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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火(阴阳卷1)-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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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站在上风处的燕吹笛,高高扬起了下巴,提醒她谁站在优势上。

  “你是来向我求救的?”来找人救命不但不认份蹲低一点,还对他摆了一副官家小姐的气势?嗯,有必要挫挫她。

  震玉依旧不卑不亢,“我们是来请你帮忙。”

  “我为什么要帮他?”燕吹笛衣袖一拂、长腿一伸,转身就想走进屋里。

  她冷冷地在他身后提醒,“他是被轩辕岳所伤的。”要不是他们这一门师兄弟都习了那些奇怪的术法,殒星怎会被伤?同是同门关系,他有责任救救殒星。

  “嗯……”在一听到那个名字后,他顿时停下了脚步,同时抚着下巴深思着。

  震玉屏气凝神地看着他,并且吃力地再把力气快耗竭的殒星再拉抱紧一点,免得他会站不住。

  “既是被轩辕小子所伤,那我就帮定了。”他忽然一改前态,一手探向后头朝她勾了勾手指,“进屋。”

  她呆愣在原地。

  原本以为还有多费思量才能攻克他,没想到,这个人……态度也转变得太快了吧?

  他半回过头,微眯起眼,“还不进来?想让我改变心意吗?”

  震玉立即大梦初醒般的回神,连忙将殒星扶进他的大宅子里,照着他的指示,将殒星放至屋内书房一处用柳木编成的躺椅上,然后,开始看着这个名叫燕吹笛的男人种种怪异的举止。

  他先是嗅了嗅屋里的气味,接着走到殒星的面前低首再用力闻了闻,随后又对她撇撇嘴角,就在她被弄得一头雾水之时,他大爷终于开了口。

  “啧,黄泉又跑出来搅局了吗?”都是那只妖的过重味道,他就是不想知道那只妖又重出江湖都不行。

  她张大了嘴,“你怎知道?”用闻的就闻得出来?他有一副狗鼻子吗?

  “自你们两个身上,我就可以闻到他的那股怪妖味。”他不满地揉揉鼻尖,然后坏坏地对她笑了笑,“有他在,你无法靠近翟庆一步?”听说那只狐被延揽至翟庆手底下了,就不知翟庆怎会有那么大的面子请来黄泉的。

  “没错。”

  他刻意拉长了音调,“报不了仇……你想怎么办?”根据他对这个女人的了解,她是属于贯彻始终的那类,他实在是很期待她下一波的报仇行动。

  “我……”她欲言又止,也不知该怎么回答。

  此时却自窗边,传来天生就属于和平派的藏冬的声音。

  “报不了仇,那就死了这条心别报仇了啊。”藏冬边说边自一旁的窗口爬进来,在入屋后,对他们两人笑眯眯的。

  燕吹笛立刻算账地一把扯过他,“老鬼,你没事叫他们来我这做什么?”

  “一报还一报,上回你把他扔来我家叫我捡,这次我只是照你的做法也把他钓来你家呀。”藏冬笑笑地解释,末了,还刻意在他的脸上吹了一口气。

  他嫌恶地退了两步并抹抹鼻子,“麻烦。”

  “既然嫌麻烦当初你自己干嘛不救他?”明明就是一件对燕吹笛来说再简单不过的事,可燕吹笛偏要搞得这么麻烦,说到底,他这个山神还是被牵连的,他都不抱怨了,这家伙叫什么呀?

  燕吹笛没好气地拨着前额的发,“轩辕岳追在他后头,我要是不回头去帮他摆平轩辕岳,到时人间又要多一条孤魂野鬼了。”

  “说到轩辕岳……”藏冬沉吟了半晌,接着换上邪恶到极点的笑意,“喂,那小子就快找到你这来了。”

  他大大地挂下了一张臭脸,“我的家务事你别管。”

  “谁想管?我只是想知道我是不是终于可以看到你们师兄弟大战一场的好戏而己。”他老早就想看他们师兄弟打起来了,无奈却苦无良机,如今终于有机会了,他要是不来看戏岂不可惜?

  自己的私事在外人面前被说出来后,燕吹笛变了一张脸,磨牙霍霍地挽袖靠近他。

  “你这只爱说八卦又爱看戏的山鬼……”大嘴巴的神,爱探人隐私又口无遮拦,这次他非得把他的嘴封起来不可。

  “是山神。”老是想为自己正名的藏冬,火大地往前跨出一步。

  “山鬼。”不甘势弱的燕吹笛也上前去与他互瞪。

  “你们……”在他们两个忙着大眼瞪小眼时,震玉的声音忽然加入其中。

  “干嘛?”他们俩异口同声地回吼,目光仍是直视着彼此不放。

  “可以请你们先停止寒喧吗?”她的声音里,悄悄地渗入了一些紧张和些许的哭意。

  他们又齐声再问:“为什么?”

  “他快消失了。”震玉焦急得不知该如何是好地想握住殒星的手,可是却发现他的身影显得越来越淡,就连温度也都快没有了。

  “都是你。”燕吹笛愤愤地一把推开藏冬,飞快地来到躺椅旁想挥赶着震玉,“走开,别碍事。”

  “我……”被推赶至一旁的震玉手足无措地看着燕吹笛蹲跪在椅旁,敛去了一脸嘻闹的神色,严肃地结起各式手印,在口中喃念了不知名的咒语一会后,又忙着去桌边取来朱砂和续魂咒纸。

  不想让独门功夫在外人眼下展现,也觉得她碍眼的燕吹笛,在忙碌之际,朝藏冬使了使眼色。

  “来吧,咱们出去晃晃。”收到的藏冬立即挽着震玉的手臂,微笑地拉着她往外走。

  “我不能留下来吗?”心慌的震玉不愿离开,两目不敢稍微离开殒星一眼。

  “再留下来燕家小子脸色会更难看的。”藏冬半拉半哄地将她给带至门前,“咱们就出去,让他能够顺利地救那只鬼好吗?”要是让燕家小子变脸,那后果可就很难收拾了。

  “嗯。”犹豫挣扎了许久,也知道这样对殒星最好的震玉,终于如他所愿地步出大门。

  在门扇合上后,忙得满头大汗的燕吹笛却在那时诅咒地低吼出声。

  “要命,真的快来不及了!”

                第八章  他不该出来散步的。

  静望着黄泉那一张似人非人、妖异得紧的脸庞,藏冬无奈地摇摇头,直在心底想着早知道就别上天问台这来了,没想到散个步也会散出乱子来。

  “你是山神?”打量了他许久后,黄泉对这个阻挡在他面前的男子,反感地皱起了眉心。

  他感叹地点点头,“对。”

  “殒星在那里头?”黄泉转首看向不远处的宅子。

  “对。”他边说边把冲动地想上前拦人的震玉,再一次地拉回自己的身后藏着。

  黄泉冷瞥他一眼,“让路。”

  “不对,不能让。”这回藏冬终于摇头了,并且扬手朝后头弹了弹指,就为那座宅子设了个不容外人入内的结界包围起来。

  望着那道属于神类所造的结界,黄泉觉得这件原本是再简单不过的差事,在转眼间忽然变得棘手了。

  “身为山神,你护一只鬼?”要与燕吹笛对上本就已经是件难事了,现下,要是不先撂倒这个神,那他更别想碰到殒星一根汗毛。

  “我要护谁这与你有关吗?”向来他就是什么都捡的,他爱捡啥,天底下也没人管得着他。

  “是无关。”他深深地敛气,浑身蓄势待发。

  藏冬爱笑不笑地问:“小狐妖,你认为你过得了我这一关?”算算他的年纪,也不过廿来岁,就这点岁数,也想与修习神法数千年的他相比?想以卵击石吗?

  “我不是妖。”被称被狐妖后,黄泉的脸色顿时阴骘得吓人。

  他撇撇嘴角,“好吧,人妖。”说他是妖的确是不太正确。

  “我是人!”黄泉握紧了双拳,愤愤地朝他大吼。

  真难伺候……

  藏冬模糊不清地在口中说着,“明明就是半人半妖还死不承认……”算了,懒得跟他在口舌上计较。

  在动怒的黄泉想举步上前时,藏冬慢条斯理地以一掌拦下他。

  “喂,你不是猎妖为生的吗?怎么改为人卖命猎起鬼来了?”还是先解解他的疑问再动手好了。

  黄泉恼怒地眯着眼,“你怎知道?”

  他朝天翻了翻白眼,“你猎妖的大名跟轩辕岳猎鬼的大名,在道上是一样响当当的,谁不晓得遇上了黄泉的妖,注定无法逃出生天?”这种道上众生皆知的大八卦,他怎可能错过?

  知道自己没什么胜算的黄泉,并不想与他大动干戈。

  他把话说在前头,“我与那只鬼并没有过节,会猎他,是因翟庆手中有我想要的东西。”

  “什么东西?”藏冬掏了掏耳朵,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飞凤镜。”

  “哈!”他忍不住大大爆笑出声,仿佛对方开了个什么天大的玩笑似的。

  黄泉反感地问;“你笑什么?”

  “他有飞风镜?”他边挑高了眉边自怀中掏出一只铜镜,“那我这个是什么?”啥时飞凤镜这玩意落到翟庆的手中了?他这个转手飞凤镜的主人怎么都不知道? 

  黄泉怔愣了一会,随即飞快地奔向前,出手极快地想夺下他手的铜镜,但藏冬却一手搂着震玉,飘然若飞地往后跃飞了几步。

  “君子动口不动手。”土匪呀?连借都没借就想用抢的?

  “给我!”他不死心地再上前,准备就算是得大打出手,也要把东西给夺过来。

  藏冬当下随手把东西扔给他,“喏。”

  “啊?”一时没有心理准备的黄泉,反而在接到飞凤镜后呆愣在原地。

  他很干脆,“你不是要吗?那就给你呀。”那东西留在他身边也没啥用处,反正他又不爱照镜子。

  黄泉没空去理会他捉摸不定的性子,小心翼翼地反过铜镜镜身,双手捧来面前看向镜面时,却在里头没看见他想见到的东西。

  他的冷眼马上扫向藏冬,“里头的东西呢?”

  “她逃了。”瞪他有什么用?里头的东西不在又不是他搞的鬼,是她自个儿要离开的。

  “逃了?”黄泉的脸上霎时布满了失望,“逃去哪?”

  他觉得很好笑,“脚是长在她身上的,我怎知她会去哪?”

  听了他的话后,失望如落叶,叶叶飘落满了的黄泉的枯槁的心头,一双原本炯亮的眸子,也淡淡覆上了一层的心灰。

  她又走了。

  她总是不等他,每每,他就要找到她了,可她就总是先他一步地离开栖身的铜镜,再次另觅新处,让他每次所找到的,就只是空镜一面,到底要到什么时候,他才能再见她一面、再好好地让她看他一眼?他是如此的思念她那秋水般的眼眸……

  他困难地问:“她……在走前有没有对你说什么?”

  “有。”把他的表情全看在眼底的藏冬,收去脸上的笑意,正色以告。

  黄泉忙不迭地抬起头来,期盼又紧张万分地看着他。

  “她说……”藏冬拉长了音调,“她说,别再追着她了,她不会告诉你的。”

  得到这个答案后,黄泉垂下头来,默然无语地盯着手中的铜镜,随后不久,他一掌击碎铜镜,转身掉头离去。

  “你要放过里头的那只鬼?”藏冬的声音追在他的身后问。

  他没有回首,“我只猎妖,不猎鬼。”

  “又是一个讲原则的家伙。”藏冬激赏地搔搔发,而后两眼再往旁一瞄,“喂,你也讲原则吗?”

  “轩辕岳……”也发现另一个在场者的震玉,心惊胆跳地发现那日伤殒星的人竟也找到这来了。

  藏冬忙想让她别插手,“没事的,这里交给我来处理就好。”

  “我是奉师命而来。”轩辕岳踩着稳健的步伐一步步朝他们走来,在走时,他的双掌合十,额际因全身过度使劲而沁出了一层亮汗。

  一种类似弓弦绷裂的声音,倏地在空气中响起,袅袅余韵在草原上缓缓回荡。

  “你非猎里头的那只鬼不可?”眼看自己的结界已遭破坏的藏冬,叹了口气,然后开始准备挽起自己的袖子。

  他不带任何神情地疾走,“正是。”

  震玉却在此时用力推开藏冬,一骨碌地跳至他的面前,轩辕岳讶怔了一会,不自觉地停下脚步来。

  她伸长了两臂阻挡,“不许你靠近一步。”

  甚是明了轩辕岳为人的藏冬,这下终于有心情看好戏了。

  “喂,你也猎人吗?”传闻轩辕岳除了猎鬼之外什么都猎,就是不伤人,他可是立过重誓的。

  轩辕岳神色复杂地瞧着看似固执的震玉,一时之间,前进与不前进皆不是。他没忘了那日的记忆,那时,伏在殒星身上替他挨棍的,就是这个翟庆求之不得的女人。

  “或许对你来说,殒星只是只鬼,在你们眼中他根本不算什么,但对我来说,他却是我的一切。”一步也不退让的震玉,阻拦的两臂依旧停留在空中,不愿放下,也不放下让他进屋去伤害殒星。

  “你真不让开?”为难的轩辕岳想试探一下虚实。

  她凄恻地笑了,“那不如先杀了我吧。”

  看着她酸楚的笑靥,轩辕岳不断在心中掂量着,到底该不该照师尊的话去伤那只对鬼界来说微不足道的鬼囚,可是不遵师命的话,到时皇甫迟……

  在震玉跳出来后就凉凉看戏的藏冬,心情很好地扬起一手在嘴边小小地附赠上一句。

  “轩辕小子,她也是很讲原则的喔。”

  轩辕岳的脸色霎时变了,他将目光迎向执意不肯退让的震玉,再反复地想着自己的使命,过了很久后,天问台的草原上,传来了他的阵阵低叹。

  僵持,仍在持续中。

  ¢¢¢¢¢¢

  “别哭。”殒星伸出一手,以指承接住震玉眼眶旁沁出的泪珠,“你的眼泪可是很珍贵的。”

  临近黄昏时分,透过窗外植水莲的水缸里的水影投射,日光映上了她的脸庞,泪水颗颗滴落下她面颊,那泪珠,看来是如此晶亮带彩。

  在他的指尖拂过她的眼帘后,跪在躺椅旁的震玉,两手紧握住他的手不敢放开,闭上眼无声地啜泣。

  她的声音显得细细碎碎的,他不知道,这三日来,她有多么的煎熬。先是有个与她僵持不下迟迟不走,到最后才终于死心离开的轩辕岳,后来燕吹笛在忙了一晚后,面色有如死人般地走出房门对她摇首,向她表示他已尽力,但就是不知能不能将因伤势拖得太久的他救回来时,她只觉得她什么都听不见、看不到,她的世界,又再一次地被毁灭了。

  铭心刻骨的痛楚,时时刻刻侵袭着她,那感觉,就像是一只躲在她身后的恶鬼,一直伺机在她的身后,就将要上前来将她一口狠狠吞噬,在那随时都可能将来临的颤意中,她因此而站不住、坐不下,惟一能做的事就是握紧殒星的手,在他的身体颤抖时用全身的暖意去拥抱他,用她的吻去滋润他干裂的唇,这段时间里,她什么都无法去想。

  直到藏冬因她而恻隐之心大动,努力去劝服燕吹笛再试试他的独门绝技还魂术,殒星这才又有了一线生机。接下来的时间,只是一段又一段她记不清的空白,神惧鬼恐的害怕在她的心头堆垒,远比在失去亲人时还令她难捱。

  好不容易再次等到燕吹笛步出房门,宣布解除金刚印之后,她才容许自己软弱下来,飞奔至殒星的身旁,用她的泪水洗去她所有的恐慌。

  “傻姑娘,我还在这呢,先别急着为我掉泪。”殒星拉开她的小手,掌心一如以往地贴上她柔嫩的脸庞,用掌心去感受她因他而生的温存。

  不克自持的震玉扑进他的怀里,“你没走,你真的没走……”

  他带笑地吻吻她的发,“有你在,我怎舍得走?”

  “我们……”站在一旁的藏冬以肘撞撞身旁的燕吹笛,“是不是避一避比较好?”

  辛辛苦苦把殒星一条命捞回来的燕吹笛,不满地两手环着胸,自鼻中用力噌出一口气。

  “哼。”就只会顾着亲热,居然都没有一个人来感谢他这个救命大恩人。

  藏冬赔着笑脸推着他往外走,“好啦好啦,这里留给他们小俩口啦。”

  “等等。”震玉忽地回过头来叫住他们。

  “终于知道要感谢我的大恩大德了吗?”燕吹笛得意洋洋地朝她努高了下颔,等着她接下来应宛如长江之水滔滔不绝的谢言。

  震玉的重点却不在那里,她只是紧张地握住殒星的手,提出她最忧心的一点。

  “殒星能留在阳间吗?”百日就要到了,要是不能把殒星留在阳间,那他们要怎么办?

  “噗!”藏冬很不给面子地笑了出来。

  “唉。”泄气的燕吹笛,只差没吹胡子瞪眼。

  藏冬拍拍他的肩,清了清嗓子要他大人要有大量一点。

  “别这样嘛,她也只是对那只鬼担心过头。”谁教他本来就长得一张没人缘的脸?

  “能不能?”还等着答案的震玉紧张地望着他。

  “那要问他。”燕吹笛不甘不愿地将下巴努向躺在椅上的殒星。

  “问他?”

  “问他的意愿啊。”藏冬连忙在不太爽快的燕吹笛翻脸之前接过话,“他若是想留在人间也不是不成啦,只是……他恐怕会死得很难看喔。”

  她担忧地问:“为什么?”

  “因为鬼后不会轻饶我。”有自知之明的殒星缓慢在椅上坐起,心底很清楚派出大批鬼差要拿他的鬼后,不可能轻易放过他这个让她失去爱子之鬼。

  震玉深深为他感到不平,“可是……”那并不是他的错呀,更何况,暗响又不是死于他的手中。

  “没办法,谁叫他办事无功?”燕吹笛根本就懒得同情他,“做鬼就要懂得认命。”

  “哪。”藏冬一屁股坐上躺椅,一手搭着殒星的肩问,“你要留在阳间还是回去阴间?”

  “我……”留在阴间不知会有什么下场,但留在阳间,不只是得躲躲藏藏地过日,还得等着百日后魂飞魄散。

  藏冬不想逼他太紧,用力拍拍他,“考虑一下吧。”

  殒星只觉此刻他似被围困于网中的鸟儿,欲挣脱,却不知在挣离了网后,他是否能够再度带伤飞翔?

  他的人生已经结束了,他的过去,早就结束在生命停止的那一刻,他也没有未来,他有的,就只有眼下留在世上的明天。可是他的明天,却是如此短暂,所剩下的时间,短短不过数日,只有这些天,怎么够?他多么想能拥有无数个明天,多么想日日都能和今日一样与震玉拥抱,或是,陪她到老。陪她到老……这四字,听来,像是一场遥不可及的梦幻,又像是晨间在日出后就会消逝的露珠,留不住,也得不到。

  在他的犹豫中,震玉不语地凝视着他,感受到了她的视线,他偏过头去,深深看进了她眼中的渴望。

  “对了,你想不想听一个在鬼界传扬的大消息?”在他们两两交视之时,藏冬出声咳了咳,咧大了笑脸又想说说话来改善气氛。

  燕吹笛感兴趣地瞥了他一眼,“你又打探到什么了?”

  藏冬朝他们伸出一指,“鬼后暗缈在知道爱子被杀后可能是疯了吧,她立下了重誓。”

  “誓言内容?”殒星紧锁着眉心,对于接下来的话心中十分挂意。

  “她说,阴界殿下遭人所杀横死,此恨阴国不报誓不罢休。”藏冬的话简直就像是平地的一声响雷,“她还向阳间扬言,杀子一人,还子三千。”

  震玉愣住了,“杀子一人,还子三千?”阴间的鬼,想屠杀阳间的人?就像那日她所见到的?

  “她来真的?”燕吹笛则是抚着下巴,思索着这事情的严重性。

  “真的。”藏冬愉快地伸了伸腰,很期待地将两眼瞄向燕吹笛,“看来你的前师父和前师弟将会有得忙了。”

  “少管闲事。”燕吹笛冷漠地摆出一张棺材脸,并把十指握得喀喀作响警告他。

  他连忙举高两手,“是是。”

  一径沉默的殒星,在消化了这个大消息后,终于启口,“换句话说,阴阳两界就快掀起一场大战了?”

  “对啊。”藏冬理所当然地把头点了点。

  他内疚地垂下眼帘,“是我的错……”若是他当时不辱所托救下暗响,那今日,人间也不会有这一场即将掀起的浩劫了。

  “谁说是你的错?”燕吹笛很不给面子,“别把你想得那么伟大行不?” 

  藏冬频频颔首,“杀暗响的人又不是你,何况有皇甫迟和轩辕岳在,你就算能够以一敌百,也根本就不可能完成使命,这是天意。”

  他意外地看着他们,“你们……”

  “好了,废话少说。”燕吹笛不耐烦地提醒他,“短期内,你最好是快点考虑清楚你的去留,考虑好了后,再来告诉我一声。”

  “嘿,你这么大方?这不像你的风格喔。”藏冬笑得坏坏地步至燕吹笛的身旁,嗳昧地以肘撞着他。

  燕吹笛一拳扁上他讨人厌的笑脸,“哕嗦。”

  “殒星。”已然冷静下来的震玉,转首问着握有决定权的殒星,“你打算怎么办?”

  “我……”他的声音梗在喉际,迟迟发不出声来。

  现下该怎么办?

  这里不是他该停留的地方,当初,他回来人间,本就不是为了重享人间欢乐或是再世为人,而是只为了一报宿仇,一旦当仇恨消失了,一切早就都不再具有意义。他也无法再以这个模样停留在阳间,无处可去的他,无法停留在这世上也无法返回阴间,只因办事无功的他,已是成了鬼簿上被通缉的一员。

  他低首看了看震玉,无言地抚着她的脸庞。

  选择的时刻再度来到,只是这一次,他不知道,该怎么选才会是无悔的。

  ¢¢¢¢¢¢

  路况不是很好走,车轮走在崎岖的山径上,车辇颠跛得让车内的人几乎在辇内坐不住,车窗外,是一片碧波千里,挂在西天的垂阳,将草原照耀得一地闪烁如浪的金黄色波涛,就像是大漠千里沙源闪着金光。

  翟庆一把揭下车帘,阻绝外头会勾起他思乡情绪的景色再次闯进他的眼帘,遏止心头那份涌起的不快感。

  在与黄泉失去了联系,复而自打探的人口中得知殒星藏身天问台后,翟庆特地向圣上告病不上朝,利用时间紧急带了法师和奴仆等赶来天问台,企图让困扰他的殒星消失在人世,并将震玉捉回府内纳为已有。

  摇摇晃晃的车辇,在困难的山路上又行走了一会,直至一处较原平坦的地势车势才停顿下来。

  “相爷。”府内总管在停车后恭敬地在外头唤。

  他打开车门,“找到他们了?”

  “应当就是在这了。”在这座天问台台顶上的一片大草原中,就只有远处山脚下有一座宅子,倘若没料错,他们很有可能就是栖身在那里。

  “去把法师叫过来。”翟庆毫不考虑地指示。

  “是。”

  在那同时,远处宅子里的燕吹笛忽地自厚厚的书册中抬起了头,匆匆离开了书房,来到客房外一脚直踢开客房的门扇。

  “你有客人来了。”大咧咧踢开门站在门口的他,一点也不在乎他是否打扰里头一对鸳鸯鸟的兴致。

  “客人?”正在为震玉梳发的殒星,手势顿了顿,放下栉梳后不解地站起身。

  “对,客人。”燕吹笛伸出一指比比外头,“出去应客,别让他们来扰了我的地方。”他就知道收留他们绝不可能不会惹事。

  “他们是谁?”虽然心底已经有谱了,但殒星还是想证实一下。

  “翟庆。”翟庆身上那股当官的铜臭味,他这灵光的鼻子大老远就可以闻到。

  殒星深吸了一口气,心湖水波荡漾,宛如被投入一颗大石。

  他没想到,翟庆竟这般介意他,在派了黄泉之后,竟亲自找他来了,为什翟庆要如此?翟庆究竟是想拿他怎么办?是想再杀他一回吗?

  燕吹笛边说边打了个呵欠,“你该去面对他了。”他决定,等这只鬼一出门后,他就要施法让这里隐形,免得那些官差们来扰了他的午憩。

  震玉随意挽了挽发,走至殒星的身旁牵住他的手,仰起小脸看着他。

  “我同你一块去。”该面对翟庆的,不只是他一人。

  “殒星。”就在他们两携手准备步房门,来到大门前准备踏出宅外时,站在门口目送的燕吹笛好心地附上一句,“不只是翟庆来了,还有很多东西也来了。”

  很多东西?

  殒星怔愣了一下,随后马上知到他话意里指的东西是什么。

  他感谢地颔首,“多谢。”

  燕吹笛他们两人离开宅子后,在准备施法让整座山头起漫起山雾前,东张西望地以眼搜了宅子一会,但却没找到他想找的人。

  “该在的时候却不在。”他撇着嘴角,“那个臭老鬼……”八成又跑去哪看热闹了。

  他随后叹了口气,认份地闭眼合十,为自己的宅子施起法来。

  一点预兆也没有,顶上突地吹起了飒凉的山风,浓重的云雾,似是就这么平空顿地升起,转眼间弥漫了整座天问台的山头,不但连远方的宅子都消失在带着水气的大雾里,就连近在咫尺的同伴,都因浓雾而几乎看不清对方的身影。

  “怎会突来这场大雾?”一阵恶寒忽地涌上心头,浑身蓄势待发的翟庆,在扑面而来的雾中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相、相爷。”被请来的法师,眼见苗头不对,颤颤地拉着翟庆的衣袖。

  “怎么了?”不过是一场山雾,他在抖什么?

  “咱们还是离开这里吧。”越想越觉不对劲的法师,深觉这场山雾会这么平地骤起,恐将不是天然而是人为,而施法者,则是道行极高之人,除此之外……

  “你在怕什么?”看他不停地左张右望着,翟庆也感染了一身紧张之气。

  “我……”他战栗地环顾着四周,试图在浓雾中找出声音的来源,“你……你没听见那声音吗?”那些属于鬼类的声音,自他们登上草原后就一直没停过。

  “声音?”他侧耳倾听了一会,果然听见了幽微的声响,他想了一会,随即对身后的总管下令,“去把每个人都集中过来,别在雾中走散了!”  

  云雾中,呐呐低吟、咆咆嘶吼声交织穿绕,听来像在远处,又似在近处,教人摸不着头绪又恐惧得抖颤不止,当雾中两道一黑一白的影子靠近他们时,翟庆用力拨开浓浓重雾,试图想看清来者到底何人。

  殒星青惨吓人的鬼面,在一下子涌来、一会儿退去的层层白雾中若隐若现,翟庆骇然之余,深深倒抽了口气,那些翟庆手底下没见过鬼面就如此近在眼前之人,则是被吓得纷纷跌坐在地,抖索地抱着彼此不断打颤,先前欲逮鬼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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