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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道-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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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珠跟着我到了树屋；她很喜欢我这树屋；窜进屋后趁着我跟她弄吃的就足不停手不住地在树上各处溜达。看来老橡也喜欢她；这老家伙；平时见的都猴崽子；这次见来了这么位姑娘；还真希罕得不得了；笑得叶子都哗哗哗的，不然；又没风吹脸；叶子哪会无缘无故地动起来？
（二）
我和小弟不比大耳和他的”高僧师傅”那么清苦。我们可是啥都能吃；所以营养丰富。这回我给赤珠烧了一大锅”山大菇野兔肉”。作料用的京城廖家酱园的特制品。仿的也是江南御斋房的手法。我这人好厨艺；只要尝过的味就没作不出来的菜。这点小弟可以证明。有一次他跟癞头阿三他们出去走江湖；见见世面上的男人女人。回来第一件事就对我说阿三他们对他不好；让他吃的尽都是烂厨师弄出来的东西。出去两三月他就从没吃过一顿象样的饭菜。干脆说就没吃饱过！气得癞头阿三在旁边大叫冤枉。说是请他吃的尽都是名厨料理；想他是第一次出来跟大哥们操练；再咋也不能让他受了委屈。不想这少爷对任你多大名气的厨子都不感兴趣；每次都绉眉绉眼嫌不好吃；这小子别的啥都好；就是一吃饭就作怪。有一次一名御厨在杭州省亲；被江淅第一楼满园春请来客串主厨；我们让当地的袍哥头子孙月海打通关节定了一桌酒席。那次吃得哥儿几个见过世面的人都大呼小叫；几乎疯掉。认为平生所尝之味；无逾于此！可这小子只是说：这次差不多。终于可以吃顿饭了！我对他说这也难怪；小弟在老橡这儿见天都吃的是我作的饭菜。还不把其它厨子的手艺衬得一蹋糊涂么。
（三）
这次也不例外；这锅山菌兔肉吃得赤珠抓耳咋舌；没一点闰秀象
你咋一到我这儿吃饭就象个小叫花一样。在家没人给你吃饭？我对她说。
知我多久没吃饭了吗？整个一天一夜呀；打一见着师傅遭罪；我就马不停蹄的赶路；这七八百里地；不算太近吧。
咋的；师傅又搬家了；原来不才五六百里吗？老往远里搬；不是难为你吗？
红蛋子一下立眼发威：大郎；别给我耍嘴皮子；你这是想说在难为你吧？我无所谓；师傅在哪儿我都跟着；不在乎远近；你可不同；这一来救他老人家可就给你麻烦了。
这师傅又咋了；怎么老唐僧似的跟妖魔鬼怪过不去呀。
那是；这次去人家地里掰包米；也就一二十包吧；你知道他老人家最爱的就是这玩意；趁鲜煮上一大锅；啃得一脸稀里哗啦。
被农民抓啦？
是财主；农民可没那么大胆去招惹神拳张。
我有些不解：那财主是天下第一高手？
没看出来。
那一定是请的武师中有雪山之狼；太湖之蛟；吊睛白额五把刀；或者是大内四大高手？
你怎么想得出来？一个土偶般的老财瓜；哪有气魄搬动那些人；有那心也没那胆不是。
那我就不好懂了；凭你这千里不留痕的身手；即或雪山之狼；太湖之蛟；吊睛白额五把刀和大内四大高手一齐来了；你不一样可以把师傅轻松弄出来？用得着巴巴地来找我；还作出一副受尽磨难的样。
可我是一女孩子呀！我几乎和她异口同声地喊出这一句。
原来你知道呀；知道还用得着问？
她这时倒装”淑女”了；那意思是这事轮不着她管，尽管十万火急也只好不搭把手。
（四）
我琢磨那土财主肯定是个不晓事的；认定这偷着掰他包米的老头是个饿得要死的人；打主意拿他当只鸡宰了给猴看，。警告警告那些见着他家有钱就眼睛红的邻居村民。
红蛋子。我叫她：哥再给你煮锅十全山珍汤；包你三十天内吃啥都不香，吃了你就回去顺便搭把手把师傅给解放出来，这一向我忙得很；可没时间跑七八百里路弄个偷包米的师傅出来。
赤珠一听大怒：好呀；你要欺师灭祖来着！想当初…。
我赶紧接上：想当初我要不救你；你早已给那赤狐狸吃了！
赤珠这回不吭声了。
我给她详细分析说：这回肯定又是师傅指名点姓要我去救他。他人老了；爱拿着从前那么一星半点对人的好处要挟人。我可是有七八十个师傅；如果都这样折腾；我不用过下去啦！你回去告诉他别给我抖机灵；八段锦我可练得差不多了；真把我弄急了；就躲到地下去睡个一年半载的；看咋找我！
赤珠见我一急；软下来求我：大郎；算小妹求了你不成？咱师傅那人多老实呀，又不经吓，所以老让我来找你，他也是知道只有你才有本事嘛。
求我？就凭你手下那神行太保的能耐；不如求它得啦。回去告诉师傅；张五郎已经出山；他就别再在那儿扮嫩装痴地惹人厌烦。
赤珠感情还不知这人：这人很可怕；师傅该他银子？
银子倒是不该，多的我不说；你拿这话回他；要是听了他还能再来哆嗦我；我立马给你叩头；成不？
赤珠这才抹抹嘴；叮嘱我不要搬家；实在在他那儿过不下去了；我可还要在你这儿改善伙食呢。
我告诉她不搬家可以；她要来也可以；但不能把”尾巴”给我带了来；我能建立这样一个基地也是不易。
第九章 刚好合适
（一）
我说的是实话；能找到老橡本非易事；你出出去看看东西南北十大部州的森林里有几颗象它这样成了精怪的老树；开始语言不能通；还需要时不时化出个小绿人给我说话；这叫魅；木精之灵。得修一千年才有。树木花草真能成精成怪的有多少？后来语言通了；它就用枝枝叶叶和我交谈；互通消息。能在它身上建房；要不是我；谁办得到。
（二）
这森林多好；人不多；但不寂寞。大耳；烂大师；小弟；周公；刺布；木山君一家；赤珠；癞头阿三一伙都常来。来时好酒好肉；扯块床单到西溪边的绿草地铺上；或躺或坐；大吼大叫；大醉一通。那溪水又清又甜；喝再多都不拉肚子。油腻吃再多也不会拉。别处的水再好也没这功效。我们用这水洗澡；沏荼；浇饭作菜，所以有别处没有的好味道。
但最好的水还不是这种山溪里流的。最好的水是小弟每天练习千叶振身时收集的晨露。他用最闪的身法在一瞬内振动千片树叶；振动到刚好把叶面上滚来滚去的露珠落进他的袋子。这种水以老橡叶面的最好，装进荼壶就是无与论比的香荼，装进酒壶就是醇香绵长的好酒。
（三）
人不多不少；但成份复杂；不寂寞不嘈杂。我这儿是林子较深处；大耳他们的烂柯寺接近边沿；但也还有我不耐烦去打探的深处；刺布去过；她去探过险。回来又比又划地对我说：那儿有光；有铁；有房子。
小弟说他想去看看这大森林深处究竟有啥，我对他说：不要找我，去问问大耳，看他陪不陪你去。
小弟说：我干吧要去问大耳，就我自己带周公一家去就成，再不成就让木山君家两小子加入，它们也长大了，力气比它爹还大。
我笑他：你那么点点大的娃娃能走多远，我可给你讲过，走不多远你就会遇着修蛇，它一口气就能把你们全都给吸过去吞了！这大森林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地方！
（四）
小弟气不过就去找大耳商议，大耳把他好一顿劝说，称得上是苦口婆心，小弟那种犟脾气差点没被大耳的唠叨折磨死，未了一个劲保证往后不再提这档子事了才得脱身。回来唉声叹气，如遭霜打了的茄子——蔫了。
但第二天他就不见了，不消多想我就知他不信邪自个儿带着那帮朋友出发了。算了算他的行程，当天太阳落山的时候我专门候在老象的树脚下，搬了块大石头坐在那儿等着。果然，就见小弟带着纳西蔫头搭脸地走过来，抬头见着我笑眯眯的脸象见了鬼，大叫一声“嗖！”地窜上树冠。
我就知道那儿连木山君和周公都害怕，要不怕它们不早搬进去住了？大耳那么成天撵着木山君两口子也不愿挪窝，明显着是不敢进去，与小弟的友情再深也不敢冒那风险。
小弟后来给我说，那天其实修蛇那关他们都已过了，但再要往前走就抵死不肯，刺布表达能力强些，又比又划说那儿去不得！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第十章 母猿——滥交的刺布
（一）
刺布学问不高；最爱滥交。这不；竟和山魈周公也产生了一夜情；生下了个纳西。生下纳西后；被猿族视为淫毒妇人；不容于族内；要处死她。周公去救她时被群起围攻；咬得鲜血淋淋，被那惯施阴谋诡计的头猿黑大个用大棍打昏。周公虽然饶勇；但终敌不过猿族人多弄了个大败亏输。黑大个挺讨厌；一队二三十只母猿；他占了一半还要多。刺布也算得是他妃子；但红杏出墙；追求自由恋爱；他觉得自己的尊严受到了侵犯。这次一心要置奸夫淫妇于死地。。全不反躬自问；自已强奸强占地算哪一样？但话语权在他；其它野猿只能听着，何况这处决奸夫淫妇这档子事最让诸猿兴奋，算得上是大合民意。
但我和小弟看不习惯；这森林里面要比拳头大；难道我和小弟还怕了别人不成？最难得的是黑大个傻到给我设局的程度。一个野猿设的局连个三岁的小孩都不如；挖个坑；坑上用树枝树叶铺上；头上的大树上用山藤捆了块大石头悬在那儿。一见就知道它打的条是；诱我到这儿； 让我乘乘地陷进坑里；然后它们用牙咬断野藤；石头掉下刚够把我们砸死。心肠够黑的！
（二）
它这是把我们也当成傻猴子了；我让小弟仔细地把铺盖之物重新伪装；让那儿看上去和其它地面没两样。然后就坐在一棵树下等。一会儿；黑大个带了两只猛猿过来；见没了陷阱；到处找；抬头看看树上；见捆在那儿的石头也在；就是下面的坑也没了，大为吃惊；一齐走去细看；就掉到坑里去了。
那坑挖得深；但也难不倒三只猿；但它们给自己的阴谋吓住了；看看头上悬着的大石头；不住给我叩首；要我饶了它们。照说我该去咬断山藤砸死它们，但我没那样作；只是让它们滚得远远的；把这地方让给刺布。
黑大个也真讲信用，带着死党离开这儿，从此就再没下落，这不，他乙丑年滚蛋，现在已是丁卯，足两年多时间也没见过它那群猿猴的踪影。
（三）
刺布于是得以和周公过上三口之家的幸福生活。从此也没再红杏出墙给周公找绿帽子戴。不过即或有那心她也得有那功夫才行。她宝贝儿子纳西出世后她就完全成了这小东西的保姆保镖。纳西什么事情干不出来？什么东西不敢招忍？这小家伙从来就不知个怕字！先前说过刚满一岁它就去夺木山君家那只母老虎的口中食。幸好被小弟救了。另一次是深入第三圈子去惹封修。封修是条长虫。
我把这林子划分成十圈：我住的老橡属于第二圈。刺布的猿族也生活在第二圈。烂柯寺是第一圈。第三圈和第四圈我常去，知道里面有些玩意儿非同一般。这封修就是一种，几乎可以算得上陆地霸主。
（四）
三年前的一天，那时我刚搬到老橡来住，觉得这大森林空气新鲜，令人神清气爽，让人有练功夫的欲望。一大早起来练千页振身，身体在森林中树木的枝叶上弹跳滑行，感觉到气流托住自己，有飞翔的感觉。我越来越快，就眯缝上眼睛凭感觉避开森林里的各种阻碍物体。大约过了一个时辰我进入到了林子深处从来没到过的地方。布满浑身的气流突然出现了一处空洞，这空洞形成游涡产生吸力让我迅速滑行的身体骤然改道向旁边飞过去。那种完全失控的状态只有作恶梦的时候才有，感觉不妙！我立即旋转身体，双掌抵胸扩臂象枚往地下猛钻的镙陀，立即脱离开那个来源不明的力道。
在应变的过程中我已看见那个庞然大物；一条足有二十丈的巨蟒把自己架在两棵大树枝上，张着血盆大口正在守株待兔！它就是利用自己身体的巨大空洞，形成吸力把食物吸入口中。它呼吸深长，换气的时间也够慢，大约一个时辰顶多两次。每一次吸气后方园几十丈之内飞禽走兽全体消失，——进了它的腹中。我那时刚好赶上它吸气，倒不是因为它对我“情有独钟”，专门想在这儿踩点儿暗算。这点倒不可错怪了它。
第一章：李二姑
（一）
离大森林一百多里地有一条秦朝时期修造的五尺官道，官道旁有许多村子，其中一个叫赵李村，赵李村在山上，官道就在山脚下绕过，官道下面是山西河。
赵李村后连绵起伏的山丘一直连接到大森林。
（二）
赵李村的李二姑家做得好酱醋，腌制的酱菜整一个南边各县都知名。李二姑制的作料是我“御厨”中必备的原材料，因此常上赵李村。李二姑好心，见着周围邻居有吃不上饭又老实的人家就把手艺传出去，久不久这村就有了一条专做酱制品的小街道，也吸引南来北往的客商过来采购货物。
李二姑有三个儿子，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除经营一家不大的酱制作坊外，还种着几十亩水田。
（三）
去年立秋后的一个大早，李二姑因昨日走失的一条大牯牛起了个绝早，天还麻哄哄看不太清楚她就悄悄起身，在门后摸出一根短棍，带上门就出去了。她怕惊醒几个娃，昨傍晚已找了一大圈，见着夜色越来越深，不敢再找，就回家关上门。约好明日再找。李二姑上了些岁数，觉不安稳，寻思大牯牛疯跑了一夜，现下正不知在哪儿站着啃草。家里那几条田坎它都是走习惯了的，畜牲是死记性，跟着那习惯也该着回自家地头儿才对。
都是李二姑踩了几十年的田埂，几乎也用不着太看，只是顾忌着茂草里的小蛇，怕不小心踩着咬了脚，所以就不停地用手中的木棍探路惊蛇。这样就走到东山沟的大水田旁边。这时有些起晨雾，在雾中一阵悉悉索索的声响传来。李二姑不知究竟，不敢往沟下走，就退回坡上，过了一会儿见着雾也未见太浓，天光也开了些，就看见望过去的田埂在移动！沙沙的声响也变得下雨一样。她想走过去看清楚些，随风刮来一阵腥味让她有些头晕。赶紧退后再看，就见那移动的田埂没再动，沙沙声也越来越小再没异样，就接着找了一阵大牯牛，没找着就回家了。
（四）
吃早饭时她把刚才的见闻拿出来给三个儿子说。老大闷不吭声一个劲划拉米饭。老二说：妈你是老眼昏花，把死田埂看动弹啦。老三才刚十五，前些年跟着前村赵塾师学过几天《三字经》，算家里识文断字的人，他看法就不一样：妈也许就没看错呢，这些日子咱这地方出不少事，老有庄户家的牲畜一出了门就找不回来，这不，咱家大牯子也找不到了。前两天我到王塘赶集，听说十五里村已经有人找不回，不见了，说是山里出了琵琶精，人呀牛呀都是给那东西给填肚了。可有人说妖精吃食挑刎，再咋也该有些骨呀血呀的痕迹留下来。咋就这么凭空消失。都说说不过去。
他哥刨完饭，抹了把嘴，对全家人说：管那些啥呢，明儿咱起个早去看看不就成了。再不行咱就请那常来咱家买酱菜的大郎帮查查。那小子可不简单。
他弟就好奇地问他：我就只见那小子嘴油，没见着有啥不得了。
老大笑笑：你懂逑！有天我靠三道坎田边皂角树后歇凉，见这小子过来，他没瞅见我，只当没人，就疯颠颠一路跑一路冲到天上抓山雀！
他弟有些不解：啥叫冲天上抓山雀？
这都不懂？就是到天上把山雀拢到一起，再一个一个抓住往口袋里装。
他两弟这才明白：感情他每回在咱村子里卖一个小钱一只的活山雀是他在路上抓的呀！他给咱还说是得抓半拉月才够五六百小钱的山雀。原来不过就那么随随便便的一抓么。
他哥就笑他：随随便便？你给我抓只过来看看。见过山鷂子飞不，他就那样儿的，上天了，在天上盘。
山里面稀奇事多，大家也没觉得个啥，毕竟是能够出妖精的地方，人再咋的也比不得妖精的奇怪。这是我最喜欢这里的地方。任啥事这儿的人都不会有惊诧。照三癫儿说法是这儿的人质朴。
两个弟都同意明天起个大早出去看看。。 最好的txt下载网
第二章 来路不明
（一）
第二天绝早，老大就把俩弟弟扒拉起来，迷迷阖阖穿衣上鞋，然后一人抓根青杠实木的锄头把子出了门，李二姑也惊醒过来要跟着去指路。老大拦往她说：得了吧，妈，你去干吗？还不是只有添乱。那地头谁还不知道，用得着你指点吗？万一真是妖怪，咱三兄弟也跑得过他，凭咱这青杠木的棍子再咋也可以抵挡一阵，要是你去，咱就光照顾你了，未了儿还不全给那怪物吃了。
（二）
田野上还是雾蒙蒙的一片，天光很淡，仅只反映着水田里的水光亮要强一些。三兄弟拨拉着田埂子上的茂草往前走。到了东山沟，眼睛已可以看得见三五条田埂远近。立即可以听得见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清晰地从沟的上头传过来。老三往前冒进希望看清是些啥玩意儿，老二一把抓住小声说：看动静这东西估摸不在小！
这时三兄弟都看得见有物从上游慢慢过来，一路上沙沙的声响越来越大，三兄弟原本已下到沟底，这时赶忙退上沟，运足目力看；果然就见大小田埂都在移动。空气中腥臭的气味越来越浓。老大一口气运不过来从鼻腔突破，啊！啾！一个喷嚏打出来惊了那些游动的田埂，突然停下。老大抓住老三的手向老二低呼：快跑！亏得老二老三平常惯是听老大吩咐的，也不问究竟，拔腿就跑。
（三）
回到家，老大脸色苍白，顺势滑到门槛上坐下，叫他弟拿碗水喝。
李二姑从灶屋出来，见着这模样惊问：这是咋啦？中邪啦？真有妖怪？
老二老三答不出来：也没见着个啥 ，不过真如妈说的，田埂在走路，大哥不知看见啥了，见鬼似的回头就跑，也不说个究竟。
老大咕噜咕噜吞下一大碗水，缓过劲来才说：我说是咱家人命大！先是咱妈，昨天如果再多走两步，就不见人了。然后是我兄弟仨，今儿个如多着个事站在沟底希图看个究竟，也不见人了。我都是最后才算看清楚，那一喷嚏要不是阻了一阻那些东西，可能咱也回不来了。
他妈和兄弟见他一反常态，络里络索不点正题就着急：你就快点说那是个啥东西嘛！
“龙！”老大一脸严肃，顿了下又说：可能也是大长虫。谁知道？不是一条，是一大群。这就可以知晓为什么咱这地儿老有牲畜失踪，外村的客商不见了人也和这群东西有关。
李二姑一脸恍然：我说为啥这几月来买酱货的客商少多了，原来大家说的妖精就是这东西呀。
（四）
消息从李二姑家传出去后，村子里胆大的后生三三两两都到东山沟探风。回来越说越邪乎，有肯定是龙的。依据是，亲见着那头龙的身架有黄桶般粗大，几乎一条大田坎那么长。身上还有鳞甲，一片有拳头那么大。头上还长着一对角，和画儿上的一个样子。说是长虫的批驳说：天麻哄哄，稍远些一条大牯子都看不清，你哪就连身上鳞片都瞧清楚了，显然是想象出来的。我看就是一群蟒长虫。从西山下来顺东沟过那条废弃官道到山西河吃水。沿路见着啥吃啥。如果有胆大些的可以顺着这条道查看，肯定得是这个样子。
可惜的是，自从官道旁的若干村庄发生人员客商，牲畜失踪的事后，村民全都吓破了胆，每一天，刚近黄昏，家家就撵鸡赶鸭关门闭户，小街小巷人迹全无。有动静都只敢隔着门缝往外瞅。
有一天，我去李二姑家买酱菜，她家老三见我一进村子就赶过来接过我手中装山雀的口袋说：大郎，你快家去，我妈和老大等你有事，这山雀儿我去替你买。
我有些奇怪，我和李二姑家说不上关系，我也不好拉拉扯扯给自家找好处，和她家，就是个干干净净的买卖关系。会有啥事找得上我。就闷壶卢一样往她家走。
到李二姑家，把上面那个故事听了，才晓得是希望我出头探探骚挠村民的那些东西到底是什么。
我奇怪地说：这事你们可以自己干呀，找些村子里能跑路的后生，爬到西山去探探窝，沿着东沟去查查道，这些事我可外行。
老大就诚恳地说：大郎，你可知那长东西的能耐？六七百斤的大牯子它一过就不见了，叫都来不及叫一声。谁有那个胆去探道。谁知道它们躲在哪？什么时候出来，吃食的习惯。没真功夫的不要说没那个胆，就是有，也没那份能耐不是？
我就开始叫冤枉。你们没有那能耐，难道我就有？
第三章 蛇踪
（一）
这李家老大是个历害人物，以前硬没看出来。
他诚诚恳恳地说：大郎，我知你是真人不露相。我也不说穿。你知我们这儿的人分不清真假，就是我两兄弟，也闹不清妖精妖术和真功夫的区别，都见怪不怪。我知你要的就是这份糊涂。这点你放心，从前是这样糊涂，以后仍然是这份糊涂。没人去弄醒豁。我虽然也是个农夫，但你可能不知，打小我爹把我送到宜宾王进王待卫那儿去学过几年功夫。他好给我们这些徒弟聊他的经历，把一些江湖中的功夫说得神乎其神，要我们可谦虚着，江湖中最大危险就是自以为了不得。还要我们出来后不得炫技，不得说师门。我懒，加上爹死后要帮老娘养活两弟弟，功夫就没得时间练习，自然就算都还给师傅了。不过这看功夫高低的能力也还保留着一些。那天见着你上天赶山雀，就知咱这地方来高人了。这些事我也知道厉害，就我娘和我知道。不会外传。
他娘也相帮着求我，还说是保一方平安的大事，终归大郎不会不管吧。
这样我就不好再推。好在他们相求的事就是查查蛇踪。不过一两天的事儿。就说好事情仅此而已，查明了我可不帮灭那东西。
李老大说：只要查明，对付的方法由咱自己来弄。难就难在不知那群东西的来龙去脉。
（二）
接下这活儿我只好暂不回老象，李二姑又抱了四五床棉絮出来在堂屋里给我搭了个软铺，马上又让三儿过来煮了十个糖水荷包蛋，侍候得我跟个王爷似的。看样得在这儿住两天了。我可不怕那群家伙，但凭感觉也知道这事要糟糕，这群长虫敢这样显山露水的出来找吃找喝，对它们自己和这附近村子里的人都不是什么好事。
第二天近五更的候我就出了门，到了东山沟沿着小路往上走，不多久就听到沙沙的声响传来，知那群东西大架光临。我当时正好站在沟的高沿儿上，挡不住它们的什么路，可以看得清楚。
那群在熹微晨光中显得黑黝黝的家伙一大群过来真是耍〗咏烁切瘸羝吮牵嫦笫窃诠郑压掷罾洗竽敲磁拢阑钜依床榭础�
（三）
我数了数，大约有七八条水桶般粗细，七八丈长短的巨型大蟒，余下的有碗口粗的，拳头粗的不计其数。领头的蛇身量不算最大但头上豉着两个骨包，显得与众蛇不同。天光不清还看不到颜色。
我跟着这群长虫向下方走，才十几步就被头蛇发现，它扭转头向我在的方向发出一阵咻咻的声响。众蛇都停下，几条丈长的蛇立即箭一样射过来。我一错步，折一根筷子长短的小树枝在手，用未端赶在它们射到我身前两步时点在它们的头顶正中。我可不知蛇的穴道在哪，但不管哪一种，只要是会行动的东西，脑门总该着是要命的地方。力道透进去也可以让它昏睡一阵子。
我一足将瘫脚下的蛇踢到沟底，对头蛇说：不消找我麻烦。我可是不管你们死活，不过这样骚挠村民，你们迟早是个死。谁见过哪种异物能这样在有人家的地方大摇大摆的找吃喝？这儿的人活不下去不是就得去想方打条灭了你们？这不，我就来了，你们就没法吃得了我，不相信就试试。不过我可不想害你们。大森林里什么没有？就是住在三圈里的封修就是条你们没法比的家伙。它吃不了我，不照样和我相处下去，我还借它的呼吸之力练定海神针身法呢。但这儿的村民可不一样，老老少少都怕呀，这一怕就得出事情，未了不是他们伤了你们，就是你们伤了他们。
（四）
头蛇很警觉地慢慢往后退，其它蛇见状退不来就扭转身子向来路走，但走了一段又停下来转过身激流一样向山沟下方漫了下去。头蛇被裹挟在中间，没有再出现在领头的位置上。我加快脚步跟着，见它们漫过官道在官道与山西河之间杂树丛生的广阔地带分散开，消失在树林和杂草里面。
第四章 怕怕
（一）
我慢慢回到李二姑家时，他们全家都起来了。二姑忙着做饭，三个儿子没做事专等着我回去。我一到老三就拉着我的胳膊说：大郎见着了啥？快说快说！
他两哥都骂：三儿真混帐！大郎忙活了一大早，该着让人家歇歇，吃了饭再说不好么？就这样急惊风火的，可不找打！
三儿噘着嘴生起气来，回骂他哥：就你们假！这一大早啥事不做，就专在这儿巴巴地候着，不就为探消息，这消息回来了，又假眉三道说不急！
我说：咱是见着了那东西，哪来的尚不知晓。现在不方便说，还得等等。不过叫村民们官道下那片地头千万不能去，这些天可要小心。
老二就匆匆忙忙出去招呼村民小心。老大陪我聊天。老三上上下下帮他妈打杂上菜。因有我在，李二姑上了心地弄吃喝，家里的隔年腊肉腊肠山鸡河鸭时鲜蔬果全搬上了桌子。
乐得小三大叫：大郎托你福，娘这回是把看家本钱都拿出来了，不瞒你说，我长到十五岁就没吃过这么齐全的东西。
他哥笑他是痨馋鬼投胎，把吃食看这么重。不过他说娘还真是用了心思，我也没吃过这么多好东西，虽都是家的，但过往每回也就三四样吧，齐全了往外拿，是不寻常。
我就说是沾了那窝长虫的光，不然没我得用的地儿，二姑也不会这样发天昏地往外搬她的存货呀。
老三笑岔了气。说那窝长虫是把大家吓的，不是说娘这吃食是吓出来的？
李二姑听了也笑：哪能！大郎，先前咱们不是不太熟识嘛，以后你来，见天二姑都给你弄好吃好喝，没得这样子跟着小三儿说闲话！
大家就这样闲嗑着牙吃了早饭，老大要去前街店里照顾，小三也告个罪说得去帮他哥，我摆摆手：都去都去，我躺会迷糊，不消管我。二姑洗罢碗筷把手在围腰上揩抹出来说：大郎呀，我也不陪你，还得去地里把两天前就耕犁出的两分地种上莴苣苗呢，不然那苗可就大了不耐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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