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震旦-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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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颗星全亮呢?〃方非忍不住问。
〃你说九星共曜?〃吹花郎摇了摇头,〃那可是件玄虚事儿,一千个甲子以来,只有两个人办到过!〃
〃更玄虚的是,这两个人还是八非学宫的同年同学!〃申田田一边插嘴道。
方非心头一动:〃有那个白王吗?〃
〃皇师利?〃简怀鲁摇头说,〃他只拜亮了八星。〃
〃那两个人到底是谁?〃方非心痒难忍。
〃一个是'天龙'伏太因,还有一个……〃简怀鲁说到这儿,面色一沉,〃那就是……〃
〃够了!〃禹封城扬声说,〃吹花郎,那个名字我不想听!〃
〃我也不想听!〃申田田面色苍白,喃喃自语。
简怀鲁沉默一下:〃也罢,我们先说拜斗的规矩。拜斗要走斗步,红尘里这步子叫做禹步,跟老甲鱼的老祖宗有点儿关系……〃
〃胡扯!〃禹封城努起两眼,〃那个禹是谪仙,我可是正正经经的道者!〃
吹花郎笑了笑又说:〃至于斗步的口诀,方非,你可要记住了。〃说到这儿,他清了清嗓子,大声说……
〃一闭气,左阳明;息贯通,右阴精;二闭气,左北极;右真人,双脚并;息再通,至丹元;三闭气,左玄冥;息三通,右弼星;四闭气,左辅星;回天关,息四通;阴阳合,九星尽!〃
〃这一篇口诀,左右指的是左脚右脚,闭气是屏住呼吸,通息是可以呼吸。一趟斗步走下来,前后呼吸四次,闭气四次……嗐,光听口诀不容易明白,小真,你来示范一下!〃
〃为什么是我?〃大个儿不情不愿,〃笑笑不也会吗?〃
〃哟,上个黄榜就抖起来了?〃申田田变了脸色,〃笑笑那是万无一失的,你可就说不准了,难保到了时候,不会走错步子。哼,说示范是抬举你了,其实呢,根本就是复习功课!〃
简真气哼哼站着不动,禹笑笑心里好笑,说道:〃申阿姨,还是我来吧!〃
〃不行,非他不可!〃申田田板起面孔,死盯着简真不放,〃我就不信了。哼,这么下去,将来上了青榜,他还不认我这个妈了呢!〃
大个儿无法可施,只好撅起嘴巴,走到脚印上,一顿乱跳。
〃停!〃申田田满脸怒气:〃你是跳蚤吗?给我一步一步地来,闭气、呼吸都要做足全套。〃
简真只好重来,斗步本来不难,可是简怀鲁有意挫折儿子的傲气,每走一步,都要叫停。重走一遍算好的,更有甚者,忽然把他丢在一边,自己跟方非胡扯什么星相学的大道理。
〃这个玄冥星哇,为天之游击,主伐逆……嗐,站那儿别动,我还没说完呐……这个玄冥星哇,星有三门,门有四光芒……咦,小真,站稳了,要一只脚,你这可是示范呀,摇摇晃晃的,叫什么示范呀……这个玄冥星哇,酉卯两个时辰生的人都归它管……喂,你用右脚挠左腿干吗,斗步里可没这一招哇……〃
这么折腾来,折腾去,简真一趟斗步走下来,只觉腰酸酸,腿软软,出了一身臭汗。
比起其余的道术,这步子十分容易,方非学着走了几遍,渐渐能够应付自如。
简怀鲁见他走熟,又说:〃斗步走完,若与斗星生出感应,一定会说几句咒语。这些咒语有长有必短,到时候你拿出符笔,把咒语写在天上,这趟拜斗就算完了。〃
〃说什么咒语?〃方非好奇问道。
〃每个人都不一样,只要和斗星起了感应,心里自然有话要说!〃
〃要是没话说呢?〃
〃没话说?〃简真冷哼一声,〃那你就完蛋了!〃
〃对!〃简怀鲁的脸色严肃起来,〃如果无话可说,那就是你和斗星不起感应。这次拜斗,算是彻彻底底地失败了!〃他顿了顿,〃至于拜斗的计分,拜亮一星为十分,拜亮二星为十分加上二十分,即是三十分;这么类推下去,三星六十分,四星一百分,直到九星,共是四百五十分……〃
〃吹花郎!〃禹封城冷不丁说,〃还有一条规矩你没说!〃
~5‘简怀鲁摇头说:〃我以为,还是不说为好!〃
~1‘〃早说早了,你不说,难保哪一天他不突发奇想!〃
~7‘沉默一下,简怀鲁说道:〃方非,你要记住,这斗步切忌反着走,比方说,该左脚的时候走右脚,该右脚的时候动左脚,闭气的时候呼吸,呼吸的时候闭气,这些是拜斗的大忌,绝对不能乱来!〃
~z‘〃为什么?〃
~小‘〃那是反斗步!〃简怀鲁看了方非一眼,〃魔徒拜斗,就是这么走的!〃
~说‘方非心头一动,冲口而出:〃如果走了呢?〃
~网‘其他人都变了脸色,简怀鲁皱眉说:〃一次两次或许没有什么,可是次数一多,你的心性会起变化。如果你还没打算进入魔道,我以为,你还是别走反斗步的好。〃
方非讪讪说:〃我只是问问,我和斗星根本就没有感应!〃
〃你怎么知道?〃简怀鲁一愣。
〃我刚刚走完斗步,也没想说话呀!〃
众人全笑起来,简真狠狠挖苦:〃大笨蛋,星星都没出来,又拜什么斗呀?〃方非恍然大悟,如今没到晚上,看不见星星、拜斗根本无效。
为了表示庆贺,当晚禹封城做东,请大家品尝河鲜。简真听了消息,心中大大犯难,他也想要节食,肚子却不答应,所以一进馆子,大个儿轻轻松松,先收拾了十碗鱼面,接下来只身与三十只大螃蟹搏斗,胳膊肘左右乱飞,坚决不让其他人插手。要不是申田田拧着耳朵把他揪下桌子,再加上三十只螃蟹,恐怕也不是他的对手。
吹花郎酒逢知己,与老友喝得兴兴头头。两个道者都不得意,喝到半醉,就开始胡乱贬低时政。他们都有一门绝活一一轮流翻起左右眼珠。说起斗廷,他们翻左眼,说到至人院,他们翻右眼,说到白王皇师利,两人两眼齐翻,照脚前吐一泡口水,鼻间再来哼哼两声。
这一顿酒下来,两个人喝得烂醉,到了第二天,双双病酒在床,两个女的只好守在一边照应。
方非另有念头,一早起来就问简真:〃去朱明城怎么走?〃
大个儿昨晚没能尽兴,心头正觉烦闷:〃你问这个干吗?〃
〃我想去找一个人!不,一只鸟!〃
〃鸟?〃简真瞪大眼睛,〃什么鸟!〃
方非说了雪衣女的事,又说:〃它也许知道我的点化人在哪儿?〃
简真两眼放光:〃你打算走路去吗?〃方非点头。
〃如果走路,从玄武会馆到仙禽大街,三天两夜也走不到。坐龙马车就方便多了,三刻钟就到!〃
〃那个……〃方非面露羞惭,〃我没钱!〃
〃我有哇!〃大个儿变戏法儿似的,手里冒出一枚金管,〃我上了黄榜,老妈给的奖励,呵,一点金,小意思。〃
〃叫你破费……〃
〃什么话?〃大个儿笑眯眯地勾住方非的脖子,〃好兄弟就别说两家话。我听说朱明城有一家顶有名的山珍馆,我早就想去尝尝鲜……〃他说到这儿,又觉露骨,赶忙补上一句,〃我一个人去,用神形甲就够了,嗐,花钱坐车,不都是为了你吗?〃简真一边说,一边大吞口水,他怕人多粥少,千叮万嘱,不许惊动弟弟。
两个人轻手轻脚地出了会馆,几辆龙马车停在路边。两人刚一出门,一辆车猛冲过来,啪地打开车门。
车夫是个玄武人,除他以外,车里还有一人,戴着斗篷在那儿抽烟。大个儿一见,大声说:〃我可不跟人拼车!〃边说边向外走,车夫慌忙拦住他说:〃这是换手的车夫,我身体不好,有时让他顶项班!〃
〃这样吗?〃大个儿迟疑一下,大刺刺坐下,〃上朱明城……那个什么地方?〃
〃朱明城仙禽大街五十四号!〃
〃没错!〃简真跷起二郎腿,〃就是那儿!〃
〃两粒金!〃车夫说。
〃行!〃大个儿一口答应。
车夫呵呵一笑,赶起车来。才跑几步,简真又叫:〃赶车的,你的观物镜怎么不亮?〃方非一瞧,四面观物镜,除了向首的一面,其他的三面都是暗沉沉的。
〃坏啦!〃车夫笑说,〃生意不好,没钱修!要不然,我给你打个对折,只收您半粒金行不行?〃
〃算了!〃大个儿把手一挥,冲方非抛了个眼风,那意思分明是说:〃我是谁?哼,这几个小钱算什么!〃
车子摇来晃去,飞快向前。简真在那儿闭目养神,方非坐在一旁,不知怎的,心底隐隐不安,可是怎么不安,却又说不上来。也许燕眉有了下落,心里生出了希望,可是希望越大,越是害怕,害怕见了鹦鹉,仍是一无所获。
龙马车尽情奔跑,过了一个时辰,车夫叫声:〃到了〃。大个儿睁眼下车,一出车门就叫了起来:〃赶车的,你走错路了!〃
方非跟着下车,一眼望去,前方残垣断壁,一片荒凉,不承想,壮丽辉煌的玉京,居然还有这样的地方。
〃没走错啊,就是这儿!〃车夫也踱下车,脸上笑嘻嘻的,符笔轻轻提在手里。
〃你骗鬼!〃简真破口大骂,〃仙禽大街我去过,哪儿是这个破样儿?你走错路了,哼,我一个子儿也不给你!〃
〃不给钱,也好办!〃车夫笑了笑,牙缝里迸出字来,〃留下你的小命也行啊……〃
大个儿一愣,匆忙掉头,忽见三个蒙脸男子,从断墙后面走了出来。简真心子狂跳,捉笔在手,忽听车夫一声断喝:〃放下笔,少耍滑头!〃
简真一转眼,车夫符笔直指,笔锋乌光闪动,只要轻轻一挥,就能叫他脑袋搬家。穿斗篷的男子也下了车,一言不发,站到方非身后。
〃你们……你们干吗?〃几牙简真乖乖放下乌毫,说话结结巴巴。
〃别害怕!〃车夫笑嘻嘻地说,〃我们主人想跟你们说说话!〃
〃他在哪儿?〃大个儿抖索索望去,三个蒙面人站在远处,沉默不语,三个人装束一样,看不出地位高低。
〃我在这儿!〃断墙后面响起一个声音,〃玄武简真、苍龙方非,对不对?〃声音沉着冷峻,透着一股威严。
简真心子一跳,想要矢口否认,谁知方非先开了口:〃没错,我们就是!〃大个儿气得发昏,恨不得揪住方非,把刚才的话硬塞回去。
〃幸会,幸会!〃那人吃吃发笑。
〃你找我们做什么?〃方非努力保持镇定。
那人轻笑一声,说道:〃想跟你们说两句话。〃
〃有惫思!〃方非皱了皱眉,〃躲在墙后面说话?〃
〃呵!〃那人吃吃一笑,〃谁说我躲在墙后面?〃这最后一句,竟是从方非的身后响起来,少年吓了一跳,慌忙掉头,身后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影。
〃我在你面前呐?〃声音又转到身前,方非仓皇转身,还是不见人影,不由心想:〃见了鬼吗?〃
〃他是个隐身者!〃简真的嗓音一阵颤抖,〃隐身术,可是很高明的法术!〃
〃高明?不敢当!〃那人的笑声忽东忽西,忽南忽北,完全叫人捉摸不透。
方非心头一动,轻声说:〃简真,你会不会隐身?〃
〃我?〃大个儿苦了脸,〃我会一点儿,只能,只能……〃
〃只能怎样?〃
〃唉,只能隐几根头发!〃
隐身人哈哈大笑,其他人也发出呵呵的笑声。
〃放心,我不想伤害你们!〃隐身人又说,〃我用隐身术,只是不想叫人看见!〃
〃你想怎么样?〃方非忍不住问。
〃对你们,我只有一个小小的要求。〃
〃什么要求?〃
那人沉默一下,慢吞吞地说:〃今年,你们不要参加拜斗!〃
〃这还是小要求?〃简真跳了起来。车夫大喝,〃别动!〃大个儿脸色涨紫,张大鼻孔,直喘粗气。
〃我知道!〃隐身人语气柔和,〃简真,你明年就过十六岁了,再也考不成八非天试了……〃
〃知道你还说!〃简真扯起嗓子大吼一声。
〃别着急,等我把话说完!〃那人不慌不忙,〃你们如果放弃拜斗,我会大大地补偿你们。〃
〃怎么补偿?〃
〃我给你们每人五千点金。〃那人呵呵一笑,〃这笔钱,可够你们过下半辈子了!〃
〃五千点金?〃大个儿的嘴巴张得又大又圆。
〃怎么样?只要你们放弃拜斗,这笔钱马上到手!〃
简真一阵心动,可又觉得有些不妥,他呆在那儿,一时拿不定主意。
〃怎么?嫌少?〃那人说,〃好吧,我再加一倍,每人一万点金!〃
〃一万点金?〃简真大叫一声,胖脸涨红发光。
〃有了这一万点金,你们想买什么,就买什么,你们可以买最好的法器,就算进不了八非学宫,也跟进去的人一样厉害。〃
〃这个……〃大个儿瞪着小眼,心里覆雨翻云,不知说什么才好。
〃隐身者!〃方非冷不丁说,〃你也有孩子参加拜斗吧?〃
〃没错。〃那人答得爽快,〃拜斗三中选一,少两个对手,他就多一个机会!〃
〃为什么是我们?〃
〃因为你最笨,不肯老老实实呆在家里!〃
简真不无幽怨地瞅了方非一眼,像是在说:〃看吧,都怪你!〃方非回瞪他一眼,心想:〃你自己要去吃山珍,关我什么事?〃
〃本来我不必给你们钱!〃那人淡淡说道,〃我只要将你们扣留一夜,过了今晚子时,你们去不了绚素宫,照样算是弃权!〃
〃对呀!〃简真大大发愁。
〃不过,我也有孩子,知道你们多年苦学,并不容易。一万点金!呵,青榜的名额,值得了这个价钱!〃
方非心头一动:〃隐身者,你这么有钱,又怕人看见,应该是玉京里的名人吧?〃
〃嘿!〃那人不置可否。
〃你那么多钱,干吗不给你的孩子买最好的法器?这么一来,他进不进八非学宫,还不是一样的吗?〃
〃好小子,你挺嘴硬!〃隐身人冷笑一声,〃没错,我的孩子不进八非学宫,那也照样了得。对于你们这些穷小子,进入八非学宫,只不过是晋身之阶;可对于我们来说,这是自古相传的荣耀!〃
〃荣耀?〃方非心里热血一涌,〃为了你们的荣耀,就不惜毁掉他人的前途?〃
〃小子!别来气。〃那人不急不恼,〃一万点金,多少道者一辈子也挣不来啊。不管怎么说,我都讲究公平。我用足够的代价,来买你们的前途!〃
〃方非……〃简真小声说,〃一万点金啊!〃大个儿居然动了心。
〃来吧!一句话,我的条件,你们答不答应?〃隐身人自信十足,这么软硬兼施,两个穷困小子,断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方非……〃简真又在一边耳语,〃你可欠了高利贷啊,拿到了钱,你马上就能还债!〃
〃没错。〃方非看了他一眼,〃也够你胡吃海塞,吃一辈子!〃
〃嗐!别说得这么难听呀!〃
〃呵呵呵!〃隐身人听得有趣,发出一阵得意的大笑。
〃可我就是不答应!〃方非抬起头来,声音十分响亮。
〃什么?〃简真的眼珠子凸了出来,打手堆里起了一阵细微的骚动。
〃方非!〃隐身人不胜意外,〃你可要三思而后行啊!〃
〃我一定要考进八非学宫。〃方非举头望天,长长呼出一口气,〃我有非进不可的理由!〃
〃什么理由?〃
〃你不必知道!〃
〃哼!〃隐身人恼羞成怒,〃简真,你呢?〃
〃我?〃简真看了看方非,踌躇一下,哀哀大叫,〃算了,方非怎么做,我就怎么做!〃
〃什么?〃隐身人失声咆哮。
〃我爱吃爱喝没错!〃简真撇一撇嘴,〃可是绝不出卖朋友!〃
方非瞪着简真,只觉难以置信,大个儿却是垂头丧气,为了刚才一番话,心里懊悔得要命,可是话已出口,也只好随它去了。
〃两个蠢货!〃隐身人沉默一下,冷冷说,〃这可是你们自找的!〃
咻,乌光一闪,简真笔没拣起来,人已飞了出去。一道青光也击中了方非,少年向前一蹿,可是没有摔倒。
〃咦!〃斗篷人轻叫一声,忽见方非一转身,举起符笔,斗篷人不知底细,慌忙闪开。
方非举着符笔,却不知写什么才好,一愣神,三个蒙面人扬起笔来,三道白光同时击在他的身上。方非跌了出去,狠狠摔在地上,他的身子隐隐作痛,尺木也摔在一边,静静地飘浮起来。
〃不行,我得逃出去!〃也不知从哪儿来的力气,方非双手一撑,尺木到了身前。他的脑海里一片空白,下意识搂住了那根青木,刹那间,一股力量自下涌来,方非身不由己,忽地向前冲去。
狂风拍面吹来,方非口鼻窒息,眼前迷迷糊糊,下面传来几声惊叫。他的心里只觉诧异,瞬眼向下一望,没错,他飞起来了,他在天上!这一切突如其来,可又顺理成章,在他的心里、梦里,这情形不知出现过多少次,飞行的念头就像流淌的河水,不断汇聚高涨,直到此时此刻,终于漫过了河堤、突破了心防。
元气透过身子,源源流入尺木,两者血乳交融,活似婴儿的脐带连上了母亲的子宫。尺木呼啸生风,顷刻来到云层,白云势如马群,不住奔走起伏,四面云峰飘渺,恍若浅海边游弋的水母。一转眼,方非冲破云层,万里长空无遮无拦,自由的感觉分外强烈。
他想要放声长啸,可又感觉中气不足,越往上飞,越觉吃力,起飞的快感很快消失,一股疲倦涌了上来。尺木好似一个强力的水泵,不住抽取体内的元气,元气供给不上,尺木渐渐迟缓。
飞行的感觉和梦中完全不同,飞行的姿势更是无比可笑,他的双手紧攥尺木,两腿缠住木身,全身心趴在木棒上面,就像嫩树枝上的一条毛虫。
〃啸响声从后传来,方非回头看去,四道遁光神速逼近,三道团团发白,另一道细细长长,透着一股子凌厉的青气。
蒙面人驭轮,斗篷人使剑,四人藏身遁光,本来无从得见。可是不知怎的,方非偏偏看得清楚,不是通过双眼,而是透过尺木。
这时人木合一,他的一切感官都与尺木相通,不但能看,而且能听,一阵话语远远飘来,透过尺木,方非听得一清二楚……
〃谁说他不能飞?〃一个蒙面人大声抱怨。
〃可是……〃另一个蒙面人嘀嘀咕咕,〃他的羽化得了零分!〃
〃见你的鬼!〃第三个蒙面人骂骂咧咧,〃什么破消息?〃
〃少废话!〃斗篷人冷冷说,〃抓住他就行!〃
方非越听越惊,因为人木合一,人心一乱,木心也乱,尺木失去控制,突然向下一沉。他还来不及稳住势头,头顶狂风大作,斗篷人乘着飞剑,从上方掠了过去。一扑落空,那人深感意外,他本来势在必得,万不料紧要关头,这个小东西居然下降。他掉过头来,只见方非颠三倒四地掉入云层,三个蒙面人散成半圆,正在那儿守株待兔。
到嘴的鸭子飞了,斗篷人心有不甘,扬起符笔,疾喝一声〃冰凝雪箭〃。
空气中凝结出千冰万箭,一近方非身子,龙蛛羽衣鼓荡起来,恍若烟云一片,将冰箭纷纷弹开。蒙面人没有这样的羽衣,眼看冰箭射来,纷纷叫骂躲开。
〃哎呀抱歉!〃斗篷人假惺惺地高叫,〃这道符使过头了!〃他一边叫喊,一边挟着剑光猛冲,一眨眼就到了方非的头顶。
方非一路下坠,眼看对手迫近,偏偏毫无办法。斗篷人成心显露本领,逼近方非,轻舒长臂,想要来个生擒活捉。
眼看对方爪子伸来,方非脑子一片空白,下意识只想躲闪,这念头一起,身下的尺木又生出力量,向前狠狠一扯,哧溜一声,又把他拉了上去。
斗篷人一不留神,居然再次捞空。他接连失手,直觉受了戏弄,发出一声号叫,气咻咻追赶上去,他自负飞行神速,就算迟了一步,也能赶上尺木。
人与木再次合体,方非还没来得及高兴,呼呼呼,三个火球劈头砸来。他吓了一跳,正愁怎么对付,火球却似长了眼睛,纷纷将他绕过,轰然向下滚去。斗篷人逆天而上,正与火球拍面撞上。
斗篷人怪叫一声,翻身躲避火球,忽听三个蒙面人齐声高叫:〃哎呀抱歉,这道符使过头了!〃
蒙面人来自白虎,斗篷人出身苍龙,勉强同事一主,其实矛盾很深。斗篷人听见叫声,气得七窍生烟,可他作弊在先,这时也怪不了别人。
蒙面人使奸挡下同伙,一齐催动宝轮,兵分三路,扑向方非。
吃了火球一吓,方非心慌意乱,尺木忽又不听使唤,百丈高处一脚踏空,连人带木向下坠落。东边来的蒙面人料想不及,一扑落空,几乎撞上了西边来的同伙。两个人忙着错车,各自吓出了一身冷汗。南边来的蒙面人旋风转身,一招老鹰扑兔,恶狠狠地扑向方非。
方非心急如焚,脑子一片空白,不防尺木向上一抬,忽又升了起来,这时蒙面人已经扑到,他来不及躲闪,一咬牙,索性迎面冲去。蒙面人吃了一惊,下意识向左一闪,一阵眼花缭乱,两人擦肩而过。
狭路相逢,蒙面人本事占优,勇气却大落下风,他又羞又怒,正想转身追赶,横空飘来了一片怪雾,又浓又稠,白茫茫一片。他慌手慌脚,忙写一道〃驱雾符〃,白光闪过,雾气洞开,透过浓雾间隙,忽见斗篷人兴冲冲赶到方非身边,扬起爪子就要抓人。
一股邪火直冲脑门,蒙面人一扬笔,一道〃闪电符〃落下。斗篷人直觉不妙,往后一缩,电光擦肩掠过,半个身子失去知觉,斗篷人又惊又怒,尖声怪叫:〃白虎佬,这下子还有什么好说的?〃
蒙面人闷声不吭,扬起笔来,两道符光同时亮起,两人撕破脸皮,当空大打出手。
敌人互相火并,方非得到了喘息机会,眼看对手都在高处,他搂住尺木,反向下面冲去。
一转眼冲破云层,方非低头望去,大吃一惊。云层下面的情形,放在红尘里也很少见,这是一幅末日的图景,凄惶破败的样子,满是刻骨的绝望……
房屋缺顶少墙、八面来风;高大的石像齐腰而断,一半面目全非;另一半躺在地上,砸出了一个可怕的深坑;石块垒成的围墙,活似巨怪踢过,石条散落一地;叠成奇形怪状。那怪物肆虐成性,踢倒了墙壁不说,还将墙内的屋顶踩了一个窟窿,从上望去,活是一张黑乎乎的大嘴,冲天发出无声的哀号。
一切道路房屋,都是一片苍凉的褐色,像是干透的鲜血,又如斑斑的铁锈。几个窝棚藏在废墟中间,偶尔走出一个道者,也是愁眉苦脸,身形佝偻。他们埋头走路,瞧也不瞧天上一眼。
这一片废墟绵延极广,横在朱明、蓐收两城之间,比起明丽照人的都市,活似美人身上的疤痕。它是玉京的影子,古老、灰暗、藏垢纳污、破破烂烂,它是震旦的耻辱,更是罪恶的渊薮,它堂而皇之地躺在那儿,大多数的道者,却宁可将它遗忘。
【忘墟】
飞轮的尖啸声传来。方非回头望去,两个蒙面人从天落下,来势惊人。他来不及多想,按住尺木,笔直冲向废墟。
尖啸声越来越急,刹那间,一幢危楼迎面扑来,它的上半截还算完好,下半截却垮了一半,就像一根火柴撑起了火柴盒子,摇摇晃晃,惊惊古怪。
危楼的窗户幽幽沉沉,活似一只只死人的眼睛,窗棂精巧镂空,依稀可见当年的风采。
门窗拍面撞来,方非躲闪不开,下意识搂住尺木,嗖地一下,从一扇窗户间钻了进去。
他的心子咚咚乱跳,回头看去,窗户又亮又窄,瞧了只觉后怕。
白光闪动,一个蒙面人也钻了进来,笔尖飞起一团大火,照得四面亮如火海。方非好似一只飞蛾,在火里胡飞乱撞。他隐约感觉,有什么东西接连打在身上,又痛又沉,忽冷忽热,于是向前一蹿,前方光亮扑眼,嗖,他又从另一扇窗户钻了出去。
方非并不知道,刚才在屋里,他挨了不止一道符法,好在龙蛛羽衣护身,抵消了一大半的威力。
刚刚见光,头顶一阵风响,另一个蒙面人猛扑下来。两人相距很近,方非几乎看得见对方的眼神……狂怒、暴戾,还有一丝洋洋得意。
他一转身,向下冲去,黑乎乎的大地转眼逼近,窒息的感觉扑面压来。
眼看撞上地面,方非下意识尽力一拉,尺木贴着地面,水平向前滑出。
蒙面人不料对手这样了得,收势不住,几乎撞到地面。他极力扭转身子,一阵噪音叫人牙酸,飞轮贴地滚过,划出了一道深深的凹痕。
蒙面人又惊又怒,抬头望去,同伴从危楼里飞了出来,正在那儿东张西望,方非却如一道流分又从危楼的下方钻了进去。
〃里面!〃蒙面人气急败坏,〃他在里面!〃
同伙一愣,反身冲进楼里;蒙面人也跟着方非,一股脑儿钻进了危楼。
楼梯密密层层,绝似一个大大的迷宫。蒙面人好容易钻出迷宫,忽觉身后风起,他转身挥笔,可一照面,那团白光十分眼熟,情急中笔尖一歪,火光射中墙壁,炸出了一个大洞,阳光直透进来,白亮亮恍若一根圆柱。
对面的同伙几乎中招,瞪大眼睛一阵发懵。蒙面人不由大喝:〃愣什么?还不快追!〃
〃他在哪儿?〃同伙眨巴两眼,不胜迷惑。
〃在那儿!〃蒙面人一指炸出的大洞,同伙回头看去,透过洞口,方非的身影越来越小。
〃好奸猾的小子!〃两人齐声咒骂。
借着残垣断壁,三个人前前后后地捉起了迷藏。方非飞得较慢,可到了这个障碍叠起、意外不穷的地方,原本的劣势,转变成了若干优势。因为比较慢,可以后发制人。
几番死里逃生,方非得出了若干经验……敌快我慢,敌慢我快;敌上我下,敌下我上;敌人转弯,我就直行,敌人直行,我就转弯;敌人出屋,我就进屋,敌月进屋,我就出屋。反正处处跟蒙面人大唱反调,反得越彻底,脱身越容易。
他是逃命者,对手是追捕者,他是主动一方,对手相对被动。两个蒙面人论道法,不过三流货色,论机智,更是七八九流。好似一对老牛,空有一身使不完的蛮劲,却叫一根绳子拴住了鼻孔。
两只大蛮牛万料不到,这个趴着飞的小子滑溜到了这个地步。他们围追堵截,始终无法得手,只气得眼冒火光,咆哮如雷,恨不得撑开弯角,将他扎上几十个窟窿。
方非死里逃生,可也并不轻松,尺木需要元气推动,他的元气微弱,渐渐气息粗重,身子发软,元气断断续续,几乎连接不上。可是反观对手,宝轮光华明亮,几乎没有衰竭的迹象。
方非心中着急,他想反击对手,可又没有合适的手段。符法他得了满分,可那全是抄自隐书,抄过就忘,全无印象。真正有用的符法,方非只会三道一一收笔符、梳头理发符、吃吃喝喝符。
这三道符都是日常使用,没有一道可以攻击敌人。总不能生死关头,给对手理理头发,也不能使一道吃吃喝喝符,把敌人招过来吃掉。
他心中慌乱,尺木顿也起伏不定,稍一迟慢,险些又被对手赶上。他提心吊胆地飞了一阵,绕过一面高高的断墙,忽见前方路上,几个道者背对自己,正在那儿商议什么。这群人看上去衣冠楚楚,跟废墟里的道者不太一样,其中的一个还幻了头发,花花绿绿的长发弯曲成弧,好似一道彩虹,飘飘桂在头上。
彩虹幻发!方非心头一动,但觉后面风起,两条蛮牛又赶了上来,于是一手攥住尺术,腾出一手,抽出符笔,喝一声〃理千万泥丸玄华〃,笔锋一抖,一缕淡淡的青光,射向幻发的道者。
这一道符他练得十分顺手,几乎可说百发百中。噗,彩虹应声垮塌,头发一根根垂落下去。
那人忽遭毒手,愣了一下,等到伸手一摸,登时七窍生烟。他抬眼看去,方非早已藏好符笔,不等他发问,马上说:〃后面人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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