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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首又见他(清穿)-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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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了,你就别装了,他一见你跟我玩笑两句就把你扯开,一脸怨妇状。”
  “什么?”胤祥更糊涂了。
  “算了,不跟你说了,说了半天你也听不懂。”我往前赶几步。
  胤祥上前一把扯住我,“你把话说清楚。”
  这个小孩真是缠人,只有解释道:“就是你们说的那个断袖!”甩掉他的手不理。
  他愣了半天,随即狂笑出声。我看见胤禛回过头望了我们一眼,连忙作无辜状。
  “等、等我把你这话告诉四哥,看你怎么说。”胤祥已经捂着肚子喘不过气来,“哈哈哈,你、你、你笑死我了,哈哈哈……”
  我怒瞪,再这样笑不是明显要把狼招来么。
  “那个,你刚才说攻、受,是什么意思?”
  “自己想去。”我懒得说,“还有,你要是敢卖我,我再不理你!”
  “哈哈哈哈……”又是一阵狂笑,“你、你小小年纪,整天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这些词是从哪儿来的,哈哈哈……”
  我忍,我不理你行不行。干脆纵马向前。
  “喂,你等等……”
  惹不起你,我躲还不行。弃了马,钻进车里。云岫正打着盹儿,我也闭目养神算了。
  
  三月十六日,康熙一行南巡回京。我则在舅舅府上安顿下来。舅舅看着我现在的样子,老泪纵横,又让我只管安心住着,跟家里一样的。我一一答应着。
  几日后,我百般央求了舅舅,着了男装,带上云岫出去。舅舅还不放心,又差了人好生跟着。
  一出府,我拉着云岫七拐八拐,就把两个拖油瓶甩掉了。
  
  北京的繁华果然是江南不能比的。楼房鳞次栉比,街上车水马龙。
  这就是旧时的街道了,不是很平整,却显出古旧的热闹与新鲜。我穿着这个时代的衣服,俨然是这里的一分子,只是心里却带着现代人访古的激动与崇敬。自从我来到三百多年前的清朝,真实地将自己置于这个本不属于我的世界,笨拙而别扭的力图融入其中,却依然显得格格不入。
  
  “小……少爷,你看前面!”云岫激动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路。抬头望去,原来是艺人在玩杂耍。
  “少爷,我们过去看看吧。”话音刚落。云岫就被前面急奔过来的人撞倒在了地上。
  “抓小偷,快抓小偷啊!”人声鼎沸。
  该死!我连忙扶起云岫,见她没事才放下心来道:“你在这里等等我,别乱跑。”说着提气向小偷奔去。追了有百米,终于追上,一个飞身翻手抓腕,制住了小偷。
  然后有人把银子领了去。这个小偷却一声不吭。我见他瘦弱异常,大约十来岁,很是可怜。火也发不出来了。只扭着他的胳膊,推他到云岫面前。
  “道歉。”
  他还是一声不吭。
  “道歉。你刚把这个姐姐撞倒了。现在道歉。”我发现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耐心了。
  “对、对不起。”声音向蚊子哼哼。
  “大声点。”
  “对不起!”云岫的脸上也有不忍。
  我松开了他,“走吧。以后找点正经事做。”
  转身离开,却发现袖子被人拉住了。
  “公、公子,你带我走吧。我什么都能干的。”我望着他,他的眼睛很亮,很干净。
  “叫什么?”
  “小秋。”我点点头。
  “小……少爷,少爷,可看见您了。”很大的声音。一听就知道是那两个拖油瓶。
  我看看脏兮兮的小秋,笑道:“正好。何叔啊,他叫小秋,你先带他回去跟我舅舅说一声,给他洗个澡换件衣服,先做个打杂的小厮吧。”
  何叔了然,点了点头。
  小秋跪在我面前连连磕头,“谢谢少爷!谢谢少爷!”我最讨厌别人动辄下跪,看着就难受。连忙把他拖起来,“别动不动就跪!”
  他的眼圈红了起来,用泛着泪光与感激的双眼望着我,却没再下跪。
  何叔把他带走了。留下另一个叫小西的跟着我们。
  
  我拍拍手,云岫弯下腰帮我轻轻拍打身上的灰尘。
  “走,云岫,我们吃饭去。折腾了半天,饿死了。”她站起身却背对着我。
  “怎么了?”我连忙把她拉到近前,我的个头已经快赶上她的了。抬眼一瞧,吓了一跳:“云岫,你怎么哭了,刚才是不是撞疼了?没事,那小子跑不了,一会儿回去揍他去。”结果她哭得更厉害了,我顿时慌了手脚,连忙拿帕子替她擦着:“你倒是怎么了,这还是大街上呢,快别哭了,咱要哭回去再哭,好不好?哭花了脸就不好看了,快别哭了。”她嗤的笑出声来。
  “行了,吃饭去,你真舍得饿死我啊。”
  “小姐,我要伺候您一辈子。”
  “傻丫头,说什么傻话。走吧。”
  
                  偶遇
  进了一家叫十味斋的馆子,门面很大装潢也好,门庭若市人满为患。小二笑嘻嘻的把我们迎上了楼。楼上人不多,捡了个楼梯东侧靠窗的位置,硬拉着云岫和小西坐下。云岫推了半天,见我脸色不好看了才勉强坐下,小西却是死活不坐。我只好作罢。
  点了几个这里的特色菜,抿着茶向街上望去,真是好视角啊,喧闹的街市尽收眼底。
  这时楼梯那边传来一阵不规则的“咚咚”声,上来三人。均是二十来岁模样,为首的温煦有礼,左边的一位俊秀妖冶,右边那位却是虎头虎脑。又一眼瞥见他们腰间的黄带子。不用说,想来便是有名的清朝三人行了:老八胤禩、老九胤禟、老十胤俄。
  云岫已经站了起来,扯扯我的袖子退到一边。反正我也不认识,只装做没看见算了。不动声色的又把目光投向了街上。
  
  “这位就是刚才抓贼的小兄弟了,真是好身手。”这是在跟我说话?转过头就看见胤禩微风拂面般的谦谦笑颜。
  遂拱手道:“不敢。”
  “大胆!见了我们不但不行礼,还好大的架子!”
  这可真是,我没招你老十吧,碍着你什么了。心下冷笑,面上仍不动声色。依然淡淡的拱手道:“不敢。”
  “你!”老十作势就要捞袖子冲过来,却被老八拦住,老九一脸冷笑隔岸观火。
  “十弟,不可鲁莽!”老八喝道。
  正扯着,一个声音从楼梯口响起:“八哥,九哥,十哥,你们也在。”我循声望去,正好看见十三的头探过来,“咦,松萝也在这里!”再看十三后面,不是那冷面雍正是哪个。
  兄弟几个见了礼。我想今天是躲不过了,咬牙站起来:“松萝见过众位爷,爷吉祥。八爷、九爷、十爷,适才小的有失礼之处,还望爷饶恕小的不知之罪。”
  “松萝,你又惹事了?刚到你舅舅家就憋不住了?”什么叫又,我貌似还没惹过事吧,臭十三,没事毁我名声。谁让人家是皇子呢。只有苦笑。
  “你就是叶赫那兰家的那个傻丫头?”老十的嘴里够塞个鸡蛋了。老八、老九也一脸吃惊。
  我还不知道自己原来这么出名,不过这是什么话。
  “回十爷的话,松萝竟不知自己这般有名,十爷就饶我这个傻丫头一回吧。”对着老十咧开嘴绽开了一朵大大的微笑。
  老十呆了呆,脸突然红了,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也笑了起来。众人一笑而过,只有胤禛还是一脸严肃。
  这时,一个小厮跑上来在老八的耳边说了什么。老八拱拱手:“四哥,十三弟,我们有事先走了,告辞。”
  
  这一行人总算去了。
  老四、十三却大大方方的坐了下来。
  这会儿菜也上来了,民以食为天啊,吃饱了再说,“二位爷用过膳没,没有也将就用点吧。”
  老十三看一眼桌上,桃仁鸡丁、宫保兔肉、兰花豆干等等六七道菜,奇道:“你一人儿能吃得了这么多!”
  我一笑,“谁说我吃不了。云岫,坐下一起吃。”
  云岫不敢,冷面四爷开了金口:“坐下吧,在外面不必多礼。”云岫才坐了下来。
  我掰掰指头,“哇,不得了,十个字耶。”
  十三不解,“你又搞什么鬼?”
  “四爷啊,平时惜字如金,刚才居然一下子说了十个字耶。”
  然后,我看见了什么,胤禛勾起唇角,微笑起来。我呆住了,揉揉眼,再一看,没有阿,难道是刚刚花了眼?
  头上挨了一下,“傻看什么呢?”十三好笑的问。
  “四爷,您应该多笑笑,笑一笑,十年少。”其实我想说你笑起来很好看。
  “咳、咳”胤禛握拳在唇边掩饰咳嗽了几声。
  十三看看我,再看看老四,“哈哈”笑起来。我白了他一眼,连忙埋头吃饭。
  “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我包了满口饭,“饿嘛。”我可做不来淑女,不然吃个饭都不自在。这两家伙倒是慢条斯理的夹着菜,送到嘴里再细嚼慢咽,一丝不苟。唉,人家是贵族啊,学不来,学不来。
  
  茶足饭饱。
  “小二,结帐。”
  店小二噼里啪啦算盘一拨,“一共是纹银三十两九钱七分,茶水钱就免了,收您三十两整。”
  天!黑店啊!一顿饭就吃了三十两!算了,认栽了。乖乖的让云岫掏出银子付了。
  十三看我一脸哀怨只喊栽了,笑道:“你们家开着客栈,还有你那个什么画廊,一年挣足了钱,你这会儿到心疼起钱来了。真是钱越多越小气了。”
  “十三爷,这可不能混为一谈。三十两银子可是我舅舅一年俸银的七分之一,我哥岁俸的六分之一。三十两银子能让小户百姓生活几十年了。你们一个贝勒爷岁俸两千五百两,禄米两千五百斛,一个皇宫中长大的阿哥,从小也是锦衣玉食玉粒金醇,自然是瞧不起这区区三十两。又怎么能同日而语呢!”真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十三听得一楞一楞的。
  胤禛似笑非笑道:“你倒是知道的清楚。”那还是上大学的时候,和寝室的老三就这个问题争论未果,还专门查了资料呢。
  十三终于回过神来,连连摇头:“我算是服你了。”
  
  回到舅舅家,为了别让他担心,跑去汇报完一天的经历。舅舅没有说什么,对小秋一事也没有责备我,只是让我以后不要逞匹夫之勇。他很担心我,我很感动。这些天舅舅不怎么管我,却极宠我,要什么有什么,给我设了专门的画室,就连对我总穿着汉装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几个舅母对我也是极好的。只是谁让舅舅的女儿都比我年长均嫁了人,老哥又脱不开身,没人陪我呢。在舅舅眼里,我只要能平平安安的就好。我怀疑他不会是怕逼紧了我弄出个好歹来吧,尤其是我好不容易好了再给逼傻了就没法向我家里人交代了。当然我行事也很有分寸,舅舅自然放心不少。
  
                  太子
  
  不得不说,我在这里真的很悠闲。一下子没了事做只好把大部分时间花在写信、画画、弹琴上。舅舅最近也总是心事重重,似乎是因为太子生病。可是我隐隐觉得事情不会那么简单。
  我只感到,北京城的天空是真的一天暗过一天了。
  有一天,我经过舅舅书房,无意中从里面听到“索相不保”四字。顿时恍然大悟。
  我只大概知道索额图是康熙四十二年五月中下旬获罪,罪名是“议论国事,结党妄行”,之后不久在宗人府拘禁致死。索额图是太子生母赫舍里氏的叔父,一直依附太子。一旦获罪,太子无疑于失去了股肱臂膀。尽管我知道太子一直最受康熙宠爱,可是康熙也最恨皇子结党。这件事,无疑会在康熙心里隐隐埋下一个可疑的种子。当这颗种子悄悄萌芽的时候,康熙还会像以前那样信任自己最爱的孩子吗?
  对于这些眼睁睁会发生的事,我只能尽量不要去管。我只希望我的哥哥吉泰不会掺合进去,我的舅舅不会受什么牵连。为了少给正烦闷的舅舅添麻烦,我只有做起了这个时代名副其实的足不出户的宅女来。舅舅对我的懂事感到很欣慰。
  
  我的画室宽大而明亮,比在画廊的时候还大。我这些天会经常把自己关在画室中,外面挂上“请勿打扰”的牌子,将长发松松的束在脑后,让自己沉浸在光与影、明与暗、绚丽与沉重之中。只有这时,才会让我忘记一切,甚至忘记了三百年的时空差距。
  
  看着刚刚完成的一副静物图,很满意。这么多年的绘画,已经渐渐摸索出了印象画派的真谛,对光线的瞬间捕捉就像偷窥了薄纱后明丽少女的面孔一般让我的心悸动。而在那一刹那,我发现面前的静物不再沉闷的静止,而是一个真实的生命。
  
  我把画笔随手扔进笔洗里,舒服的躺在了地上,闭上眼睛,继续享受着这一刻的宁静。
  不知过了多久,我感到阳光被什么挡住时,缓缓睁开了眼。是太子。半蹲在我旁边看着我。
  这个家伙现在不在宫里乖乖呆着还敢到处乱跑?他不知道这会儿是风尖上么?
  
  我连忙站起来,他止住了我行礼。我也放松了不少。
  “前儿还听说太子病了,现在好些没?”
  “好多了。”他笑笑,阳光在他的周围投下一层耀眼的光晕,使他同他的笑容一样变得温暖。
  我点点头道:“那就好。”这么多天来,他想必一定很累了吧。
  “走,我带你去香山吧。”
  我喜形于色:“好!”
  
  一路打马向西。半个时辰之后,已是在香山脚下。
  这个时候的香山东宫门,还没有挂上“静宜园”的匾额,不见玉华山庄与昭庙,香山饭店更是不在。这时候的香山是真正的名山古迹。
  
  “太子爷,松萝同您比赛登山可好?不过输的人要满足赢的人一个愿望。”我看着胤礽终于舒展的眉头笑着说道。
  “好。爷今天就和你赌一赌,还不信比不过你这个小丫头。”
  呵呵,那可不一定,我可是征服过华山的,香山不过海拔五百多米而已。再说我也有功夫呢,你不过是个金枝玉叶的太子。
  
  半小时后。
  “松萝不错嘛。居然连气都不喘。”
  “太子爷也行啊,果然是经常骑射的,身体素质很好嘛。”
  “身体素质?什么意思?”
  “呵呵,回爷的话,就是体质,也算身手的意思吧。”
  “那是自然。爷能一人猎一头豹子呢。”
  哼,吹牛。
  
  一个时辰后。
  “我还不信今天输给你这个小丫头。”
  “呵呵,太子爷,您要加油啊。”
  哈,胜利就在眼前啊。
  我更来劲了,正要疾步向上,忽然袖子被扯住了。回头一望,刚才还落后一大截的胤礽不知何时已到我身后了。见我看他,不仅不放手,还一脸无辜的笑。这个家伙!
  我无奈啊,谁会想到堂堂大清国的太子也有赖皮的时候。我总不能给他一脚吧。
  呼了一口气,无奈的朝天翻个白眼。得,你爱扯就扯着吧。
  
  “啊,终于登上来了。”又转头看看他,“太子爷,怎么办?赌约啊。”
  “你说。”他微笑。
  “还没想好,一会儿告诉您。”
  
  “太子爷,您也来了。”我转过头去,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竟然是胤禩他们几个。几个给太子见了礼,我也忙给他们请了安。我看见今天多了一个少年,跟胤祥差不多大,稚气未脱,面貌像胤禛。
  老十见了我,叫道:“你不就是那个大胆的傻丫头吗,好久没见你,差点没认出来!”
  “什么傻丫头?”老十四一口接过来问道。
  “舒尔德库的侄女,叶赫那兰家的傻丫头。”
  我忍!
  “她还傻?”老九斜眼笑道。
  “你叫什么名字。”老十四问。
  “回爷的话,我叫松萝。”
  “我说她大胆吧!”这老十是真的跟我杠上了。
  “行了、行了,诸位都是来赏景的,怎么较起真来了。”太子我谢谢你。
  听着他们寒暄了几句,老八一行就告辞下山了。
  
  我终于呼了口气。
  “坐下吧。”我看了他一眼,也不推辞,告谢坐下了。他也在我旁边选了个干净的石头坐下。大清的律令里规定奴才不能和主子平起平坐,既然太子这会儿不在乎,我倒乐的舒坦。
  “想好了没?”
  我不解的望着他。
  “愿望。”
  我看着他,重新怀疑他是否真的就是历史记载中的那个太子。他现在温暖的神情难道不是真的吗?可是在我眼里他真的很像一位兄长,有令人如沐春风的表情。
  “表姐夫,你今天快乐吗?”
  他一愣,大约是没人敢这么叫他,可是此刻的我,就只想像普通人家中那样,叫他一声表姐夫。
  他望着我,认真地说:“嗯,快乐。”
  “我的愿望就是希望你每天都像今天一样快乐。这个愿望你一定要帮我实现哦。”我望向他,笑弯了眼睛。
  他微微动容,点头:“好。”
  我不是自欺欺人,我知道你的命运,可是我真的希望你能每天都快乐。
  “松萝,”他忽然握住了我的手,“我从来没像今天一样轻松快乐过,所以,当我不快乐的时候,你会陪着我吗?”
  我望进他的眼睛,那里有我读不懂的神色,和一丝脆弱,我认真地点头:“我会。”为了如朋友和兄长一般的你,我会。
  
                  进宫
  第二天,康熙宣我进宫。早有宫里的轿子候在了门口。我纳闷康熙怎么突然想起我了。
  云岫为我精心梳上满族少女的旗头;换上旗装,这时的旗装还是传统的直立式宽襟大袖长袍,没有一点流线美;再蹬上“花盆底”,跨门槛的时候差点扭了脚,害得云岫吓出了一头汗。记忆中还少有几次穿得这么正式过。幸好的是没敢让那丫头给我浓妆艳抹,薄薄施了一层粉黛,更显得这张脸顾盼生辉起来。云岫看呆了几回。
  
  轿子一路行过午门侧门、贞度门、中右门、后右门、乾清门。最后在乾清宫前停了下来。下了轿,望了望四周巍然屹立的帝王家园,并没有原想的激动与亢奋,更多的只有惶恐与压抑。跟在公公后面一径向乾清宫的昭仁殿行去。
  
  到了殿中暖阁的门口,听见里面通报的声音,深呼吸一口,亦步亦趋的走了进去。只听得见我的鞋子与地面撞击产生的清脆的声响。
  一进去,才发现好多张熟悉的面孔,还有齐齐射过来的目光。不敢乱看,低头走近,行了一套完整的跪礼。万恶的旧社会!心中抗议着,面上却一点也不能显露,一丝不苟不慌不乱。
  “抬起头来。”
  我望向康熙,发现他比南巡的时候憔悴了一些,神态安详,眼睛依然深邃睿智。猛然警醒不能这样同皇上对视,忙垂下眼睑。
  余光却瞥见康熙微点了点头。
  “前些天南巡回京的路上,朕交代的事你做的很好,那些画朕很满意。说说想让朕赏你什么?”
  我连忙磕头道:“回皇上,这些是奴婢的分内之事,奴婢不敢讨赏。”
  康熙沉吟片刻:“朕看这样吧,就赏你做宫廷画师一职,封松萝格格。你看如何?”
  我顿时如五雷轰顶,只呆呆的望着地面,怎么办,我难道要过这种金笼子般的生活吗?那样的话我什么时候才能回江南去?可是我能拒绝吗,我敢拒绝吗?电石火花之间,我连忙伏地:“奴婢谢皇上恩典。只是画师需要经常外出写生,还请皇上开恩。”
  话一说完,四周出奇的安静,想也能知道周围吃惊的表情。我的额头渗出了汗,乖乖,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大约有一个世纪那么长,康熙终于开口了:“你年纪不大、胆子倒不小。朕就赐你金牌一面,准你出宫写生。”
  我简直有劫后余生之感,连忙磕头谢恩。
  康熙摆摆手,令我跪安了。我诚惶诚恐的退了出去。
  
  出了昭仁殿,终于松了一口气。我擦擦额头的汗珠,抬头看见有飞鸟从檐顶飞过消失不见,苍蓝的天空中漂浮着几朵白云。寂寞吗,天上的浮云,可是我真的很寂寞呢,心中第一次升起了浓浓的对命运的无力感。
  “为什么不高兴。”
  我努力忽视眼角的酸涩,转过头抬眼望向他,冷峻的脸上第一次显出柔和的神情。我苦笑,恭敬的垂下头,“回四爷,奴婢不敢。”
  他冷笑出声,“你总说自己不敢,可我发现你没有哪一次‘不敢’过。”
  我还能说什么。
  “别的就不说了。进京前你在老十三面前说我跟他的那些话,你还敢说‘不敢’?”我想了想,立即醒悟,肯定是“断袖”那宗。切,本来就是嘛,还不敢承认,哪次两人没在一起的。可是雍正的手段——天,我还是先过眼前这一关再说吧。老十三,你敢卖我!咱们走着瞧!
  “想起来了?”
  我忙笑道:“四爷,这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十三爷知,奴婢要是敢把这事告诉第四人,就、就天打五雷轰。”古人不是最相信起誓么,上帝您一定要保佑我啊。
  偷偷抬头望了一眼,这个,我没看错吧,他的嘴角怎么在抽搐呢?
  “啪!”后脑勺挨了一下。好痛!
  “脑袋瓜都装的什么,这都能想得出来。简直是胡说八道!还有,以后不要自称奴婢了,说自己名字就行。”
  这是什么意思,不杀人灭口了?上帝没有抛弃您的孩子啊,阿门!随即忙道:“是。松萝知道了。”
  “四爷,松萝还要去毓庆宫见表姐,先告辞了,请四爷见谅。”见他点点头,我连忙溜之大吉。结果还没走几步,就听见一个声音:“松萝!”
  转身一看,太子已大步走了过来,“你不是要去见你表姐吗,我正好也要回去,走吧。”说着拉着我就走。
  我急急的跟上这家伙的步伐,走了一段回过头去,竟发现胤禛还站在原处望向这边。他负手而立背脊挺直,衣袖在风中微动,竟有孤傲如松君临天下的气势,只是我依稀可见他的清冷的眼里泛出丝丝寂寞的微光来。心中微微一惊,连忙转过头,跟着太子疾步离去。
  
  
                  蔷薇
  我搬进了漱芳斋,开始了我在紫禁城中的生活。
  记得走的时候,舅舅千叮咛万嘱咐,我只觉得大有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意思。
  云岫不肯回江南,直说要留在这里还能见个面,我随了她,想想也有道理,反正我能出的宫来。
  小秋也红了眼。这时候的小秋已经不再作打杂的小厮而是每天跟着云岫整理我的画室兼或做一些跑腿的事情,很是勤快伶俐。我笑着轻敲了一下他的额头,拿出了一幅画给他。画上的少年瘦弱坚毅,绽放着阳光般的微笑,眼神如晨露般干净清澈。
  他展开,露出惊讶的表情:“小姐,您这是……”
  “送给你。”我微笑。
  他的耳根红起来,慌忙跪下,“谢谢小姐。”又怕我生气连忙站起来。
  “还有这个。”是小秋的卖身契。
  小秋一看急得跪下:“小姐,求求您让奴才留下吧,奴才有什么错一定改,您千万别赶奴才走啊!”
  我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忙把他拉起来:“这是怎么话说得。我又没说赶你走。你把它收着,想留在这就留着,要是想走了,跟我说一声就行。舅舅是同意了的。”
  他愣住了,拿着那张纸的手微微颤抖,大滴大滴的泪落在纸上。我怕他又跪下,拍拍他的肩转头走了。
  
  在宫里住了几日,我才发现我是这里最最闲散的人,除了每天跟着教养嬷嬷学习宫廷礼仪,再者我因是御封的画师,也不用像后宫女人一样每日去慈宁宫及各宫娘娘那儿形参定省,基本都是我自己支配时间。画了很多画,有亭台阁楼,也有许多人物画。我欣赏一切美的东西,比如被分到我身边天真活泼带点迷糊的青柳;比如恬静稚嫩在御花园专心扫地的不知名的小丫头;比如一边晒衣一边说笑的浣衣女;比如水中肆意嬉戏的鸳鸯;比如巍峨壮丽的宫门;比如满眼翠绿的荷塘藕榭……
  我大概知道自己会这么清闲的原因,是因为康熙其实并不喜欢油画。他觉得油画没有意境之美,也不能理解光线明暗对物体产生的影响。他让我做宫廷画师,或许只是因为我是这里用西洋方法作画的水平不算太差的第一人而已吧。
  当然还有一件让我非常开心的事,就是能见到我的哥哥吉泰。
  
  “松萝,一大早又在发呆了。”吉泰不知道从哪冒出来。
  “哪有,我在看鱼儿打架。”
  “松萝啊,不是哥哥说你,这是在宫里,怎么又不穿旗装了?你好歹出来的时候把头发梳好行不行?”
  我那唐僧老哥又来了。早都习惯了这样的装束,你倒又来唠叨。
  “万岁爷默许了的。”记得上回在御花园遇见康熙,见我穿成这样倒赞我自然好看,只说正式场合别这样打扮也没说什么了,我当然是知道的,这已是算恩典了。唉,旧社会啊,没有人权。
  “再说这样舒服,我喜欢。”
  吉泰无奈的摇头,“真拿你没办法。得了,我该当差去了,别坐久了。”说完还不忘揉揉我的头。
  看着吉泰的背影,很安心。我应该知足了,至少我不是孤单的一个人。
  
  时间应该还早,我在宫里漫无目的的转起来,唉,谁让我这么闲呢。这还真是免费游故宫啊。
  宫女太监见了我,纷纷请安,我微笑着摆手。在他们眼里,我估计算是这皇宫中的一个怪异的存在了。可是我是个渴望享受生活的人,不会在意他们的窃窃私语。
  
  不知走了多久,我到了一个格外安静的所在。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开得正好的蔷薇花。我追随着这诱人的香气,踏入了这个整齐精美的花园。
  远远的看见一个女人,侧着脸,拿着精致的洒水壶专心的把水浇在几株粉色的蔷薇上。很美的画面,很美的人。我终于知道了什么叫眉如远山眼如秋水。初升的阳光洒在她的额上、肩上,使她笼罩在一层薄薄的祥和的光晕中。
  她就是一支亭亭玉立的莲,是这个藏污纳垢的皇宫中的一支遗世独立的莲。这样的女人,在这红砖青瓦下,显得那么的柔软而脆弱。
  我知道,蔷薇花的花语是:爱的思念。
  
  我就这样看着她,看着她,一直看到她浇完了花,缓缓转过身上了台阶进了屋去。呆立了一会儿,才有些恍恍惚惚的离去。
  走了几步撞上了墙,惊觉过来。定睛一看,才发现原来是撞上了人。一抬眼,就看见了一双温柔的眸子,闪着点点笑意。
  “怎么不进去?”他轻轻地说。
  我愣了片刻,才想到刚才的女人是良嫔,胤禩的生母。难怪这里会这么安静冷清。
  我轻轻摇了摇头,只是说到:“你的额娘真美。”然后绕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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