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悬案之恋-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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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硬着头皮走过去,冲她打了个招呼。
  她认出了我,别有深意地打量我一番,娇滴滴地说:“小美女,你没事儿吧?”
  怎么今天都要这样打量人?而且这是什么独特的见面语?我应该有什么事?我应该这样回她吗:“大美人儿,你没病吧?”
  对于这种大脑转了两秒钟还想不出来的事情,我通常的解决方式是——不理它,然后直抒胸臆。我告诉她,我有一个朋友,看了报上登的寻人启事,估摸着可能与S认识,但又不肯定,所以想先联系下。
  江美蓉直接拒绝了我,说,登报的人很神秘,一个人来报社,谁也不认识他,而且他也没有留下任何联系方式。随后她看着满脸失望的我,又说,如果这个神秘人再来,她一定通知我。
  没办法,只好先给徐铿发条短信,徐铿回说不急,他和莫叔在整理徐叔叔的遗物,希望找出和这个S有关的信息。
  等待神秘人出现的这几天,我一直忙于徐氏的稿件。以前总是和诺娅、gary一起吃午饭,这两天他俩总是同时有事,这个胃疼不想吃,那个有事要办,我就落了单。找机会问过诺娅那天为什么哭着从主编办公室出来,她只说霍帼英心情不好逮她出气。这个解释也合理,霍帼英绝对属于一点就炸的类型。在餐厅里遇到过几次江美蓉,搭过几次话,觉得她虽然娇嗔做作,爱出风头,但性格倒挺直爽,毫无心机,慢慢也熟络起来。关于彦钧的事,我还是告诉了妈妈,当然没说细节,只说性格不和,和平分手。妈妈一方面心疼我,怕我难过,一方面也觉得轻松,因为她从一开始就不喜欢彦钧。
  周五上午的晨会刚开完,江美蓉扭着小腰就来了,兴奋地告诉我那个神秘人来了,要再登一版相同的寻人启事,让我赶紧追去,并把那个人的衣着特征告诉我。
  我顾不上道谢,就急忙冲了下去。
  谢天谢地,神秘人还没有走出大门。我一边喊着:“等一下!”一边向他跑去。
  是一个年轻的小伙子,估计和我同岁。
  他看着气喘吁吁的我,说:“叫我吗?有事?”
  我一边平复着呼吸,一边说:“是的,有很重要的事,我是晨华周刊的记者,我叫吕芷菡!”
  他露出一口白牙,说:“OK,我叫jack,你说吧。”
  我拿出登有寻人启事的晨华早报,说:“这则启事是你登的吗?”
  Jack说:“是啊,有什么问题?”
  以他的年纪应该不会是S,我说:“我的朋友有可能认识S,可不可以见个面?”
  Jack说:“如果你的朋友真的认识S,那么就会知道去哪里找。我只是S的委托代理人,其它的事也不太清楚,抱歉,帮不了你。”说完,他打算离开。
  我急忙拉住他,恳切地说:“二十年了,我的朋友和S都没有忘记寻找,不管是曾经的海誓山盟,还是滴水之恩,这份情谊都弥足珍贵。给我的朋友一个机会吧,人生还有多少个二十年?如果这次错过,下次要等到什么时候?别让大家留下遗憾,好不好?”
  Jack面露难色:“但是S的状况不宜见客……”
  “就一面,就一面,如果确认不是彼此要找的人,我们马上走,不会耽误她太长时间!”
  Jack想了一会儿,说:“要不这样吧,明天早晨你到山顶公寓来找我,但至于能不能见到,我不能肯定。”
  我欣喜若狂,终于离S近了一步!
  我步伐轻快地回到办公室,刚想坐下给徐铿发短信,诺娅就通知我一个坏消息——anne打来电话要求审稿,霍帼英让我下午带着样稿去徐氏。真讨厌!不就一篇稿子嘛,有必要这么事必躬亲吗?千万别再见到那个寒气逼人的徐锵。

第二十四节 青面虎

 第三次见到anne,她终于不再让我出示证件,我放下样稿打算走人,anne说徐总要亲自审,让我进去。
  不情不愿地走进徐锵的办公室,发现他并不在。
  办公室和休息室的装修风格完全不同,整体看来更像是一间考究、大气的书房,而不是办公的地方。三面墙上几乎都是内置的书柜,密密麻麻摆满了大大小小、古今中外的书籍。正面一张办公桌上摊着好几本书,我好奇地瞅了瞅,中文的,外文的,还有几个笔记本,上面记满了笔记,这个年代还有看书做笔记的人?真是少见,这个徐锵真是有够古董啊!不过不得不承认徐锵算是一位勤奋好学的总裁。
  “看得懂吗?”一个懒洋洋的声音从我背后传来。我转身一看,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我身后。
  我把样稿递给他,面无表情地说:“关于徐氏的样稿,您看看。”
  徐锵一边接过来,一边说:“你写的?”
  我没好气地来一句:“还能是谁?”然后一屁股坐在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
  徐锵看得很仔细,一边看还一边用笔在上面写写划划。我始终沉默不语,时间在我们之间一点点流逝。
  好久,他看完最后一段,合上样稿,说:“穿梭黑白键——一个你所不知道的徐锵。不错的题目!”
  其实我已经不气徐锵了,他那天也不过是据实相告,今天刚见他时带些样子,也只是想显示出自己不那么好欺负。现在又坐了这么长时间,听见他一句夸奖,早没有了进来时的忿忿不平。
  我得意的一笑,说:“谢谢!”
  徐锵看着我前后判若两人的态度,嘴角浮起一抹嘲笑,说:“容易满足,安于现状,这是你不适合当记者的又一个原因。”
  腾!刚熄灭的怒火又被他重新点起,我刚想发作,脑海里浮现出徐铿那天的话,他应当是十分疼爱这个弟弟的吧,唉,算了,和这样性子的人吵架我也占不到什么便宜。
  我压下怒火,生硬地说:“徐总,样稿没问题的话,我要走了。”
  见我不发火,徐锵反而没话了。他的眼里闪过一丝落寞,把样稿递给我,说:“你走吧。”
  奇怪!明明不愿意来,来了又想走,现在可以走了,又觉得不痛快。
  这时,一个人“咣”地一声把办公室的门推开,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
  谁这么张狂?
  来的人身形高大壮硕,光头肥耳,双目炯炯有神,身着一套带感唐装。那人瞅见我,哈哈一笑,说:“我的好外甥,什么时候学会金屋藏娇了,这招舅舅可还没教过你呢。”
  他就是叶柏青!徐氏集团的副总裁,也是徐铿和徐锵生母叶红莲的亲弟弟。因为要采访徐锵,所以搜索过有关他的资料,知道他为人凶狠,在商界口碑不好,素有“青面虎”之称,今日得见,刚一开口,就令人生寒,果然名不虚传。
  我皱皱眉,瞄了一眼徐锵,他沉下脸,整个人也变得警惕起来。
  这种情况还是走为上策。顾不上把样稿装进包里,我直接拿着就转身打算走人。
  叶柏青已经一阵风似地过来,一把抓过我手里的样稿,看了一眼,笑着问我:“你就是那个女记者吧?”
  我只想着赶快走人,随口敷衍道:“是的,我是晨华周刊的记者。”
  这时徐锵开口了,他对我说:“样稿我已经审过了,你走吧。”
  不待我反应,叶柏青拍上我的肩膀,生生将我按在了椅子上,说:“不急不急,好不容易见到这位美女记者,怎么样,也采访采访我吧。我可比我这个外甥大方,能给你更多独家消息!”
  徐锵不耐烦地站起来:“舅舅,你来找我有什么事?”随后又指指我,说:“你出去吧。”
  我准备站起来,再次被叶柏青按下去。叶柏青笑嘻嘻地说:“一向清冷的徐锵也有怜香惜玉的时候啊,难得难得,啧啧啧,这样一来,吕小姐更不能走了,换我来采访采访吕小姐吧!”
  我揉着被叶柏青按得生疼的肩膀,说:“您认识我?”
  叶柏青眼一眯,说:“当然了,和我两个外甥都打得火热的女人,我当然得好好调查一番了。”
  我的后背无端冒出一股冷汗,原来从我走进徐氏的那一天,就一直被这只“青面虎”监视着!
  徐锵已经烦躁不堪,声调也开始上扬:“舅舅,你有什么不满冲我来就好了,何必牵扯其他人!公事留到董事会上由股东决议,私事我们回去再说。办公室是我工作的地方,如果你今天要说的话与我的工作无关,请你出去!”
  叶柏青丝毫不理会徐锵的逐客令,他大大咧咧地坐在了徐锵的办公桌上:“莫生气,莫生气,我早就想会会吕小姐了,既然她今天在这里,就把话说开。我这人吧,就是命不好,有两个外甥,一个哑巴外甥,一个总裁外甥,却没有一个省事儿的。从这个总裁外甥进入徐氏那天起,我就觉得他动机不纯,总之他是处处与我作对。国外投行的事我整整计划了两年,万事俱备,只差一纸董事会决议。会议召开前半个月,那个十几年不见的哑巴外甥却突然回国,我当时就觉得奇怪,派人24小时监视他,谁知那却是个口哑心不哑的主儿,一方面装作云淡风清,对公司的事不闻不问,缺乏兴趣,另一方面又不与我这个总裁外甥走近,我还真以为他们兄弟之间有嫌隙,这次回来就是为了卖他那些无聊的画呢。董事会召开那天,哑巴外甥趁我的人不备,借口晨练来到徐氏,我收到消息,赶紧派人弄坏电梯,心想只要把他困电梯里、错过董事会决议就行,没想到我的一时心软还是换来了恶果。电梯里居然有力大无穷的吕小姐,帮他打开电梯门,让他在最后一秒赶到董事会,利用他手中的徐氏股份,帮我的总裁外甥否决了我两年的心血。”
  说到这里,叶柏青略一欠身,冲我露齿一笑,说:“吕小姐,你说,这笔帐我应该算在你们仨谁的头上?”

第二十五节 枪林弹雨

 我恍然大悟,这么一来,我第一次见到徐氏兄弟时他们的那些奇怪举动就都有了合理解释,为什么徐铿会穿着一身运动服,为什么他会选择乘坐总裁专用电梯,为什么他不愿意等保安救援要亲手拉开电梯门,为什么徐锵听到我说关于他的专用电梯出故障时愿意停下来,还有他说的要还我一个人情是什么意思。明白之余,我又打了一个冷战,原来命运在没有征得我同意的情况下,早已把我原本平淡的人生轨道改变。我无意中的举动,却把自己与徐氏的命运千丝万缕地联系起来!只是这无意中推翻的一张多米诺骨牌,将把我带向何处?
  我无助地看向徐锵,他的呼吸开始急促,表情也露出些许痛苦。坏了,他的哮喘!叶柏青不可能不知道徐锵的病,他这么做这么说,也许就是想刺激徐锵。不行,我得想办法缓缓气氛,要不后果不堪设想。
  我强装镇静,说:“算帐我不懂,倒是想起一个神话故事。玉皇大帝命钟馗到人世间捉鬼,钟馗领旨后到了凡间,谁知凡间的鬼比阴间的鬼多而且凶。众鬼见钟馗来捉,各显手段与他纠缠,夺剑的夺剑,搬腿的搬腿,解衣的解衣,撕扯的撕扯,钟馗身怀法术却无法施展,更使众恶鬼气焰嚣张,大喊大叫。正在为难之际,忽然见一个和尚挺着大腹嘻哈而来,这和尚对着众鬼哈哈一笑,张开巨口咕噜一声,把众鬼全部吞到了大肚内。钟馗大惊,说,师父,你实在是神通广大!这和尚笑着说,亏你还是伏魔将军,不知道如今凡间恶鬼的花样和伎俩比以前更多,也更难缠,与他们论不得道理,讲不得人情,只管用大肚皮装了就是!”
  徐锵“卟嗤”笑出声来,呼吸逐渐平复下来。
  叶柏青仅愣了两秒钟,就恢复了常色,他大眼珠子一转,说:“吕小姐果然好才华,好胆识,这个故事我叶柏青笑纳了,就如吕小姐所说,不管你们是哪里来的牛鬼蛇神,只管用大肚皮装了就是,哈哈哈哈。”
  不得不佩服这只青面虎的城府,神色如常,应对老辣,在他面前,我们都显得青涩。
  叶柏青敏捷地跳下桌子,拍了拍脑门,说:“瞧我这人老了,心却不老,一见到美女,倒把正事忘了。其实我今天来是向我的总裁外甥介绍一位新人的。”说完,他冲外面喊了一声:“沈彦钧,你进来!”
  我和徐锵面面相觑,他怎么在这里?
  沈彦钧西装革履,应声大步走到叶柏青身旁,低下头,说:“叶总,有什么吩咐?”
  “彦钧!你怎么在这里?”我激动地脱口而出。
  沈彦钧仿佛没听见一般,只是低头等候叶柏青指示。
  叶柏青哈哈一笑,说:“别这么拘谨,来,见过徐总。总裁外甥,这是我们集团新来的工程监理,怎么样,一表人材吧!”
  徐锵恢复了一惯的冷漠,轻蔑地瞟了一眼沈彦钧,说:“看来舅舅已经对这个人了若指掌了,否则也不会用他。”
  叶柏青说:“那是当然。那天你们几个在徐氏门口纠缠,我在对面车里看得一清二楚,也听得明明白白。当时我就向沈监理抛出橄榄枝,这么优秀的人才不用,真是我叶柏青的一大损失。”
  他是故意的!“你……”我愤怒地瞪着叶柏青,说不出一句话来。
  徐锵坐回椅子上,一边摆弄他的书,一边心不在焉地说:“人以群分,物以类聚。舅舅真是好眼光,只是不要养痈成患才好。”
  本来只是一句平常的话,沈彦钧仿佛总算逮着立功的机会,正色纠正道:“徐总从小在国外生活,对中华文化还是了解有限,应该是养虎为患才对。”
  我张大嘴巴看着他,天啊,彦钧,你在说什么?你难道不知道养痈成患和养虎为患是一个意思吗?这种围要怎么解?
  纵然最老道的叶柏青也掩饰不住那一丝尴尬,他嘿嘿一笑,讪讪地说:“养痈成患也好,养虎为患也好,总之不要自掘坟墓就好,走了,走了,哈哈哈哈!”言毕,恶狠狠地瞪了一眼正一脸得意的沈彦钧,又看了我一眼,扬长而去。
  待沈彦钧慌忙追随叶柏青而去后,徐锵终于笑出声来,指着我说:“极品前任,哈哈。”
  这个一惯喜欢冷笑的徐锵,今天居然大笑了两次,难得难得!不过我不禁替沈彦钧担心起来:“那只青面虎会怎么对待彦钧?”
  徐锵轻描淡写地说:“放心吧,惩罚肯定会有,多么严重倒不至于,毕竟沈彦钧也是想给我难堪、对舅舅表表忠心而已。”说完,他又补一句:“怎么?旧情难忘?”
  对他的嘲笑我早有了免疫力,索性不理。我问他:“你就每天生活在这枪林弹雨中?”
  徐锵双手垫在头部,仰躺在办公椅上,自嘲地说:“是啊,有滋有味吧。”
  我不语,却瞬间理解了徐铿对徐锵的维护。站在外人的角度来看,他是生活的宠儿,他拥有母亲的慈爱,优沃的环境,良好的教育,年纪轻轻就是风光无限的集团总裁,他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语都牵动着商界、股市的神经。可是站在徐铿的角度来看,徐锵却是生活的玩偶,本该享受天伦,却经历骨亲分离;本该天真烂漫,却承受家族重任;本该年轻气盛,却不得不韬光养晦。其实徐锵是这样,徐铿又何尝不是呢?先天失语,本应得到更多慈爱,却遭受母亲嫌弃;索性放逐自己,寄情山水,却又被卷入这场看不见的斗争。
  “你害怕吗?”徐锵冷冷的声音把我的思绪打断。
  “我?怕谁?”
  “我舅舅呀,别说女人了,就是男人也会怕他。”
  我摇摇头:“我不怕,我又没有做错事。”
  “哼,初生牛犊不怕虎。”
  我莞尔一笑,倒想起另外一件事:“你明天要不要一起去见S?”

第二十六节 S

 六月的天气已经可以用炎热来形容。一路从市区开往山顶,温度从32度降到了23度。我按下车窗,贪婪地呼吸着山上清新的空气,观赏着盘山公路的美景,随口吟出李白的《夏日山中》来:“懒摇白羽扇,祼袒青林中。脱巾挂石壁,露顶洒松风。”我对着徐铿大发感慨:“李白不愧是一代诗仙,区区二十个字,就把山中夏日的情景描写得维妙维肖,还有他那不拘礼法的魏晋风格,真乃古往今来最洒脱的一个人。”
  专心开车的徐铿不置可否,我掏出手机,搜索起有关这座山顶公寓的信息。
  山顶公寓的全称是蝶恋山山顶温泉疗养公寓,是本市存续时间最长的一所私立公寓,因为地处山林,又实行隐密的会员准入制度,所以大多数人对它的印象是“只闻其名,不见其踪”。今天要不是有jack提供的路线图,我们可能要兜上好几个圈子呢。
  不一会儿,一座巴洛克建筑风格的三层府邸群印入眼帘,就是这里了,只是站在门口迎接我们的不是jack,而是一位欧裔白人小伙儿。
  小伙儿向我们走来,叽哩咕噜说了一大堆——外语。
  拜托,我可是土生土长的国货啊,我使劲听,一边说着“slowly;please”也不过听懂小伙儿自我介绍叫做owen,还有jack和China两个词。我看看徐铿,他看着我,抿着嘴笑。他也听不懂啊!
  “Sorry,I^m-late!”一口纯正的英式腔调从背后传来。
  徐锵!他来了!
  昨天我虽然把时间和地点都告诉了徐锵,但他始终低头看文件,连我走也不吭一声。今天早晨徐铿来接我时,我除了把昨天见到叶柏青的事情简单说了说,又说了自作主张邀约徐锵但没有得到答复的事,徐铿稍显失望,随后叮嘱我小心,便一路上山了。
  只是没想到徐锵还是来了。
  来是来了,仍是一脸冷漠,连声招呼也没打,他目不斜视,从我和徐铿中间穿过去,径直走到owen面前,交谈起来。
  几分钟后,徐锵告诉我们,S在启事中所指的“坤”的确是指他们的父亲徐正坤,owen是S的养子,S目前身体状况不太好,正在这所疗养公寓里休息,所以这次会面的时间不宜过长。
  总算能见到了,我和徐铿相视一笑,跟随owen走进大门。
  这所疗养公寓应当是由解放前的天主教教堂改建而成,建筑风格和装饰摆件还都保留着教会的风格。穿过主楼来到东侧的公寓楼,一股刺鼻的药水味道扑面而来,S一定患了很严重的病吧。我好奇地用简单的英文问owen:“What^s-wrong-with-your-mother?”
  “What?”owen停住脚,纠正我说:“Here-is-my-father!”
  “Father!”我和徐锵同时惊呼出声,徐铿则若有所思。
  没有太多时间去琢磨,owen推开一扇门,S出现了。
  房间宽敞明亮,透气宜人,家装简单,一张大床居中而置,床上坐卧着一位半百老人,形容枯槁。他看到我们进来,原本灰蒙蒙的眼睛里泛出一丝神采。刚要开口,就带出一串干咳。
  Owen赶紧倒杯水端给他,并向我们介绍道:“This-is-my-father;Stephen-Chow。”
  我们三个人愣在原地,S是一个男人!二十年前,和徐正坤有过情感纠葛的居然是这个叫做斯蒂芬周的男人!
  斯蒂芬周沙哑着声音开了口:“阿ken,还认识你周叔叔吧,呵呵,我这个样子见不得人罗,咳咳。”
  原来他和徐铿认识!
  徐铿慢慢走到床前,眼神复杂地看着他。
  斯蒂芬周向外张望了下,急切地问:“正坤呢?他没来吗?二十年了,正坤他,还好吗?”
  徐铿犹豫着,似乎在想着怎么告诉他真相。
  “他早死了。”徐锵冷冷地说道。
  猝不及防的噩耗使斯蒂芬周一个大气没有喘上来,呼吸窘迫,徐铿瞪了徐锵一眼,赶紧扶起他,一旁的owen慌忙按下急救按钮。不到一秒钟,大夫匆匆推门而入,察看过情况并采取对应急救措施后,斯蒂芬周逐渐平静下来。大夫叮嘱owen几句“calm-down”之类的,就出去了。
  Owen大步向徐锵走过来,严肃地说了一堆句子,我只听懂“get-out”。
  徐锵“哼”了一声,还真就打算走了。
  “你是徐锵吧,咳咳……”斯蒂芬周用力叫住了他:“这么多年,你还是没有原谅你爸爸吗?”
  徐锵回过头,神情漠然,说:“人都死了,说这些原谅不原谅的话有什么意义?”
  徐锵的话伤到了斯蒂芬周,他灰色的眼睛里渗出一粒泪珠,缓缓滴落在他干瘪的手掌里。
  老人的痛苦刺激着我的神经,不知从哪来的勇气,我瞪着徐锵低语:“你今天来是搅局还是想知道真相?要是想知道真相最好就马上闭嘴!”
  徐锵回瞪着我,想发作终于还是忍了下去,他走到窗户前,眼睛望向远处的山脉,不再吭声。
  斯蒂芬周终于平复下情绪,他抓住徐铿,说:“正坤是怎么死的?”
  徐铿说,爸爸是病死的,走的时候在梦里,不痛苦。
  斯蒂芬周挤出一丝苦笑,凄凉地说:“他那天终究没去,我终究没有等到他……”
  在斯蒂芬周的示意下,owen离开了房间,正当我也打算跟着出去,徐铿拉住了我,征得斯蒂芬周的同意后,我和徐铿在病床旁边坐下,徐锵则始终站在窗旁。
  记忆的大门一旦开了闸,往事就像洪水一般将我们淹没,随着老人断断续续地讲述,二十年前那段**悱恻的不伦之恋渐渐展现了真容。

第二十七节 蝶衣

 “咳咳,认识正坤那年我刚满三十岁,家庭幸福,事业有成,人人羡慕。1993年,《霸王别姬》上映,我和妻子去电影院观赏。之前也看过许多动人的爱情电影,通常是妻子泪流满面,而我无动于衷。可这一次,直到放映结束,我也无法从程蝶衣对段小楼的痴情中解脱出来,久久不能释怀。在妻子的催促下,我恍惚着站起来走出影院,碰到了从后排出来的正坤。那是我们第一次相遇,现在还能记得他当时双眼红红的模样,呵呵,虽然后来他抵死不承认那天哭过,可是我知道,被程蝶衣感动的绝对不是我一个人。事情就是这么凑巧,也可以说是缘份,因为公司的合作事务,我和正坤在一次洽谈会上又见面了。我们都有些尴尬,但交谈过后,发现彼此有很多共同点。随着合作事务的推进,和正坤的接触也越来越多。有一次,我问他,世间情种千万,为什么却被程蝶衣感动了。他说,不管世事如何变化,单纯两字最憾人心。喜欢一个人,不管性别、年龄、身份,喜欢一个人,就要生死相随,就要不离不弃,这种爱情也许只有在电影中才会有,程蝶衣在我眼中就是这样纯净爱情的代表。正坤生活历练丰富,充满吸引力,身边围绕着数不清的女人,但他始终向往单纯,那是爱情的本质。咳咳,审视自己的生活,却找不到爱情的痕迹。为了家族利益,与另外一个家族的继承人联姻,父母主导的恋爱,匆忙的婚姻,展现给他人的幸福。唉,正坤的话仿佛一只蝴蝶,飞进了我心里。之后的发展就是那么的顺理成章,大雨、酒精、深夜、意乱情迷……”
  说到这里,斯蒂芬周的唇角泛现出一抹独特的弧度,露出与他现在面容极其不衬的一股浅笑,我面红红地想,他年轻时一定也是一位美男子呵。
  “后来我一直在想,那晚是酒精导致了意乱情迷,还是原本已经意乱情迷的我端起了酒杯?情根早已深种,也许我们之间需要的都只不过是一个借口。咳咳,从来不知道男人与男人之间的情感会来得如此凶猛,也不知道这样的情感一旦来临,就一发不可收拾。情到浓时,1994年,我和正坤借口公务,去国外做了一个纹身。用他的姓氏S和我的名字S组合成一只蝴蝶的图案,分别纹在了腰间,他的右腰间,我的左腰间。就是我在报纸上登的那个图案,咳咳,你们都看到了吧,那是属于我和正坤的图腾。”
  我恍惚大悟,一直觉得那个图案像一种昆虫,原来是蝴蝶触角和头部的变形。
  “后来,我在这种情感中完全无法自拔,早就已经没有办法再触碰妻子,甚至不敢回家。那个时候对这样的情感,社会是没有办法容忍的,我们承受着巨大的压力。我想到了去国外,去阿根廷的首都布宜诺斯艾利斯,听说那里对同性恋是友善的。我把这个想法告诉正坤,没想到他说,我不是同性恋,我不需要逃避。我愤怒地回他,你不是同性恋,那我们之间算是什么?变台?怪癖?还是好奇?那是我们第一次争吵,咳咳,如果知道后来的事,我……咳咳,人生就是这样,没有如果……”
  老人剧烈地咳嗽起来,我连忙站起来端了一杯水给他。再看看徐氏兄弟俩,这次他俩表情倒出奇地一致,面色凝重,嘴唇紧闭,双臂抱胸。
  “有了第一次争吵,就有第二次,第三次,我指责他自私凉薄,他认为我天真幼稚。直到最后一次,我约他在这公寓里见面,我拿出离婚证给他看,威胁他如果不跟我走,我们以后就不要再见了。正坤彻底崩溃了,他摔了所有能摔的东西,直到最后我哭着求他,他才停下来。他说他承受不了这样的压力,他还想做一个好父亲,保护他的两个儿子。那个时候的我,认为他只是不想放弃国内已有的物质生活才不愿意跟我走,还有就是,我始终耿耿于怀,他说他不是同性恋。我被他折磨得众叛亲离,他却独善其身,一种想狠狠折磨他的心理占据了上锋。我决绝地对他说,我知道明天就是你两个儿子十二岁的生日,过完生日,后天我在机场等你,你如果不来,就是永别了。”
  一粒豆大的泪珠在老人干涸的眼珠里转了又转,终于滴落下来。老人悲伤地说:“当时的一句气话,却一语成籖,我们真的没有再见到了……”
  听到这里,我已是泪流满面,追问道:“既然您那么爱徐先生,为什么不回去找他?您就那么一走了之吗?”
  斯蒂芬周苦笑起来:“谁也无法预料,命运女神利用她们手里的线圈和梭子会为以后的生活编织出什么样的图案。那天没有等到正坤,愤怒、伤心之际,我登上了前往阿根廷的航班。倒不是真的想与正坤分手,只是有时间冷静一下,去国外看看也好。谁知这一去遇上了1994年布宜诺斯艾利斯大爆炸,我在那次爆炸中被碎玻璃击中全身,濒临死亡。警方通知了我的家人,我的父母赶来,悉心照料,把我从死亡线上拉了回来。命是捡回来了,却由于使用了大量抗生素,身体一直羸弱,多种疾病缠身,容颜也……咳咳……”老人摸了摸自己曾经英俊的脸庞,一脸怅然。
  “那还算幸运!”徐锵冷冷地插了一句。
  这个徐锵,一开口准没好话,我暗暗骂道,再一次追问斯蒂芬周:“那您后来就没有找过徐先生吗?”
  “我那个身体和模样,哪敢突然出现在他面前,只好先给他写过几封信,但每次都石沉大海。咳咳,他有他的生活,我不怪他,只怪自己太迟顿,其实他告诉我他不是同性恋那天,就已经选择了他的生活。我也有我的生活,父母对我不仅有生养之恩,还有再造之恩,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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