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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千男宠的"汹涌"爱情:凤囚凰-第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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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她一脸如临大敌的神情,桓远忍不住笑了笑:“你光是挡住正门有什么用,别忘了这宅院还有侧门与后门。”
  楚玉一听,立即咬牙叫道:“来人,给我把其他们堵死了!”
  桓远笑出声来:“别耍小孩子脾气,你拦得我一时,难道还要拦我一世不成……”话说一半,他瞧见楚玉的神情,声音渐渐地低了下去,笑容也随之凝固。
  因为楚玉现在正一脸快要哭出来的模样。
  楚玉双手撑在门上,她知道自己的行为很徒劳,可是她不能就这么让桓远离开,一个人去漂泊流浪,可是她又不知道该说什么话来挽留他。
  楚玉难过得快要哭出来,身边的人一个个离开,流桑被钟年年带走了,现在桓远又要走,她还有一个阿蛮,流桑至少有钟年年,可是桓远有什么?
  他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离开的?
  一想到这个,她便难过得不能自持,她身边的人,都是她的家人,从南朝到北朝的一直相伴,相互扶持着这么走过来,她谁都不能割舍,谁都不愿意忽视。
  流桑走的时候,她还可以自我安慰他有亲人陪伴着。可是桓远呢?桓远有什么?他一直默默陪伴着她,到了最后又打算默默地离开,他失去那么多,却什么都没有得到,连一个安稳地家都成了为难的事……
  楚玉死死咬着嘴唇,眼眶发红,话语却哽在嗓子里。
  不要走……
  不要一个人去流浪……
  不要离开她……
  因为她会难过,因为他的孤独而难过。
  桓远心中泛起复杂的滋味,他温雅自持的目光渐渐漫起春水。望着楚玉良久,他苦笑一声:“公主,不要这样,在下不过是一介孤零鄙陋之身。不值得你如此……”
  不要哭,假如她哭了,他会不舍离开……
  可是再怎么不舍,也终归是要走的。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
  过了约莫一刻钟功夫,桓远总算是走出了楚园,看着身后合上的大门,目光缠绵了许久。还是迈开沉重的脚步。
  他先走到观沧海家门前,敲开大门,请开门地仆从将信件交给观沧海。并请其代为传话。希望他离去之后。观沧海能代为多照料楚玉。
  他不知道这话最终会否传到那人耳中,但至少有观沧海维护着。楚玉的安危便能够有很大程度的保障,他也可离开得安心一些。
  开门的仆从也认得桓远,问他是否要见观沧海,桓远微笑摇头,随后便礼貌告辞。他一点儿也不想见观沧海,因为见到观沧海,他就会不自觉地想起另外一个人,尤其是在此时此刻。
  他用脚步慢慢地丈量洛阳城地地面,每走一步,便远离楚玉一步,但是他没有停下来,而是继续走下去。
  决定的事便一定要做,桓远的固执未必就输给任何人。
  一路向东缓行而去,方才走出不过一里路,经过一条少有人至的巷子时,桓远却瞧见前方出口处,一条墨色身影背对着他负手而立。那人身穿黑色衣衫,背影单薄瘦削,风姿如柳柔而不弱。
  桓远面色一沉,片刻后淡淡道:“是你,墨香。”
  虽然只瞧见背影,但是认出这个从前曾与自己共事过地人,对桓远来说也不过便是一两秒时间。
  墨香缓缓转过身来,望着桓远抬手一揖,微笑道:“桓公子许久不见,墨香在此等候,桓公子似乎并不意外。”他的神情动作学自容止,行止言谈风度翩翩,丝毫不见从前用作伪装的柔媚之色。
  他脸上的伤虽然犹有余痕,但比之一年多前看见时淡去不少。
  此时桓远已经不再敢有半分小看墨香,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桓远冷淡道:“我自是不意外,容止在洛阳城里一手遮天,莫说是你得知我出城,纵然此时站在我面前地人是他,我也分毫不会惊疑。”
  墨香既然来找他,自然是有所图谋,他只消沉着应对,或许反而能获知一些讯息。
  对于桓远的冷淡丝毫不以为意,墨香莞尔一笑道:“桓公子严重了,我家公子另有要事,拦阻桓公子,乃是墨香自作主张之举……桓公子方才可是推辞了陛下的旨意?”
  桓远冷笑一下:“那是你地陛下,可不是我地陛下。”不管南朝皇帝怎么不成器,但他自始至终,也不打算奉鲜卑胡人为君主。
  听闻桓远隐含怒意地话语,墨香先是一怔,思索一番才释然笑道:“桓公子且慢恼怒,谁的陛下这不重要,在下真正地主人只容公子一人,墨香在此拦阻,却是有事相求,请桓公子且熄心间之怒,听我从头道来。”
  桓远皱了皱眉,道:“你说。”
  墨香露出一个胜利的笑容,先躬身一揖,才以低柔的嗓音婉婉说开。
  先前桓远所料想的对了一半,容止确实是站在冯太后这边的,但他并没有直接辅佐冯太后,而是派墨香作为冯太后的帮手,偶尔单方面联络墨香询问情况。但是最近一段时间,冯太后与北魏皇帝拓拔弘开始对立,原本眼看着冯太后即将以辅政的名义取得全面胜利,但是拓拔弘身边忽然出现了一个人,那人帮助拓拔弘扭转了劣势,甚至逼得冯太后稍稍让步。
  桓远微微冷笑,刚要讽刺说这与他有何干洗,却又忽然想起来,倘若与他无关,墨香不会这样厌烦地说与他听,便又耐心地听了下去。
  墨香说话之际一直观察桓远的神情,推测出他的想法,自己笑了笑,道:“桓公子不愧是桓公子,那人桓公子也是认得的,可是南朝来的故人呢。”说到故人二字时,他言语之间多了些切齿的意味。
  见桓远颇沉得住气,始终不开口询问那人的名字,墨香便也不吊胃口,坦言告知:“那人是天如镜。”
  第二卷 红了樱桃绿芭蕉,流光容易把人抛 二百四十四章 不知何处在
  一回,桓远眉间终于出现一丝波动,他望着墨香,示下去。
  不可否认,墨香抬出来天如镜,这勾起了他足够的警惕与戒备,天如镜不光是容止的敌人,同时也曾经暗害过楚玉以及被楚玉暗害过,从这一层面上来说,容止与楚玉反而是一条船上的人。
  见终于引发桓远的注意力,墨香心中松了口气,继续解释:墨香原本辅佐冯太后辅政,但天如镜出现在拓拔弘身边后,也不知道他使了什么法子,便让胜利倒向了拓拔弘那一边。
  楚玉知道天如镜和手环底细,容止在精神上站得极高,对一切报以俯视的态度,因而他们两人对天如镜的天师身份不以为然,但是墨香不同,他一不知道真相,二不能拥有容止一般的心境,前些天看到天如镜与小皇帝拓拔弘共同出现,他的阵脚顿时先慌乱了一半。
  没有容止的指导,他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这局面。
  迟疑了一会儿,墨香还是说出了自己的目的:“在下希望,桓公子能答应拓拔弘的请托。”说容止只与他单方面联系,这自然是假的,他知道容止身在何方,此番前来洛阳,一方面是为了找桓远,最主要的却是为了找容止。
  只是他实在不确定,容止会不会再一次被天如镜用什么神奇的手法给制住,因而他要想方设法尽量地增加自己这一方面的胜算。
  他希望桓远能作为他地内应,去到天如镜那边。以辅佐拓拔弘的名义,实际上却是探究天如镜的虚实。
  墨香诚恳地望着桓远,道:“桓公子,虽然我们实在是算不上是朋友,我这番建议对你而言也是为难,但天如镜出现在北魏,实在不知他是何目的,或许是为了我家公子,又或许是为了公主而来。我不讳言。我是为了我家公子着想,担忧天如镜如他师父一般,再出手相害于他,但是。也未必全无可能,那天如镜不会再度对公主不利……”
  他说到这里便停顿下来,满怀期待地望着桓远。
  两人都是聪明人,墨香知道桓远应该能完全了解他的意思。天如镜曾经是容止与楚玉两个人的敌人,他来北魏,也许是冲着容止来的,但是也未必不会再阴楚玉一记。他知道自己的目的瞒不过桓远地心思。便索性和盘托出,让桓远自己权衡判断。
  依他推断,桓远和楚玉的所在地。应该是天如镜告诉拓拔弘的。先不说天如镜有什么目的。只要拓拔弘对桓远有所期待,这便是桓远地机会。
  倘若桓远能够答应拓拔弘的请托。去到拓拔弘身边得到他的重用,也许能伺机掌握住先机,窥视到天如镜的意图。
  这不管是对容止,还是对楚玉都是有利地。自然,墨香承认,这其中对容止的好处要大一些,但对于楚玉而言也未必全然无用,就看桓远是否甘愿为了那一点用处而甘愿屈身为臣。
  方才观桓远的态度,对于在北魏为官似乎极为抗拒,他应允与否,端看他对楚玉有多重视,因而墨香拦住桓远时,并没有多少把握能劝说动他,只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这么做。
  桓远一言不发,转身沿原路折回。
  墨香静静地站在原处,等着桓远从他地视野之中消失,又估算了一阵时间,才走动起来,开始他真正的行程。
  桓远最终还是走了。
  一直到身边的人只剩下一个阿蛮,楚玉终于不能再无动于衷,可怕地孤独感将她包围住,无时不刻地,严密无比地。就连去找观沧海,也不能抹杀这种感觉。
  不管是流桑还是桓远,他们都是无可取代的,观沧海只是朋友,但她失去地却是亲人。
  所幸还有一个阿蛮,虽然脑子不灵光,偶尔很笨拙,但是却是唯一留在她身边的,因为阿蛮的存在,才让她不至于失去最后一分安慰。
  倘若阿蛮也因为什么理由离开,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如此过了数日,楚玉与阿蛮,观沧海二人闲逛市集,这趟出行是她提出来的,阿蛮是一切听命,观沧海无可无不可,如此便定了下来。
  说是逛市集,其实楚玉不过是想外出透透气,观沧海知她心中烦闷,便让马车慢慢行驶,三人坐在车上,马车一路悠悠地行驶过半个洛阳城。楚玉靠着马车边,车帘子和旁侧小窗皆开着,方便她瞧清楚四周情形。
  过了青阳门,经过辟雍太学之际,楚玉忽然叫喊停车,还未等马车停稳当,她便跳下车去,一直跑到太学之前的石碑中才停下来。
  石碑和她一年前来此之时的模样几乎一般无二,表面上印着风霜战火的痕迹,只是那时候带着她来看碑文的人,现在却不在了。
  楚玉望着石碑怔怔地发呆,她甚至不知晓此际心中是何滋味,可是有一个念头那么分明,便是桓远真的走了。
  方才她几乎生出来幻觉,好像桓远就站在这石碑里,衣袂飘飘风姿古雅,就站在这里,等着她叫他回家。
  那个有一点书生气质的的男子,曾经许多次跑出来看这些石碑,有时候她也会暗暗觉得有一点儿不耐烦,但是现在她却希望桓远的离开只是来看石碑,她出来一找,他便会跟着回去。
  楚玉站在石碑中出神了一阵子,听到有脚步声走近,转头见是一脸担忧的阿蛮,才安慰一笑道:“我没事,就是来看看。”
  正要走回马车上,楚玉瞧见不远处经过一个卖杂货的货郎,让阿蛮在原地等一会,她自己跑过去,问那货郎买了两个精巧的泥人娃娃,跑回来顺手给阿蛮递了一个:“拿着。”出来逛街怎么能不买东西?
  阿蛮接过娃娃,立即就忘记了方才的担心,两人返回车上,阿蛮翻来覆去看了一会儿娃娃,才想起来楚玉手上的另一个,目光瞟过去,却见这时候楚玉正望着自己的手苦笑。
  楚玉在苦笑:她从前给阿蛮流桑买东西,为了不偏袒,都是习惯性地买双人份的,怎料流桑走了之后,这个习惯却保留了下来。
  见阿蛮望向自己,楚玉随手将另一个娃娃也递了过去:“都给你吧。”反正,流桑也已经不在了。
  阿蛮他接过娃娃,却没有如另一个一般把玩,而是小心翼翼地收起来,再抬起头来时,他对楚玉认真解释道:“等流桑回来给他。”
  楚玉一瞬间露出一个奇怪的神情,她想说流桑也许不会回来了,可是却说不出口,只非常艰难地笑了笑,将脸转向一旁,假装去看车外的风景。
  马车一路朝南行驶,一直行驶到洛阳城外,洛水之旁。
  第二卷 红了樱桃绿芭蕉,流光容易把人抛 二百四十五章 一别有经年
  阳,因座落于洛水之阳而得名。
  马车出城又行驶了一段路途,便瞧见了前方缓和的水流,水波在阳光下折射出清亮的辉光,倒映着河边青翠欲滴的垂柳,那般缠绵悱恻地,将一江流水化作一江春水。
  楚玉定定地看了河面一会儿,口中道:“观沧海阿蛮,陪我走一走吧,总坐在车上也有些闷。”
  三人停车下来,让仆从照看马车,便沿着河道边慢慢行走,楚玉行在前面,观沧海在后,阿蛮一会儿走快,一会儿走慢,来回前后不定。
  走了一段路途,楚玉才想起来今天观沧海意外的沉默,自打上车来,除了吩咐车夫行止快慢外,他几乎没怎么说话。
  楚玉心中奇怪,但此刻她心中郁郁倦怠,也懒得询问。
  平缓的河面上偶尔卷起一个小小的漩涡,而远处则有行船在缓慢地行驶,春光明媚,就连空气都是缓和温煦的。
  楚玉自顾自走了不知多久,心中郁结稍稍纾解,吐出一口气,她平静地望着江面。此时楚玉站在江边一块地势较高的土丘边上,再往前迈一步便会下坠落入江水之中,但是站在这里,眼前视野一片辽阔,她的心情反而开阔不少。
  下方行驶着一艘华丽的画舫,距离十多米看着很是富丽,想必是哪家有钱人家在游春,楚玉随意看了两眼便收回目光。
  往好处想,桓远虽然走了。但也未必是再也见不找,再说桓远也是有自家主见的,她难道能一直管着他不成?至于路途辛苦,她相信桓远有照顾好自己地能力。
  不必担忧什么,不必挂心什么。
  楚玉对自己说。
  心情好转,她转身回望,正要招呼身后的人,却见观沧海似乎不在身后,而几米之外的阿蛮望着她脚下。露出来一个惊骇的眼神,他张口似是要叫喊什么。
  顺着他的目光,楚玉低头望着脚下,却见自己站立的大约方圆二尺的地面出现明显的裂纹。脚下传来石沙不断往下落的声音,却原来土丘边缘这一块是不怎么结实地,原本勉强能支撑自身重量,却不料她往这里一站。便产生了小范围的龟裂。
  楚玉想立即逃开,但她的脚才微微一动,甚至还没有完全抬起来,脚下便又是沙石响动之声。骇得她不敢轻易妄动。
  这一刻,时间和思绪仿佛都是凝固的,楚玉看着阿蛮慌忙靠近。而观沧海不知怎么回事落下一大截路途。似是发觉这里情形不对。也飞快地朝她奔来。
  阿蛮地距离较近,先跑到楚玉身边。伸出手要拉楚玉,却又想起自己的力量奇大,害怕把楚玉给拉坏了,这一个迟疑间,他脚下也发生了变化,原本楚玉所站的位置仅仅是坍塌一小块,但加上阿蛮走过来,往旁边再施加重力,裂纹的范围迅速漫延扩大,两人身体一个歪斜,手在空中飞快交错一下,接着又迅速分开。
  伴随着坍塌地沙土石块,两人一同下坠。
  楚玉只觉得身体有一瞬间失去了重量,她的双眼望着自己落下的地方,这时候观沧海已经赶到,他迅速地伸出手,先抓住的,却是阿蛮地手臂。
  抓住阿蛮,观沧海的手顿了顿,似乎是要松开,但最后还是往回拉去,这一个耽搁,却又耽搁了救楚玉的时机,观沧海将阿蛮拉回土丘上时,楚玉已经又落下一段距离。
  这土丘不高,下方便是江河,掉下去也不至于死人。
  楚玉脑海中一片空白,唯一地念头却是:她好像不怎么会游泳。
  观沧海之所以先摸到阿蛮,是因为原本楚玉与阿蛮站立之际,就是楚玉在外,阿蛮在内侧地位置,失足之后,阿蛮也正好挡在了楚玉前方,导致观
  能及时救援。
  随手用力将碍事地黑人少年甩到一旁,观沧海抬手摸上覆目的锦带,身体也做好了往下跳地准备,然而下一秒,他的手缓缓放下,脚下力道跟着卸去。
  楚玉耳边是呼呼的风声,心中并不太慌张,方才瞧见观沧海的身影后,她便放下心来,即便是不幸落水,想必观沧海也能赶在她淹死之前将她救上来……正这么想着,楚玉背后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一只手从她臂下穿出,紧紧地揽住她的腰,她背后贴着一个人的胸口,接着便看见那人伸腿朝同样落下来的大块岩石用力蹬了一下,借着反作用力,两人轻飘飘地斜线下落,正落入楚玉方才所见的画舫之中。
  于此同时,观沧海转身走下土丘,朝更靠近江边平缓处的低矮地面走去。
  两人双脚才一沾船,那只手便随即松开,船身微微摇晃,楚玉脚下不稳便要摔倒,伴随着一声轻快的“当心”,一双手牢固地扶住她的双肩,这一回却是确定了她站稳之后才松开来。
  近处看着,才算是真正瞧了个清楚,画舫外每一处的雕饰镂刻皆是极尽秀丽华美之能,,聚起来却又不嫌繁复冗杂,只会让观者瞧见层出不穷的美丽,但楚玉此际却无心欣赏,她的全部心思,都放在了身后的那人身上。
  方才听到那人声音时,楚玉的心便剧烈地跳动起来,待好不容易稳住身形,她慢慢转身朝后看去,映入眼帘的俊逸眉目,还是与记忆中一样,那么地散淡自在,仿佛无拘无束的水和风。
  没有什么人能羁绊他的脚步,也没有什么人能打扰他的快乐。
  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得几近暧昧,但是在这个人周围,什么暧昧都可以化作轻风朗月,流水云烟。
  上一次他不告而别,留下字条说不必相送,而如今再见,他仿佛真的实现了自己所言:天地之间,任他邀游。
  王意之笑吟吟地低头相望,手上折扇一拢,却还是楚玉当初赠送的那一柄,他微微笑着,仿佛两人不过是在街头偶遇:“一别经年,子楚兄别来无恙。”
  怎么可能别来无恙?
  楚玉有些恍惚地望着他,从他离开至今,有的人离开,有的人背叛,有的人死亡,有的人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她失去了自己的身份,从南朝到北朝,雪地里的摊牌与决裂,之后是身边患难与共的人逐一离她而去。
  只不过一年多的光景,她却觉得仿佛过去了十几年。那么多变故那么多伤怀,一时之间如何能道得分明?
  可是,可是,在这个人面前,好像一切都不重要了。分别的一年多时光,在他面前好像一下子被缩减到无,那些在心头留下深深刻痕的事,在他春风春水一般的眼波中,以目力可见的速度被抹平。
  经历过的天翻地覆般的际遇,也仿佛淡得随时会被风吹走,找不到任何痕迹。
  他们仿佛是昨日才方分别,而后便再度聚首,而后轻松地招呼:你还好吗?
  她仍旧是子楚,他依然是意之。
  不论光阴如何轮转,地域怎样变迁,身份各自不同,这始终没有改变。
  心头涌现强烈的浪潮,冲击着五脏六腑,楚玉眼中泛起水光,泪中带笑又几近哽咽:“意之兄,别来无恙。”
  第二卷 红了樱桃绿芭蕉,流光容易把人抛 二百四十六章 别来应无恙
  识到自己竟然哭了,楚玉有些赧然,连忙抬手去擦拭开脱解释:“风太大了……”
  鬼扯,今天风和日丽吹面不寒。
  “那个,砂子吹进了眼睛……”
  更扯……
  楚玉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失态的哭出来,被何追杀死里逃生她没哭,与容止摊牌分别她没哭,从南到北流离失所她没哭,流桑桓远先后离开她最终也还是忍住了,可是在这一刻,面对王意之温柔的目光,仿佛长久以来积累的情绪轰然崩溃,化作汹涌的潮水,冲破理智的堤坝。
  王意之静静地看着楚玉,他的目光之中没有嘲笑,更不曾吃惊,只是沉默地传递支持与理解。
  对上这目光,楚玉仿佛全身都放松了,她索性也不再遮掩,释然地道:“让你见笑,我方才不知怎么的……”
  说来奇怪,流了些眼泪,她这些日子以来郁郁的心情也仿佛跟随着流散。
  王意之微微点了点头,十分体贴地不予多问,他下令让画舫靠近河边,画舫上放下小舟,两人乘舟靠岸,小舟行驶的方向,便是观沧海在洛水边上站立的位置。
  观沧海站在喝水边,鞋子踏着湿润的泥沙,一手背负,静静地等待小舟靠岸,王意之方才救下楚玉时也顺便看到了观沧海,知楚玉与他一路,便令操舟的仆人靠向他。
  距离河岸还有三尺多的时候,小舟便搁浅在了浅水里。
  楚玉踯躅一下。倘若这时候下船,难免会浸湿衣衫鞋子,灌一脚河沙,她单足后退半步,提起裙子小心地朝河岸边跳去,却不料因为她起跳地动作,小舟一阵摇晃,而她自己也站立不稳,眼看便要栽倒进水中。
  王意之眼明手快。一把揽住楚玉,索性抱起她,轻巧地跃上岸,落地之后他放下楚玉。却抬眼望向观沧海:“这位……”该怎么称呼?
  阿蛮他是知道的,但这位……
  楚玉给双方通了名姓,但被相互介绍的两个人都仿佛有些异样,虽然同时笑着。可是相对而立的两个人之间,仿佛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古怪气氛。
  倘若两个人经由介绍,初次相见相识,多半要打声招呼。又或寒暄两句,但王意之却一言不发,他微微笑着。只上下打量观沧海。目光透着端详估测。而相对的,观沧海亦是嘴角含笑。任由王意之随意打量。
  直觉仿佛有些不妙,楚玉拍拍王意之的手臂,打断他对观沧海的凝视,道:“许久不见,意之兄,你这一年来过得怎样?”
  王意之哈哈一笑,朗声道:“你若是问我,那可是说来话长,如何?我们找个地方慢慢说去?”
  他这么一说,楚玉登时心中痒痒,见到王意之,她心中顿时畅快了许多,以往的郁结之气一扫而空,眼下也是恨不得能与他重拾往日谈笑。
  王意之笑道:“那你地两位同伴……”
  王意之似乎是不想带着观沧海和阿蛮一道,虽然奇怪他怎么变得这么小气,但楚玉也没说什么,只不太好意思地转向观沧海道:“沧海兄,今天实在是对不住,劳烦你陪我出来散心,能否请你带阿蛮回去?”虽然这么干好似有些过河拆桥的意思,但王意之素来无拘无束,万一耽搁些时候,他又因为什么原因走了怎么办?
  至于观沧海,横竖两家相邻,他一时半会也跑不了,楚玉心中盘算,待回去再跟他好好地重新道一次歉。
  观沧海也没
  ,只点了点头,道:“你即是与旧友重逢,我也不便带阿蛮回去。”说完他招呼上不太情愿的阿蛮,不多停留地转身远去。
  等观沧海走了,楚玉才扯了一下王意之的袖子,问道:“方才你做什么总瞧他?”这回正主走了,总可以问了吧?
  观沧海平时走在街上时,因为目覆锦带,也常常招来不少瞩目地眼光,还曾有顽皮的少年跑到他身前,伸手在他眼前乱晃,但是王意之并不是没见识且失礼的人,先不说一个盲人对他而言不算稀奇,就算是头次见,也不至于死盯着对方看。
  王意之微微一笑道:“这位观沧海,与我的认得地一位故人有些相似,我一时看得忘形,怠慢了那位,子楚兄请勿见怪,也请代我向那位朋友道歉。”
  楚玉摆了摆手,道:“观沧海自然是不会介意,走吧,我们找个地方说话去,是回你的船上,还是入洛阳城里?”
  王意之抬目看了眼画舫,含笑道:“去白马寺可好,我有许久不曾得见寂然了。”昔日他与寂然分别,一来是他本性使然,不愿在一地过多停留,二来,却也是因着他身为见证寂然与当今太后暧昧的人,若时时出现在寂然身边,会让已经负罪感沉重的寂然更加难以承受。
  如今过了许久,他算着寂然也该看开,才再一次途径洛阳,并打算停留些时日,却在入城之前,遭逢也同样来到了洛阳地楚玉。
  算起来,王意之并不是第一次来洛阳,一年多前,王意之陪同寂然一道前来,并不知道楚玉也在这个城中,便辞别寂然匆匆离去,两人缘铿一面,直到如今才真正碰上。
  重见王意之,楚玉心中畅意无以言表,跟这个人在一起,仿佛所有的忧愁都可以放下,世间烦恼皆微不足道,并不是王意之能帮他解决什么,而是整个人的心境便受到了他地感染。
  两人说说笑笑,在观沧海之后,也回到洛阳城中。
  与楚玉分别之后地观沧海带着阿蛮回到马车上,三个人一道出来,却只得两人回去,阿蛮一个人怏怏地玩着泥偶,观沧海则一直沉默着。
  车行回去,将阿蛮送回楚园,观沧海才自己回了家中,从侧门入内,迎面却走来一人,身罩黑色斗篷,身子单薄瘦削。
  墨香掀开斗篷地兜帽,朝观沧海施了一礼,道:“我今日便返回平城。”他前来洛阳,已经停留了些许时日,冯太后那边还需要他的辅佐,这时间,他耽搁不起。
  观沧海随意点了点头,便继续朝前走去。
  他地步伐不疾不徐,一直走到了自家屋内,反手关上房门,才问道:“他今日前来,可还说了什么?”
  屋内本来应该没有人,但此刻却响起来另外一个声音:“在此之前,我却是奇怪,你今日不是陪同楚玉出去么?怎地如此早便回来了?”
  第二卷 红了樱桃绿芭蕉,流光容易把人抛 二百四十七章 谁是谁是谁
  时屋内有两人。
  其中一人背靠门边,乃是方才归来的观沧海,他的身体藏在阴影之中,另外一人,却斜躺在靠窗沿边的软榻上,他背对着观沧海,整个人沐浴在柔和的春光之中,身姿懒懒散散。
  观沧海嘴角浮现一丝奇异的微笑,道:“她遇上了一个人。”
  那人道:“什么人?”
  观沧海道:“王意之。”
  静默片刻,那人才又开口:“那,你麻烦了。”
  观沧海道:“怎么说?”
  “因为……”那躺在软榻上的人,缓慢坐起来转身,朝向观沧海,道:“因为,那王意之,昔日在江陵之时,是与我认识的。”
  他的脸容完全展露在春日明媚的阳光里,面上蒙着一条两寸多宽的锦带,样貌几乎与门边的观沧海一模一样!
  两个……观沧海。
  门边的观沧海微笑之中含着高不可攀的料峭雪意,道:“原来如此,但他当还未能确认我的身份,故而没有当场点出。”照他推测,他离开之后,王意之也不会告诉楚玉,因为他无法确定。
  躺在榻上的观沧海还是那么懒懒散散,他摇了摇头,又重新倒回榻上,道:“横竖要面对难题的人是你,与我无关,你自己斟酌便好。”
  门边的观沧海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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