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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虚幻境-第1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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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玉灵小县

可能是这段日子被容若恶整得头疼了,这一次登岸,许漠天只带了五十来个随从,只让十个紧随在侧,其他人潜行跟随。

这一决定,让许多兵士松了口气。

容若只是笑看许漠天安排一切,然后在他点头说可以走了时,拉着楚韵如快步向前。

玉灵县的确不愧是以玉石出名的地方,虽然只是一个小县城,但楼阁林立,道路宽敞,倒真有些大城市的风范。

街上来往的行人几乎个个穿着绸缎衣服,连鞋子都是缎子的。只不过,秦人尚黑,相比楚国京城和济州,热闹时节,色彩缤纷的衣裳,秦人街上,常常只有清一色的玄色,纵然衣料金贵,终是让人觉得单调。

只是满街行人,哪怕贩夫走卒,身上居然无不佩珠挂玉,所区别只在于,衣饰华贵者,玉石晶莹华丽,普通百姓身上的,则大多是碎玉微珠。

满街招牌皆是与玉有关,泌玉斋、铭玉楼、珍玉坊,看得人眼花缭乱。

或是玉石商铺,摆满各色美玉,阳光下,光华四射,勾人心魂。或是加工玉石的作坊,雕刀如飞,看着一块块顽玉,转眼变做美人公子,化出青山绿水,幻成飞禽走兽,的确让人看得眼都不愿眨了。

走了一处又一处,看了这块玉也喜欢,那件饰物也漂亮,竟是叫人难做取舍。

许漠天见容若两眼放光,连忙扯了他,低声说:「公子手下留情吧!玉灵县的玉石之美,举世闻名,玉灵县的玉石之贵,也同样是举世闻名,你若再要每过一铺,就搜括一番,只怕非得陛下给你把国库搬来才够用。」

楚韵如看这一代名将,被吓成这样,心中也颇不忍,笑道:「这些东西虽然漂亮,也不过是奢侈之物,若说到灵性,只怕尚不及一朵鲜花更美丽、更加清新呢!」

容若听了这话,还没开口,一旁对着容若介绍玉石的伙计,陡然双眉一竖,把刚才给容若看的美玉一把抢了过来,冷笑道:「没钱舍不得买玉,就别在这里瞎看,也不嫌丢人。」

容若一怔,还真没见过这么凶的伙计,更何况,他们一行,人数不少,怎么看,也知道不是普通人,这小小伙计,怎敢如此放肆。

他还没生气,楚韵如已恼怒起来:「你怎敢这般出言不逊?」

那伙计冷笑一声:「咱们这打开门做生意,应付大主顾还忙不过来呢!你们身上没钱,又舍不得买货,别跑到人家店里来过干瘾,也不怕丢人。」

楚韵如柳眉一竖,就要发怒,容若的脸色也不好看。

那伙计后退一步,喝一声:「怎么着,想捣乱,也不掂掂自己的份量。」

话音未落,店堂里其他伙计已经拥了过来,后院里似乎还有人在快步奔跑:「妈的,什么人吃了熊心豹子胆,上咱们这惹事,抄家伙,先打个半死再送衙门治罪。」

容若冷笑一声,真有趣了,地方豪强,碰上正规军队,这帮人再能打,应该也打不过许漠天手下百战沙场的勇士吧!

许漠天却只摇头叹了口气,伸手拉了拉容若:「公子,咱们去别家瞧瞧。」

容若此刻虽然多说两句话,便能挑起一场大战,但他并不敌视秦军,也无意让他们去厮杀打斗,本人也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性子,所以他只是挑了挑眉,便什么也不说,与楚韵如一起,和许漠天退出店堂。

那伙计自觉威风,犹自在店里头,不三不四地骂着什么。

后面一阵哄然笑声:「算你走得早。」

「小子,还算识相。」

「再不走,有你苦头吃的。」

容若倒不至于为这种低能的挑衅恶语而生气,人家爱喊什么是人家的事,喊疼了嗓子也与他无关,可是一干秦军皆脸色铁青,显然都有些耐不住性子了。

容若感到更有趣的是许漠天,他居然没有发作起来。虽说许漠天也不是一个小气的人,但堂堂上将,受此大辱,怎得除了摇头苦笑,就不做别的表示了。

似乎是看出了容若的疑惑,许漠天叹了口气:「容公子,我不是不计较,只是在玉灵县,计较这些,那就没完没了,累也累死了。」

「这话怎么说?」

许漠天深深叹息:「容公子,你说得对,怀璧其罪。玉灵县有丰富的玉石矿,使它成了被觊觎的对象。自大秦立国以来,朝中权贵,大多都在玉灵县置业,个个口口声声,说要买几亩地,以为将来养老之所,其实买的全是玉石矿脉之处。人人说置几处房,将来辞朝之后来住,置的都是县内最繁华的商铺。玉灵县大大小小的店铺、作坊,甚至矿脉,除了一两处大矿是国家所有,其他几乎都给朝中大大小小的官员瓜分了。庙堂之中,官员们自有默契,在玉灵县所占财富的大小,往往和他们的官职大小相同。既然个个是官商,人人有产业,大家不免互帮互助,互连互结。玉灵县的生意人,没有别处的谦恭有礼,反而个个骄傲无比。玉石价格,一经确定,诸店联结,绝不降价。强买强卖,又或是店大欺客之事,时有发生。」

「这就是只许进不许出,看了就要买,摸了就得要,而且绝不许讲价的霸王店了。」

「的确如此,卖东西的人都有大官做靠山,更何况玉灵县所有商铺休戚相关,各大官员,彼此联结,就算我比这家店的主人官大,未必能比那家店的主人位高。得罪了一家店,就等于得罪了整个玉灵县商铺背后的老板,得罪了大半个朝廷。我虽未必怕他们,但也不必结仇。当今圣上英明天纵,容不得奸臣构陷忠良,只是我在前方打仗,许多后方调动之事,要仰赖各处官府衙门,他们要给我使点绊子,就不免让人头疼了。」

容若失笑:「这么说,咱们能安全从店里头出来,还算是运气。」

「那倒也不是,咱们衣饰华丽,从人众多,看起来也是有些来头的,所以那些伙计,才只是叨唠两句,做势吓人。若是普通百姓来买玉,只要看过玉了,想要不买,只怕就要被打个半死了。」

楚韵如皱眉道:「这样的生意,也做得起来?」

「玉质最好的美玉、雕琢最好的美玉,只有玉灵县才有。有钱人,谁家能不想要些美玉,就算不爱奢华,也要为自己拥有的美人们想一想。」

容若失笑:「明白了,就是垄断经营,反正要买好玉,只有这里可以买到,你爱买不买,想买就得来挨宰挨刀大出血。」

「挨宰挨刀大出血。」许漠天喃喃重复了一遍,不免失笑:「果然好生贴切。」

容若笑咪咪道:「那当然,我这人一向妙语如珠。」

他一边说,一边大步向前进,找了一家看起来最大、最排场的酒楼,拾级而上,顺口就问:「这里的酒楼也是有钱有势者开的吧?」

「以前也有些是百姓开的,只是玉灵县权势富贵者太多,不免四处作威作福,百姓撑持不住,纷纷离去,最后还是改由玉灵县各大老板自己开店供应自己所需了。」

容若耸耸肩:「看来咱们在这里叫酒菜,还要客气一二。」

上了楼,他随便叫了几个酒菜,便与大家倚窗而坐,看着窗下一片繁华,过了半晌才道:「这里虽是异常繁荣富有的地方,只是这种富有繁华,不是遵循正常商业规律而生成的,过于畸形,未必能够长久啊!」

楚韵如轻轻冷笑:「这里的繁华之下,只怕还有一层血腥被遮盖着吧!」

许漠天微微一皱眉:「这话从何说起?虽说玉灵县有些强买强卖的事,有时会把不买玉的顾客打伤,也不至于就谈到血腥二字。」

容若轻叹:「玉灵县这些大小权贵的产业是从哪里来的?玉灵县世代以来,有多少人在这里居住,手艺世代相传,为什么现在满县的产业,都被官员们买下?原来玉灵县的地主、店主呢?人去哪了?不要说故土难离,只想到玉灵山的玉石生意,就是挖之不尽的宝藏,不到万不得已,有谁会卖祖业,弃故土。」

楚韵如轻轻打个寒战:「这其中,怕有许多暴取豪夺、恶霸手段,若遇上铁骨铮铮,抗争到底的人,怕也少不了血腥杀戮和压迫吧!」

许漠天沉默良久,才徐徐道:「纵有,也是许多年之前的事了。血腥和黑暗,在这玉石的华光、一县的繁华下,也都黯淡了。」

容若冷笑一声:「素传秦王英明无比,为何不管?」

许漠天苦笑一声:「当年官员兼并玉灵县的土地商铺时,圣上年纪还小,国政为权臣所把持。等到皇上亲政,玉灵县的一切,已成定局。就算有一两个御史风闻奏事,但一来得罪满朝大臣,二来事涉臣子太多,就算是皇上,拿不到人证、物证,亦是无可奈何之事。这些年来,官员们只规矩做生意,就算做生意的手段霸道一些,也没有犯法。难道皇上要把他们自称买下来养老的房子和土地都抄归国库吗?」

容若冷笑一声:「就算不为百姓伸冤,皇帝也该为自己想一想吧!就算当年百姓承受苦难,无从上告,但这么多年来,我就不信这些官商们,个个老老实实做生意交税,而不仗着官高爵厚,钻国家的空子。」

许漠天苦笑一声,不言不语。

他就算身为武官,也知道,玉灵县是秦国最繁华富有的县城,拥有天下最好的玉石矿藏,但是玉灵县每年上交的税赋,却少得可怜。一来,缙绅官员都有很多免税的优待,二来,每年报上去的帐目也是一片凄惨,仿佛玉灵县的玉石生意惨得连吃饱饭都做不到了。

可怜每年县衙收上来的税金,连修缮一下衙门都不够,常有衙役一整年领不到俸禄。别的地方,府衙差役,横行乡里,欺压百姓,玉灵县随便一个小伙计,说不定就是宰相门房,个个靠山铁硬,对着官差呼喝如视下人。

不但差役的饭难吃,连县老爷的官都难当。自秦王亲政以来,玉灵县的县官居然换了足足十三任。有人三十不到,就上表告老辞官,有人上任不到三个月,重病缠身,紧急辞官。

在秦国拥有最大玉石生意的玉灵县,不但年年交不上税,反而要向朝廷要钱来维持运转。当县官的,一方面,三天两头要被上司骂,被朝廷申斥,一方面,又要忍受玉灵县内各大豪富权贵的家奴指手画脚,肆意指挥,不但搜括不到地皮,很多时候反而要自掏腰包,受尽闲气。

到如今,待选的官员,谁不是闻任职玉灵县而色变。据传,甚至有过官员听说要被分派到玉灵县而当场吓病的。

虽是武将,但许漠天也觉得这些事说出来,实在太丢秦国的脸。若非自己无意之中对容若提及玉灵县,被他缠着要下船来看,又让他看到玉灵县的伙计,过于嚣张跋扈的一面,许漠天是无论如何也不愿意,让容若知道这些给秦国抹黑之事的。

楚韵如看他羞惭不语,不觉冷笑一声:「我久闻秦王英明,如今一见……」

许漠天听她语出不逊,眼看就要辱及君王,神色一正,厉声打断她:「请问夫人,大楚国在摄政王的治理下,是否所有官员都清如水、明如镜,绝无半点贪墨,断无一丝不轨?」

楚韵如一怔,答不出话来。

容若干咳一声,摇摇头。

就算他再怎么相信萧逸的能力,也不敢说,楚国没有贪官。就算是各方面制度完善的现代,也阻止不了层出不穷的贪官政客。每每看到报纸上的大案要报、诸般丑闻,真是让人不能不相信,人性本恶啊!

眼看着话题都僵了,他忙笑笑,举起酒壶给许漠天和楚韵如倒酒,笑道:「别说这些不高兴的事,咱们先喝酒。」

许漠天心间稍松,陪着饮酒吃菜,心里打定主意,只等这一顿吃完,立刻把容若带回船上去。

容若此时关于在玉灵县游玩的心意也淡了许多,有了激愤之意,自然也就懒得再想去为楚韵如买玉石之事。

他只是一边饮酒,一边倚楼观看,心中不免有些感慨。

这一路行来,看秦地风土人情,的确看得出秦国虽不如楚国富有,但百姓倒也不愁衣食。只是秦人尚黑色,性严谨,再加上秦国法律十分严峻,所以总觉得,秦国百姓,有些拘束木讷,不似楚国百姓放得开。

在楚国,街头巷尾,总会有人四处打招呼,而秦人却似乎更喜欢目不斜视向前走。在楚国,酒楼之上,常有人高声豪笑,江边湖上,常见风雅之士挥袖做歌,街上常见人说说笑笑,奔行来去,这一切,在秦国似乎都不常见到。

秦人以武立国,以法治国,国虽富有,严刑峻法,却又似乎让百姓失去了灵动活力,对一切木然应对。

只有玉灵县不同,到处商铺,都有人高声谈笑,街头巷尾,都有人说笑无忌。他刚进玉灵县还十分欢喜,觉得真有玉石之灵,这里的百姓比别处似乎更豁达随意,更有灵性。原来,这一切都是权势撑起来的。

原来,有权有势,才能不怕秦法严厉,才不惧行差踏错,才敢这样大声笑、大声叫。

原来,就连真情流露,欢喜而歌,悲伤而泣,若没有权势,也就没了这样的权利。

容若摇摇头,心下郁闷,伸手又要抓酒壶。

楚韵如知他心情不好,不愿他饮酒过度,正要伸手去拦,目光忽然扫过窗外,不觉轻轻「咦」了一声。

同一时间,许漠天也眼望窗外,脸上流露怪异之色。

容若也在同一时间,听到快捷无伦的马蹄声、惊呼声、奔跑声和东西翻倒声。

容若猛然扭头向窗外看,长街转角处,一匹白马像箭一样奔行出来,路上行人避让不迭,不少人跌倒在地。

容若愕然惊问:「怎么回事?」

虽然说,权贵们马踏行人是传说中坏蛋出场的标准形象之一,但玉灵县大大小小的店铺都是当官的开的,行人大多是有背景的,又有什么人敢在这里纵马狂驰。

这种不合理的景象让容若异常惊讶,虽然觉得玉灵县一干权贵下人,做事霸道,该当受惩罚,但他并不认为,以霸道对霸道是正确的行为。以一种不公正来欺凌另一种不公正,绝不可能公平公道,也不是解决诸般问题的方法。

许漠天似也心中惊疑,神色略觉凝重,与容若并肩向窗外望去。

马行极快,刚才一瞬间,看不清马上骑士的面目,眼看着白马如飞而近,马上那白衣如雪的佳公子看得无比清晰。

许漠天不觉冷笑一声:「我道是谁?原来是他,怪不得敢这样肆无忌惮,全不介意可能会得罪满朝官员。」

楚韵如也低低惊呼一声:「竟然是他。」

容若看得目瞪口呆,满脸的不敢置信。

马上骑士,居然是熟人。

赫然正是——纳兰玉。

第四部 浩浩秦风 第二十集 金刀招亲

第一章 宠臣

容若感到深深的震惊和不解。

那纵马奔驰在长街上的人,竟然是纳兰玉。

那个容颜如玉,温和可亲,俊美漂亮,又精于骑射的佳公子,那个与他在楚京相交,助他救下萧逸,全力在刺客暗杀下,救护他性命的好友,此刻就在楼下当街纵马,踩踏行人。

路上行人怒喝连连,一边放声大骂,一边飞快闪躲,长街上一片惊慌混乱,人们四下奔走,来回推搡。

有一人奔躲不及被推得跌倒在地,一时爬不起来,而纳兰玉马势如电,已是迎面直趋而至。

许漠天愤然一掌拍在桌子上:「岂有此理。」

楚韵如低低叫了一声,顺手抽出一根筷子握在掌中,准备打马腿救人。

容若脸色苍白,当初萧远也是这般大道跑马,不顾百姓生死,却是纳兰玉甘冒危险,在马蹄下救出小孩的性命。当年救人的英雄,如今竟成了纵马长街的加害者。难道当日纳兰玉的表现,全都是假象?人心竟然莫测至此,善恶竟然难辨至此?

马嘶连声。那白马上俊美的公子猛力一提缰绳,白马奋声长嘶,前足腾空,人立而起。纳兰玉却还稳稳坐在马上,口中吁吁连声,一手提缰,一手轻轻拍着马的脖子,安抚马儿的情绪。白马在原地猛转了两个圈,才终于停了下来。

马蹄堪堪在跌倒之人的面前止住,那人吓得连声惨叫,仿佛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经死里逃生。四周行人,也是个个脸色苍白余悸犹存。

纳兰玉勒住了奔马,眼看别人被吓得魂飞魄散,不但不开口道歉,反而将手一挥,把长长的马鞭甩出一道乌光,对着那人劈头盖脸地打下去:「好大的胆子,敢挡本公子的路,惊着了我的马,你吃罪得起吗?」

容若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电视、电影、小说里恶霸反派的专用台词,居然会从纳兰玉嘴里冒出来,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

玉灵县长街出入来往的,大多都是豪门家奴,个个眼睛长在头顶上,脾气比天还要大,一个比一个蛮横无礼,哪里受得了别人比他们还恶霸。

挨打的那个人猛得跳了起来,两眼喷火瞪着纳兰玉大喝:「连我都敢打,你活得不耐烦了。」

街上众人一起哄叫:「真是不要命了,居然敢跑到玉灵县来胡作非为。」

不少人已经捋胳膊挽袖子,冲上来要教训他了:「你小子不想活了,咱们成全你。」

隔得远的,来不及插手,也一迭连声大叫:「揍他,揍死他。」

长街尽头,响起怒喝之声:「什么人敢对公子无礼!」

随着大喊声起,有个家仆打扮的年轻随从,骑着一匹黑马,拼了命赶过来,眼看这里情势危急,急得脸红脖子粗,放声大喊:「纳兰公子在此,不得无礼。」

「管你什么公子,咱们先揍了再说。」有人闹哄哄地大喊。

但也有人似是心中一动,忙把身边的人扯住,大声问:「哪一位纳兰公子?」

声音未落,眼前金光一闪,一物擦着脸颊射过去,直射到身后墙上,倒撞落地,在地上滚了几滚。与墙壁相撞又复落地的声音很是沉闷,但是本来一片喧闹的长街却忽然沉静了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定定地望着那在地上滚动的东西,一颗小小的,闪着黄金色泽的弹子。

好一会儿,终于有人伸手,把那弹子拿起来,在手里掂了掂,脸色忽然变得一片苍白:「金的,这真的是黄金做的。」

楚韵如在楼头低声惊呼:「拿黄金做的弹子打人,好奢侈啊!」

许漠天冷冷道:「纳兰玉出身相府,少年勋贵,又自恃皇上宠爱,横行市井,仗着骑射之术,整日纵马长街拿金弹子打人,看到百姓为他的金弹子争来抢去,就哈哈大笑,以此取乐。白马白袍金弹子,天下间,哪里有第二人。」

说话间,那随从已经赶到纳兰玉身边,翻身下马,目光扫视众人,大声喝道:「御前四品带刀侍卫,纳兰公子就此,什么人胆敢无礼冒犯。」

长街一片沉静,没有人说话,只是捋起袖子的人,轻轻把袖子解下来,拿了棍子想上前的人,急忙把棍子往身后藏,站得离纳兰玉近的人,正在努力不着痕迹地后退,刚刚满脸怒气的人,现在非常辛苦地想要在脸上挤出笑容来。

容若挑挑眉:「他一个带刀侍卫,倒是比将军你这统领千军万马的国之柱石更威风一般。」

「我远在边关,长离帝侧,自然多有顾忌。他却是天子近臣,谁不知当今圣上对他宠爱之深,任凭他长街奔马,金弹打人,从不追究。甚至他不奉诏而使楚,又救下萧逸……」

许漠天看了看容若,才慢慢道:「当日百官上奏,御史联名,连他生父,当朝权相纳兰明都跪地请死,可是皇上竟然轻描淡写,说一句秦楚眼见将结秦晋之好,互联互助,正所当为,就将此事给抹去了。连带着一些想乘机扳倒权相纳兰明的臣子也灰心丧气,再无力与他相斗,纳兰明右相一派的势力就此大增,朝中又有许多官员,乘机投到他的名下。」

他手指楼下,徐徐道:「这玉灵县里大大小小的老板,有一大半是相爷的门生。这些人的主子见了纳兰玉尚且恭恭敬敬,他们当奴才的,又还有什么人敢再无礼。」

刚刚还虎着脸要找纳兰玉拚命的人,已是一脸堆笑,在马前点头哈腰:「小人给公子请安,都是小人愚笨,没能早些给公子的马让路,请公子饶恕。」

看他表情,他哪里是险被马踏的受害者,倒似从小在纳兰玉身边侍候的奴才一般。

纳兰玉用马鞭柄轻轻敲着自己的掌心,目光倨傲,望着正在自己面前点头哈腰的人:「你是谁府上的?」

「小人王贵,是户部王松泉王大人家的管事,老爷信任小的,让小的在这里帮着打理几处生意。」

只听了名字,楼上的容若就不由挑眉微笑。

不用问了,光看名字,就知道这人是个标准的路人甲,就算在游戏世界里,应该也属于用过就丢,一打就倒的NPC。

楼下的纳兰玉则冷笑一声:「好啊!你们家老爷见了我也客客气气,从不敢逾矩半点,什么时候,轮到你这个奴才到我面前来作威作福,喊打喊杀。」说着举起鞭子再次狠狠打下去。

王贵却连还手和躲避都不敢,只能用手挡着头,连声哀叫:「是小人错了,是小人错了,公子饶命啊!」

四周观者虽众,并无一人出一语、伸一臂相护,尽管许多人脸上都多有愤愤不平之色,终究谁也不敢多事。对于擅长以权势作威作福的人来说,用权势来压迫他,永远最快最有效。

纳兰玉毫不为那人的哀求而动容,鞭下如雨,口中冷笑声声:「你也知道求饶了,刚才要打我的时候,可真是威风啊!」

王贵护头的双手已被打出一条条的血痕,惨叫连连,还是没有任何人挺身而出。

倒是那个刚才追过来护着纳兰玉的随从,脸色有些发白,手忙脚乱跳出来拦:「公子,你消消气,不值得为这等小人气坏了身子。」

纳兰玉冷笑说:「茗烟,你让开,让我好好教训他。」口里说着,鞭子已避过了茗烟的身子,灵巧无比地继续打过去。

茗烟急得上窜下跳:「公子,你平日从不乱打人的,今儿这是怎么了?」

纳兰玉不理不睬,只是冷笑着一鞭一鞭继续打下去。急得茗烟搓手跺脚,无可奈何。

容若却听得眼前一亮,平日从不乱打人?是啊!今儿这是怎么了呢?

他正沉思间,楼下传来一声凛然大喝:「住手!」

有一群人排众而出,领头的一个,布衣便袍,却也干净素淡,不过二十余岁,但端正的眉目之间,自有一股凛然正气,令人不敢小视。在他身后跟着五六个人,都是官差衙役的打扮,明显是府衙的差人了。

纳兰玉不知道是没听到,还是听而不闻,手里的鞭子连顿也不顿,继续往下打去。

那人脸上现出怒色,喝道:「抓住他。」

不过,他身后的衙役们大多面有难色,没人敢动。

眼看着纳兰玉还在毫不手软地打人,那人终于愤然冲出,拦在纳兰玉面前。

纳兰玉见眼前忽然冒出了一个人,微微一愣,手中一慢,鞭子已被这人一把抓住。

此人怒声道:「光天化日之下,你竟敢在街头行凶,眼中还有王法没有?」

纳兰玉神色愕然,看了看他,忽然纵声大笑:「王法,哪一条王法管得了我?」说着奋力要把鞭子抽出来。

那人脸色铁青,冷喝一声:「下来。」

他手上用力,猛得一拖,纳兰玉一时没能坐稳,从马上直跌下来。

四周响起一片惊呼之声。

很奇怪地,大部分人脸上没有欣慰痛快之色,倒是更多的怔愕不信,看着那个忽如其来的人,眼神像是在看疯子、看死人。

只有纳兰玉的随从茗烟脸色大变,跳过去,一边扶纳兰玉起来,一边指着那人大喝:「你是什么人,胆敢对纳兰公子无礼。」

那人神色不改,庄然道:「玉灵县新任县令赵如松。」

纳兰玉闻言只是冷笑一声:「你就是那个圣上钦点,刚上任还不到三天的玉灵县令。真以为自己跳上龙门了,也不打听打听,别说你一个区区进士出身的小县官,就算是天潢贵胄,有几个人敢这样跟我说话。」

赵如松凛然正色:「我不是天潢贵胄,但就算是天潢贵胄,在大秦国内,就要遵循律法。纳兰玉,你在我玉灵县内长街行凶,目无法纪,我要将你拿下治罪。」

纳兰玉愣了一愣,瞪了他半晌,忽的纵声长笑:「拿我治罪,你可真会说笑话。」

很明显,四周其他围观的人都觉得这是个超级笑话。有人为了讨好宰相公子、天子第一近臣,已经迫不及待咧嘴大笑起来,几个衙役因为怕得罪新上任的县太爷而不敢笑,却也忍笑忍得非常辛苦了。

赵如松却置所有人的嘲笑于不顾,只是望定纳兰玉,徐徐道:「你有没有胆子,随我去衙门,看我执法?」

明知道是激将法,可是不受激的人,还真是少得可怜。

纳兰玉当即一声长笑,爽快地道:「去就去,我倒要看看,你能把我怎么样。」

容若冷眼看完这一番变乱,方对许漠天道:「许将军可知赵如松是什么人?」

「没有听说过,一个小小的新任县令,若非世家大族、名宦子弟,我又怎么会知道。」

容若也不多问,只拍拍窗栏,笑着对楚韵如和许漠天说:「看来咱们要换地方看戏了。」

第二章 铁骨县令

玉灵县的府衙大堂谈不上有多气派,平时府衙外头更是冷冷清清,谁也没有在乎过县太爷在干什么。自上任县官任职三个月后急忙告病辞职,玉灵县大堂已空置了五个多月,三天前才有新官到任。

玉灵县百姓,对于县官轮换如走马灯,早已司空见惯,谁也没真拿这位新上任的县太爷当回事。就任三天,县中有头有脸的人物还不知道大老爷长什么样,这也算是官场上的一桩奇闻了。

不过,今天冷冷清清的府衙门口,却是挤满了人,几乎大半个玉灵县的人,都等在外头看小小七品县官审问四品带刀侍卫的精彩好戏。

容若一行人等挤在人群之中,就像一滴水汇进了大海里,根本没有人注意。

尘封很久的大堂上也站满了人,两旁的衙役拿起久已不用的水火棍,各站班位。

赵如松坐在大堂正中,冷眼看着堂下的纳兰玉。

纳兰玉有官职在身,自然不用下跪,笑吟吟背负双手,站在堂前,倒似是到这玉灵县大堂来游玩一般。

赵如松一拍惊堂木:「下站何人?」

容若听得差点笑出声来,连忙掩住嘴,用力忍住。我的天啊!还真像半夜放的经典老片中包青天的口头禅。

四周也有看热闹的人,笑嘻嘻说:「还真是说得有模有样,咱们这玉灵县多少年没见过这种装腔作势审案子的人了。」

纳兰玉也是毫不在意,悠悠道:「我姓你,叫知道。我的姓名,你知道。」

赵如松听他这语含轻佻的话,脸色也不变一下,只是沉喝一声:「依秦律,侮慢公堂,不尊国法,杖责二十。」信手取了令牌,抛下堂去。

纳兰玉一愣:「你开玩笑吧?」

府衙门外围观的人,也是一片哗然,窃窃私语声不绝。

「不会吧!」

「吓人的吧?」

「谁敢真打他啊!」

「那小子可是皇帝宠臣、宰相公子。」

「长得真是漂亮,听说他与皇帝之间,那个那个……」

接着是一阵心照不宣的笑声。

楚韵如茫然不解地问:「他与皇帝怎么了?」

容若干咳一声:「不用理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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