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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虚幻境-第1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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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然只是某人是男是女,容若到底有没有勾三搭四,这种女儿家吃醋的小事,实在让人哭笑不得。
听得宁昭问话,他忙答道:「如果照楚韵如所说,萧性德曾在大楚王宫中接受过选秀一样严格的检查,那她本是女子这一事实是绝对不可能有任何疑问的。」
宁昭笑道:「那容若所做的解释,比如忽男忽女啊,临时做假象蒙骗啊,阴阳人啊,这一类话,可信吗?」
许漠天不屑地道:「太过荒唐。宫中选秀,验身极为精细,没有任何假象可以蒙骗得过去,所谓阴阳人,身体和普通女子也还是有区别的,在皇宫选秀的检查中,绝无可能蒙混过关。此人本是女子,断无可疑。」
宁昭点点头:「那你对于容若向楚韵如所做的关于男女之情的解释又怎么看?」
许漠天不以为然:「无非是花言巧语,狡词以辩。其实男子见到美丽的女子,为之动心,甚至偷偷有些不伦之事,本来也是寻常,遇上了喜欢吃醋的妻子,自然要狡辩一番,这种事太过稀松平常。」
宁昭徐徐点头:「说起来,确是应当如此,只是,那萧性德……」
他悠悠一笑:「他是楚王身边最亲近的侍从。朕曾派人把楚王身旁每一个人的底细都彻查一番,每一个人的图像都绘制成图,一份送入宫中,一份交给你。」
「是,微臣也是依据图像才能确定他是楚王,将他擒来的。不过,微臣并未见过那萧性德的画像。」
「派去的画师竟没有一个敢下笔画他,每个曾见过他的人,都只答朕,就算穷尽天下人力,请来当世第一画师,泣尽心血,最多也只能得他七分容貌、三分神韵罢了。」
许漠天愕然道:「世间竟有如此人物?」
「是啊,楚王萧若本来是个残横暴虐的无能帝王,忽然之间就如同变了一个人一般。其他人察觉他和往日不同,是从一次微服私访,在街上救护美女开始。而从那一天起,神秘的萧性德就忽然出现在他身边,成为他最信任的人,也是最大的依靠。他所做的很多匪夷所思的事情,如果没有萧性德的帮助,就根本无法完成。几乎所有人都在探查萧性德的底细,但很明显,全部一无所获。没有人知道他从哪里来,他强大到什么程度,他为什么对楚王忠心不二。如果萧性德是女子,则可以解释很多事了。男人为一个绝世的女子,而改变性格和行事方法,算不得奇怪。而女人若肯这样为一个男子付出,那究其原因,理所当然,也只有一个。」宁昭慢慢说来,渐渐唇边笑意悠然,这件事,真是太有趣了。
许漠天始终弄不清楚状况,只是沉默地聆听。
宁昭见他默然,便笑道:「将军一路辛苦,朕也把你留得够久了,下去休息吧!」
许漠天立刻知机地道:「末将告退。」
宁昭点点头:「你先别急着回去,在京中等几天,或许还有事情需要你来办。」
许漠天道:「那,边关那里……」
宁昭悠然道:「大楚国的皇帝在我们手中,在这种情况下,就算是萧逸,只怕也不敢妄动刀兵吧!」
许漠天只是恭敬地应了一声「是」,这才告退出来。
宁昭静静地坐在广大到显得有些空旷冷清的殿宇中,过了一阵子,才轻轻地,仿佛是对空气吩咐:「立刻通知楚京,找皇宫中专门负责给女子验身的人,打探当日给萧性德验身的详情。」
黑暗中,仿佛有什么人应了一声,又仿佛,只是冬天冰冷的风,从殿宇中,一掠而过。
宁昭徐徐步出宫宇,身后太监亦步亦趋,小心地问:「皇上要起驾往哪位娘娘居所?」
宁昭只是笑一笑:「天色还早,朕去给太皇太后请个安吧!」
秦人崇尚简朴,喜欢简单有效的生活,不但是皇帝宽大的殿宇,装饰品很少,就连太皇太后安老之所,都一样简朴异常。虽然一衣一饰、一个小摆设,无不精巧大方,但绝无太多多余的装饰品。就连身边的宫女,侍候在殿中的,也不过四五人而已。
秦国太皇太后已经有六十岁了,依旧发黑如墨,精神矍铄。宁昭进殿之时,她正含笑和身前美丽的少女说话。少女清华丽质,容颜绝世,像一弯明月,映亮整个宫宇,赫然正是半途与容若订下玩笑姻缘的女子。
宫女们纷纷跪下,少女也盈盈起身,徐徐施礼。
宁昭笑说免礼,又给太皇太后行礼请过安,这才对少女笑道:「你是来陪皇祖母解闷吗?」
少女头也不曾抬起来,平淡地道:「安乐刚来给太皇太后请过安了,皇上到了,容安乐告退。」
宁昭深深看她一眼,沉默了一下,才道:「你去吧!」
少女站起身,仍然没有抬头,转身就往殿外去,行到殿门,忽然止步:「皇上,我听说纳兰玉伤得很重。」
宁昭笑道:「并不似传言那么重,倒劳你这样惦念。」
少女淡淡道:「当年我们一起长大,同读书,同学史,这份情义自然是在的。」
她抬头,目光冷冷凝视宁昭:「皇上应当也不会忘记,他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就拿自己的身子替你挡过刀吧!」
这硬邦邦的话,吓得殿中侍奉之人,无不面如土色,她却是淡淡而去,再不回首。
宁昭苦笑着摇了摇头,眼神不是不怅然的。他的这个同母的妹妹,性情实是皇族中的异数,这样的长情,这样的念旧,却已不肯再叫一声皇兄,或是皇祖母了。
太皇太后见他脸上怅然之色,悠然道:「便是我这里,除了晨昏定省,她也断是不肯再多来了。」
宁昭笑笑在太皇太后下首坐下:「她的性子,是皇祖母和孙儿一块宠出来的。」
太皇太后淡淡道:「她只是还太年少,还有太多的梦,还不明白身在皇家的苦罢了,我少年时,何尝不是一样,等长到我这个年纪,她自然也要做你我做的事了。」
宁昭点点头:「正是知道皇家的女儿终有一日要吃苦的,这些年,咱们才待她那样好,或许,这也错了。」
太皇太后笑一笑,闲闲地问:「咱们的贵客到了没有?」
宁昭道:「到了,来的时候,还和安乐远远打了个照面呢!」
太皇太后微微一笑,并不多问。做为这个国家最尊贵的女人,她尽量不干涉政务。
她只是把身体往身后的软垫上一靠,又转了话题:「纳兰玉很久没进宫请安了,连我都有些想这个老在跟前玩转胡闹的小玩意了,也难怪安乐惦念他。」
「以前他年纪小,做孙儿的伴读,出入宫禁,陪皇祖母说说笑笑,孙儿忙于国务,他也能代替孙儿承欢膝下,只是他年纪也一年大似一年了,这后宫重地,总是不好随意出入的。」
太皇太后点点头:「这孩子年纪还不算大,心却比谁都细,听说这一次他被打得不轻?我让人到宰相府打听过了,相府内外,一片哗然,人人哭丧着脸,出入的名医像流水一般,都说宰相公子伤得重了,活不成了。」
宁昭笑道:「自打他出京,到挨打,以及在镇上给他看病的大夫,都在孙儿派的人的掌控之中,他的伤势,孙儿最清楚,哪里就危及性命了。我瞧着,是相爷故意做出这般危急之象,也好示恩于朝廷,一方面,让咱们知道,他的独子,为咱们出了多大的力,做了多大的牺牲,一方面,也是让百官知道,相爷的胸襟有多么广大,独生爱子险些被人打死,也不肯记仇。」
太皇太后深深凝视他一眼,才淡淡道:「纵然不会伤及性命,伤也轻不了,这孩子天天对人笑,心里比谁都苦。人人道他是天子第一宠臣,谁知他从不敢多走一步,从不敢说错一句。虽说天家无骨肉,天子之仁,与妇人之仁不同,只是,这些年来,他为了咱们皇家也受了太多委屈了,万事,看在他的份上吧!」
宁昭欠了欠身,恭敬地道:「皇祖母放心,孙儿非刻薄寡情之君,纳兰玉从六岁开始伴着孙儿,祸福共渡,这情谊,孙儿不会忘的,就算千不念,万不念,也要念着他代孙儿承欢皇祖母膝下的情份。」
太皇太后满意地点点头,往后一靠,脸上露出一丝倦意来。
宁昭即刻起身:「皇祖母好好歇息,孙儿告退了。」
太皇太后笑笑挥挥手:「去吧去吧,我这老人的地方,你们年轻人哪里坐得住。」
眼看得宁昭将要走到殿外,她忽然笑笑问:「你说,纳兰玉重伤濒死的消息,是咱们宰相想好了放出来的,还是纳兰玉劝他爹放出来的?」
宁昭想了一想,然后微微一笑:「应当是纳兰玉劝纳兰明放出来的消息。」
太皇太后点点头,再也没有说什么。
宁昭退出殿来,抬头看看天色尚早,忽的笑了一笑,轻轻问:「纳兰玉真的伤得那么重吗?」
身旁的太监低声答:「听说是不轻。」
宁昭笑笑:「朕知道你们全都喜欢他,他出入宫禁,宫里主子们心情好,你们也多得点赏钱,但凡朕恼怒了,你们就派人快马去请他,平日里,有事没事,他也常塞银子给你们,是吧?」
身旁总管太监打了个哆嗦,跪下来:「皇上圣明烛照。纳兰公子关爱下人,偶尔照顾一下是有的。奴才们一身一心皆属皇上,皇上喜欢纳兰公子,奴才们自然是要喜欢纳兰公子的。」
宁昭笑着摇摇头:「起来吧,朕也没怪你们什么。天色还早,咱们就去看看纳兰玉吧!」
「奴才这就去准备仪仗。」
「不必惊动人了,纳兰玉不是朝廷重臣,又是违反法纪被打伤的,朕要是摆了仪仗,大张旗鼓地去探病,言官御史们又要说话了,朝中也留下不好的例子,就这么轻装简从地悄悄去吧!」
总管太监迟疑了一下:「皇上,这不合礼仪。要不然,派个使者带上太医,下赐赠品,问候一番,也是天大恩典了。」
宁昭悠然一笑:「纳兰玉是天子第一宠臣,是御史言官们视若眼中钉的君王男宠,他受了伤,朕怎么可能不亲自去看,就算不大张旗鼓,也该偷偷去瞧瞧,才算不负了这番情义。」
第五章 君臣之间
安乐公主当着秦王的面,拂袖出殿,一直在殿外守着的宫女双萝迎了上来:「皇上刚进去,公主就出来了,你又顶撞皇上了?」
安乐淡淡道:「我们回去。」迳自前行。
双萝苦笑着跟在旁边:「公主,皇上毕竟是皇上,天威难测,你也不要处处逆他心意了。」
安乐神色漠然:「天威纵然难测,但目前我还有利用价值,纵然放肆一些,也惹不来什么祸事。」
双萝心间一凛,低下头来,却又很快振作精神,带着笑道:「公主,今天我偶尔走过思恩园,听说里头有客人住,从外头往里偷瞧了两眼,你猜猜,里头住的是谁?」
安乐站住脚,转头,淡淡看她一眼,语气平淡地问:「双萝,皇上给了你什么好处?」
双萝脸色一僵,愕然道:「公主!」
安乐不再看她一眼,徐徐前行:「你去把赵俊叫到我宫里来,有些事,我想好好问问你们。」
双萝低下头,声音有些僵硬地答:「是!」
宰相府中,客似云来。相爷独子,皇帝宠臣身受重伤,朝中重臣,京中缙绅,谁敢不在第一时间赶来表示一番,看望一回啊!
纳兰玉身受重伤,自是没精神应付这些闲客,就算是至亲来访,为了不影响到他,也是拦在了他的卧房外。
大部份客人都在几位管家招待下,留下价值不菲的礼物,满怀关切地向管家询问一番纳兰玉的伤势,痛骂了某个不识时务、不知好歹的官员一番,表明了自己的心意之后,就都告辞而去了。
纳兰明虽然只需应酬几位权高势大的王公大臣,却也忙得没空再去看护受伤的儿子。
相府里一派忙碌,人人脸色沉重,说起少爷的伤势来,个个长吁短叹,脸色沉重,好像纳兰玉的伤势真的严重到随时就会一命呜呼一般。
来打听消息的官员们,也大多觉得头皮发麻,心里盼着纳兰玉千万别有事,否则皇上失了宠臣,宰相失了爱子,当朝权力最大的两个人心里不痛快,大秦国还有谁的日子能痛快。
事实上,纳兰玉伤势虽重,经过一番调养,已经好了许多,绝对谈不上性命之忧。只是他声称头痛,经不得吵,不但探病的外人进不了他的房门,就连家中的几位夫人、几个妹子、各房管事,也都只是在他刚回来时,到房里看望了一回,也就急忙散去,唯恐扰着了他。
就连一直在纳兰玉身边服侍的茗烟,以及另外几个贴身丫环,也被纳兰玉说一句「想要安静」,给打发了出去。
整个房间就只剩下纳兰玉一个人,因为棒伤而不得不趴卧在床上,疼得睡不着、坐不宁、躺不好,眼神却是一片迷茫,仿佛他的心灵和身体分成两个部份,完全感觉不出身上的伤痛,心思遥遥,不知正在何方。
开门声、脚步声,他都恍若未闻,别说转头,连眼神也没有动一下。
房里静得出奇,过了一阵子,有一只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头。
纳兰玉终于回过神,微微一皱眉,头也不转地说:「不是说过了吗,我要安静休息,谁也别来打扰我。」
声音清朗好听,还带着笑意:「怎么这么大的脾气。」
纳兰玉大惊,失声道:「皇上!」
他即刻翻身就要下床,牵动伤势,立时痛得脸青唇白,满头冷汗。
宁昭早已在他将起未起时,一把将他又按了回去:「伤成这样,还乱动做什么?」
纳兰玉在宁昭手下,不敢强挣,只得复又卧回床上去,但当朝皇帝就站在他的床前,他又不敢踏踏实实卧在床上,自然舒服不起来,脸上也满是惊愕之色:「皇上怎么来了,也没个人通报一声,我身上有伤,污晦之气恐冲撞了圣上。」
宁昭淡淡道:「你这儿,我不是常来吗?记得第一次来时,我十二岁,你六岁,那时候,你可没这么拘礼过,在我的面前,敢说敢笑,什么都敢做,现在年纪越来越大,胆子却越来越小了。你们这儿有脸面的管事,哪个不认得我。我从侧门进来,他们就跪了一地了,我知道你爹这会子忙着呢,就不让惊动他,自个儿熟门熟路,看你来了。」
他在纳兰玉面前甚至不自称为朕,可见自小一块长大的情份,果是不同寻常,世人称纳兰玉为天子第一宠臣,也绝不是没有道理的。
纳兰玉自己却不敢和皇帝随便,苦笑了一下:「皇上,我也没什么大事,您派个内臣过来就是,何必亲自来。」
宁昭瞪他一眼:「谁不知道你的靠山大,太皇太后、皇太后、大长公主,哪个不疼爱你,自从听说你受了伤,谁不在我面前狠狠抱怨了一番。今儿一早,朕就让太皇太后教训了一顿,这不,赶紧来看你了。」
他毫不拘束地坐在床沿:「伤得怎么样,给我瞧瞧。」
纳兰玉吓得脸发白,腾出一只手死命按着衣裳:「皇上,我的伤不重,现在也好得多了,您就别看了,免得让血污给冲撞了。」
宁昭看他那着急的样子,也不好再逼他,坐在床边笑笑:「你啊,人大心也大,小时候受了伤,还不是我给你包扎的,我可是当今天子,这辈子也就给你一个人包过伤口,你还怪我包得不好看。」
纳兰玉低下头,轻轻道:「我小时候不懂事得很,做事无状,皇上,您不要跟我计较。」
宁昭静静看了看他,眼神很平静,却让人深切地感觉到其中的责备。
纳兰玉莫名地心下一阵伤苦:「皇上,为臣长大了。」
宁昭轻轻一叹,也是悠悠地说:「是啊,我们都长大了。」
纳兰玉沉默无语,唯有漆黑的眸子里,有黯淡的光芒一闪而过。
宁昭复又笑笑,在他肩上一拍:「说起来,你这次受伤,幸亏有一个人出面帮忙,否则,只怕伤得更严重。」
纳兰玉心间一凛,眼神一跳,只应了一声「是」,其他的话却是再也不敢说了。
宁昭看他神色忐忑,不觉一笑:「那助你之人,如今已是我宫中贵客了。」
纳兰玉点了点头,仍然不敢说什么。
宁昭悠然笑道:「我瞧他闷在宫里也不怎么快活,你与他是故人,有空的话,进宫陪陪他,也免得他说我堂堂大秦,没有待客之道。」
纳兰玉更觉不好答话了,他若不去陪伴容若,太过负义无情,他若去陪伴容若,天知道以后会惹来多少罪名嫌疑。更让人难以测度的是,皇帝这话后面,到底有着什么用意?
他额上都开始冒汗了,脸上又不敢做出任何为难之色,只道:「无论是出于朋友之情,或是君臣之命,我都应当去陪陪他。既能解他忧乏,皇上若有什么事需他协助,我也可以从中劝解说合。只是,朝中御史言官,对我本来就有非议,若是与他走得太近,只怕人言可畏,三人成虎。」
宁昭朗笑一声:「那帮老头子,三天两头不给别人找点麻烦就不舒服,你又何必理会他们。难道你竟连我都信不过,我就这样靠不住,耳根子这么软?」
纳兰玉就算是心里真觉得靠不住,嘴上也不能说,只得干笑一声作数。
宁昭淡淡笑笑:「过两天,等你伤势好了,就进宫去吧,除了陪陪他,顺便也去给太皇太后、皇太后请安,她们老念叨着你,都说你现在人大心大,嫌老太婆无趣,不去看她们了,听说你受了伤,急得连朕都给痛骂了一顿。」
纳兰玉心中一暖,知道这话虽说半真半假,但那关怀之情,确是有的,低声道:「多承太皇太后和皇太后关怀了。我这边一进府,两宫派来的中使就来问伤势,又从宫里调了御医灵药来,连我爹都连说承受不起。」
宁昭笑说:「别管他受不受得起,你只要安心养伤就好了,别说我和两宫,就连宫里头那位贵客,也甚是挂念你的伤势呢!」
纳兰玉不敢接口,只是低低应了一声。
宁昭似是没有发觉他的无奈,忽的纵声笑道:「说起来有趣,你可知那位贵客入了宫之后,最关心、最在乎,不断念叨的是谁吗?」
纳兰玉心念一转,脱口道:「萧性德。」
「正是。」宁昭抚掌大笑。
纳兰玉一阵茫然,容若挂念萧性德,为什么会让皇帝觉得这么好玩有趣?
他略略沉吟才道:「此人颇为重感情,萧性德一直贴身保护他,彼此情义极深,如今萧性德生死不知,他再三挂念,也是当然之事。」
宁昭听了不觉哈哈大笑:「他们彼此感情极深自然是真的,不过,那却不是主人与护卫之间的感情,而是男女之情啊!」
纳兰玉差点没从床上跳起来,失声道:「不可能!」
宁昭悠悠笑道:「我也觉得不可能,不过,他的妻子为此大吃飞醋,和他起了争执,说出一件事来,让人不得不信。」
纳兰玉愕然问:「什么事?」
「当日萧性德一个来历不明的男子,如何可以进入管制森严的后宫?那是因为她本为女子,负责后宫安全的王天护派人给她验过身,而且是让宫中的管事们,用检查秀女的方式,绝对严格的验身,其中断然容不得半点差错,也不可能会有差错,而事情的真相,是由楚国皇太后亲自告诉皇后的。」
纳兰玉只觉不可置信,张口结舌,半天说不出话来。但无论如何,秦国皇帝也不可能就楚国皇帝身边一个护卫是男还是女的问题对他撒谎,若是经过秀女一样严格的验身,那萧性德是女子的身分,就绝对不可置疑。
回思萧性德神容气概,纳兰玉仍然有身在梦中的感觉。萧性德的美丽是超越了世俗,超越了男女的,根本无法让人以平常的男女来区别,但是,他的无双风采,他的高华气度,让人只觉得,整个红尘俗世都委屈了他,又哪里会来怀疑他本是女儿身。
宁昭笑道:「萧性德的神奇之处,我已听说过太多了。如此人物,实不知楚王是怎样才网罗到的。现今又知她本是女子,更是让人惊之叹之。那跟在楚王身边,生死与共,不避艰险的皇后娘娘,也是红颜绝代,深闺弱质,竟肯为他亲历风霜雨雪、刀光剑影。又有一个董家小姐,神秘莫测,武功高明,明保暗护,为他费尽心血。倒真不知他何来如此艳福,又有多大的本事,让人这般倾心以待。这次他在宫中做客,我倒要向他好好讨教一番才是。」
他这样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纳兰玉也只得笑笑道:「皇上越来越爱说笑了,后宫的娘娘们,对皇上何尝不是倾心相待的。」
宁昭苦笑一声,摇摇头:「果然是倾心相待了,兰妃拉着我一次次说,千万别因为她生了皇子就封她为贵妃,皇后对着我一回回说,一定要因为兰妃生了皇子而封她为贵妃。」
他面上似带苦笑,语气却又有些嘲弄,神色是说不出的亲切。这些皇家秘事,说起来,除了宫中的皇祖母,还真的,只能对这个从小一起长大,曾共历过生死患难的小伴读来讲。
纳兰玉听得不觉想笑,又不敢笑,只得拚力忍住。
宁昭轻轻叹息一声:「人家的妻子,陪着他闯刀山剑林,我的妻子,一个想当贵妃,一个不想别人当贵妃,却连实话也不对我说一句。」
纳兰玉轻轻道:「楚王身为皇族,其实心地倒更似一个平民百姓,不及陛下承奉天命,自是天意莫测,世人都不免有敬畏之心。」
宁昭叹了口气,摇摇头:「罢罢罢,封吧封吧,兰妃为皇家根枝繁盛出过力、吃过苦,总要有些奖赏,不过,皇后那边也要安抚。看来,咱们国舅爷的官位又得再往上抬抬了。」
他语气之中颇多抱怨之意,纳兰玉也听得心下怜之。
人都道秦王是一代明君,又怎知,这一个「明」字,得来何等之难。既要明断乾坤,又不能让人觉得他刻薄寡恩,方方面面皆要顾全,种种牵制都要思虑,而今纵然年少英伟,又谁知他头上已暗生华发呢?
民间传说,只以为英明的皇帝,后宫美人各封宫院,各分其事,朝中也只要亲忠臣,而把奸臣推出去斩光就好,又岂知,天下人哪能只用忠奸二字来分辨。
朝中文武大员,手握大权多年,岂能个个毫无私心,哪来人人光风霁月,水至清而无鱼,就算是九五至尊,又怎能挥起屠刀一片杀过去。纵是后宫诸女,能占得一宫主位者,有哪一个不是各有背景,各代表一股势力,再加上多年夫妻,终有情义难舍,又再有儿女骨血牵连,更难割舍。
宫中诸女暗争,宫外,外戚也不免略有不法。为君王者,实在有许多为难之处,真的铁下脸来严查狠办,不但夫妻、骨肉之情俱无,也寒了勋贵重臣之心,更何况,秦王待人素来以宽仁居多。
秦王平日在臣下面前,都是英明神武,一代圣君的端庄样子,就算是满肚子苦水、满心的无奈,也是半点不敢露出来,真算起来,能发发牢骚、叹叹气的,除了宫里的至亲长辈,还真的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纳兰玉心中微微叹息一声,忽然间想到,像容若那样,把权力交出去,但同时把责任烦恼也都交出去,在旁人看来,或者十分不长进,其实真是非常精明,占尽便宜之事呢!
只是这话,他也只敢在心底想想,嘴里却只笑笑道:「郑大人主持一州事务多年,颇有政绩,也是该升升了。」
「他也还算有些能为,升他倒也不算太为难,但是若说他没沾家族半点光,倒也太矫情了。普通官员,无非是三年一选,三年一迁,就算有才有德,也未必能有机遇,又岂能似他这般一路青云直上,直坐到一州主位呢!」宁昭轻轻道:「外戚也罢,勋贵子弟也罢,甚至宗室子弟也罢,真要走了仕途,终是比平民要方便许多的。」
「但是,皇上也同时轻刑减讼,大力选拔民间人才,使朝局政事,无不焕然一新啊!」
「所以,也让很多人不自在啊!」宁昭复又笑了起来:「得了得了,我来是探你的伤势的,何苦又和你说起这些烦心事来。」
纳兰玉淡淡地道:「是我无能,只能做个陪皇上说笑的弄臣,这些大事,却是帮不了皇上的。」
宁昭深深望他一眼:「你已经帮我很多了。」
纳兰玉低下头,沉默不语。
宁昭想起幼时相伴之情,患难与共之义,心中忽然一阵柔软,轻轻拍拍他的肩:「你也别太自苦,无论如何,我总护着你的。」
纳兰玉心头一热,一抬头,有什么话就要脱口而出。
宁昭也是目光真切,定定望着他。
这一瞬,两个人似乎都有一些,放在心中很久很久,想说却不能说的话,想要倾吐,却最终,谁也没有机会说出来。
因为,房门外,忽然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
纳兰玉微微一震,目光倏然移开,神色恢复了平静。
宁昭神色也略略一黯,仿佛叹息了一声,却半点声息也没有,然后又立刻笑了起来:「不用问,是你爹会完客,得了消息赶过来。真是不知趣,咱们说些闲话多好,他一来,又得人人照着规矩来了。」
纳兰玉也规规矩矩地说:「君臣之分,如天如地,家父老成持重,恭谨自持,又岂能如我这般无知胡闹。」
宁昭瞄他一眼,笑笑道:「你要还算无知胡闹,那满朝文武,都该去撞墙了。」
这话里似乎还有未尽之意,他又似乎还有许多话要说、想说,但毕竟什么都没有说。
因为,房外已响起了一个诚惶诚恐的声音:「为臣迎驾来迟,陛下恕罪。」
宁昭无奈地笑笑,站起身,走到房门前,自己伸手开了门。
门外早已跪了一地的人,竟从走道一直跪到园子里。
领头的一个,正是当朝宰相纳兰明了。
宁昭笑笑:「朕不过是来瞧瞧纳兰玉伤得如何,干什么这样大张旗鼓,惊动众人。」说着亲自弯着腰,把纳兰明扶了起来,眼光有意无意,往纳兰明身后一扫。
眼前跪着的,除了纳兰府的下人管事,竟还有一群眼熟的人,不是朝中官员,就是京城名流,甚至还有些皇室宗亲、各家外戚。
纳兰明这样毕恭毕敬,大张旗鼓一迎驾,满京城又要传遍了,皇帝竟亲自微服来看纳兰玉。皇帝对宰相独子的宠爱之深,相待之厚,可想而知,而纳兰明的地位,自是更加稳如山岳了。
宁昭心间淡淡一笑,脸上也自带着亲切的微笑,依足君臣规矩,官样文章,和纳兰明说了几句,问了些纳兰玉的伤势,就要起驾回宫去了。
纳兰玉挣扎着想要起来,被宁昭转身止住。
他临走只笑笑说了一声:「你好好休养,不要心事太重了,万事有朕在。」
这话听来淡,又似乎无尽深长,看似一句慰语,又似一种无形保证。
纳兰玉在床上施礼,在外人面前,恭恭敬敬谢过了恩。宁昭这才被满府上下,送出门去,又前呼后拥,送回了皇宫。
相府门外,一片喧然,所有人都遥送帝驾,等到皇帝一行人远得看不见身影,他们依然保持着恭敬的姿势,在门前站立了许久。
第六章 何谓奇缘
人来人往的相府内,忽然冷清了起来,后园深处纳兰玉的房间里,更是一片寂静。这位刚刚在众人面前,享受了无限圣眷的少年,神色一片黯淡。
敲门声在这时响起,纳兰玉忽的发起怒来,大喝道:「说了不要来扰我了。」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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