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掳爱成婚-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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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黛蔺窝在他怀里,闭上眼睛,心是麻木的。
  早上四五点钟,他没有离去,窸窸窣窣穿衣,站在窗子前,注视着楼下的母子准备早餐。
  阿彬母子在交谈,谈到了黛蔺的名字,说给黛蔺包饺子,一会阿彬给端上去。
  院子里的晨雾浓浓的,天未完全亮,滕睿哲看着这个憨厚的阿彬,垂眸而视,长指修长干净,优雅扣上衬衣的最后一粒袖扣。雾太浓,看不大清楚阿彬母子的长相,但可见阿彬五大三粗,是个老实的壮小伙。
  他侧首瞧了睡梦中的黛蔺一眼,套上大衣,目露不悦之色。
  看来这个女人身边的追求者除了同班小男生,还有这楼下的壮小伙,当真是人见人爱。不过,从今日开始,她是他滕睿哲的女人。除了他,谁也不能拥有她!
  他坐到床边,执起她那只柔软的小手,看着腕上的伤疤。
  黛蔺不见醒来,却是双眉轻凝,带着淡淡的忧伤。
  他看着,目光放柔,执起那只小手,放在唇边轻吻。
  一会后阿彬过来敲门,轻声说道:“苏小姐,给你煮了水饺,你趁热吃。我妈说你这两天可能身子不方便,不要去夜市帮我们摆摊了,好好歇着,歇好了好好上学,你的学费我给你攒着呢。”
  滕睿哲闻言面色一冷,利眸盯着门板,凉薄的唇角逐渐抿紧,冷若冰霜。
  而黛蔺,早在他起身的时候就醒了,缓缓睁开双眼,对门外道:“阿彬哥,你放门外吧,谢谢你了。”
  她披衣而起,柔躯虚弱,步履艰难。
  等阿彬离去,她把水饺端进来,放桌上盖着,重新躺回被窝里。
  这一次,她翻个身朝床里躺着,闭眼不说话。
  滕睿哲看她一眼,也没有出声,俊脸冷峻,转身离去。
  黛蔺听着那关门声,这才把眼睛再睁开,空洞的望着面前的白墙。
  上午七八点钟,李阿姨又准时把早餐和中药送过来了,什么多余的话也不说,嘱咐她趁热服下,给她洗被套去了。
  她披衣坐在床上,轻轻倚着墙,望着窗外。
  她倚坐着,没有吃,没有喝,只是保持同一个姿势倚望着,想起温泉山上的那个明净的上午。
  一切结束了,彻底结束了。
  ——
  金碧辉煌的大酒店一如既往的喜宴迎宾,准备大摆酒宴,高家老爷与高二小姐脸泛红光,对经理的做法非常满意。
  那经理讨好卖了乖,连忙巴结在高家老爷身后。
  萧梓则是手挽娇妻,笑脸迎接宾客入席。
  但是在司仪宣布开宴,让新郎新娘上台来讲几句的时候,酒店大厅的门突然又被打开了,检察官古敖带着大批检察员走进厅来,说是李副市长贪污受贿罪已经证据确凿,正式下了拘捕令,并且李副列了同伙名单,是喜宴上的有关官员,他奉命前来‘接送’。
  于是一时间,新娘这边的婚宴再次波澜横生,惹得高老爷十分不快。
  高老爷请古敖借一步说话,暗示古检察官给他高家面子,不要在婚宴上请人。以后大家也好办事,互相帮忙。
  古敖与滕睿哲相视一眼,唇一勾,把拘捕令啪的甩开在高老爷面前:“高老爷不要担忧,古某这次来请的人不是你高家人,也不是新郎官,而是江东区的局长大人!请完之后,婚宴继续,顺便送上古某的祝福!古某这几日为李副市长的案子,挪不出假,未能前来恭贺,还请高老爷和萧少爷海涵!”
  奉上一个客套的笑,走到众贵宾中间,与邹书记和各大高官礼貌的打了声招呼,开始公事公办的请人。
  江局长把酒杯一摔,怒斥:你他妈的是什么人,敢带本局长……
  话还未说完,古敖直接用手铐将他铐了,笑着说了句‘请吧,局长大人在拘捕令前也要伏法,请随我们去检察院一趟’,当着众人的面,让部下将这江局带往门口,自己则站在高老爷面前,风度翩翩笑道:
  “高老爷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古某趁这次一起给办了。”似乎意有所指,算给高老爷面子,也不算给高老爷面子。
  高老爷眉毛一抖,不悦的回了句:“不必!”早已是气得脸色铁青,有怒难言。
  “那婚宴继续,高老爷,打搅了!”古敖客气一笑,再与各位书记高官们打声招呼,准备退出去。
  经过滕睿哲身边时,停步说道:“晚上请滕少爷一起喝酒,地点不变,兰会所,还有其他朋友,把嫂夫人也带上。”笑着看了旁边的邹小涵一眼,客气生疏,笑意不达眼底,完全是场面话。
  滕睿哲看着他,挑了挑浓黑霸气的剑眉,要笑不笑看着他。
  古大检察官,这么好的机会,大鱼不抓,抓一条小虾米,真是让我白费心机啊!
  他冷笑着,利眸中被压下去的怒火再次席卷上来,侧首看着站在高父身边的萧梓。萧梓正在与岳父交谈,俊脸波澜不惊,对黛蔺的事不变一点脸色。
  小姨子高晚玉让黛蔺擦了高跟鞋,心满意足挽着自家姐姐的手,望着不畏强权的古敖来这婚宴场上请江局长,眨眨眼睛。
  这检察官,是故意针对她高家的吧!什么时候不好挑,偏要挑到她高家的婚宴上带人,简直不把她高家放在眼里!
  “古检察官,你去做事吧,下次再约。”滕睿哲沉声冷道,不再与古敖说话,朝萧梓这边走来。
  萧梓也朝他看过来,儒雅的俊脸上飞快闪过一抹冷意,喊了一声‘滕少’。
  “没事了,没事了,各位请入席。”高老爷在一边笑脸相迎,当做什么事也没发生,让邹书记滕父他们入席。滕睿哲瞟萧梓一眼,两片性感的薄唇轻抿,噙着高深莫测的冷笑,剑眉飞扬入鬓,一双冷淡的星目,锐眸如鹰,从萧梓面前走过。
  他没有入席,而是走到一边接电话,眼角余光瞥了走上高台的大堂经理一眼。
  台上司仪继续主持大局,邀请新郎新娘,身后的大屏幕上则播放着萧梓夫妇的婚纱照。
  但是当萧梓再次走上舞台,那大屏幕上的婚纱照突然消失了,竟变成了宴会大厅的监控录像;录像正是刚才高晚玉撞黛蔺的那一段,没有声音,但清晰见得是高晚玉突然撞了经过的黛蔺,然后无理的指着黛蔺的鼻子。
  被泼酒的邹小涵则背对着监控,看不到她的脸,只看到她与黛蔺静静对望了一会。
  于是一时间,高晚玉的脸色变了,邹小涵的脸色也变了。
  邹小涵手心捏了一把汗,庆幸摄像监控只是拍了她的背影,没有拍到她的正脸,不然睿哲就看到她的表情了。
  她坐在席间,紧张的看着滕睿哲朝她走过来。
  滕睿哲踩着沉稳的步子,黑眸中噙着邪冷的笑,一步步朝席间走来。
  他看了她一眼,在旁边落座,与大家一起看着滚动播放的屏幕。高家父女与萧梓,则又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到了,连忙让酒店经理处理,快速处理,不要再放出什么不堪的画面来!
  好在工作人员飞快的把屏幕关掉了,放到邹小涵转身去洗手间就咔了,屏幕立即陷入一片漆黑中。
  但是撞人事件就水落石出了,不关黛蔺的事,而是高二小姐先撞了黛蔺,欺人太甚!并且威逼黛蔺给她们擦鞋!
  高晚玉这下坐不住了,如坐针毡的拽着自家姐姐的手,求救看着姐姐。
  新娘子摇摇头,让妹妹不要急躁,就当做没事发生,别自乱阵脚。
  看着这边的滕睿哲,将这一幕尽收眼底,掀唇冷笑了一下。扭过头看着正盯着自己的父亲,不动声色启唇道:“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也别逼我做不愿意的事!目前我还是尊重你的!”
  滕父浓眉一皱:“不管这监控录像是谁弄出来的,都是亡羊补牢,她的脸已经丢尽了!苏家女儿的脸面,不是我们不给她,而是她自己自找的!而这个人,我滕家一辈子都不会接受!”
  滕睿哲握酒杯的指猛地的使力,咔的一声,酒杯碎了,他的俊脸则冷若冰霜,阴冷盯着自己的父亲。
  邹小涵坐在一边,没有听到父子俩的对话,但她看到了他们的表情,尤其是滕睿哲的动作,轻皱眉头。
  ——
  高家的这场婚宴实在是不算顺利,先是服务员泼酒,紧接着是大批公务警员不给面子,直接来宴会场上带人,再来就是高二小姐的刁蛮被公布于众,最后,不知道会是什么。
  古检察官重新走了回来,似乎是在这楼里走了一圈,又回来了,对高老爷笑道:“刚才古某问高老爷有没有其他事一起办,高老爷跟古某客气,说没有。好在古某刚才喝了杯酒,没来得及离去,看到了大屏幕上精彩的一幕。高老爷,服务员虽然是为客人服务的,但令千金的行为是不是已经造成了人身伤害?服务员明明没有错,为什么一定要逼着她擦鞋?现在是法治社会,讲人权,好像不是奴隶社会。”
  高老爷以及高家千金为之一愣,看着面前这位看似风流倜傥,实则嫉恶如仇的古检察官。
  姓古的好像根本不给他高家面子,再一次让他们下不了台!
  古敖再一笑:“那高老爷您说说现在怎么办?这么大排场的盛宴,竟然有威逼服务员擦鞋的事情发生,而且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实在是不把人当人哪!高老爷您声名显赫,做这种事,岂不是自毁颜面?不如这样,让高二小姐给那位服务生擦回来,并赔礼道歉怎么样?”
  “不可能!”高老爷终于怒了,一拍桌子:“你只是一个检察官,还没有权力管我高家的事!”
  一旁冷眼旁观的滕睿哲眸色一冷,若有所思看着爆发中的高老爷。
  他看了古敖一眼,古敖则朝这边目光一扫,又道:“高老爷,我这不是在管吗?这里都是有身份地位的人,都看着,我古某也不敢徇私,公事公办。如果高老爷觉得我身为检察官管宽了,那让司法部门来管,反正高二小姐的行为已经造成人身伤害了,明天就会上各大媒体头条,呵呵。”
  他俊脸上一直带着风流的笑,眸中却闪着寒光,“明天让高二小姐给那位服务员赔礼道歉吧,名门大小姐,做错了事就要勇于承担责任,不然名门之家,威信何在!现在书记、部长、市长大人都在,肯定是不容忍这种事发生的,古某等着明天给一个公正的结果!”
  看了邹书记他们一眼,再盯一眼气炸肺的高老爷一眼,公事公办的出去了。
  于是,这场婚宴彻底没法进行下去了,高老爷捂着胸口坐在桌旁,又气又恨,面色铁青得吓人。
  ——
  婚宴结束,外面夕阳西下,贵宾们开着名车陆续离去。
  邹书记、滕父站在门口与高父谈了会话,各自离去,萧梓的这段婚事算是彻底办完。邹小涵一直跟在滕睿哲身边,本来是打算跟他一起去滕家的,但高晚玉拉住了她,要她陪新娘子一起回萧家,热闹热闹,并且有点巴结她的意思。
  她无法拒绝,随婚车过去了。
  高家宴席结束,则开始彻查酒店的事,看是谁泄露了酒店监控录像,到底是谁在查!追究到底!
  滕睿哲在酒店门口碰到了萧梓,萧梓送完宾客,似乎是特意守在门口等他,对他道:“是你做的对不对?滕睿哲,如果当初没有你,今天站在这里的将会是我和黛蔺!其实是你毁了她!”
  滕睿哲剑眉一皱,锐眸如剑般直刺向萧梓,唇角勾起一抹邪戾:“刚才她那么哀求你,你为什么不说一句话?她求的是你,一直看着的人也是你,你萧梓这下够解气啊!把当初所有的屈辱都加倍报复回来了!”他冷笑,身侧的拳握了起来。
  萧梓把目光移开,淡道:“我不想报复她,也不想再追究以前的事。现在她所有的事都与我无关。而滕睿哲你,其实比我更加不堪。如果你现在要捡,捡到的将会是我不要的破鞋!我将她拱手让给你!”
  滕睿哲听着,眸光一寒,眼神里有一闪而逝的戾色,却笑道:“萧大少爷,这条路你走不长远的,你可以在苏黛蔺面前做伪君子,天衣无缝,因为她单纯,一根筋;但高家不一样,若翻了脸,高家会撕下你脸上那张虚伪的皮!”
  他薄唇微扬,锐眸如箭,不再与萧梓交谈,往台阶下走去。
  他开着车,没有立即去黛蔺那,而是将车开上了桥,方向是江的那一边,目视前方与古敖通电话:“你今天帮的忙,谢了。”
  “这几天一直在查李副市长的案子,日夜监守着,不然他会潜逃或被暗杀,所以今天来迟了一点。不过我们谁也没预料大小姐们打翻酒水那一出,那纯属意外,我们的目地是抓同党,敲山震虎。滕大少,刚才你不方便出面,我是在帮你出面,都是照你的意思来的,把酒店录像调出来,公布于众……”古敖在电话里笑道,笑声朗朗:“满意吗?我是不在乎得不得罪谁的,只要滕大少必要的时候能助我一臂之力找线索,呵。”
  满意吗?滕睿哲的面色冷下来,将车开下桥,绕着江边的公路开。绕了很久,中途换车甩掉滕父派来监视他的人,在夜色中,往黛蔺的住处驶去。
  ——

  ☆、104

  他一直等在黛蔺房里,直到三更半夜,才看到她随一对卖路边摊的母子一起回来,听到大妈说要给她攒学费,她可以不用每天来上班,好好上学,先试着与她家阿彬处。
  而她,望着那个憨厚老实的男人,眼神迷茫空洞,什么都是无所谓的。
  她的心遗留在了萧梓那里,被伤得遍体鳞伤,全身麻木,却还不知悔改,还要往前追萧梓,追到宴会场上去……
  ——
  黛蔺身子很不适,起床的时候才发现大腿和臀部是酸的,软绵绵,无力行走。
  她披了件衣裳,慢慢走去公用厨房给小雪球煮食物,看到李阿姨一边熬药,一边蹲在地上杀鸡,嘴里还欢快的哼着戏曲调子,用收音机在听戏。
  “苏小姐,起来了啊。身子有没有舒服一点?”给鸡拔完毛,笑眯眯的抬头,用过来人的羡慕眼光看着黛蔺:“阿姨给你*汤,刚从菜市场买来的,土鸡,你多喝一点,这成了女人啊,就得多喝一点土鸡汤、乌鸡汤,皮肤会更加软嫩嫩,弹性十足,永保年轻。”
  话说着,走到流理台前忙起来,把新鲜的鸡放煲里煲,并为黛蔺准备丰盛的午餐。
  同楼的几个阿姨,包括那张阿姨张春喜,买菜回来进厨房,见到李阿姨这几天每天都是鸡汤啊、猪脚汤啊,珍贵药材餐餐熬,打趣道:“老李啊,最近是不是发大财了,这小日子过得滋润啊。我大老远就闻到这香味,嘴里直冒酸水,真会过日子,每天都是大鱼大肉。”
  李阿姨不理这种人,哼了一声:“是啊,我们哪有春喜你会过日子,暗里偷明里抢,水电费都不用交的。有些人啊,无非就是三百斤的野猪,一张嘴厉害而已。”
  张春喜被堵得脸色一僵,尴尬不已,放下菜,闭上嘴巴走了。
  李阿姨继续自己做自己的,对黛蔺道:“以后别理这种人,就一吃软怕硬的主,若不顶她一两句,她尾巴翘上天了。你瞧瞧那脸皮厚的,明偷又暗抢,什么小便宜都占,还有脸在这里住下去。”
  黛蔺虚弱的笑了一下,拿碗给小雪球盛粥。
  这时,一楼的阿姨也上来了,见黛蔺站在厨房,直接把手上端着的鲫鱼汤给端过来了,笑呵呵的:“黛蔺,听说你这两天身子虚,特意给你炖了点鲫鱼汤,你趁热喝。阿彬那小子不好意思端上来,怕不方便……”
  “哎哟,阿彬婶这是照顾自家儿媳妇呢?”李阿姨放下手中的勺,用手抹了抹围裙,转过身笑着看早餐婶:“从楼下照顾到楼上了,该不会是你家阿彬看上了苏小姐?”
  她原本是当客套话问的,谁知阿彬婶竟然果真点头,老脸上笑开了花:“可不是!我家阿彬那孩子现在茶不思饭不想,卖饭的时候都走神,说是怕黛蔺饿着了。”
  “啊?”李阿姨这下懵住了,心里飞快啐了句‘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快速反应过来,笑道:“阿彬婶,你家阿彬三十几了吧,不是说上次相亲相了一个……”
  阿彬婶啊,不是我老李嫌弃你家,而是苏小姐已经让人定下了,对方有权有势,出手阔绰,你孤儿寡母的怎敌得过人家!你们母子瞧瞧苏小姐那漂亮模样,也知道是你家阿彬配不上的,别痴心妄想了。
  “是相了一个,但人家嫌我家阿彬太老实。”早餐婶叹一口气,朝李阿姨走过来,低声商量道:“李家孩子他妈,你给我们从中牵牵线,做个媒人,苏小姐她似乎对我们家阿彬也有那意思,应该能成。”
  李阿姨听着,面有难色。
  这边,黛蔺见两位阿姨在嘀嘀咕咕,端着碗转身走了。
  房里她的手机在响,是酒店经理打来的,知会她回酒店把工资算清楚。
  她不吐一语,挂电话,把衣服穿好,带小雪球走到门外。
  李阿姨探出一个头,问苏小姐是不是去上班?中药熬好了,先把药喝了吧。
  黛蔺没喝,说酒店有事,需要去一趟,下楼了。
  外面依然艳阳高照,她的脸色依然苍白到透明,但当她仰头望向远处那明澈的蓝天白云,望着那万里碧空,她死灰的心淌过一股清泉,空洞的双眸微微盈亮起来。
  如今她身陷囹圄,即将面临灭顶之灾,但依然要保持这样高傲冷静的姿态,特立独行。她没有仙气或妖气,仅有卑微的傲气,即使踩在泥里,灵魂依然要在这美好的蓝天飘飞。
  瞧这天空还是这么美好啊,干干净净的,没有谁能把人给逼死。
  她死灰的眸,涌进一丝清亮,虚弱的牵起唇角。
  但她不知道,经理给她打这个电话,正是受高家指使,准备了一个大陷阱等着她跳。
  高家的婚宴被毁了,高老爷不会就这么让自己的小女儿给她道歉,更不会在公众面前给她洗清冤屈,自掌高家嘴巴;而是要将她骗过去,用私人权力解决这件事情。(她在酒店没有留住址)
  显赫的高家,不是能被削颜面、能吃亏、肯善罢甘休的主,他们不会轻易放过她的。
  黛蔺一路往酒店走去,从卡里取了钱,准备还回去。
  于是当她刚刚走到酒店员工通道那里,她就被一群人围住了,一个个来者不善。
  她望着那一双双眼睛,冷笑道:已经给你们大小姐擦鞋了,还想怎样?
  昨天她离去后,并不知道之后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萧梓的婚宴彻底结束了,这个人已与她没有任何关系。
  而现在这群人,似乎想赶尽杀绝。
  “什么话都不要多说,随我们走一趟!”几个人冷斥道,暗暗使了眼色,将她左右围住,目露凶光。
  酒店经理也事先做好了准备,将这里的员工全部撤去干活了,跟在高老爷身后讨好卖乖,就等着苏黛蔺自投罗网。
  黛蔺脸色微变,才知自己是落入陷阱,无路可退。
  她心知自己前一次追萧梓,是心甘情愿,难以割舍;昨天代班,是误打误撞,自找活该;而今天,她是惹上了麻烦,糊里糊涂的惹了麻烦。
  不知道他们这群有权势的人,要怎样对待她这个已经麻木的人呢?
  蹲在地上给她们擦酒水不够,还要变本加厉的羞辱她呢,有权有势真是好啊。
  她没有见到那位给她调工作时间的女经理,而是被男经理直接带出酒店,去了附近的地方。
  高老爷坐在日式结构的包间里,西装革履,抽代表身份的大烟,吐一口,危险眯着眼睛。萧梓没有陪同在身边,估计在与新婚妻子度蜜月,走不开身;只有那经理花言巧语,一副讨好高家的脸色。
  “你与萧梓的那段情,我高家没兴趣追究。但你与我高家抬杠,我高家就奉陪到底,不信一掌拍不死你们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高老爷烟杆一放,扬声怒斥门口的黛蔺,容光焕发的脸上映着一股久经商场的阴气,让人毛骨悚然,“妄想让晚玉给你道歉,等下辈子你那市长父亲从土里钻出来!现在,再去给晚玉道歉!”
  黛蔺不免心惊,站在门口看着这位声名显赫的高老爷。
  高晚玉不应该给她道歉么?有权有势的人就理该胡作非为,无法无天?想当年家父在世,她也曾这么刁蛮过,结果风水轮流转,落得家破人亡。
  现世报是有的,不是不报,而是一旦报了,祸及的将会是子孙家人。
  “高伯伯,我为什么要给她道歉?错在哪里?”她启唇冷道,一双淡漠美目闪烁起寒光,望着面前这位披着人皮的前辈。虽知顶撞这些人的后果是不堪设想,但她既已身无牵挂,身陷泥污,又何必再畏惧这些强权。
  当他们一而再把她踩在脚底下,当她被逼得无路可走,她已是跪不下去。擦鞋么?那些鞋她是擦给萧梓看的,跪在地上擦了,可萧梓始终没有说一句话。
  不说话好啊,她解脱了不是么。
  “你问我错哪里?!”高老爷把她当畜生盯着,发出一声冷嗤,“你错在你是一个坐过牢,身份低贱的贱民!没几斤几两重就不要自视清高,太把自己当回事!年轻人这头出多了,小心掉脑袋!把她拖出去!”他发出一声厉呵,凶相毕露,“小小一个检察官,就妄想欺到我高家头上,我让他鸡飞蛋打,从此两袖清风!”
  他让人把黛蔺拖出去,打算先吓一吓,再逼她在公众面前再次给小女儿高晚玉道歉,讲明是自己先撞人,并骂了晚玉,势要把局势扭转过来……然而,滕睿哲滕老板恰巧从门前过,身躯魁伟,气宇轩昂,扭头用余光看一眼,笑道:
  “原来高总也在这吃饭,真是巧啊,滕某正与总检察长、林法官约在三号包间,高总一起去喝一杯。”
  高老爷见他乍然出现,神似路过,吃了一惊,目光马上直刺向食府的经理。
  这混蛋不是说什么都安排好了,绝对不会有人发现的么!为什么贵宾间的这条走廊上,古敖没出现,滕睿哲却路过这里?!这,未免太巧了一点!
  经理额头直冒冷汗,暗叫不好。
  这里距离皇家食府已经有段距离了,另外的一家酒店,是他打电话叫苏黛蔺过来,根本没知会总经理,也甩开了古敖的人,加上高老爷的人严阵把守,怎会走漏风声?
  如果不是太凑巧,就是滕老板一直跟着他们!
  但不可能啊,滕老板说了与总检察长、第一法院的法官约在三号包间,刚刚在吃饭……
  滕睿哲见两人面色难堪,又没有打算放开黛蔺的意思,目露寒光,轻轻一笑:“这不是苏小姐么?辞掉皇家食府的服务员工作,来这里上班了?”
  锋利的唇角轻轻翘着,瞥了黛蔺一眼,犀利目光再转回高老爷身上,心里暗笑一声:姓高的,江北的大半江山都是你的,地产界的龙头老大,竟然能亲力亲为做出这种事!挟持弱质女子很本事啊,你他妈的一巴掌就能把黛蔺拍死!
  若不是为了你高家那面子,以绝后患,你只怕都懒得顺手把一个身无缚鸡之力的女子给弄死!
  他眸子笑着,看着高老爷:“看样子高总没有喝好,走吧,一起尽兴。林法官和总检察长正等着,一块热闹热闹。经理你也一起。”他侧首看着那狗腿子经理,锐眸射出寒芒,视线森冷:“这位经理前途无量,以后还靠经理帮滕某一把,呵。”
  经理吓得不敢吱声,干巴巴笑了笑,怕露出马脚,“我就不去了,几位大老板尽兴啊,先走一步。”摆摆手,转身溜之大吉。
  于是滕睿哲请高老爷去三号包间,带笑的锐眸始终没有看黛蔺,一直盯在高老爷脸上,展露他迷人的笑颜,锐眸如闪电一般疾速地闪过阴鸷光芒,坚持把高老爷请去了:“高总,请吧,择日不如偶遇。”
  高老爷推却不了,也没法解释这挟人之事,换上笑脸,笑呵呵去三号包间了。
  黛蔺见他们走了,把放在滕睿哲背影上的目光收回来,看着那两个押着她的保镖。
  滕睿哲没有理会这事,当做没看见,而是直接把高老爷给请走了,撞上了就一起吃个饭喝个酒,不插手别人的事,两个保镖则继续押着她往外走,上了车,蒙上眼睛。
  她眼前一片黑,知道他们要把她关起来,然后威逼恐吓或者直接解决掉,尸体抛在荒野不会有人管,像灰尘一样消失,而自己,竟然一点都不怕。
  怕什么呢?惹了这些有势力的大人物,横竖一死啊。
  他们是这个世界的主宰者,他们想怎样就怎样,无人能阻挠,无人能反抗。
  只是这一次,她不会再向她们道歉的。她没有错,唯一错的是,出现在了萧梓面前,多看了他一眼。
  车在静静开着,刚才与滕睿哲的偶遇就像被风吹散了一般,什么痕迹也没留下,而她庆幸,刚才的自己没有像求萧梓一样的哀求看着他。
  她一切无所谓,静静的,所以偶遇滕睿哲的时候,她只是淡淡看了一眼,然后将目光低垂在地面上。
  因为每次身临绝境,其实没有一个男人可以救自己。
  当你越是期待那个男人能站出来为你说句公道话,你的绝望就越大。他冷漠的目光,会将卑微的自己一刀刀凌迟。
  所以一旦自己救不了自己,就毁灭吧。
  她闭着眼睛,没有挣扎,但是车却在这时突然停了。
  “检查!身份证和驾驶证!车上坐了什么人?”有人在路卡拦住了他们的车,拉开了后面的车门。
  两个保镖眼见事情败露,直接一脚朝警察踹去,抬肘反擒拿,身手敏捷的跳下车。
  她坐在车上,只听到外面乱哄哄一片,警笛鸣叫了起来。
  当警察帮她摘掉眼睛上的布罩,她还是闭着眼睛,不肯睁开。
  古敖在那边缉拿到那两保镖,把枪插上,命令部下把人带下去,步履沉稳朝这边走来:“苏小姐,我们早料到高先祖会查你,所以早守着了。你有没有什么事?”
  他担忧看着那年轻的面庞,总算明白这女孩为什么会让他多看了一眼。原来小小年纪,她就经历、承载了这么多。
  与之比起来,古俊简直身在福中不知福。
  “高先祖那老狐狸,这次他要亲自出马,那就让他老马失蹄。”他沉着冷静说道,示意旁边的人退下去,美如冠玉的面容上漾起一抹迷人的笑,好听的嗓音放低:
  “苏小姐,是不是觉得古某有些肆无忌惮,不知深浅?呵,在外人看来,确实是这样,身为检察官,先当场带走了一个副局长,接着当着老高的面,要求高二小姐给苏小姐你赔礼道歉,把事情水落石出,不给他高家面子。但你知道,古某的这一切所作所为,都是滕大少吩咐的。古某按照他的旨意来办事,若出了事,他给古某担着,古某也算伸张正义。此刻,他正在与那高老狐狸周旋,估计明天就能让高二小姐给你苏小姐道歉,还你一个清白。”
  黛蔺早在他走过来时就睁开了眼睛,静静看着他,一双美目闪了闪,没出声。
  “这些队员是我特意从特警部队借过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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