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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世重生之苓娘传-谢九生活手记-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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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皇子站起身一拱手道:“儿臣知道了,多谢父皇教导。”
    不过分自谦,也不过分自傲,一举一动都透着股利落贵气。泽帝是越看二儿子就越觉得顺眼,从此往后,召二皇子来见的时间就越发多了。
    作者有话要说:本想多写点 但是今天有点卡 就先到这里

  ☆、第80章 与双生一处

80
    华苓过了个平静无波的四月。当家主母的心情跟三郎的身体情况几乎是全关联的;一直到四月中下旬,三郎受的伤彻底好了;牟氏才停止了给全府的人摆脸色;重新操持起进度缓慢的后宅事务来;二娘、三娘的嫁妆一箱一箱运入了她所居住的园子中存放,三娘五月里的笄礼也不好不坏地办了。
    华苓平时也不和牟氏多接触;但每隔五日一回的晨昏定省;总会让她觉得;牟氏爱惜三郎已经到了走火入魔的境界;一丁点风吹草动都会叫她像护崽的母兽一样紧张起来。华苓看牟氏平日里下的命令倒还是正常的;但每一次见她,华苓总觉得她的情绪并不平和,听说也越发信任那个爱钱的平嬷嬷,越发不愿意去招惹她们。
    六月的第一个休沐日,华苓和七娘清晨从校场回来,就在芍园边喂鱼。说着说着就说到了平嬷嬷。
    “平嬷嬷,那是个很难缠的人。”华苓说。
    “我极厌恶她,恨不得将她杖毙。这等老奴,只会在府里搅风搅雨。”七娘趴在栏杆上说道。她紧紧抿着唇,这几个月里,母亲是越发不爱听她的意见,一昧听信平嬷嬷的话。那平嬷嬷得牟氏越发看重,如今在府里倒是有点横着走的意思了,谁到牟氏跟前回话都要经过她。也有不少心眼儿灵活的下人,通过疏通平嬷嬷的关系得了府里油水丰厚的活计。
    廊下的游鱼聚集在小小的一方水面,不断争食上面撒下来的糕点。
    华苓侧头看一眼七娘,耸耸肩道:“可是太太愿意捧着她,有什么法子。”
    七娘望着表情轻松的华苓,犹豫了一下,说道:“小九,你可知道她在太太跟前说过不少大家的坏话。”母亲的老奴为人这样恶心,身为女儿也面上无光。
    七娘的面上泛着羞愧,她扭过了脸去,抬头望着廊外垂下枝叶来的大株梧桐树。那是牟氏的人,可以说,如果不是牟氏自己容得下平嬷嬷,平嬷嬷早就该被远远撵了,或者打死了。放任这等欺上瞒下的老奴在身边,日日听那些好听话,这样的做法要是传出去了,牟氏的名声能好听?
    华苓笑笑道:“人哪,每日里总要遇到无数顺心不顺心的事,不过都是些难听话儿,听听也就过去了。这世上哪里少得了这样的人。她也不能叫我们的日子就不过了呀。再说了,那是太太的人,还就不是我们女孩儿家能插手处置的。”这府里能名正言顺节制牟氏和她的仆婢的就只有谢丞公,但是爹爹很忙,那里有那么多的时间巨细无遗地管后院。
    索性平嬷嬷也不是什么能干大事的,暂时得势的小人罢了,也捅不出何等样的篓子。这样的情况,谢丞公大概是不会理会的。
    “小九的心总是很宽。”七娘有些惆怅的说。
    华苓微笑:“不过是想活得愉快些。”
    两姐妹慢慢看着鱼群争食,燕草引着三郎从前院的方向走了过来。
    三郎今日着一身浅蓝色的袍子,即使是看见七娘的时候,面上也只是多了一点点愉快的表情。
    华苓看见三郎就是一愣,又多看了两眼,才反应过来,三郎额上的一点红色没有了。
    这么一点朱砂的分别,竟就让两兄妹的相似度越发低了。那也许是气质上的不同,七娘不论如何清冷,还是暖的,但三郎是冷的。
    七娘吃了一惊:“三哥?你昨日还不是这样的,今日是怎的了?太太忽然教你将朱砂点去了?”两人额头上的朱砂点十分特殊,要经过好一番折腾才能擦除。这是为了保平安求来的,从小到大,牟氏从来不曾提过叫两兄妹清除它的意思。
    七娘疑惑道:“太太怎地愿意了?——”她很快反应了过来,惊道:“三哥,这是你自己的意思?”
    三郎点点头,若无其事道:“无事。我来看看。”
    七娘沉默了一阵。太太一定会对三哥鲁莽的决定很不高兴。但她并没有劝三哥什么,曾经是同一个娘胎里出来的,她很清楚,三哥既然已经做了决定,就不是谁能够改变的了。
    华苓压住了心里的惊讶,福身施了个礼,微笑道:“见过三哥。”
    三郎看了华苓一眼,点了点头。
    华苓虽然和七娘关系好,但认真回想了下,她发现竟没有过和三郎单独说话的记忆。她对三郎最深刻的记忆,也许要倒推到去岁,三郎因为生气推大郎的那一把。
    不过,现在的三郎和那时候又不同许多了,似乎……已经很迅速地长大、沉稳了起来。也不会那么明显地表现出喜恶了。
    果然,到家外去进学是很锻炼人的……华苓选择性地忽略了同时被提去王氏族学开蒙的四郎,那个依然一团孩子气的小胖墩儿。
    七娘收起了眼里的担忧,递给三郎一块糕点道:“三哥,我们在喂鱼。你也喂一点吧。”
    三郎并没有说什么,接过糕点,挨到栏杆上,捏碎了慢慢往下撒。
    于是两个女孩儿挨在栏杆边看他喂。
    华苓觉得有些新鲜,往常娘子们也曾经参与她们的喂鱼大业,但她们一来就是说说笑笑的,哪像这会儿加个三郎,简直跟没有这人似的。“你俩果然是同一个娘胎出来,一句话不说也能呆上半天。”一刻钟后,华苓趴在栏杆上嘀咕。
    七娘微笑:“我和三哥从小就是这样的,不说话我也知道他要说什么,他也知道我要做什么。”
    华苓弯弯眼睛:“那你俩在一起岂不是可以打许多哑谜。”
    “小九真是个促狭鬼儿。”七娘扑哧一笑,学姐姐们拧了拧华苓的脸蛋子。
    华苓斜眼道:“说真的啊七姐,别拧我的脸了,再拧脸都不是我的啦。给你们一人切一块回去拿盒子装起来好了。”
    “怎会呢。”七娘展颜笑了起来,又学华苓翻了个小白眼,拧着华苓的脸颊子瞪她说:“什么切不切的,女孩儿家不许说这么可怕的话。”
    “知道了……”华苓拯救了自己的脸皮,托腮靠在栏杆上,想想又兴致勃勃地道:“三哥,七姐,若是叫你们其中一个在院子里一处藏了物事,另一个可能不问就知道在那里?”
    七娘偏头想了想:“若是小时候,也许能行,小时候三哥藏玩具的地方我都记着呢。可是现在,三哥的院子我也不熟,我的院子三哥也不熟,怕是不能了。”
    三郎一直在安静地往廊下撒碎糕点,这回也忍不住了,侧过头来听。
    看着同胞妹妹格外活泼的样子,面上时时都有的笑容,他也露出了淡淡的笑容。在他心里,一种模糊的想法忽然清晰了起来——只要同胞妹妹能这样开心,他自己如何却也不是很重要了。
    也许,总有一个要负担的多些,另一个就能轻快些。
    华苓立刻笑眯眯地摸出一个指头大的玛瑙珠子:“那来试试简单的。七姐将珠子放在一手当中握拳藏起来,叫三哥说在哪只手。哦,七姐,要背过身不叫三哥看才行。”
    七娘从善如流,陪着华苓玩她也习惯了。捏了珠子便背对着三郎,交换了几次,这才转过身来,捏着两个拳头给三郎选。
    三郎随意指了左手,果真珠子在里面。
    再来一回,结果同上。
    一连好几回都是这样,三郎指出的答案就没有错的。然后三七换个位置,结果也是无一错误。
    “……”华苓抢回珠子,愤愤道:“作弊呢你们,不跟你们玩了。”双生子的默契什么的,真是羡慕死人了。
    两兄妹齐齐朝华苓笑,真正是一对玉人儿似的。
    三个人在廊下谈笑,华苓也和三郎熟悉了些。这个小哥哥话也少,但是人还不错。
    大寒领着两个致远堂的奴仆寻了过来,看到三郎七娘就赶紧笑着福身道:“三郎君、七娘子原来在这处,太太正寻你们呢。”
    一提到太太,三郎和七娘都收了笑容。七娘朝华苓道:“小九,那我和三哥往致远堂去了。”
    “好。”华苓点点头,也没再说什么,看着两兄妹在仆婢们的簇拥下离开。
    回想着两人走之前的神色,她揉了揉脸。太太到底是怎么养的孩子,竟能把两个人都养的不如何开怀……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晚了 临更新的时候编编敲我改文文的参数!
    我觉得我今天应该再写双更才能洗刷我的罪过

  ☆、第81章 卫羿遇险

81
    显圣二十一年七月。
    从陇右道南部,葱岭高原发源的阿姆河如同一条蓝色玉带;在离开了高原的怀抱之后;从东南往西北,从大片大片的荒漠地带流淌而过,在沿河养成了一片青草丰茂的河谷带;最终它汇入咸海。
    这条冰川河流下游的千里河谷带;便是大丹如今最西的领地。
    卫羿牵着爱马踏云,立在阿姆河河谷中段;地势最高的一处。大丹在阿姆河流域共有四个驻防点,他领玄甲军三千;驻守的是中段;上下游的驻防点,守将都是他的叔伯辈。
    天极高、极蓝,展目所及是连绵的黄褐色。荒漠、群峰,只有河的两岸发育出了些微绿意,远远近近都可以看到些色调灰暗的小蒙古包,还有低头食草的小群牛马,那是因为阿姆河的夏季来临,河边水草逐渐丰茂而迁移过来的一些游牧小族群,它们都臣服于大丹。
    这片地域的生存条件比中原地带恶劣许多。
    阳光有些猛烈,卫羿狭长锐利的褐眸眯起,遥望着数里外,扎营在河边的一个小只有几十人规模的牧民群落。
    离他们只有两三里之处,东边两座山峰之间,一个狭窄的关隘口上,一支拥有三十来头骆驼的商队正慢慢转过关隘来。卫羿对陇右道很熟悉,一看就知道,这只商队是准备沿着阿姆河流的沿岸,一路往北走,到达咸海之后,沿着咸海的海岸线继续往西走他们的商路。
    沿着河岸跋涉虽然慢些,但胜在不缺乏补给,中间也可以经过几个不大不小的聚居点,商队里总有些东西能和当地人交易的,有了利益驱使,任何的不便都不是大问题。
    在亲兵们眼中,他们勇猛威武的少年上司正在严肃地观察四处可供战斗的地形,但其实,卫羿已经出神,想到了其他——上回给谢九的玉,她应当喜欢的罢?西疆物产不算丰厚,值得千里迢迢带回去的东西,除了美玉还真没有多少了。阿姆河一带并不产玉,下回离防前,他可以绕道北面的弓月城,西域产的好玉多半要经那处输入中原……
    卫羿身边跟着卫旺和三十名精锐亲兵。所有人包括卫羿自己都是一身轻便玄衣,马鞍上刀箭齐备,身边只带了三日干粮。
    归在他麾下的大队兵马驻扎在河谷更下游的地方。
    卫旺手搭着凉棚,朝那处小群落看了一阵,怂恿道:“郎君,如今还是夏季,不虞河西岸的突厥人来犯罢?这几日里便是七夕,好歹我们也去与那些个小部落交换些个小羊羔、马奶酒怎地,好叫兄弟们也过个大肥节。”
    想起那刚刚出生的小羊羔剥了皮,穿在铁叉上,在火上一烤,肥嫩的油脂就从上面滴下来了,滋滋作响。再撒些孜然盐末,香气是何等扑鼻。卫旺边说着,一张黑圆脸上就满是垂涎之色。
    一名姓郑的亲兵从后面狠狠将卫旺撞得一个趔趄,大咧咧说道:“卫旺,你可有脑子不曾。那小部落里牛马也不足百头,哪里有足够的牛羊与我们交换?”
    亲兵们中间,站得离卫羿比较近的、一名相对穿着整齐、有几分文雅秀气的黄姓亲兵眼睛转了两转,忽然指着卫旺怒道:“我可知晓了。大旺哥。难道你竟是想叫校尉偷偷换几头小羔羊与我们几个享受了便罢?这等玩物丧志、倒行逆施的打算,真真可恶了。弟兄们,先把他收拾了一顿再来说其他。”
    卫羿皱了皱眉。他虽然算不上学富五车,但基本的四书五经也是读过的,黄大斗这些词用得根本不搭其意,若是他也不懂也就罢了,偏偏却懂得,这听在耳朵里就很不舒坦。
    而且他的这些亲兵里面,还就数黄斗的文化水平高些,已经是能代兵丁们往家中写信的人才。卫羿严肃地思考了一下之后,决定忽略此事,反正信件这等物事,只要能大略表达意思即可,有些许个错别字是无所谓的,是罢?
    “就是!可恶得很!”
    “回去便教与兄弟们知晓,叫大家伙儿一人一锤,将卫旺做了罢!”
    “何必等到回去,现下就先与卫旺比划比划罢。”
    被黄大斗一煽动,亲兵们激动了起来,说起七夕,就不得不说起去年,去年他们这几十个人中间,就只有卫旺一个有那等好运气,被卫校尉带着回了一趟金陵,而且足足待了半年之久!
    金陵那是什么地方?整个大丹的中心,天子脚下,长江下游最富庶的大城市,能够给人提供无数享受的大都城,卫旺这货当真是走了狗屎运,校尉为何就这样赏识他呢。
    若要说十分听话的话,他们又那里比卫旺差了?
    卫旺差点儿就被这一群汉子埋了,悲愤道:“你们也忒的长气!我随郎君都回来大半年了,你们揍我一日,我认了,揍我一月,我也认了,如今已时隔半年,还要犯旧账,到底可还有人性存在?”
    “翻旧账是为你忒可恨。”郑亲兵撸着袖子,露出了粗壮的胳膊。
    “大旺哥,”黄大斗幽幽地又加了一句:“你可还记得那金陵城里的花楼小姐是如何身娇肉软?那金陵城里的酒菜是如何精美?床铺是如何喧软?”这话实不在为提醒卫旺那些个美好的记忆,而是,在黄大斗一句话之下,亲兵们嗷嗷叫着已经扑了上来。
    “你们要作甚!快快给卫旺大爷滚开!”卫旺大惊失色。
    卫羿由着他们打闹。诸较大的游牧族群若是要东进大丹地域劫掠,多半都会在最炎热的夏季过去之后,酷寒的冬季未曾到来之前出动。所以现下确实可以放松些,御下之道,还是需要有张有驰的。
    但,除了那些意在突进中原,掠夺粮草和人口的势力外,还有一种小型势力也很需防备——那些专门在大丹往西到大秦的商路上埋伏着,将视线对准了一支支油水丰厚商队的马贼们。
    这些马贼最懂游击战,他们对地形也格外熟悉。大丹的军队虽然兵强马壮,铠甲精良,但毕竟人数太少,不可能时时控制每一处商道,那些视线不及之处,就是马贼的机会。
    今岁以来,从葱岭出关的商队,已经有好几只防护力量不强的被马贼洗劫,连商队主都被杀了。
    卫羿遥遥看见了数里外,另一个关隘口处,两三个不起眼的人影骑着马出现了一下,便消失了。
    卫羿的眼神骤然变得锐利,那很有可能是马贼的‘眼睛’。
    没有参加混战的黄大斗也注意到了那处,急声道:“校尉,那二三人有可疑。”
    卫羿点点头,当即跨上马:“整队!”
    卫旺等人打闹归打闹,校尉一下令,十息之内就都利索地骑上了马,肃穆神情,追随着卫羿沿着河谷的斜坡一路下去,迅速往那关隘处追去。
    。
    巡逻时无意的发现,让卫羿追寻到了一个刚刚兴起的马贼势力的踪迹。这个势力作风狡猾,他们的劫掠目标是经过阿姆河一带的商队,但大本营却是在咸海往北的一个小河谷处。
    从七月到八月,卫羿领着麾下玄甲军千里追袭,如同一头满口利齿、侦察能力极佳的凶狼,将这个自称为库里,拥有上百马贼的小势力一口一口咬掉,到追着踪迹寻到那个小河谷时,这批家族新分配给他的玄甲军已经对他死心塌地。
    “属下禀告校尉!库仑河谷中所有残余人等皆已俘获!年过四十五者一百五十七人,不到十岁幼童八十二人,其余皆无。”
    玄甲军士将俘虏们都拿绳绑了,带到卫羿跟前。
    卫羿立在一个小土坡上,看了一阵。这些面色悲愤、眼底有着深深仇恨的人所说的是突厥语,应当是一个被驱逐出来的小部落,他们如今占据的这个小河谷水源干涸,并不足以养育足够的牛马供他们食用。
    所以他们族中的壮年男子便转为了马贼。
    “杀。”卫羿下令。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留下这些孩童,五年后便又是一场心腹之患。
    “是,校尉!”玄甲军士高声应令,抓着草绳,拉扯着连串的俘虏往行刑场走。
    其中一个极为苍老、脊背佝偻、浑身肮脏的老人忽然嘶哑地大声喊起了话,卫羿恰好懂一些突厥语,听见他说的是,他知晓另一个马贼营地的所在处,只要大丹人放过他们的孩子,他愿意带大丹的人去。
    老人说着说着,扑倒在地嚎哭,滚滚眼泪将面孔都冲出了纵横的沟渠。
    黄大斗和卫旺也是学过突厥语的,这下一听,便看向卫羿。
    卫羿拢了拢长眉,道:“且带过来,审一番再说。”如果这个老人说的是真的,那么卫羿自然不介意少废些力气,再端掉一个马贼窝子。
    “校尉英明。”
    老人被带了过来,两名军士用麻绳将他五花大绑着。他一张眼泪糊得污糟纵横的脸越发难看,腰背佝偻,好像立刻就会死去一般。
    卫羿用突厥语道:“你说你知道那个部落的所在处,你要如何取信于我?”
    老人颤颤巍巍道:“我知道那胡鞑部马贼!我知道!他们有足足两千人的大部落,是他们将我们赶出来!我知道!他们在……”老人的声音说着说着就弱了下来,就好象已经饿了好几日。
    卫羿只是学过些突厥语,并不能听的很细,皱了皱眉,走近了两步,仔细分辨。
    两人之间的距离已经近到五步上下,就在所有人的防备都一时间弱了下来的时候,那老人忽然双目圆睁,一张口,一枚寸长的黑色细针朝着卫羿射了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今晚也许还有一章

  ☆、第82章 等待过年

82
    直到腊月二十八;府里人都在洒扫庭除;喜喜庆庆地准备着过年的时候;华苓才意识到,这一年,卫羿没有回金陵。
    清晨到马厩给白袜子喂草料;华苓给已经彻底成年的白袜子梳了一遍毛,看着它依然湿漉漉的大眼睛发了一阵子的呆。白袜子成年之后足足有两米高,最高跑速和府中最好的马差不多,而且特别温驯听话,威风凛凛;娘子们都很羡慕她。
    边疆战事如果十分紧张;他就不会回金陵……华苓鼓了鼓脸颊,也许不回来也好,按照卫羿的速度,日夜快马兼程,也要耗上足足两个月,实在是太折腾人了。
    不过当然,她还是觉得有一点想念的。
    虽然已经是腊月二十八,芍园的教授们早就各自归家休假去了,但柳教授还是不放水的,华苓还是在柳教授的监督下结结实实地锻炼了一个时辰,和娘子们分开之后,回到竹园。仆婢们连着几日的彻底扫除已经进入了尾声,所有藏污纳垢的角落都干干净净的。
    华苓在院子里晃了两圈,每个人都十分忙碌,倒衬的她游手好闲。
    金瓯、金瓶在厨下制着最后一批过年用的糕饼,华苓溜达了过去,在厨间的一个空置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厨房里基本上就是金瓶的天下,连金瓯和辛嬷嬷都被指挥得团团乱转,还有碧浦和碧城两个小丫鬟打下手。
    “碧城,灶火大一些。”
    “嬷嬷将右边蒸笼上两层抽出来摊凉罢,糕饼熟了。”
    “金瓯教教碧浦调馅料。”
    ……
    “九娘子来了。”好容易金瓶和金瓯看到了华苓,笑着招呼了她一声,知道她就是闲着来看看,也不会打搅她们的活儿,就留着她坐在一边。
    大灶上的蒸笼里,刚刚蒸熟的年糕的香味慢慢漾了出来,加入了厨房里满溢的许多其他食物的香味里。
    金瓶做的年糕来自于江陵的传统,主料是糯米粉,还会加入红枣、莲子、桃脯、瓜条和糖等东西,吃起来比金陵的纯糯米年糕口味更丰富些。竹园的仆婢们多半都是从江陵过来的家生奴,所以对江陵的口味更喜欢,所以虽然每年府里都会将其他相熟人家送来的年糕分到各园子去,金瓯和金瓶也习惯在年前最后几日里制一点带着江陵特色的食物。
    华苓抽抽鼻子,满肺都涌进了那种香甜的味道。
    过年了啊……真好。
    她弯起眼睛,蹭到辛嬷嬷身边小声说:“嬷嬷,给我一点儿年糕尝尝呢。”
    偷偷摸摸的最有意思了,辛嬷嬷乐得见牙不见眼,赶紧从新出炉的那大块圆圆的年糕上面给华苓切了一小块,略等摊凉些,就喂到华苓嘴里。
    “哎呀,可甜了。”华苓和辛嬷嬷咬耳朵说。
    辛嬷嬷连连点头,又给华苓切了一点点,给自己也切了一点点,放到嘴里,咂吧咂吧,又糯又香甜。
    两人在这边偷食,大小丫鬟们早就发现了,碧浦和碧城抿着嘴笑,很配合地没有揭穿。
    金瓶眼神温柔地看她们一眼,没有说话。金瓯好气又好笑:“九娘子,嬷嬷,这是作甚?光明正大的食,还能少了你们的份儿了?”
    华苓嘴里又被辛嬷嬷塞了一小块粉蒸糕,含着食物含含糊糊地说:“姐姐你不晓得,偷着吃可香啦……”
    “九娘子说的没错,偷着食最香。”辛嬷嬷笑呵呵地附和,陪着华苓玩了一阵子。
    这正经事不做,光琢磨着偷吃的一大一小也麻烦得很,不过谁叫这是过年呢,金瓶和金瓯互相看一眼,也笑起来,随她们去了。
    腊月二十九,竹园里自制的,要分送各处的大小节礼都分送完毕,仆婢们的活儿也都处理得差不多了,轻省下来。华苓便让园子里,有家人在府中的都先回去歇歇,每个人都是厚厚赏了年礼,等除夕夜守岁到子时之后,这些仆婢们还需来给她拜年,然后华苓还会给每个人都赏一个红封利市,这些东西金瓯和金瓶都已经准备好了。
    朝廷官员都是过了腊月二十便封笔封印,放假直到元宵节之后的,不过谢丞公身上责任重些,往年冬季,如果各地气候反常,暴雪或暴雨等,谢丞公便会领着一批手下忙碌于安排各地事务,一直忙到除夕。
    今年虽然各地收成普普通通,但好在是个暖冬,各地贫苦百姓日子都好过些,谢丞公和王相公到了过年前后都轻快不少。谢丞公腊月二十五开始,就能呆在家中了,甚至有些闲心,叫谢贵领着人开了库房,将一些收藏已久的好书画拿出来欣赏。
    华苓溜达到澜园的时候,谢丞公正在作画,立在桌案前,一手背在身后,凝神挥腕,三两下就在左下角勾出了一浅缸亭亭玉立的水仙花。水仙花是随意放置在一块奇石之上的,那奇石与地面的缝隙里,还长出来几株青草,就像普通人家里缺乏打理的庭院一角,却也颇有闲趣。
    实在是很少见忙碌的爹爹画画,华苓也不说话,站在书案旁,托腮看了一会儿,忍不住微笑起来。丞公爹的画艺已臻大家水平,笔触简练、随意而精到,立意和构图都透露出了画者松闲、愉快的心境。
    没想到这么忙碌的爹爹闲下来,也会有这样的趣味。
    谢丞公含笑朝小女儿看了一眼,见她看得认真,便道:“小九看爹爹此画如何?”
    这是一张竖幅的画纸,谢丞公画出来的奇石和水仙花占据了左下角开始的一半空白,华苓想了想,笑眯眯地一指画纸的右边空白道:“爹爹在右边添一二小雀儿可好?题款便放在右上罢。”
    “说得不错,爹爹正想此画有些呆滞,一二活物却不是立时添了活气?”谢丞公抚掌而笑,凝思片刻,在画幅右下角添了胖嘟嘟的两只小麻雀,再以笔尖在旁边点出若干细点,两只麻雀就是活脱脱飞来这僻静的庭院一角啄食的样子了。
    华苓噗嗤笑了:“爹爹,原来爹爹也会看那院子里的小麻雀儿长成甚样子,女儿还以为爹爹时常忙得连饭食都无暇用呢。”谢丞公的麻雀是随笔画的,但几笔就把一只麻雀略花俏的背毛和圆锥状的小嘴、短短的尾巴画得十分相似。
    两只小麻雀的毛色和动作还不一样,一只敛翼专心啄食,另一只则是刚刚扑腾过翅膀,也不知是刚刚降落还是准备飞起。
    谢丞公自己颇觉满意,笑道:“怎会不看?作画、作诗文皆需多看、多听、多讲,有种种材料在心中,下笔时便胸有锦绣。不管是这小小活物还是崇山峻岭,实是无分高低,入画皆有可观之处。”
    “爹爹说得对。”华苓拍个马屁,然后也不再理会爹爹,溜达着到旁边的另一张书案旁去看。这里摊开了三四幅前代大家之作,都是整片的山水景物。
    前朝唐时很流行青绿山水。这种画多用石青、石绿两种颜色,画出来的山水画就是大片大片的蓝绿山峰,若是画的金秋九十月,还有拿朱笔画出大片红叶、拿赭黄点缀山石,还有拿昂贵的金粉来提亮画色的,出来的效果就是极其富贵雅丽。
    初唐时最出名的“大小李将军”,李思训、李昭道父子就是青绿山水的大家,也就是因为这两位大家所作的画喜爱用泥金色、石青石绿色,后来才有了‘金碧辉煌’这个词。
    谢丞公正要洋洋洒洒说出一篇画论来,却发现小女儿不买账,扔下老爹就溜达开了,不由得也有些哑然。
    侍候在一旁的谢贵发现了主人家的失落,心里暗笑了一笑。适时地插嘴说道:“丞公,你清早便令人将库房里的画都取了出来,可是要寻李氏父子所作青绿,还是王维所作水墨?”
    华苓的注意力立刻就被吸引了,两只眼睛闪闪发亮地问道:“爹爹这处有这几个人的画作?可是真迹?”
    谢丞公颔首道:“我谢氏藏品,怎能有赝品。”眼里还颇有两分得意。
    见女儿立刻拉扯着他的袖子叫寻出来看,谢丞公当即兴致勃勃地挽起袖子,从那一整个大缸和角落里其他几缸的画作里一幅幅寻了起来。一时找不到,看到其他好画也拿来略作评点。
    没多久书房里的地面桌案就摊满了画作,谢贵摇头叹息。这,还真是两父女,性子起来就不管首尾了。
    作者有话要说:下午更另一半

  ☆、第83章 腊二八日

83
    谢丞公手上果真有两幅李氏父子的青绿山水画;构图雅丽;已经是有四百来年历史的画作;价值无法估量。不过谢丞公宝贝得很,只肯给华苓看一看,就连给她带回竹园去临摹临摹也不肯。
    板着脸道:“此乃爹爹的贵重藏品;如何能予你轻忽作耍。”
    华苓对此十分不满:“爹爹为何如此小气。女儿不就是带回去赏玩几日么,过后就拿回来了。爹爹,女儿年纪都这般大了,怎会做出那等将墨汁、油污滴在画卷上的事来。爹爹~~~”拉住谢丞公的衣袖撒娇。
    一听连墨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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