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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帝与小鱼精的三生三世:青痕札记-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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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处一处,大小不一的水泊,好像一玦一玦上好的美玉,散布在重楼间。青痕心内其实极喜爱那些花树的颜色与香气,特别是那些临水而生的,因着近水,一簇一簇愈发流光溢彩,仿似琼枝玉叶。
最初的时日里,趁他在太霄宫忙于正务,我时常悄悄躲进他宫内的水泊边小憩。
一副身子四仰八叉地平卧在那汪碧绿的池水前,身下的罗裙叫我偷偷捋至腰间,再拿一方粉色的锦帕盖住脑袋,小小的鱼尾则不疾不徐地轻拍着身下已叫池水浸泡过的青色玉石,任凭那些雪白的落花一朵一朵堕在我身上,身侧。
煦暖的日光隔了枝条,洒了一地的斑驳树影花影,暖暖地落于人肌肤之上,周遭都是那股浅淡清甜的气息呢。
不过才小寐了片刻,头顶上方已然传来他的呵斥。
“青痕在做什么?”
我在晒太阳呢。
“我之前和你说过什么?”
“你再给我剥光了衣衫试试?”
可是只有此处的日头刚刚好,离你也最近,再说那些玉石叫池水浸泡过,满是水渍,青痕的鱼尾才不会觉着干涸之痛呢。
“小鲤鱼,你当我每次都是在说笑?”
我有些心虚地一把扯掉小脸上的锦帕,骨碌碌转下眼眸,大言不惭地朝他绽开一朵笑靥,脆声应着:“青痕喜欢此处呢!”
他也笑了呢,低头瞧着我,脸上一副哭笑不得的形容,原先的冷戾之气竟也转眼间不见了呢。
“是么?”
我昂首瞧着他,小手再偷偷捋下腰间的裙裾,遮住自个的半个身子。
那一年,那一月,青痕心内原本如此难过,却又雀跃如斯。
“青痕喜欢我的幽冥殿?”
歧华,我其实是喜欢你的太霄宫呢。
远处,一位全副盔甲的冥将徐徐自筋斗云上大步而下,隔了足有数十步,向他俯首跪了下来,低着脑袋,却一言不发。
他睨一眼来人,只淡淡命道:“来人。”
“是。”
不过眨眼间,也不知那些仙娥是自哪里冒出来,跪拜了之后,一个个低头敛眉,弯着腰身竟直奔我而来。
我有些不乐意地朝他歪过脑袋。
他早在人前敛了笑意,面似寒霜,一双眼眸内更是深不可窥,朝那些人冷声命着:“带她下去。”
可是,我只不过是在你的太霄宫内晒了小半会日头呢。
“青痕,帝尊有谕,今日任何人不得出入太霄宫。”
“青痕,留步。”
……
可是今日已是第二日了呢。我拉下小脸,佯作去瞧高耸的琼楼尽处,一面满不在乎地弯向别处去闲逛。
正是自那一日起,他竟再也不曾允许我踏足他的太霄宫半步,也是自那一日起,那些仙娥和冥将一个个隔了老远瞅见我,恨不能即刻就溜之大吉。
“青痕,快下来!”
“青痕,赶快上来!”
“青痕——”
从碧霄宫,到丹霄宫、景霄宫、玉霄宫、琅霄宫、紫霄宫……再至太霄宫,四处都回荡着这些人的仓皇惊惧之音。
“青痕还记得我么?”
我骨碌碌转下眼眸,从树上弯下小小的腰身,歪头去瞧身下的黑衣冥将。
“在下莫颜。”
我认得你叫莫颜呢。
“帝尊有谕,命你下来。”
我故意再晃一晃自个的尾巴,攥紧手心内的花枝,胡乱揪了几朵填进嘴巴。
一面偷偷睨一眼云海深处的太霄宫,一面佯作漫不经意地溜下树干,就在那些一脸惧色身如筛糠的诸人面前,随意变出一双人足,一路雀跃着,在满树的繁花间踱着碎步。
其实,青痕身下踱过的每一小步,无不痛楚难当。
只不过,我不想叫这些人识破,歧华,我也不想再叫你知道。我宁愿你们一个个都以为青痕行迹乖张顽劣得紧,也不要叫你们瞧出我心内其实难过得紧。
实在痛到不行之时,我时常甩开身后的众人,不许他们靠近我一步,独自藏身于幽冥殿的任意一角。小手攀在那高台上,圆睁着一双眼眸,一眨不眨地俯身瞧着身下的云海深处。
其实那些花树并不十分高,但,只因身在高处,往往能瞧见平素根本瞧不见的风景。
有许多次,我躲在雪白的枝桠间,分明瞧见一些行色匆匆的大小仙家自我面前小心步上长阶。一面低头赶路,一面不停以衣袖擦着额上的冷汗,有几个,足下踉跄着,还差一点栽下云海深处去。还有几次,我一直等到繁星满天都不曾见他回碧霄宫,只为另有其人一直呆在他的太霄宫内逗留不去。其中一次,是一位青痕从未谋面的绿衣女子,再有几次,都是那名似曾相识的红衣女子在宫内。
她们一个个都远比青痕美貌许多倍不止呢。
一个一个,都是发丝如云,肌肤胜雪,不像青痕身上一处一处,俱是洗不去的大小淤青与红斑。
月升月落,直至晨起的太白徐徐升起,我蜷缩在影影绰绰的花枝间,低头望着自个指尖的粉色物什,任凭头顶的落英与夜露扑簌簌洒满了我一身。
彼年,彼时,彼刻。
那一年的春江水上,我也曾像这样坐在岸边等过玄蛇精。只不过彼年彼时彼刻,青痕的心内只有一份满满的欢喜与希冀,从未像此刻这般难过。
身下的云海,也好像不断翻滚的春江潮涌呢。
“歧华。”
“嗯。”
“歧华——”
“青痕想说什么?”
“歧华,你送我回桃花溪好不好?”
“怎么,青痕又想回桃花溪?”
“青痕自个有要紧的事要回桃花溪呢!”
“青痕不是一直说自个只剩下一百年不到的寿数么?小鲤鱼,你给我听好,你胆敢踏出幽冥殿半步,信不信我即刻就要了你小命?”
“不——”
“张开嘴巴。”
“青痕不要!”
“抱紧我。”
“歧华,你要带我去哪里?”
白色的雾气中,我被他一头扔进那池碧绿的春水中,因着入水太急,呛得我一连灌了好几口温热的水去。
我顾不得先同他计较,瞪大眼眸,仔细瞧着自个手心内的池水,又低头凑到鼻尖嗅了嗅,生怕身下的池水有一丝污秽。
眼角余光才瞄了一眼他的形容,顷刻间就松了小手,身子赶紧又往上跃了跃,直着脖颈,目瞪口呆地瞧着他的动作。
他正缓缓脱着身上的衣衫呢。
先是玄色的外服,随后,是贴身的白色里衣,再往后——我蓦地吞了一大口口水,身下的鱼尾也不知不觉贴过去,抱住他的一双长臂。
“青痕又等不及了?”
他徐步入水,一面接过我小小的腰身,轻轻为我解着胸前的衣物,一面低头噙住我的小舌,哑声教着:“小鲤鱼,用你的尾巴攀住我。”
我似懂非懂地昂首瞧着他,随着他的大掌,将那只小小的尾巴用力缠在他腿间。
他的喉内顿时溢出一句低声呢。一双眼眸内,尽是青痕瞧不懂的深意浅意,长指轻挑着我花苞一般的胸尖,唇舌在我的口中与我翻卷纠缠。
“小鲤鱼,这是你我的闺阁之事,只可记在你心内,要叫我知道你又描在你那本破札记内,小心我打烂的鱼尾,你信不信?”
我满面绯红,只觉身内燥热异常,竟像要透不过气来。
小小的鱼尾忍不住又使了几分力,紧紧贴在他身前,往水上又浮了浮,竭力攀住他腿间火热滚烫的长剑,恨不能将整个小舌都伸进他的口中。
雾气氲氤,打湿了我的眼睫。眼前的人影如斯俊美,牢牢箍住我,将他腿间的物什徐徐送入我身内。
可是,青痕的身下还是一副鱼尾呢。我蓦地瞪大眼眸,就在他的掌心与身前,眼睁睁被他强行侵入,与他密密契合在一起。
“你瞪着我作甚?”
“岐华,青痕即便是鱼尾也可以与你交合么?”
“那你以为此时你与我在做什么?”
可是,青痕先前在桃花溪内活了五百岁呢,非但是花鲤,所有的鲤鱼精在与那些凡人抱在一起之前,没有一个不要将自个的尾巴先变**的双足的。
“可是——”
“给我闭嘴。”
可是我不要闭嘴呢。
“小鲤鱼,你再乱动试试?”
我使出蛮力一把推开他钳住我的大掌,低头朝自个与他贴合的地方仔细瞧去。
如果无需变出腿足也可以交合,之前那么多次,你在与我交合之前,为何要故意眼睁睁瞧着我手忙脚乱地乱变一气?
才勉强瞧了一眼,头顶处,已传出他的纵声大笑,一只长臂用力箍住我,长指托起我小小的下巴,朝我俯下面孔。
“还痛么?”
“再忍耐些。”
果真,随着他一点一点地哺入,交合处的初痛也在一点一点消褪,随后,是一波一波青痕再熟悉不过的滋味席卷而至。
那一刻,我攀在他身前,小小的身内就仿似要爆裂,满满的,都是他,他给我的所有。
“唔!”
“歧华——”
“缠紧我。”
“啊——”
漫天的花树纷纷坠落,落满了身下的一池碧水。
满池的落英间,他又在沉沉笑呢,发丝相缠,身躯交缠,玉石一般坚硬的肌肤上分不出是汗腻或是被我泼上的泉汤。
……
千江有水千江月,万里无云万里天。
歧华,青痕其实并不笨呢。天上,再云起云伏,日升月落,其实都抵不过你怀内的春风一度,春风无数度。
她们想必也一样喜欢你呢。
你原本就生得如此俊俏,更遑论你还是这天地间最是至尊不过的帝尊,除此之外,她们也想必和青痕一样喜欢你与我们……交合。
歧华,青痕其实并不是要去桃花溪,青痕果真有要紧的事要办呢,只不过,我不会再告诉你。
“青痕,帝尊有谕,命你好生呆在碧霄宫内。”
“仙娥姐姐,那些都是什么人?”
“采和不明白青痕的意思。”
我拉下小脸,她分明是推搪青痕呢。从一早起,整座太霄宫前的云端上就密密麻麻跪了一干人,除了少数几个青痕瞧了眼熟外,其余诸仙,青痕一概未曾见过。奇怪的是,那些大小仙家一个个只是埋头跪着,也不奏请,从日升一直跪到日落,竟没有一个人觉得身乏,大有继续跪到月落之后的意思呢。
我悄悄转过身子,强忍着心内的窃喜,趁那些仙娥不备,偷偷探手进去,摸一摸自个胸前的衣袋。果真,那一包物什正好端端地藏在青痕怀内呢,鼓鼓囊囊,仿似在我的胸前鼓起了一个山包。
金轮一样的月轮,低低悬挂在月台之下,就连月桂树上的枝桠都瞧得十分真切呢。
夜阑如水,晚风拂起我的发丝与衣衫。我拎着裙角,猫着腰身,在头顶的花树间,小步小步,屏息往前挪着。
眼前,俨然已是太霄宫巍峨肃穆的重影。
才穿过一道水泊,突然间,整座幽冥殿仿佛叫月轮“腾地”燃亮,皎洁的月华下,数不清的仙娥和冥将正将我重重包围住。
我眼见走不脱,索性强忍着足下的痛楚,昂首疾步,一步一步往他的宝殿内挪着步。我每走一步,他们就往后退一步,就在我面前潮涌一般往后退去。
歧华,我知道你在殿内呢。
此刻,幽冥殿外跪了那么多呆头呆脑的家伙,那些一脸寒霜的冥将正将整座云端围得水泄不通,就连那些平素最是小心仔细的仙娥,一个个都有些心不在焉魂不守舍。
青痕原本是想趁乱趁夜偷偷瞧一眼你再走。
虽然我不会腾云驾雾,不过我有你给我的粉色鱼筋,我可以将它缠在那些花树上,顺着鱼筋往下滑溜,沿着那些一眼望不到尽头的云阶,一层一层往下挪移。等到鱼筋不及,再换一处花树,周而复始,直至步下云端之末。
飞檐压云,玉阶接云,清冷的月华,在那些冥将的盔甲与法器上,折出一道一道冰冷刺眼的寒光。
未及我攀上宝殿前的最后一级长阶,身后,已然黑压压跪了一大片去。
我歪着小小的腰身,翘首望向宫阙的最高处。彼处,一颗紫色的星子,正高挂于檐角,熠熠灼灼,像极他眼眸内的精光。
一位低眉敛目的黑衣冥将默立于大殿之外,只当没瞧见我一般。
几乎与此同时,周遭的云端尽头,响起了山呼一般的回响,那些人正扯直了脖颈朝他叫唤着。一声一声,响天动地,只震得那些长阶前的花树不停跟着摇曳。
“帝尊——”
“帝尊——”
……
一道暗沉华美的玄色身影,徐徐步出大殿,背负双手,瞧也不瞧我,只冷眼望向面前的众人。
他身后的黑衣冥将抬起一只手掌,但只见一束耀眼的电光扑面而至,还未等我眨下眼睫,小小的身躯已然跌落在他足下,倒好像我正在朝他跪拜一般。
我索性半坐在身下的长阶上,以手撑地,佯作是去瞧檐角的那颗星子,小脸上一副漫不经意的形容呢。装模作样瞧了半日,这才偷偷歪过脑袋,循着他的视线去瞧。
不过才瞧了一眼,登时支起身子,瞪大双眼再仔细往面前辨着。直至这一刻,青痕才瞧出一些端倪呢。
怪不得那些腾云驾雾的大小仙家从来都是自这条长阶往上觐见,原来整座幽冥殿外竟都是一道无影无形的结界,以天为界,以地为结,只此一条天梯可以自下拾阶而上,通往云海深处的宫阙。
耳畔的重声,一声声,不断绝。而他脸上的冷意也愈来愈甚,背负双手,睨一眼远处的那些个冥将。
但只见,千万道金光刹时间自那些全副铠甲的冥将掌间挥出,在万丈高空之上汇聚成金钟罩一般的物什,足有数个天地灵石的大小,徐徐自天而降,直奔那些云朵之上的众人而去。
飓风乍起,鼓起他的宽袍广袖,高大的身影却巍然不动,任凭眼前的天地为之变色。
惨叫声,叩拜声,不绝于耳。他的面庞之上,却始终瞧不见一丝波澜。
我早吓得抱住自个的脑袋,透过指尖的细缝偷眼窥去,阴霾密布的云朵之上,那道金钟罩已经愈逼愈近了呢,刺得人都睁不开眼睛。
“帝尊饶命——”
“帝尊——”
一个接一个道行稍浅的家伙应声栽下云海,剩下的那些个,却依旧死不悔改地俯首跪着,好像瞧不见自个头顶的灭顶之灾。跪在最前面的那一个,青痕最是眼熟不过,脑袋上分明还长了两只奇丑无比的犄角呢。
莫颜不知又自何处突然冒出来,轻轻跪倒在我身旁的长阶上,低低朝他道:“帝尊。”
他挑眉道:“一共多少人?”
“禀帝尊,算上方才毙命的,一共二千八百九十一人。”
“好。既然他们找死,就送他们上路。”
“是。”
“帝尊。”
“嗯?”
“属下方才瞧见……东海龙王敖广好像也在其列。”
“哦?”
我一个骨碌爬起身,一眨不眨地仰头瞧着他的反应。
他正在笑呢,低头朝着足下的莫颜冷笑道:“怎么,是不是还要我再重复一遍?”
莫颜即刻失色,弓身再拜道:“莫颜遵命。”
我心内几乎要乐出一朵花来,小脸上满是抑都抑不住的得意,一只小手假意捂着半个嘴巴,格格轻笑出声。
才笑了一声呢,脑后蓦地又传出一阵隐隐的响动。
是那些负责把守天门的冥将,一个个手执法器,一步一步,沿着那条迢迢的云梯,随在一位白衣神女面前且行且退。
瑶英公主。
他淡淡命道:“带她下去。”
我以为他说的是她,没成想,那些仙娥竟笔直奔我而来,一道又一道的仙索先将我牢牢缚住,再缓缓往碧霄宫的方向移去。
“瑶英拜见帝尊。”
“帝尊——”
……
身后,果真传出她的柔声,一声一声,仿佛悲伤之极,重重砸落于人心上。
果不其然,青痕的心口处又传出一股熟悉的尖利之痛,我皱紧小脸,自那些愈缠愈紧的仙索中竭力回过小小的身子,翘首望向十步之遥处的形容。
她又在哭呢。
娇美的素颜之上,挂着一串又一串晶莹的泪珠,含泪望着头顶之上的他。雪白的衣衫,拂满了身下的玉阶,随风飘舞着,好像一朵摇摇欲堕的落花。
他一动不动,任凭她的指尖轻轻揪住他的衣角,一双深不可测的星眸中,瞧不出一丝嫌恶之意。
我没好气地扭过小脸,只当视而不见。
青痕即便要哭,也不要被人瞧见呢。
碧霄宫前,那些仙娥才要放下我,几只金色的凤凰鸟,低飞过我的身侧,其中一个,还特地歪过脖颈,引颈望着身后的我。
我故意探出小手去,自那些仙索中猛地往上一跃,神气活现地就往那些神鸟的尾翼抓去,一面还格格怪笑着,笑得极其大声呢。
那些大鸟连声尖叫着,一个个怒目圆睁,向我鼓动着双翼,却又不敢俯身冲下来。
刹时间,竟又有数十只七彩羽翎的家伙朝我飞过来,一齐聚在我头顶处盘桓不去,叽叽喳喳吵得不行。我眼见它们一个个狼狈的模样,愈发笑得捂住自个的肚子,就连肌肤之内深陷下去的仙索竟也不觉得痛了。
这些个神鸟虽一个个生得大同小异,青痕一个一个逐一仔细瞧过去,却没有一个有那种矫情小性的傲慢模样。
其中一位年长些的仙娥似要上前拉我,满脸一本正经的形容,低头小声劝着:“青痕,休得胡闹。”
还未等我搭腔,她身后的那一个忙不迭地拽拽她衣袖,一面不住冲她使着眼色,一面还偷眼瞧着我的脸色急道:“姐姐你——”
“唉。”
“青痕,你好生在殿内呆着,小心叫帝尊责罚。”
“青痕……”
我只当听不见身后的呱噪之音,只管趴在碧霄宫的高台上,踮起小小的双足,望向远处的太霄宫阙。
天上电闪雷鸣,乌云滚滚,仿佛整座天地都在应和他方才的雷霆震怒。
青痕的眼睛都望得有些酸了呢,可是,除了殿外那些个仙娥与冥将,那条青玉铺就云蒸雾绕的甬道上瞧不见一丝动静。
我抬头再朝高台下的云海望去,身下云起云伏,深不可测。
虽说青痕过不去幽冥殿外的那道结界,天门内外,还有许多个冥将在把守,要在平日,任谁插翅也难飞呢。不过,既然眼下整座幽冥殿内这么热闹,青痕的身量又小,就连阴曹地府的奈何桥都叫我溜过号,或许我可以沿着长阶趁乱溜出那些冥将的眼鼻子跟前也说不定。此时再不溜,青痕恐怕就溜不掉了呢。
我攀在身前的玉石栏杆之上,费力地爬上去,再悄悄转过脑袋,身后那两扇殿门果真已被人轻轻阖上,分明是要将我禁足在碧霄宫的意思。
一道电闪应声劈下,生生映出我小小的身形。小手在头顶画了一道浅浅的弧线,挥出手心内的粉色物什,缠住面前的玉石栏杆。随着那根细细的鱼筋,一路溜下,不辨去路,只胡乱朝着云海深处堕去。
不过才跃下小半个碧霄宫,手心内的鱼筋已然到了尽处。
发丝叫耳畔的劲风吹得满脸都是,我吸一口气,费力地抱住自个面前的一方石柱。百步之外,已经可以瞧见太霄宫前的云阶了呢。我收了鱼筋,小心在手内又细细瞧了一遭,这才扬手再挥了出去,正好攀住云阶前的一株花树呢。
我心内窃喜,“刺溜”一下顺着秋千索一般的宝贝蹑手蹑脚地靠近那条长阶,眼角余光偷偷睨着宝殿之前的动静,但,还未等我抱稳怀内的枝条,小小的身形已被人重重扯落,突然一个倒栽葱就往后堕去。只觉脑袋“嗡”的一声,瞪大眼眸再往自个面前瞧去,青痕居然又回到碧霄宫前了呢。
眼前突然间有万千寒光闪过,那条仅存的鱼筋就这样眼睁睁在我面前碎成粉末。
我尖声叫着,一下一下,瞧见落下一段,我就跟着应声叫一句,挣扎着从地上一跃而起,想要去接那些残段,心内好比被人用刀绞过一般。
在我身后,原本深不见底的云雾一层一层散去,云层下,竟跪了一地的仙娥与冥将,稽首而拜,张皇失声。有几个仙娥,居然吓得花容失色当场抹起眼泪来了呢,又不敢大声哭,埋头藏在队列间,一个个浑身抖得跟筛糠一般。
“我等失职,求帝尊责罚。”
“求帝尊责罚——”
“帝尊饶命!”
……
“退下。”
“是。”
碧霄宫的月台上,只剩下他高大的身影,映着漫天的霞光,俊美得仿似天人。他原本就是天人,天地间至尊至贵的神祗,翻手生,覆手死,不过都在于他的一念间。
玄色的华服叫风鼓起,微微露出一角白色里衣,一张面孔似笑非笑,沉声向我道:“小鲤鱼,我的话你记不住是不是?”
青痕痛呢。
“我在问你话。”
“怎么,不敢抬头瞧我?”
“青痕不要回去!”
“你再说一次?”
“我说过,青痕有要紧的事要办呢!”
“无可救药的蠢物。”
可是,我不是蠢物,我是青痕呢!
歧华,我讨厌你叫我蠢物,我讨厌你喜欢旁人,我讨厌再瞧见那些女子。青痕最多只剩下一百年不到的光景,我才不要呆在此处,我要去找玄蛇精。
青痕已历经了三世,除了绮霞和那只笨鸟,只有他心内喜欢过我,虽然他不肯应承,可是青痕已经知道他是真心喜欢我呢。
青痕虽佯装满不在乎,可是我心内实际小气得紧呢。就连师傅和赤霞都舍不得青痕死,我不过是叫了一句你的名字,你就任凭天地灵石将我砸成肉饼。白水假意要救我,你都不肯叫那些冥将让灵石堕得慢些,生怕灵石堕得慢些伤了你心内喜欢的女子。
我要先去赤霞那里拿回我的札记,再去不周山找玄蛇精。
青痕想要去告诉他,青痕不是没心没肺的妖孽,青痕的心内也难过,青痕瞧见他去补天柱,心内也难过得紧呢。那只笨鸟已经死了,如果我再不赶去不周山,万一他的大限也到了,青痕就再也瞧不见他了。
“小鲤鱼,我再问你最后一次。”
我埋着脑袋,小脸几乎贴到了地上,悄悄用衣袖不著痕迹地蹭掉那些湿漉漉的印迹,这才自地上支起小小的腰身,仰头望向他。
“歧——青痕一办完要紧的事就回来好不好?”
“帝尊,青痕再不敢了!”
“我不想死呢!”
“你叫我什么?”
我强忍着胸口处的痛楚,歪头歪脑地瞧着他,小脸上满是巴结逢迎之色,干巴巴地朝他咧着嘴。
他似乎又笑了一下,一脸的浅淡寻常之意,低头瞧着足下的我。
可是方才,我被那些仙娥强行自树上拖下来,一只衣袖都被扯烂了呢。细细的肌肤之上,生生印着先前叫那些仙索勒下的伤痕,一道一道,像极了一条又一条丑陋之极的毛虫。
“你方才叫我什么?”
“青痕不是最怕死么?再叫一遍我听听?”
我仰着小脸,仔细打量着他脸上的形容。
他缓步步下玉阶,行至我跟前,再慢慢矮下身子,长指抚过我的脸侧,一双星眸内带笑,挑眉接过我的视线。
不知为何,他明明是一脸笑意呢,可是我竟被他吓得一连吞了好几口口水,随着他的指腹,小脸上拂过一道一道刺痛,带着些许麻痒,仿似是宠溺,又仿似是凌迟。
“嗯?”
我在他手内冷不丁又打了个寒颤,飞快地瞧一眼自个的头顶,生怕凭空再降下什么天地灵石之类的巨祸。
之前在轩辕山,青痕已经被砸成过肉泥之状,歧华,你是要我像白水一样叫你“帝尊”么?可是青痕心内明明讨厌得紧呢。
“小鲤鱼?”
我死命攥着自个手心内刚被我抢下的那最后一截粉色残余,绷着小脸,嘴巴几乎被我抿成了一条再小不过的缝隙。心内明明怕得要死,只扭头假装去瞧远处的天穹,死活不肯应。
青玉铺就的偌大广场上,一双人足早已自动打回原形,变回那只丑陋不堪的尾巴,半掩在粉色的衣角下,叫那些冰冷的玉石咯得我生疼呢。
隔了许久,彼处,忽然再传来熟悉的暖意,是他的长指,正一下一下轻轻抚过我脑后的发丝,淡淡命道:“来人——”
“是。”
“送她出天门。”
“是。”
话音未落,人已大步扬长而去。我故意不去瞧他,只管低头细细数着我自个身上的那些个勒痕。
等到再弯下小小的腰身,偷偷斜眼去瞧,远近的重楼宝殿间只余下云蒸霞蔚。
连天的宫阙映着初升的云霞,一眼望不到尽处,云梯漫漫,玉宇森严,如此辽阔,又如此寂寥。
第二章 执意为妖
眼前,又已是冰河如练。
头顶的银条在寒风中轻摆,远近的山峦仿似一夜间白头。我低头望着自个身下的冻水,迟疑了许久,都拿不定主意呢。
小手再探进怀内,摸出那包鼓鼓囊囊的物什,将小脸凑到跟前,恨不能将整副脑袋都埋进那些花瓣中间去。
青痕的粉色鱼筋只剩下袖袋内的一截残段,两者的香气虽不完全相类,那副清浅素淡的气息,却如出一辙。
可是,如果我纵身入水,这些花瓣势必要被水流浸泡,直至腐败。
绮霞给我的鱼皮口袋虽小,倒可以防水,可是它和那本札记一道,现都在赤霞手内。我如果此时赶去九仙山,万一玄蛇精等不及我再回来呢。如果我带着这些花瓣同行,不出一日,非但花心内的香气无存,再过几日,恐怕就连花瓣也要一并变色。
青痕原先只顾藏了这么些个宝贝,竟忘了再想周全些,说不定幽冥殿内还有其他什么宝物,既可以让我随身带着,也不会如此娇气呢。
远处,即是两条水道的岔路口,可是青痕并不认得路呢。我偷偷转过身去,冲着身后的密林间猛地一声大叫。
“莫颜,我瞧见你了呢!”
一面叫,一面弯下身子,歪头朝那些枝桠的深处探头探脑地瞧着。
果不其然,一副黑色的瘦长身影应声从那些银装素裹的枝条间步出,瞧也不瞧我,缓步行至我跟前。
我歪过脑袋,讨好地朝他仰头一笑:“莫颜,你可以带着青痕腾云驾雾么?”
他面无表情地瞧我一眼,冷声应道:“帝尊有谕,莫颜此行只负责护送青痕至此处,余下的路,青痕自个选吧。”
“可是青痕并不认得路呢!”
“青痕想往何处?”
“莫颜,你认得去不周山和九仙山的路么?”
“在下只认得去九仙山的路。”
“青痕要现在就去么?”
我往后挪了一小步,心内挣扎不已,左也不是右也不是,一张小脸上急得红一道白一道,火烧火燎一般。
“莫颜告辞,青痕自个好自为之。”
“你是小气鬼呢!”
可是他竟理也不理我,冷着眉目,就在我眼前踏上一朵筋斗云,徐徐飞向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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