杀!多多益善,少少无拘。只要你们配合,我们保证你们安全。如果有人古古怪怪出蛊惑,莫怪我兄弟不客气!多谢合作,立刻开始,快趋快趋!”
这一番话说得倒水般流利,显然不是初出道的雏哥。乘客们听了先是一怔,接着噤若寒蝉,百般不情愿而又无可奈何地掏出钱物,交给那个拿着水桶袋的大汉。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叫天不应叫地不灵,损失了钱财日后可以再挣回来,被凶神恶煞的打劫者捅上一刀却是极不合算的事。在这种心理的支配下,乘客们要命不要钱,个个驯服得如羊羔一样。
拿水桶袋的大汉循着座位一路收过来,眼见得收获甚丰,不由得心花怒放,面上却依然是恶死模样。来到林伟强面前,大汉见林伟强端坐不动,便喝道:“喂,你呢?”
林伟强说:“我没钱。”
“我没钱”三个字平平淡淡,声音也不高,乘客们听在耳中却好像惊雷般响,个个都向林伟强望过来。识时务者为俊杰,这个穿着老土的人居然不识好歹,居然说没钱!既然打劫者不计较钱多钱少,随便拿些出来就打发过去了,何必为了几个钱而惹祸上身?甚至会激起打劫者的火气,拖衰全车人一起倒霉。土佬!戆鸠!
大汉似乎没见过林伟强这种人,一时间想不出对付的话,就随口说:“没钱?没钱你怎样出门?”
林伟强说:“我的钱仅仅够买车票回家,给了你我就车票都买不起,你打劫也要留条路给我走呵。”
大汉说:“那你有值钱的东西吗?”
林伟强说:“只有一张纸最值钱。”
大汉说:“一张纸?银行存款单?借据?屋契?拿来看看!”
林伟强从口袋摸出一张纸递过去:“我认为值钱的,你未必会看得上眼。”
那大汉不看时万事皆休,一看便目瞪口呆,呐呐地说不出话来。前面那个曾经拔匕首大叫的小头目见苗头不对,走过来看一看,也愕愕然。总算他吃过夜粥见过世面,放软了口气说:“兄弟,趸几份?”
林伟强说:“孖六。”
小头目说:“哪一瓣?”
林伟强说:“放血。”
小头目眼珠一转,懒大方地道:“好,山水有相逢,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今日到你门口为止。”
他扬扬手,喝令司机停车,几个人一道烟地下车走了。
眼见得打劫者走得无影无踪,乘客们才松了一口气,夹七夹八地议论起来。坐在林伟强后面的庆幸自己好运气,避过了风头保住了钱财;坐在前面的则咬牙切齿地咒骂,用尽了最难听的词句。有几个牙尖嘴利的意犹未尽,对着林传强指手划脚。见林伟强不声不响,竟有一个穿西装的人转头来说:“喂,你是什么人?”
林伟强没在意,自顾自望着窗外。
那人提高了声音:“喂,你是什么人?”
林伟强转回头来,看了看这个人,漠然地道:“我是什么人又关你事?”
西装以咄咄逼人的口吻说:“你和歹徒说了些什么话?你们串通了搞什么鬼?”
林伟强笑道:“你扮正义?扮英雄?扮人大代表?你又正义又英雄刚才为什么不挺身而出?报纸不是天天都提倡见义勇为吗?”
西装当场被呛得翻白眼。
林伟强说:“你问我是什么人?我是劳改释放犯,今天才放出来。刚才那几条友不够我恶,怕了我,就放我走路。你懂个屁!”
全车寂然。
林伟强再没有说话,车上的乘客也一言不发。既然有匕首的打劫者都怕这个劳改释放犯,那谁也不够胆去惹这个太岁。
老虎须可不是好拔的。
***“趸几份”的意思是“判多少年”。
“孖六”的意思是“十二年”。
“哪一瓣”的意思是“判哪一条罪”。
“放血”的意思是“杀人”。
林伟强拿出来的那张纸,是释放证明书。
十年前的今天,林伟强以杀人罪被捉,接着判了十二年有期徒刑。
他杀了人而没有杀死,年纪又小,从轻发落才判了十二年。刚刚坐牢时,他尽情地作反,是出名的打不死的硬骨头;后来厌倦了,不再作反,因表现好而被减刑。第一次减刑一年,第二次又减刑一年,坐足十年便获得释放。据减刑裁定书所写,他获得减刑是因为改造得好,有立功表现。究竟有没有改造好,他自己都搞不清楚,有时似乎已经改造好了,有时似乎又未曾改造得好。改造这个字眼,太过迷离,太过恍惚,不容易把握住实质。具体表现出来就是有没有获得减刑,获得了减刑就是改造好了,一般人都这样认为。因此可以说,林伟强是已经改造好了的犯人。不,不再是犯人,是新生的公民。
那么那些获得减刑放了出去又重新犯事的人呢?是改造好了还是没有改造好?
林伟强不去想这些令人头痛的问题。
做人不可不认真,也不可太认真。
他只是认为要看一步走一步,如果出去后找到一份职业,有吃有住,自然不去犯事;如果求职无门,就难免重新捞偏门。人要生存就要挣扎,白道黑道都是挣扎的不同方式,用哪一种方式因人而异,由环境造成。时势可以造英雄,英雄却不能造时势,强行去造必定死无葬身之地。
林伟强文化水平不高,但据一起坐牢的一个大学生说,林伟强的悟性颇佳。什么叫悟性,林伟强懵诧诧,他做事凭直觉,想做就去做,如此而已。
出狱以后怎么办呢?林伟强心里不踏实。幸而他雄风犹在,刚才能镇住几个打劫者就是明证。一个人的雄风,威严,煞气是与生俱来的,难以强加,难以训练,难以伪装。雄风犹在,或者能助他度过难关。
他望着窗外,想起了一起坐牢的那个大学生写的一首叫做《你我》的诗:你说雨后观山好青葱我说厌秋黄叶意更浓你说冬天过了是春天我说四季循环总从容你说东边日出西边雨我说早已看惯虹的空你说河东河西三十年我说长河浪尽皆无踪你说爱是无涯情相共我说无爱无恨无轻重你说何日才能再度逢我说缘来缘去早深种林伟强非常喜欢这首诗,喜欢诗里的那种味道,也许这就是所谓悟性吧。
他心里还有一个秘密。
他希望快点见到K哥。
***林伟强回到了G市。
十年前的G县,现时变成了G市。昔日的横街窄巷,让位给几十米宽的水泥大马路;一幢幢的高楼大厦,彻底抹去了乡村牧野的情调;霓虹灯的光芒,给一切涂上了浓浓的色彩。林伟强东问西问,总算问到了凤凰派出所的所在,就进去交上释放证明书办理入户手续。正办着,一个中年人走过来,拍拍林伟强的肩膀说:“林伟强,你还认得我吗?”
林伟强望望中年人说:“认得。十年前是你捉我的,你叫陈。。。。。。叫陈雷。”
正在登记入户表的户籍警讨好地说:“他现在是我们的所长啦。”
林伟强说:“陈所长,恭喜你高升,以后还得请你多多关照关照。”
陈雷以一种掩饰不住的自豪和欢喜说:“吃了几年皇家饭,果然脱胎换骨,眉精眼琦!你回来了,我欢迎你,今后要好好做人,别再想邪门歪道。自己开间大排挡,分分钟就发起财了!”
林伟强说:“陈所长你真会开玩笑,我单身寡佬,无依无靠,哪里来本钱开大排挡?”
陈雷说:“你的本钱就是青春,这个本钱任何东西都比不上。不要急,慢慢来,办法是人想出来的。”
谈话间手续已经办好,陈雷高兴起来,带着林伟强去到兰花街居民委员会,找到居委会主任王兰香。陈雷向王兰香介绍了林伟强的情况,请她尽力安排一下林伟强的食宿,帮助这个举目无亲的年轻人找个职业。王兰香想了想说:“住的地方有是有,只怕不得长久。我们街道有间空屋,是华侨的,被人占用了十几年,刚刚才收回来。那个华侨写信来说过两三个月就回来收屋,在他没回来之前可以给你住,至多住两三个月。你唯有快些找份工作,有宿舍住的,才是长远之计。说起来你为何这般命苦,无父无母无兄无弟无亲无戚,落得今日这种地步。希望你找份好工作,好好做几年,娶个老婆过安乐日子吧,真是前世无修,阴功啰!”
陈雷对林伟强说:“王主任是有名的霸咋香,一把嘴利过飞刀,打遍G市无敌手。但她为人绝对热情,最肯帮人忙,你的事包在她身上,尽管放心!”
王兰香笑道:“陈所长真会开玩笑,我不过学坏一把嘴,倒落下响当当的一个绰号。没办法啦,坐了这个位子,只好尽力为街坊邻里谋利益。你的事包在我身上,放心放心!”
于是林伟强住进了兰花街六十三号,蚊帐被铺梳洗用具都是由居委会赞助的,一日三餐由王兰香托人情走后门去一间小工厂搭伙食,伙食费先由居委会垫付,说明林伟强有工作后在薪水里扣回。一切安置好后,王兰香叫林伟强随便玩玩,散散心,她要去四处走动,看有没有适合林伟强的工作。
林伟强对目前的处境基本满意,兰花街六十三号是间颇为老旧的古式大屋,除了一间新加建的卫生间外,一切都古香古色,看上去似乎有七八十年的历史。这间屋好就好在宽阔,通爽,没人住,林伟强一个人住非常之舒服。他躺在床上,体会着重新自由后的滋味,不用每日晚上点名收仓,不用剃光头,不用穿着一色蓝底白侧边的劳改服,不用……不用的东西太多了,一时反而不习惯。十年的烙印毕竟入心入肺,不可能一时间抚平和抹去。此时此刻的他,非常想到大街上逛逛,看看那些十年前还没有而现时街知巷闻的时髦事物。但他不能去,要等一个人,他知道那个人必定会来找他,而他又必定要先见那个人的。
那个人就是K哥。
***K哥是个大肥佬。
K哥说:“亚强,你出来了,一定好奇怪我为什么不让你到我家去,也不去接你回来,还叫你不要来找我。我实话告诉你,这十年来我寄钱寄东西给你,有时去劳改场看你,都是瞒着我老婆的。”
林伟强颇感意外:“哦?”
K哥说:“女人头发长见识短,又长气又冗气又小气,加上社会上的眼光与偏见,我又怎么能公开和你保持联络?我和你一场兄弟,当年同捞同煲,总不能见死不救,任由你一个人在劳改场自生自灭。我怕你心情难受,就一直说我老婆如何问候你,其实她对这件事一点都不知道。你想,如果她突然间知道我十年来一直瞒着她去资助一个劳改犯,她会怎么样?所以我只能偷偷来找你,不能让熟人见到。”
林伟强感动道:“K哥,真难为你了,我一被判刑,旧时的兄弟都鸡飞狗走,各散东西,独得你一个记挂着我,十年来不断地资助我,而且还要瞒着大嫂。我也不会说客气话,只能慢慢地用行动来报答你的大恩大德。”
K哥说:“兄弟,何必说这些话,我若要你报答,就不理你了。你现在干手净脚,两袖清风,用什么来报答我?我不要你报答,我只看重我们之间的友情。如果有朝一日K哥我衰了,你能够时不时看看我,我就心满意足了。”
林伟强没作声。
他想到了心里的那个秘密。
K哥说:“你回来了,有什么打算?”
林伟强说:“我还能有什么打算,找份工来做吧。我一没技术二没本钱,只有一股牛力气,做粗重功夫可以胜任的。”
K哥说:“这很难办的,现时招工多数看文化程度,一般都高中毕业,起码要初中,没文化的薪水都特别低。”
林伟强说:“我在劳改场也考了张初中毕业文凭,但那是假的,骗骗人而已。”
K哥说:“我帮你留意一下,不过几年来我循规蹈矩,认识不了什么人。”
林伟强说:“算啦,再要你操心我就真的过意不去。居委会的王主任说帮我找一找,看来她有几成把握的。”
K哥说:“王兰香?霸咋香满有人缘的。她老公死得早,儿女又大了,闲得发毛,就四处为人排忧解难。没法子,精力过剩嘛。”
林伟强说:“希望她早早帮我找一份工作,解决吃饭问题,其他事慢慢再算。”
K哥摸出几张钞票递过来:“喏,给你用。坐牢没钱都还有碗饭吃,回来了没钱就寸步难行。”
林伟强说:“我不能再用你的钱了,很快我就会有工作,就会有钱。”
K哥说:“谁知道你的很快会很快到几时!你走到街上,喝杯水上个厕所都要钱,钱不是万能的,没钱却万万不能。我知道你的心,觉得负累了我,不好意思。我负担了你十年,还怕负担这一两次吗?就当是我借给你,日后你有钱就还,没钱就算数。”
林伟强觉得心里压力很重,无法抗拒K哥的一番好意。事实上也是这样,负担了十年,还怕负担这一两次吗?只是钱财债好还,人情债难还,K哥的这番深情厚意,不知何年何月才能报答得完。十年,十年间人面桃花,沧海桑田,问世上能有几人始终不渝地支持自己的朋友十年?
唯有K哥。
K哥将钞票塞到林伟强手中说:“趁有空到处走走,以后有工作就没时间玩了。你要打醒精神做人,不要随便相信人,花言巧语满口胡柴的人多得是,一个灿烂的笑容就吃得你骨头渣子都不剩下。最要紧自己醒目。”
林伟强感激地点点头。他在这世界上没任何亲人,只有K哥一个朋友。除了K哥他不会相信任何人。他在劳改场学到了一句名言:你不能相信任何人,你只能相信自己。
一句屡试不爽的名言。
劳改场里高手如云,贪污的,诈骗的,走私的,勒索的,盗窃的,打架的,杀人的,强奸的,林林总总,哪一个没几下绝招?在这些人当中浸泡十年,任你蠢笨如牛,也应了常在台边站母猪都会打拍子这句话,会学得几下招数。何况林伟强既不蠢又不笨,自然在耳闻目濡之下功力渐厚。他回到G市不到一天,就发现了一件跷蹊之事,只是因为刚刚发现,证据不足,他才不告知K哥。只须假以时日,有足够把握,他就会毫不犹豫地出手。
跷蹊之事就是:有人在暗暗跟踪林伟强。
***晚秋的天气好到七彩。
林伟强口袋里放着K哥给的钱,却不舍得乱花。劳改场里的挤迫感已使他长期处于窒息状态,如今有了松动的环境,何不放纵身心,自由自在,无拘无束?他沿着海边一直走去,穿过小狐狸公园,越过新市区,逛了星河咖啡廊,旅游购物村,犀牛望月宾馆,香格里拉大厦,走马观花地步行了五六个小时,居然没有花一分钱。他也不觉得有一丝一毫的疲劳,多年练就的强劳力体魄的确过得硬。就这么七转八转,不知不觉转入一个山明水秀的所在,在山坡旁边见到几垄青青绿绿的萝卜。他正自口渴,顺手拔了一个在小溪中洗洗就嚼将起来。嚼不了两口,石山后面转出两个挑桶浇水的和尚,一个年纪尚嫩的小和尚便嚷道:“喂,你怎么偷我们的萝卜?”
林伟强斜了小和尚一眼:“别这么小器,一个萝卜就鬼杀般嘈!吃个萝卜解解渴不行吗?”
小和尚说:“现时人人都喝可乐雪碧,穷一些的喝菊花茶,最差的也喝矿泉水,哪有吃萝卜解渴的!你偷和尚的萝卜,倒过来说我们小器,知不知羞!”
另一个老和尚说:“不要吵不要吵,他身上碰巧没有钱,如何买矿泉水喝?一个萝卜有什么不得了,他吃也是吃,我吃也是吃,既然都是吃,何必分你我他。”
林伟强说:“这话说得才有水平,而且我也不知道这萝卜是和尚的。你这小和尚连一只萝卜都不能施舍,怎么去修成正果?来,我帮你浇水,算是补回萝卜的价值。”
他卷起袖子,一把拿过老和尚的水桶就干起来,三下五除二风卷残云,很快就浇完了几垄萝卜。他脱下衣服,抹了抹额头上微微渗出的汗水,老和尚递过来两只洗干净的萝卜说:“施主,你喜欢吃萝卜就多吃两只吧。”
那个小和尚兀自咦咦哦哦地道:“浇水换萝卜吃,也很公平,好过要我们请零工。”
林伟强斜那个小和尚一眼说:“公平?你要到世界上来找公平,还不如一头撞死在大石头上。不要想公平,要忍,管他公平不公平,自己心中摆得平就好。”
老和尚的眼内闪过一丝奇异的光,他拉林伟强在树荫下坐好,闲谈着道:“那你有时碰到极不顺心的事,怎么办?”
林伟强不假思索地说:“碰到极不顺心的事,我就转头来想一想,就觉得顺心不顺心都不过是那么一回事,完全是自己强加给自己的。什么叫顺心,什么叫不顺心,有时候很难分清的。肯改一改自己的意愿和想法,明白开心和烦恼大多是自寻的,不去计较,人就开心得多。”
老和尚说:“你又是几时开始有这种想法的?”
林伟强想了想道:“大概是近两三年吧。以前我火气很猛,时时都不开心,后来慢慢想通了,就觉得以前好笨好笨。我用了十年时间,才想通这个道理,就像你们和尚说的,什么看着墙壁十年。”
老和尚说:“面壁十年。”
林伟强说:“对对对,面壁十年。我没文化,你不要见怪。”
老和尚叹道:“没文化的人尚能参透禅机,有文化的芸芸众生不知作何感想!”
林伟强说:“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老和尚说:“我自己自言自语罢了,施主不必顾虑。”
林伟强说:“你们做和尚的怎么在这里种萝卜呢?和尚不是专门练武功的吗?而且在深山大岭内,怎么到G市来了?”
小和尚忍不住插嘴说:“你不知道这里有个白莲寺吗?好闻名的喔!”
老和尚斥道:“咄!名利之心何其重也!”
林伟强说:“我坐牢坐了十年,刚刚放出来,连G市都认不出来,怎么知道你们白莲寺还是黑莲寺?”
老和尚说:“善哉善哉。施主历此劫难,难怪勘破世情,不再计较公平与否。正如白莲寺,人知也罢,人不知也罢,又于我何碍?我于世上,不为人知,不为人不知,知即是不知,不知即是知,又何求知?”
林伟强听得一头雾水,好像坐在云端上。
老和尚说:“对不起,扯远了。你坐牢十年,很辛苦吧?”
林伟强说:“开头几年十分辛苦,后来想通了就不觉得辛苦。比如说吧,大街上的人虽然自由,但有时比我们更辛苦。有人告诉我,辛苦分为两种,一种是肉体上的辛苦,另一种是精神上的辛苦;精神上辛苦的人,肉体上才会辛苦,精神上不辛苦,肉体上也就不辛苦了。所以到后来两三年,我不觉得辛苦。”
老和尚说:“和你说话倾偈,真有意思。”
林伟强说:“我和你一不亲戚,二不相识,说起话来居然顺心顺耳。有些人朝见口晚见面,偏偏没话可说,这就叫做,叫做缘来缘去早深种。”
老和尚说:“缘来缘去早深种?”
林伟强说:“这话可不是我发明的,是和我一齐坐牢的一个人说的。他喜欢写诗,喜欢写歌,我也很喜欢读他的诗,唱他的歌。和尚,我唱一首给你听好吗?有人说我是男中音声线,只不过没有训练过,其实好有前途喔。”
老和尚说:“你就挑一首你最喜欢的唱吧。”
林伟强唱道:品味特殊常拥孤独躲进楼阁中听秋雨独爱雨丝一滴一点与真挚心共处心平气和遥望山岭风韵神采都失踪影仍有几丝浅绿的生气雅然写我意情仇已空秋雨处来去都只是早或迟流星片断长久忆记已是快乐事
秋雨渐浓常拥孤独躲进楼阁中听心语无尽夜空飘洒的雨线似我的爱意不管偶然还是天赐且看人世的风跟雨毋让变迁使我的心境添上一点刺人情易空秋里树黄叶纷飞远心未移以空灵和仁厚宽慰写爱千万次一曲歌罢,令老和尚沉吟良久。老和尚说:“歌词真的好有意思,只是曲调熟口熟面,好像在何处听过。”
林伟强说:“曲调是几十年前的,拿过来填上新词,就成了新歌,老歌翻唱。”
老和尚说:“我想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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