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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虚幻境-第9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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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马蹄近得仿佛伸手可及,谢醒思面无人色,一跃而起,向秦白衣奔去:「救救我!」

秦白衣将马一勒,回过身来,微微一笑:「你与我一起殉国了吧!」话声轻柔,唇边带笑。

谢醒思心慌意乱,听不真切,才一扑到秦白衣马前,就见秦白衣倏然挥手,掌中马鞭,如电挥下。

谢醒思倏然睁大双目,满脸都是不敢置信,张开嘴,似要惊呼,似要质问,却连一点声音也来不及发出,就被那注满内力的一鞭狠狠打在头上,顷刻脑浆迸裂,倒地而亡。

秦白衣毫不停顿,促马再奔。

身后传来一声厉喝:「你的同党已死尽,再不下马受缚,休怪我不客气了。」

秦白衣冷笑回头,不过十丈距离,一个明盔亮甲的年轻将领,引满长弓,把神箭对准了自己,正是济州守将齐云龙。

秦白衣哈哈一笑,一把抓起一直被他按在鞍上的容若,往身后一放,正好如盾牌一般挡在身后:「有胆子,你就放箭吧!」

齐云龙愤声怒叱:「你这卑鄙小人!」

秦白衣纵声长笑,策马如飞,直奔前方苍山的山道。

眼看就到苍山,山脚密林之中,一左一右,居然各奔出十余楚军,飞快在前方布伏,组成拦截网。

秦白衣一手抓起容若,倏然掠身而起,乘左右两边人马还不及会合,往正在缩小的包围口子中掠去。

两边楚军的领队将领身手不凡,同时长刀出鞘,迎面劈来。秦白衣不躲不闪,只不过抡起容若,当兵刃一般砸出去,两名将领慌忙收刀后退。

乘他们手忙脚乱之时,秦白衣已在二人之间,一掠而过,直往山上飞奔,同时纵声长笑:「要救此人,让你们的摄政王亲自来吧!」

转眼之间,他的身影已消失在山间密密林木之中了。

苍山依曲江而立,是济州城外一大景观。绝崖峭立,群峰凛然,云在山腰,手可及天。

苍山之险峻雄奇,不知吸引了多少游客,攀登观赏,每年也有很多人失足,从山上跌下,尸骨无存。

官兵们把山下围住,无数人护拥着萧逸等人上山。满山遍野,都是冷冷寒锋,森森铁刃。可是,没有哪名官兵敢于妄动。

因为秦白衣站在山之颠峰,背临绝崖,面向官兵,手里的刀就架着容若的脖子。容若脸色苍白如纸,眼中满是惊惶、愤怒和痛苦,却又说不出一声,动不得一指。

所有的官兵,被迫远远而立,以免刺激得秦白衣失手伤了容若。

秦白衣一身白衣,早就被血湿透,血干了又湿,湿了又干,如今变成了深深的黑色。他全身上下的伤口十余道,有几处连白森森的骨头都露出来了,可是他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痛苦之色。手里的刀,依旧无比稳定的架在容若脖子上。站在山顶无比凛冽的寒风中,静静等待着。

当萧逸等人遥遥出现时,他才发出有些嘶哑,却依旧张狂的笑声:「摄政王,你终于到了。」

「公子!」有一个身影忽的向他们冲过来。

既不是最关心容若的楚韵如,也不是最冲动的苏良,而是身分卑微的侍月。

一旁早有军士把她拉住:「不可妄动。」

侍月挣扎着大声呼喊:「公子!」

楚韵如再也按捺不住,想要上前,却早被军士们团团护住。

她身分不同,谁也不肯让她涉险。

她无奈之下,只得隔着老远的距离,几乎有些贪婪地盯着容若。

也许是数日里的厮杀折磨,现在的容若无比憔悴委顿,他明显被制住了穴道,动弹不得,只是张着眼望着这边,眼神里全是绝望之意,再没有往日里阳光般灿烂的光华。

楚韵如心中一痛,嘶声叫了出来:「放开他。」

「放开他?」秦白衣发出一声狂笑:「摄政王,你认为,我会放开他吗?」

萧远沉着脸,忽的扬声道:「你已无路可走,若能放开他,我们可以饶你一命。」

「命?」秦白衣冷笑:「我敢来楚国做这件事,就没把性命放在眼中。」

「你到底要怎么样?」苏良大吼了出来:「真以为你还能走得掉吗?」

秦白衣死死盯着萧逸,口里却断喝一声:「站住。」

他手中刀一紧,容若脖子上已是鲜血直流,容若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

乘他们说话时,故意矮着身子绕到一边的赵仪不得不青着脸退了回来。

秦白衣冷笑道:「摄政王,你有千军万马,我闯不过去,可是你想从我手里把人救回去,只怕是万不能够的。」

萧逸直至此时,才缓缓道:「你以为,以他的性命相胁,我就会让你离去吗?」

「你不会,你当然不会,你宁可杀了他,也不会让他去秦国的。」秦白衣长笑一声:「萧逸,你用卑鄙手段,诛我秦国大将,我今日要你知道,什么是秦人的风骨,什么是秦人的报复。」

他右手高抬,刀柄狠狠撞中容若身上的三处穴道。

一动不动的容若,猛得向前冲了过来,口中大喊:「韵如……」

可是,他没能冲出三步,这一声喊也没有喊完。

整个山头,响起一片惊怒呼喝之声。

秦白衣再次抬起了手,这一次,向下落的,不是刀柄,而是刀锋。

那么锋利的宝刀,吹毛断发,削铁如泥,砍人头和切西瓜一样轻松。

惊呼之声,未息,人头已经落了下来。

半空中的人头,脸上仍有惊愕之色,嘴里还发出一声惨叫,凄厉得不似人声,那向前跑的身体,在失去人头之后,还跑出了足足三步,才倒了下来。

两道人影疾电一样射向秦白衣,两把剑,似是九天神灵震怒的雷霆,撕裂长空,劈落苍山之颠。

两个大男孩的眼睛在这一瞬全红了,而比他们更快的,是无数箭影,直射向秦白衣。无数军士呼啸着,冲上去。

秦白衣却是全无惧色,长声大笑:「萧逸萧逸,天下事,安能尽在你掌中。」

只这一笑之间,他已中了数十箭,却是强撑不倒,跌跌撞撞想要走前几步,正好一脚踢在容若落地的人头上,踢得那人头直飞出去,跌往峭壁之外。

苏良和赵仪情急大喝一声,苏良猛得冲前三步,在赵仪抬起的双手间一踩,赵仪手上用尽全身之力把他抛出去。

合二人之力,简直突破了他们目前轻功所能达到的极限,苏良的身形像流星般掠向人头,手臂伸直,最终却还是只差了一寸,眼睁睁看着人头,在他面前跌往崖底,跌落曲江无尽的奔流中。

苏良霎时间眼中光芒尽敛,一个失神,差一点没能踏足在崖上而直接跌下去。

此时赵仪也赶到了,他咬牙如磨,握剑的手都在颤抖,他恨不得把秦白衣刺上无数剑,却连这一点也做不到,因为秦白衣已经死了。

秦白衣因为全身上下都是箭,而无法倒下去,整个身体,找不到一处可以再扎一剑的地方。

两个少年怔怔看看崖下,再看看这个直到身死,犹带着诡异笑容的人,忽然间,像全身的力量都被抽尽一般跌坐了下来。

没有人想到,秦人会这样干净俐落,一旦无望把人带走,就一刀斩杀,没有人能想到,这么多楚国精兵强将、王侯显要,眼睁睁看着容若就这样被一刀斩杀。

那一刀挥落,人头飞起时,无数人都如胸口被巨锤重击一般,神色惨变。

萧远脱口叫出一声:「容若。」身不由主,向前冲出三步,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猛然止步,只是脸色,已是一片铁青。

一直坚持跟在他身边的柳非烟,悄悄握住他的手,低声说:「你是真的喜欢他,当他是弟弟的。」

萧远面色一片阴沉:「胡说,我这人一向心狠手辣,心思歹毒,怎么会喜欢这个当了十多年眼中钉的白痴。」

可是,声音里却有一种掩不住的沙哑。

明若离在容若人头落下,无数兵将冲上,漫天箭影之际,飞快看了萧逸一眼。

萧逸脸部没有任何表情,又或是,表情已经深沉得看不清。飞逝的时间,好像在这一刻,冻结在他脸上,永远有着飞扬神采的眼睛里,有无数模糊,却让人无法分辨的光华。

明若离不敢多看,立刻收回目光,耳边,却听到撕心裂肺的惨叫。

苏良和赵仪一直在队伍最前面,可是楚韵如、凝香和侍月做为被保护的女子,却和萧逸一起,都留在队伍的中央。

容若被杀的一瞬,凝香惨叫一声,当场晕死过去。

而侍月却尖声嘶叫着,就要往外冲。

四周军士得过命令,不可让被保护着的女子冲到前方去,连忙去拉她。

可是侍月眼睛只是盯着前方,不断惨叫着,拚命往前冲,四五个军士竟然拉不住她一个柔弱女子。

侍月自己也是心神散乱了,只是挣扎向前,却连学过的轻功也都忘记了。

最后一个情急力大的军士,不顾男女之别,用力把她死死抱住,其他军士也都扑过来按着她。

但侍月什么都听不懂了,她发疯般撕打着所有阻碍她的人,用指甲掐、用牙齿凶狠地咬,甚至踢他们的下体,种种险恶的招术全都使了出来。

她也完全不会说话了,只会从胸腔内发出不似人声的惨叫。

但是,除了几个负责拦阻她的军士,没有任何人注意到她的凄厉之状,包括和她不过几步之遥的大人物们。

相比于楚国皇帝的惨死,一个小小侍女的伤心欲绝,又能让谁在意。

第七章 伤心伤情

萧逸慢慢向前走去,军士们纷纷让开道路,天地间一片肃然,静得落针可闻。

明若离亦步亦趋,护在他身边,隐约觉得这位神通广大的主人,如今动作,也隐隐有些僵硬。

萧逸在容若的无头尸体前沉默了一会儿,才低声道:「好生收殓,小心打捞人头。」

「是。」

萧逸不说话,再走到秦白衣死而不倒的尸体前,看着他满身的铁箭和脸上的笑容,默然良久,方长长一叹:「这就是秦人之刚烈,秦人之风骨。」

他的目光掠过山崖,掠过长空,仿佛穿透无数空间,已至遥遥秦庭,直面那以年少英毅,愤发果决而闻名诸国的君王。

他静静站在山之颠,云彩在他脚下飘浮,长风与他衣发齐飞,他凝望长空的身姿久久不变。

直到两个失神的少年,靠着相互扶持的力量站起来,回头想寻找和自己同样伤心的伙伴时,发出惊异的叫声。

「侍月,你怎么了?」

「你们干什么这样对她!」

一片静寂之中,这样的声音更是刺耳。

萧逸闻声回头,看见苏良和赵仪正在对着几个军士怒吼推打,而这几个军士,正合力按着一个仍在不断挣扎的女子。

萧逸皱皱眉,这才把注意力收回来,略一示意,早有人上前把两个愤怒的少年强行拉走了。萧逸走近过去,等看清侍月的情形,也是心间一凛。

一块白色的布帕塞在侍月的嘴里,让她发不出声音,手脚被人牢牢按住,让她无法站起。侍月的指甲里全是鲜血和肉糜,大睁着满是血丝、黯淡成灰蒙蒙一片的眸子,身体不停地痉挛。塞进她嘴里的那块白色布帕,一片暗红于其上迅速晕开。而她的眼珠,正一寸寸从眼眶中凸出,缕缕鲜血沿着她破裂的眼角流下,看上去骇人已极。

旁边有人大声说:「王爷,这个丫头疯了。」

明若离在旁边疾道:「这是一时伤心,痰迷心窍,若不立刻让她停止这样疯狂,她可能就真的醒不过来了。」

萧逸沉着脸,点点头。

明若离上前,重重一掌击在侍月的后颈。

侍月的身体顿时瘫软了下来,晕迷过去,四周许多军士都不约而同松了口气。任他们过的是铁血生涯,见了这样伤心欲狂的女子,也是惊骇震撼的。

只有萧逸沉郁的神色不变,而心,也一直沉下去。

如果连侍月都伤心至此,那么楚韵如呢?容若唯一的妻呢?

刚才容若被砍下人头,带来的震撼太大了,他竟然忘记了,在所有人都因为震动、愤怒、伤心,而做出各种表示时,这世间与容若最亲密的女子,却一点动静也没有。

她仍然站在方才站的位置,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眼神仍像刚才一样望着前方。好像容若依然站在对面,与她对视。

萧逸走近她,低声唤:「韵如。」声音温柔,如长者,呼唤珍爱的子女。

却没有任何声息回答他。

「韵如,你要节哀。」他略略提高声音。

依旧没有任何回应,楚韵如还是望着前方,姿势、神态,没有丝毫变化。

萧逸忽然想起,当日猎场之中,楚凤仪知他身死时的表现,心中微痛,一股怜爱之意涌了起来。

「韵如。」他抬起手,轻轻按在楚韵如肩上,触手之时,冰凉一片,让人不敢相信,这是一个活人的身体。

萧逸眉头一皱,忽然伸手,在楚韵如面前,张开五指,来回晃动。

楚韵如的眼眸没有任何变化。

萧逸脸色微沉:「怎么回事?」

明若离低声道:「属下不敢冒犯。」

萧逸淡淡道:「从权。」

明若离这才伸手在楚韵如脉上一按,然后很快放手,低声道:「王爷,容夫人她晕过去了。」

萧逸一怔:「她明明站着,而且睁着眼睛。」

明若离垂首道:「属下也不曾见过这种情形,但是,她的确晕过去了。」

萧逸无声地望向楚韵如。

她已失去知觉,可是,她仍然站着,似要等待她心爱的人,她仍然望着,仿佛还想坚持,多看一眼,直至来生。

萧逸那表情深沉得看不清的脸上,终于露出悲痛之意。他轻轻抬手,如慈父待幼女,抚在楚韵如的发丝上:「傻孩子。」

楚韵如虽然失去意识,但眼睛仍然睁着,这个时候,几滴透明的泪水,从她黯淡的眸子里,缓慢地滑落。

然后她柔软的娇躯,就像被抽去所有的魂魄一般,无声无息,倒了下去。

打捞人头的工作还在进行着,所有军士将领的脸都一片沉郁,人们无声地工作,无声地奔走。

萧逸在苍山脚下,立了军帐。

随萧逸出京的御医、济州城中的名医,全被招来,为昏迷不醒的楚韵如诊病。

做为楚韵如的贴身侍女,凝香被唤醒后,还来不及悲伤,就要擦干眼泪,守在楚韵如身边服侍。

侍月被送入别帐,由其他军士护理。

苏良和赵仪虽然焦虑,但身为男子,身分又不高,没办法挤进已经有很多人的帐中,只得在帐外等候。身边来来去去都是人,四处有着烈烈的火把。可是,他们却觉得,寂寞无比,寒冷难当。

望着军帐,不知道可以做什么;握着宝剑,却不知道练剑究竟还有什么用。

苏良忽然回头张望,转瞬又神色黯然。

「怎么了?」赵仪无精打采地问。

「刚才听到一点声音,还以为是容若那个混蛋在笑。」苏良扯起嘴角,想笑一笑,却笑得比哭还难看:「看来,我才是白痴。」

赵仪低声说:「可能只是风声。」

「嗯。」

苏良垂下头,过了很久,才轻声喊:「赵仪。」

「嗯?」

「你高兴吗?」

「怎么这么问?」

「那,你难过吗?」

「你怎么了?」赵仪看向他。

苏良抬起头,脸上神色恍惚:「真奇怪,我们曾经那么恨他,曾经拼了命想杀他。现在他死了,为什么我们一点高兴的感觉也没有。」

赵仪心中一酸,喉头一阵哽咽,说不出话来。

过了很久,苏良又轻轻喊:「赵仪。」

赵仪低着头问:「什么?」

「那个混蛋,总是喜欢戏弄我们是吗?」

「……」赵仪仍然低着头。

「你说,这次是不是也是他耍的阴谋,把我们玩得团团转,让我们替他伤心难过,然后突然跳出来,在我们面前洋洋得意地炫耀。」

赵仪垂着头,一声也不出。

「你说,到底是不是啊?」

赵仪没有回答。

苏良忽然间跳起来,对着天空大声吼:「妈的,我们上当了,我们受骗了,看我们难过你很高兴吗?你这混蛋,还不滚出来!」

所有人震愕地看过来,正好在附近巡视的齐云龙厉喝道:「不得高声!」

「不用骂他们。」军帐中的萧逸掀帘而出,目光柔和,看看两个少年:「他们都是至诚可爱的孩子,心里难过,就哭出来吧!」

苏良咬着牙说:「谁会为他难过,谁要为他哭。」

赵仪却抬起了头,这个沉稳而倔强的少年,已是泪流满面。

萧逸刚想说什么,远处忽然传来喧哗之声。

萧逸眉峰微抬,齐云龙已大声喝问:「出了什么事?」

有名兵卒,快速跑近,报道:「有人掉进曲江了,正在打捞。」

「什么人?」

「是个女人,好像是……」兵卒犹豫了一下,才说:「今天在山上发疯的那个女人。」

苏良和赵仪一起跳了起来。

「是侍月。」

「她不是被打晕了,而且还有人看守她吗?」

没有人回答,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身分高贵的楚韵如身上,一个小小侍女,能分到几分关心。而醒过来的侍月,伤心欲绝的侍月,不怎么会武功,但轻功很好的侍月,要偷偷潜出去,并不是不可能的事。

「侍月怎么了?」帐中又冲出一个人。

这神色憔悴,脸色苍白,眼中还有泪水盈盈未拭的女子,正是凝香。

她一个小小侍女,不能发疯,不准失态,就连放声痛哭也不被允许,因为那会惊扰了,她正在服侍的尊贵的皇后娘娘。

她只能咬牙忍着心中苦涩悲痛,守在楚韵如床前,无声地落泪。直到听到帐外苏良和赵仪的大叫,一时情急,什么也顾不得地冲了出来。

萧逸脸色微沉:「你忘了你的本份,还不去守着夫人。」

凝香对着萧逸重重跪了下去:「王爷,奴婢守在夫人身旁,也帮不上忙,是奴婢失职,但是侍月出了事,求王爷救救她吧!」

苏良也急着说:「是啊!她可能只是想去打捞公子的……」

他声音一涩:「人头,才失足的,王爷,你快叫人打捞她。」

其实不等萧逸吩咐,齐云龙早已走开和一些正在靠近的军士说话,然后神色黯淡,对萧逸摇摇头:「王爷,今天夜风很疾,水流也急,侍月掉下水,并没有挣扎呼救。有士兵递长竹竿给她,她也不接。等到士兵发现不对,想跳下水时,她已经被卷走了。」

赵仪和苏良没等听完,已经跳起来,向河边跑。

凝香知道自己有照料楚韵如的责任,不敢轻离,只是对着萧逸磕头:「王爷,求你,救救她吧!」

萧逸摇摇头,略有无奈:「凝香,我救不了她。」

「不,不,侍月学过功夫,她会闭气吐纳,她不一定死的,现在还来得及,还可以救她,请王爷令全军搜索她,求求王爷,念在她服侍公子,尽心尽力……」

「凝香,你还不明白,她不是落水伤身而死,而是心碎伤情而死。我救得了伤身之人,又如何救伤情之人?」

凝香本来还在磕头哀求,闻得此言,想起一直以来,侍月对容若暗藏的情怀,不觉全身一僵,终于伏地大哭。

明若离从黑暗中闪身出来,对萧逸点点头。

萧逸淡淡留下一句:「继续打捞,除人头外,也要找到侍月。」

然后,萧逸徐步踱入自己的主帐。帐中早跪了两三个人,一个面白无须的中年人、一个温婉的老妇,还有一个年少的女子。

萧逸在主位坐下,慢慢问:「在宫里跟我出京的人里面,你们三个都服侍过皇上?」

面白无须的太监道:「奴才曾经在皇上身边当值。」

老妇颤身说:「皇上,奴婢曾做过皇上的乳娘。」

小宫女颤做一团:「奴婢曾蒙皇上宠幸过。」

她声音抖得不成调,明显是想起,当年被暴君蹂躏时的苦难。

「这么说,你们都知道皇上身体有何特征了。」

「奴才知道。」

「奴婢见过。」

「奴婢也有一点印象。」

萧逸眼中异色闪动,一字一顿地问:「那么,刚才看的那具尸体,与皇上的身体可有相同之处?」

「那尸体左脚上有一处伤痕,奴才记得,皇上十二岁时,在宫中骑马,从马上跌下来,正是这里受了伤。」

「你能确定?」

「奴才能确定。当时跟随皇上的太监、侍卫全部被处死,其中就有奴才的亲哥哥,奴才到死都记得那个伤疤。」

老妇道:「奴婢是皇上的乳母,皇上后背有一块青记,那尸体身上,也有。」

萧逸闭了闭眼,然后睁开,看向小宫女:「你呢?」

小宫女抖做一团:「奴婢记得皇上胸口有一颗黑痣,那尸体身上也一样,位置大小,都一模一样。」

萧逸无声地一叹,挥了挥手,三个人趴在地上,磕完了头,这才退了出去。

明若离慢慢走近,低声说:「王爷,看来尸体并没有花样。」

「一切先等人头打捞上来再说。」

「是……」

明若离沉默了一阵,终于忍不住低声问:「此事,可能公开?」

「公开?楚王抛下国家,悄悄私游,京中的楚王只是替身?楚王在楚国大军面前,在我萧逸面前,被秦国人杀了?」

明若离一凛,垂首道:「属下失言。」

萧逸闭上眼,往后靠去:「楚国一切正常,皇上仍在京中,每月大朝,会见朝臣,每逢大典,照常出席。为防秦人狼子野心,楚国,必须加强军备,边境加防,以后,适当的时候,可以找到合适的理由和秦国开战。」

明若离咬咬牙:「太后那边……」

萧逸神色微微一动,却不说话。

「太后那边,怎么说?事隔千里,太后会不会有所误会,王爷……」

「你以为凤仪只是深宫之中无助女流吗?我有多少眼线,她也有多少眼线,不用我去说,这里的一切情形,此刻怕早已飞鸽传书到她手上了。对她,我若真有半点伪饰之词,徒然令人耻笑。」萧逸冷哂一声:「凤仪是什么人,岂是秦人可以轻易离间的,如今的秦王倒必须承受这样一个女人失子的愤怒了。」

「既然此事不可张扬,那是否要封锁消息?军士们只知道公子是京城的贵人,不知身分,其他一些知道真相的,是不是需要……而且刚才那三个太监、宫女,身分卑微,无足轻重,是否要……」

萧逸不置可否,只信手端起案上的茶,喝了一口。

明若离知道进退,再不说话,低头向外退去。

他退到帐门处,却听得萧逸一声悠悠叹息:「不知道为什么,我忽然间不愿做,容若如果在,就一定会反对的事情了。」

第八章 孰疯孰醒

侍月一直没有找到,但人头却终于还是在天明时捞上来了。

人头已被水浸得发涨,面目一片模糊,根本看不出生前容颜。

萧逸看了看,便挥了挥手,沉着脸下令拿出去,和尸体一起,金棺殓存。

萧远也闻讯过来看过,然后铁青着脸,直接走到萧逸帐中,把所有闲人都赶出去后,盯着萧逸问:「我知道你找人查过尸体,结果如何?」

萧逸看看他:「你到底是想他死,还是愿他生?」

「你自己呢?」萧远半步不退地说:「他死了,再没有谁可以动摇你的地位,杀他的不是你,你也不必负不义之名,你心里是轻松还是高兴?」

萧逸脸上渐渐露出疲态,慢慢地说:「我很难过。」

萧远盯着他,半天,才轻轻道:「你说的,要是假话,我恭喜你,说谎的技术又进步了;你说的,要是真话,那么你就是被那个白痴传染了。」

萧逸静静看着他:「那你呢?」

萧远露出一丝苦笑:「很明显,靠近白痴的确有可能变笨的。」

萧逸也笑了笑,很奇妙的,对这个多年来,总和他过不去,虽然兴不起大浪,却如蚊子般嗡嗡烦人的晚辈,竟也生起一点亲切之意来。

萧远静静等了半天,见萧逸再不说话,再无表示,终于叹息一声:「看来,他是真的死了。」

他回身,出帐去,对着浩浩苍天,长长吐出一口气。

有人在身边轻轻低唤,萧远没有回头:「真不敢相信,那种稀奇古怪,从不按常理做事,总有层出不穷的诡计应付各种问题的怪物,竟然也会死。」

柳非烟轻轻说:「我知道你心里难过,不过,你一直这样对萧逸不客气,他会不会害你?」

「害我?到了这个地步,我也不怕他,他是摄政王,我是亲王,位分相差不大,他总不能因为我不够恭敬这样的罪名杀了我。以他的本领,真要害我,我再恭顺也逃不了的,不如抬头挺胸活一回。而且……」萧远叹口气:「恨了他这么多年,不知为什么,忽然觉得,他或者并没有想像中那么讨厌,其实他以前有过很多杀我兄弟的机会的。他不肯把事做绝,我又何必……」

他摇摇头,自嘲地笑出来:「真可笑,想必是和那白痴在一起时间长了,真笨成这样了。」

柳非烟见不得这个总是恶形恶状,处处强势的男人,露出软弱之态,靠在他身上:「你要心里难过,就说出来吧!」

萧远用力抱住她:「我不是个好人,我欺压百姓,凌辱朝臣。别人的生死,我全不放在心上,国家的兴亡,与我也没有关系。我只想保护我的亲人,我只想让我的兄弟安全地活下去。我要的不是皇位,不是权力,我其实只想要有人真心对我好,我也可以真心对他好。我可以全心为他打算,我可以为他和一切人为敌,我可以做尽所有十恶不赦的事,只为保全他。可是,我还没有来得及叫那个白痴一声弟弟,他居然就死了。」

他没有落泪,柳非烟却已哭得把他的衣衫都湿透了:「你不要难过,我会一直真心对你好,我会一直一直在你身边,不分开,你别难过了。」

萧逸走出主帐,正好看到那相拥在一起的男女,他驻足凝望不语。

几乎不能想像,那恶名满京城的诚王爷,会表现得这样悲伤软弱,为的,居然是他多年来一直视为眼中钉的皇帝。

容若,那个胸无大志,看来没有本领,总是过于天真,想法过份美好的男人,或者真正拥有所有霸主奇才都没有的奇异力量吧!

明若离快步走到他的身旁:「王爷,容夫人醒了。」

萧逸脸上光彩一闪,举步就往楚韵如的帐篷走去。

明若离又叫了一声:「王爷。」

萧逸止步。

明若离低声道:「夫人的情形不太对。」

楚韵如哀伤欲绝不奇怪,楚韵如要是和侍月一样伤心欲狂也不奇怪。

萧逸让名医准备好安神定心的汤药,安排了最温柔体贴的女子在楚韵如身边护卫,还调了四五个高手,以防止楚韵如在悲伤中,做出伤害自己的事。

可是楚韵如的表现,出乎萧逸,甚至所有人的预料。

她没有哭,没有叫,安安静静地坐着,看到萧逸进来,就安静地站起来:「摄政王,容若找回来了吗?」

萧逸心中一沉,脸上神色却丝毫不变,柔声道:「还没有。不过,你别急,必会找回来的。」

楚韵如摇摇头:「他没回来,我怎么能不急,我要去找他。」说着就往外走。

凝香忙强忍悲痛,拦住她:「夫人,你身子虚弱,还是好好休息。」

「我哪里身子虚弱了,他还没有找回来,我怎么能休息。」楚韵如柳眉微蹙:「凝香,别人这么说,你怎么也这么说,难道你一点也不担心公子?」

凝香再也忍不住,痛哭出来:「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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