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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千男宠的"汹涌"爱情:凤囚凰-第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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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她也必须面对她自己的命运了。
  不知怎么的,心情一下子低落下去。
  楚玉垂下眼帘,双目凝视着脚边的地面,口中却是对容止道:“冯太后和拓拔弘马上就要开战了,你和天如镜也应该出了个结果,当初我们是怎么约定来着的,你没忘记吧?”
  容止下意识地露出一个和缓的笑容,道:“我自然记得。”
  四个条件,层次条理分明:
  第一,她离开。
  第二,他永别。
  第三,不入局。
  第四,放桓远
  记得就好。楚玉松了口气,道:“那么,你打算什么时候兑现?”
  她的语调神情,还是如同前些年那般,毫不眷恋,全无不舍,容止凝望着她,许久没说话,直到楚玉再次问了,才慢吞吞道:“很快。”
  楚玉对这个含糊的答案却不满意,只追问道:“很快是什么时候?”
  容止微微吸了口气,还是那么从容地道:“今日起桓远不必再去皇宫了,三日后你做好准备离开平城。”
  楚玉一怔,飞快而模糊地笑笑,道:“好,我现在就去准备收拾。”三天的时间很短,倘若只是她独个走,自然不必如何准备,但是她身边跟着一大家子,器物财产等等,整理起来是一桩不小的工程。
  因为决定来平城,洛阳那座宅子的房地契还攥在她手上,楚玉打算带着桓远和其他人回洛阳。观望一段时间,看北魏的情形如何,倘若发生她不愿意看到的变故,就顺势从洛阳逃回南朝。
  刘子业死后不久,刘彧便登上帝位,很快地,他在朝中展开新一轮的屠杀,扫除刘子业的余党,宗越便在被扫除的范围内。
  过了这些年。南朝对她地搜捕应该早就淡去,只要换个身份名姓,小心一些,还是可以回去安然度日的。
  主意打定,楚玉想了想,伸手入怀,片刻后摸出来一只白色长方体挂件,道:“这是当初你交给我的,后来发生了那么多事。一直忘了,今后我们没什么机会再见面,就在此还给你吧。”这些年来她不是没机会,但东西在身上挂久了总有些舍不得,今天推明天明天推后天的,一直拖延到现在。
  容止漫不经心地道:“你喜欢便留着吧,这东西放在我这儿也是无用。”虽然是家中传下来的。但这物件对他而言并无多大价值,更何况在这个时候,他的心思全不在外物之上。
  桓远走下马车,眉心中写着忧虑,昏黄的夕照在他的衣衫上染了一层黯淡的金边。
  拓拔弘地作为他不是不知道。
  相反,他眼看着拓拔弘下令搜查李家罪状,连坐斩杀李奕,他曾试图阻止拓拔弘,却没有成功。
  纵然心怀大志,但拓拔弘现在也不过只是个不满二十的少年,沉静不足,眼看着冯太后公然给他死去的父亲戴绿帽子,这样巨大的侮辱他如何能承受?
  冯太后时常召李奕等人入宫陪伴。亲眼看着自己的臣子朝太后寝宫走去,他却什么都做不了,而每次上朝之际,看到朝臣们的目光。纵然没什么异样。他都觉得那仿佛是在嘲笑他。
  如此日积月累的压力下,拓拔弘对冯太后的怨恨已经到了无法压抑的地步
  胸中一口恶气。
  今日李奕遭斩杀的消息一传开,冯太后誓必不肯善罢甘休,接下来朝堂上会掀起怎样的波澜,他只略一做想,便心中微感寒意。
  轻叹了口气,桓远决定把皇宫中的烦心事暂时压下,他抬眼朝自己称之为“家”的地方看去,却见楚玉站在门口,似是在等着他。
  此时是秋末,平城的傍晚晚风很冷,楚玉有些怕冷地抱住手臂,一见桓远回来了,赶紧跺跺脚迎上去,笑道:“回来了?有件好事要告诉你。”
  桓远不问她什么好消息,只解下身上的细绒披风,小心给楚玉披上,皱眉道:“天气转寒了,怎么不加件衣衫再出来?”
  楚玉感激地笑了笑,扯了扯颈前地束带,继续方才的说话:“今天容止和我说了,从明日起,你不必再去见拓拔弘,三日后我们回洛阳去。”
  她简单地叙述前后缘由,说完却见桓远面上并无喜色,反倒有些忡怔地望着她,好像看到了很吃惊的事。
  被他看得有些心虚,楚玉抿一下嘴唇,微微不安道:“有什么不对么?”他怎的这么看着她?
  难道他不想走?
  过了一会儿,桓远露出苦笑,低声道:“你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
  楚玉奇怪道:“不明白什么?”
  桓远停下脚步,他望着楚玉,欲言又止。
  这三年来,容止待楚玉如何,他们都看得到,先不说外面,至少在这家中,容止的用意已经如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就连最不晓事地阿蛮,都看出来了一点端倪,可是为什么她却好像什么都不知道一般?
  她是当真不知,还是故意装成这样的?
  他声音极低,含混地隐没在吹来的秋风中,楚玉一时走神,没听清楚,笑着问道:“你说什么?”
  她神情轻快爽朗,目中全无即将分别带来的不舍忧伤,反而更像是想要迫不及待地离开,桓远心中黯然一叹,口中应道:“没什么。”
  知道又如何呢?不知道又如何?难道他还希望楚玉为了容止而留下不成?
  如今这个境况,难道不是他所希望的么?
  楚玉很高兴地与桓远说了许多,说今后回洛阳的安排。
  要离开的消息,她已经通知了花错阿蛮两人,阿蛮自是没有任何意见,花错则说要考虑考虑。等在门口,则是想亲口将这件事告诉桓远。
  事情交代完毕,楚玉一身轻松地回到自己居住的院落,才走入院门,却瞧见一个人影背对着她,坐在院子里的大树下,手上地鱼竿一晃一晃,姿态甚是悠闲。
  楚玉面上笑意登时冷了下去,当即停步站定,冷冷道:“观沧海?你来做什么?”
  第二卷 红了樱桃绿芭蕉,流光容易把人抛 二百六十八章 离声断人肠
  自从知道“观沧海”不是观沧海,而是容止所假扮之后牌观沧海的好感便一下子降到了冰点。虽然主导者是容止,但观沧海全力配合了容止的作为,这是不争的事实。
  观沧海似乎也知道她心里的疙瘩,三年多前他和容止一起来到平城,却极少在她面前出现,两人并不怎么打交道,如现在这般不声不响出现在她的院内,更是从来没有的事。
  鱼竿悠然地朝后一甩,坐在树下的修长身影站起来,观沧海转向楚玉,他的双目之上依旧覆着一层锦带——他失明的时间过长,虽有容止尽力治疗,却依旧只能勉强分辨出光影和模糊的轮廓,反而不如他以耳代目来得灵便,故而观沧海便索性一直蒙着眼睛,权当自己完全看不见——面朝楚玉,他微笑道:“我有话要对你说。”
  楚玉略一迟疑,道:“进屋吧。”
  两人一前一后走入屋内,楚玉让观沧海自便,自己也找了张椅子坐下。
  两人各自坐定,观沧海也不客套,开门见山地道:“我此番前来,是做说客,劝你留下。”
  楚玉拿起身边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冷茶。
  观沧海继续道:“你该心知肚明,我是为何而来,为谁而来,一定要我说出来么?”
  楚玉苦笑着放下茶壶,低下头道:“你既然明知道我不想说破这些,为什么偏偏要来说破呢?”
  两人嘴上打着哑谜,心中却是再分明不过。
  ——你究竟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
  桓远的话犹在耳旁,现在想起来,楚玉却只能苦笑。
  怎么可能不明白?
  也许第一年,她还能怀着最大的恶意去揣测容止的一切行为,但是第二年,第三年……她竭力避免自己往那方面去思索,纵然百般不愿意承认。可是她心里其实早就有答案。
  专注地凝视着茶杯,好像能从水中看出一朵花来一般,楚玉静静地道:“就算是这样,可我为什么要留下来?难道说他对我示好,我便该感激涕零地扑上去报答他的恩赐?”
  她选择离开,并不是为了逃避而胡乱做下的决定,正是冷静思考的结果。观沧海对她说这些,没有任何意义。
  抬起眼帘,楚玉望向观沧海。虽然也许观沧海看不到她的模样,但她还是想对着此人说话:“这是我的意志,与容止待我如何,并无干系。三年前我是这么想地,三年后的今天,我也是这么想的。”
  “道不同不相为谋,我跟他不是一条道上的,虽然过去三年能相安无事,但那是因为正好我们的道路交错了一段。能共同走一阵子,可是现在总是要分开,他有他的皇图霸业,可是我呢,我留下来做什么?”楚玉面无表情,冷静地道,“我不知道他将来会如何。成王或者败寇,可是这都与我无关,就算他能一统天下当了皇帝又如何?难道我要做他后宫里的妃子?别说笑话了。”
  楚玉微微一笑,目光却有些难过:“我喜欢容止,没错。但我也同样不能接受他的一些想法和作为,倘若一直留在他身边,我无可避免地会目睹他伤人害人。我不会因为他不喜欢我而怨恨,因为我喜欢他是自愿的,但相对地,我也不会因为他改变态度转而忽视他一切的作为。”她的语调自始至终都十分平静,平静得令人心寒,“容止是什么样的人你应该比我更明白,我不奢望他改变。也不打算为了他改变。”
  有那么一句话,叫做相爱容易相处难,也许相爱未必就是容易,但相处是比前者更艰难的事。光只是一个喜欢不能粉饰一切。至少对楚玉来说是这样的。
  容止有容止。她有她的骄傲……归根结底,也只有分开这么一
  听出她语意坚决不可更改。观沧海叹了口气,道:“你说得……不错。是我冒昧了。”他沉思片刻,道,“你一定要走么?”
  楚玉点了点头,道:“不错。”
  也许几个月后,她便能将他忘却,也许这一生都不能磨灭,她会一直思念他,但也永远不见他。
  就是这样,也只能这样。
  他们之间有一条不可逾越的鸿沟,他们只能相望,不能相守。
  观沧海仿佛还想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只无奈笑道:“也罢,此番是我多事,连带着先前我帮容止骗你,也一并在此向你致歉。”
  只是,容止纵然有百般不是,他还是要帮着他。
  听他语意诚恳真切,楚玉也随之释然,微笑道:“说来我也是小心眼,竟然记挂了那么久。”其实观沧海并没有义务一定要站在她这边,只不过她对观沧海第一印象太好,一时间难以接受罢了。
  两人说到此处,该说地都已说尽,未说的心中亦已明了,楚玉心志如一不能更改,就算容止强行禁锢住她的去留,也不能改变她的决心,反而会将情势变得更恶劣。
  容止心肠玲珑剔透,他知道怎么做才是最好的,因而比起观沧海的不解,他甚至不曾挽留楚玉。
  因为他知道自己留不住。
  离去的那日是艳阳天。
  骄阳艳丽如火,沐浴着耀眼地日光,楚玉走出大门,眼前一片光明大放。
  这三日来,她没有再见过容止,容止一直留在他的院子里,但是她一次都不曾踏足那院落附近,容止也从未走出来。
  相见争如不见。
  楚玉的全身都沐浴在阳光下,阳光洒在白色的衣衫上,低头看去竟有几分耀眼,脸上肌肤还能感觉到薄薄的暖意。她身旁站着桓远阿蛮和花错,在考虑了一天后,花错表示要一道回洛阳,也许他想明白了不是容止地对手,便不再做无用功。
  楚玉正撩起衣衫下摆,抬脚要踏上马车,一缕清脆透亮的叶笛声绕了个回旋,不疾不徐地破空而来。
  不算连贯的调子,起伏十分的哀伤宛转,叶笛声本是清亮响脆,此刻却显出几分幽远缠绵。
  叶笛声之中,灿烂的光辉浸染上了浓郁的别离之意,容止的乐曲造诣自是及不上萧别,吹曲的人是他,听曲的人是楚玉,一切地含义便都变得不同。
  楚玉仔细听了一会儿,眼光瞥见身旁桓远担忧的神情,她微微一笑,道:“上车吧,要出发了。”
  马车很快开动,车轮滚过石板路,发出一连串沉闷的声响,将叶笛声远远地抛开。
  第二卷 红了樱桃绿芭蕉,流光容易把人抛 二百六十九章 延误的信件
  楚玉走后的一个月,宅院内还会不时地响起叶笛声,薄子忧伤缠绵,听得久了,甚至让人有一种肝肠寸断的错觉。
  他不仅每日吹,时常吹,还换着地方吹,想躲都躲不开这声音。
  不过没有人敢对吹叶笛的人发出什么异议,又不是不想活了,他爱吹便吹吧,最多把耳朵堵上不听。
  容止悠闲地坐在菊花丛中,他取来一只新蒸的螃蟹,曼斯条理地剥开蟹壳,他的手指极为灵巧,眨眼间便露出白玉般的蟹肉,蘸一蘸身前长案上的姜醋,再缓慢送入口中。
  食一口蟹,容止又端起酒杯,浅浅地抿了口温热的黄酒,他神情从容,沉稳得仿佛世间一切缤纷都黯淡下去,一身清寂压得满园金灿灿的菊花失了颜色。
  秋后正是菊黄蟹肥的好时候,然而有酒无伴,有蟹无朋,有菊无亲,一个人自斟自饮自食自赏,终究是有些落寞冷清。从前一人倒不觉得什么,但过去三年总与楚玉一块,如今猛地人走了,容止才终于觉出些许索然无味。
  又吃了几口,容止以丝巾擦拭手指,习惯性地又吹了一会叶笛,才拿起防止身旁的文书资料,认真翻看起来。
  他看得甚为快速,几可谓一目十行,但字字入眼入心,百般计较盘算在呼吸之间,便从心中电闪而过。
  不过多长时间,容止便浏览完毕足有一寸多高的文书,但是他并没有就此停下休息,顿了一顿,他又伸手入怀,取出今晨方送达的密信。
  再仔细擦拭了一遍手指,容止才拆开信封,展开信纸慢慢查看:
  信上的内容很寻常,无非是记录了楚玉近两日吃了什么穿了什么做了什么,与人说话谈笑。甚至中午多吃了小半碗饭这等琐碎小事都不遗漏。
  所有的事整齐地抄录在纸上,通过特殊的渠道,送至容止手中。
  与方才看文书时的快速干练不同,对于这一封信件,容止看得很慢,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地在心间咀嚼几道,从这些记载之中,他可以想象出楚玉言行举动。
  嘴角泛起悠然的笑容,容止默默盘算楚玉的行程。
  这一封信写地还是路上的事情。乃是从半路发来,但算算时日,如今他们一行也该抵达到洛阳。
  “倘若楚玉知道你的一只手还一直罩在她头顶上,不知会否发怒呢?”一道声音从花园门口传来,容止没有回头,就算不分辨声音,他也知道来人是谁。
  能在他觉察之前靠近的,天底下也只有一个人。
  折叠好信纸,将之重新纳入信封中。再小心放进怀里,容止微微一笑道:“无妨,她会有些生气,但她也会很快想明白,以我的性子,不可能任由她离去,想通之后。她便懒得生气了。”横竖她已经曾几次为了类似的事生气,再来一次也无妨。
  在几年前,楚玉方到洛阳的时候,他便在她身边安插了一粒棋子,便是负责管理楚玉家中一切大小琐事的管家。那管家生得一副忠厚老实的面相,却是他手下极为精明能干地人物,几年来,从洛阳到平城,再此番回到洛阳,他跟随着楚玉桓远,不曾露出丝毫破绽。
  那管家跟在楚玉身边,是为容止之眼,也起一些保护的作用。
  知道容止脾性如此。观沧海也没再与他唱反调,他是闻着香味来的,说完了闲话,便不客气地走过去。在容止对面坐下。顺手捡起锅里一只捆好的螃蟹,利落地拆解开来吃。
  容止没理会他。只自顾自地梳理思路,那管家本是他手下要员,被他派去保护楚玉,虽然周全了楚玉的安危,却也算阻碍了手下的前程,从前与他平级的人要么在朝中任有不算小的官职,要么手中握着万贯财富,唯独这人甚至连成家都给耽误了。
  略一思索,容止决定等过了这阵子,便抽调那人回来任职,等平城局势定下,他也可以安心地去洛阳,届时便不需要属下代为照看。
  只不过,到了那时候,楚玉知道真相,大概又要生他一阵子的气吧?
  心中有了计较,想到楚玉可能地反应,容止嘴边浮现一丝有趣的笑意。
  就等平城局势定下。
  目前还是暂时要由冯亭出面,发动对拓拔弘的攻击,逼迫拓拔弘退位,小拓拔登基之后,他会正式参与北魏朝政,以辅政的名义。冯亭那边还需要一些时日做准备,容止也不着急,只慢慢等着,并整理自己的部属。
  然而从秋日一直等到冬天,平城降下了好几场雪,容止终于等出来一丝疑虑和不安,他问过几次,问冯亭什么时候对拓拔弘出手,但得到的回答却始终是再等一会。
  再等一会。
  再等一会。
  他们掌握着全部有利的局势,冯亭究竟在等什么?又或是在欺骗他?或者说,她真正地目标并不是拓拔弘,而是想对付他?
  容止并不会因为他与冯亭身上流着相同的血缘而放松警惕,但之所以不认为冯亭会出手对付他,因为她没有那个能力。
  先不要说现在掌管平城军权的人是他的部属,就算冯亭手中握有兵力,他和观沧海联手,一样是天下哪里都去得,哪里都闯得。
  而假如一击无法毁掉他,必将会面临他的反击扑杀。
  冯亭应该很清楚这一点,她虽然策略不如他,但好歹在宫廷里生活了这么多年,又得观沧海教导,不可能如此不智。
  ……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地。
  ……但是,为什么心头始终有不安的阴影笼罩,始终徘徊不去呢?
  容止心绪微微紊乱,为了稳妥起见,他又回顾一遍朝中的布置,觉得并无疏漏,暗怪自己多心,正思索间,他的手不经意地抬起来,袖口擦过胸前,忽然省起少了什么……
  是信。
  自楚玉走后,每隔三日,必然有管家所书写的密信送达,向他报告楚玉的生活,可是最新一封密信却延迟了两日还未抵达。
  他本以为是冬天下雪延误信件传送,从洛阳到平城,两日的延误还在可以允许的范围内,但和眼下的局势结合起来联想,却得出一个令他心悸得如坠入深渊地结论!
  那一支始终藏在暗中的毒箭,指着的却不是他,甚至也不在平城,而在……洛阳……楚玉。
  第二卷 红了樱桃绿芭蕉,流光容易把人抛 二百七十章 吹响的号角
  一瞬间,凛冽的寒意贯穿容止的胸臆,他本不畏寒冷,手指在轻轻颤抖,一生之中,他从未有过如此恐惧的时候。
  他在……害怕。
  那恐惧几乎要将他的心脏捏碎。
  然而失措也不过只是一瞬,很快地,容止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迅速灌满胸腔,他的眼眸里,沉凝着刻骨的冷静。
  现在不是惊慌的时候,首先要确定的是,洛阳那边是否发生了意外。虽然时间巧合得令他心悸,但信件的延迟,未必就与宫中有关。
  关心则乱。
  不过洛阳距离平城两千里遥,他一时之间根本无法获知具体的情形,这个时候,容止不由得想起楚玉跟他说过的后世的“电话”,要是这时候能有电话该多好?
  他在洛阳也安排有人手,直接受管家管辖,负责周全楚玉的安危,倘若冯亭要对楚玉下手,他的部属大约能做一些阻拦。
  即便确定洛阳生变,他也无法立即赶去救人。
  冷静地压下杂念,容止略一沉吟,当下做出决断。
  观沧海得容止派人传讯,请他一晤,口讯中语意甚是急迫。他心中奇怪,容止做事素来大局在握,从容稳妥,生死关头犹面不改色,这回究竟是出了什么大事,竟似是比生死更为要紧?
  跟随着容止的部属一路行来快步,观沧海觉察街上的气氛冷肃萧杀,不断有马蹄声和整齐的奔跑脚步从他身边经过,
  溅起飞扬的碎雪。
  军队的号角首先在这条街道的街头响起,接着。观沧海听到四方传来的呼应,军官的喝令声,兵器地碰撞声,嘈杂而冰冷地敲击着观沧海的耳膜。
  倘若这时候有人在天空上观看,便能瞧见被白雪覆盖的平城中,一个个细小的黑点汇聚成流,将雪白的城市分割成数个方块,这些黑色的流动,朝同一个地方奔涌而去。
  那个地方是——
  皇宫。
  观沧海为之愕然。
  目前在平城。唯一有能力调动大批军队的,只有容止。
  容止这是要做什么?
  想要杀入皇宫?
  虽说冯亭的动作慢了些,但他也不至于这么没耐性吧?
  观沧海一直记得,从很小的时候,容止便很能沉得住气,怎地今日变得这般急躁起来?
  这个疑问在见到容止地时候变得更为强烈,观沧海敏锐地感到,容止的情绪被他自己强力压制着,仿佛只要稍一触碰。便会猛烈凌厉地喷薄而出。
  “……容止?”观沧海有些不确定地道,他目不能视,此时甚至有些怀疑,站在自己身前的人,究竟是不是容止。
  容止简明扼要地道:“洛阳那边的信迟了两日。”
  观沧海平素虽然不怎么算计人,但论起心机来,并不比容止少多少。同时更是知道容止不少事,因而只听这么一句,便当即明白容止所虑,道:“或许真的只是信来迟了呢?”
  容止静静道:“但或许是真的出了意外。”或许,或许。或许没事吧,可他赌不起那个“或许”。
  一觉察到冯亭有可能对楚玉不利,容止便当机立断,召集起他所能立即调动的人马,控制住平城内外,固守城门,并且分出一半兵力锁住皇宫。
  这些,都只是准备。
  观沧海与容止两人肩并着肩,快步地走在军队让开的道路上。皇宫就近在眼前时,观沧海忽然开口道:“我还是不明白,冯亭怎么会这么做?”
  他始终觉得,冯亭没有对付楚玉的道理。冯亭若是要对楚玉不利。目地无非是为了针对容止。可是不管怎么想,这都是极为不智的举动。
  不过。现在北魏接近一半的权力,暗中捏在容止手上,太后,但她若是想跟容止相斗,只一个照面就会被扳倒。
  洛阳那边,可以分两个可能来看待。
  其一,冯亭杀了楚玉。这是最蠢的可能。杀死楚玉,不但不能带来任何利益,反而会激怒容止,招致可怕的报复。
  其二,冯亭绑架楚玉,用来要挟容止。这一途看似可能,其实也是难之又难,洛阳平城两千里之遥,押解前来的过程中,多少变数容止都能给他变出来。
  然而这一切地前提,却是必须先瓦解容止在洛阳的部署,但那也不是太过轻易的事。
  此刻容止已经能看到皇城的门口,在密密麻麻军士的包围下,往日辉煌庄严地皇宫竟显出几分不堪承受的脆弱,他眸光深不见底,不带感情地道:“就算与洛阳无关罢,今日也顺道将一直悬而未决的事解决了。”
  他的思路和观沧海还算接近,观沧海能想到的,他自然能想到,不管从哪方面考虑,冯亭都没有对付楚玉的理由,因为她没有足够的力量能够依仗依靠。
  只不过,与观沧海不同的,便是楚玉对于他的分量,他不接受一星半点地侥幸,他现在就要确实而肯定地掌控局面。
  倘若冯亭真的做出不智之举,包围在皇宫外的军队便是他的筹码与武器;即便能确定洛阳无恙,另一方面,冯亭一直拖延着不进行皇帝废立却是不争地事实,他趁此机会强行将此事给解决了。
  在召来部属之前,容止便已经思考了一切可能,想过了最好和最坏地情形,并各自针对做出对应方阵策略。
  最好的情形,是他多心了,密信很快赶到,拓拔弘在压力下传位给小拓拔,由太后辅政。
  最坏地情形……最坏的……
  两人走到皇宫门三丈时,观沧海觉察身旁的容止忽然停下脚步,扭头问道:“怎么了?”怎么不走了?
  容止长长的睫毛上凝着几粒细小的冰珠,他微微敛眸,轻声道:“无事。”
  倘若,他是说倘若,倘若楚玉真的有什么不测,他不介意拿整个北魏皇宫来陪葬。
  这是最坏的情形。杀光皇族中人,对他有百害而无一利,现在他虽说掌控着很大的力量,但并不是整个北魏都受他控制,一旦最高统治者崩塌,必然会发生内乱和争夺。
  自然,对他而言,和平夺取与武力征服的区别,不过是少些心力和流血的距离罢了,并无太大的不同,可是此时此刻,容止衷心地希望不要让他用到最后的手段。
  他心肠冷酷,纵然满目山河遍地血,也不能动摇他分毫,但他不愿意其中有楚玉的血。
  来到大门紧闭的皇宫前,两人停下脚步,容止微微仰起头,语意幽冷:“开门。”
  话音未落,随即有两排军士合力抱起粗大的圆木,一齐撞开大门。
  “哐”的一声巨响,高大的宫门向两侧分开,北风卷地而起,吹得枯草簌簌作响,夹带着凛冽的雪片,抢在容止之前扑门而入!
  二百七十一章 意外的血红
  记得最初来到洛阳的时候,也是在像现在一般的冬日。
  静静地依靠在窗边,楚玉悠闲凝望从天空中飘落的白雪。
  雪片很大也很轻,好像天上雪白的羽毛,纷纷扬扬地落入人间。
  不知道容止现在如何?是否已经达成了他的愿望,她派遣去探听消息的人现在还没回来,两千里的距离实在是不方便。
  要是有电话就好了,一通电话就能解决问题。
  楚玉想得有趣,忍不住露出微笑。
  回到洛阳已经有一段日子,头些天想起容止时,还会有些难过,但渐渐地,心中只剩下一片空灵安宁,就如她现在一般。
  在室内弄个温室养养花种种草,偶尔研究一下厨艺,看看古代的诗文笔记,排遣寂寞的方法有很多,有时候专心起来,便想不起容止了。
  其实思念并不是一件太痛苦的事,只要确定他安好,远远地想着,自己也能有不少的乐趣。
  急促的脚步声响起,有人匆忙闯入,打破这一方小天地的静瑟,楚玉讶然看去,却见是家中姓陈的管家。
  陈管家姓陈名白,他们几年前头次来洛阳的时候,准备去市场上挑几个仆人,结果便看到了在人贩子手上的陈白,桓远见他气质不同常人,便上前问了几句,得知他本是南朝人,因家中经商破产,一个人背井离乡来到北魏,几经周折沦落至此。
  因为来自同一个地方,又兼其谈吐不俗,桓远起了爱惜之意,便买下陈白来,让他负责家中的杂事。那时候陈白才不过二十四五岁,年岁虽然不大。为人却极为沉稳忠厚,行事亦是颇有章法手段,没几天功夫将家中的大小事务处理得井井有条,省了桓远不少辛苦。
  虽然陈白很能干,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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