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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上重火(完)-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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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朱砂高了两个头。其中一人坐在楼梯旁,另一个长胡子的笔直地站着。
坐在楼梯旁的男子的四肢有寻常人的两倍大,他手中正捧着十来个银锭子和几个小铜板,并将那几个银锭子一个个放入口袋。但一个不小心,一个铜板掉进了墙角缝。他伸手去掏,但掏不到——其实缝隙不小,是他的手太大。但他却一点向旁边的男子求助的意思都无,一拳打穿墙壁,把里面的铜板捡起来,擦擦塞到口袋里。
朱砂看了他们一眼,直接在一楼坐下。
“我们主子在上面,请离开。”站着那人道。
朱砂道:“我们在一楼吃饭,与你们何干。”
“我们主子包了。”
朱砂根本不给予理睬:“小二,上菜。”
话音刚落,一把小钢刀从她脑后飞来。她头一歪,躲过了暗器,然后迅速后空翻。同一时间,四把钢刀啪啪啪啪刺穿了她对面的墙壁。
重火宫的弟子冲上去了。朱砂也拔刀准备迎战。她和站着那名胡子大汉交手不出十招,那几名弟子已经倒在地上。最后一个冲上去的耳朵被那大手大汉活生生拧了下来。
朱砂错愕地看着这两人。
虽然她今日带在身边的不是一流高手,但也不至于如此不堪一击。越是这样想,她就越气愤,一边怒吼道:“你们可知道自己在跟什么人动手?”
没人回答她。
“你们出去!”她对着那几个还在犹疑的重伤弟子吼道,“立刻出去!”
接下来要对付两个人。从他们的装束她看出来了,这两人就是最近活跃于武林的血樱六子中最壮的两个。那么在三楼用膳的,一定就是七樱夫人。
在武艺上,她并没有十成的自信。但是力道一直是她的强项,很多男人都不是她的对手。她和琉璃、林宇凰扳手劲还要让他们几寸。重雪芝根本就是一下被她摆平。
只有上官透那种从小和她一样暴力的纨绔子弟才能赢她,还赢得不轻松。
可是,对这两个人来说,她的力气简直就是可以被忽略的因素。
179
在被狠狠撞倒在地,口角流血的情况下,她仍不甘心。足下轻轻一点,飞到二楼的栏杆,再纵身跳到三楼。谁知那两个大汉的轻功也不弱,很快追上来了。
就在被胡子大汉捉住手臂,几乎被拉扯下去的时候。她一脚踹中那人的要害,一头砸进三楼包的门。
然而,里面的情景却让她傻了眼。
薰香四溢。
房内站了八个男人,躺着一个女人。
女人穿着薄薄的纱衣,有着饱满匀称的身材。她躺在一个宽敞的虎皮椅上,让人第一眼看到的便是她半露的乳房和雪白的脚。无论是哪里,都白得就像蒸鸡蛋的蛋白。
这样一个女人,甚至连朱砂看了都觉得□。不知道这一帮男人看着她是怎样的感觉。可是,她却戴了遮住眼部和半边鼻梁的黑色面具,面具上同样有一片红色的樱瓣。面具下方,一张鲜红欲滴的丰唇半张着,性感撩人。
她身后站着四个男子,两前两后,均戴着白色的樱花面具。前面两个其中一个身材很瘦,正在替她扇风,另一个很矮,手中拿着算盘和账本,似乎正在等待和她说话。
而后面两个人看上去完全不一样。无论是身高和身材,还是暴露在空气中的下颌,都是是完美男子外观的范例——尤其是右边偏高的那一个。光是看看他宽阔的肩,高挺的鼻尖,还有黑亮及腰的长发,朱砂这个已婚妇女都有心跳加速的感觉。
只是他有两点非常古怪:一是这样的天气,他竟披着狐裘大氅;一是他的皮肤太白。而且在穿着这么厚的衣服的情况下,他居然面不改色,一滴汗都没有流。
很显然,这便是七樱夫人和血樱六子。
血樱六子都挺拔而精神,同时有些冷酷。倒是躺在躺椅上的七樱夫人,看上去温柔可人,甚至笑容可掬。仿佛下令杀掉外面人的人不是她,她什么都不知道。
这个时候,外面两个大汉追进来,却站在门口不动了。
七樱夫人拾起盘中的樱桃,丢到口中,细嚼慢咽吞下去,吐了核,轻描淡写道:“看什么?杀了呀。”
“慢。”那个容貌最出众的血樱子说道,“夫人,这个人是重火宫的前任护法。”
“重火宫的?”七樱夫人透过面具,眯着眼看了她一下,挥挥手,“带走。”
朱砂不是没有见过大场面的人,而是她懵住了。一直到那两个大汉把她扔出长安春饭馆,她都还有些回不过神来。她不能理解那个房间另外四个人究竟是怎么回事。
那四个人她都知道是谁,而且见过两个。
但是她不知道是出于何种目的,以及拥有何等力量,才会把这四个人聚集到一块儿。
第一个是身带剧毒且百毒不侵的毒公子,天涯。据说他天生体质特殊带毒,任何和他有皮肤上接触的生物都会在短时间内死亡,无论是人是动物,还是身带剧毒的蝎子或者蛇。
第二个是传说中的轻功第一人,灵剑山庄十一代弟子钱玉锦,和林轩凤是同一辈的。原本是武林中很活跃的人物,但是在前任庄主去世后便渐渐淡出江湖,云游四海去了。
第三个个子矮,四肢小,脑袋大,可以说大到有些变态。额头比鼻梁还高,眼睛的位置非常偏下,看上去就像南极老人星。但是从他的眼神中可以看出,他年龄不大,甚至很年轻。
长成这样的人非常罕见,而长成这样又穿了一件垂地红大褂,胸戴八卦镜的,就只有一个人——神算破阵巩大头。据说这天下没有他解不开的数字猜谜,也没有他破不开的迷阵。
第四个瘦得就像竹竿,勾着背,肤色白得恐怖——和那个白皮肤的血樱子不一样,他的白是很严重的灰白,就像刚从土里挖出来的僵尸。他的表情都是僵化的。原本朱砂还不是很确定他的身份,但看到只剩下半截的右手食指和中指,她便确定了,这人是盗墓王屠飞燕。
据说以前屠飞燕只是瘦和驼背而已,表情并没有这么像死人。他会变成这样,是因为刚开始盗墓的时候,他挖过一个千年古墓,那时候他的手指被卡住了,原本以为只是棺木夹住,却在提起手的时候看到了自己的手指被一个头骨咬着。因为过度害怕惊吓,他用力将手抽出,硬生生把手指拉断了才发现,咬住他的只是一个青铜骷髅。从那以后他彻底失去面部表情。外加经常出入坟地不见天日,皮肤颜色也越来越暗淡,接近死灰。
这四个人都很不容易找,尤其是天涯和屠飞燕,一个住毒窟里,一个住坟地里,也不知道这七樱夫人是怎么把他们揪出来的。
这时,那个手大脚大的血樱子出来了。他一出现,就像平空一座泰山落下,吓跑了所有人,也挡住了大部分的阳光。他向朱砂说了一些话后就回去了。
180
接了货以后,朱砂带着几个伤残弟子回到重火宫。
嘉莲殿。
“就那个刚出道的七樱夫人,都可以把大名鼎鼎的朱砂伤成这样?”重雪芝在大殿尽头踱步数回,又道,“你确定你没有遇错人?”
“宫主,我敢以我的人头保证,就算那个七樱夫人是刚出道的,那两个彪形大汉也不会是新手。他们杀人的方法残忍到极点,没有人刚杀人能做到这样无情的。”
“有的人生来就冷血,这不足以为奇。”
“可是,他们的武功都很高啊。”
“这个倒无所谓。再过一段时间就是英雄大会,不可以再惹出事端。你好好养伤,最近多休息少走动。”
“可是宫主,他们杀了我们的人,现在整个长安都知道重火宫的弟子败给了那个七樱夫人,如果我们不去出一口气,以后人家会传得越来越难听的。”
“他们如果出现在英雄大会上,我们有的是机会。如果英雄大会都不出席,那他们也没什么竞争力可言。”
“可是……”
“不要可是了。”
“宫主,他们说轻薄你的话啊。”
“什么?”
“那个很贪财的血樱子跟我说,他们六个人里有一个打定主意要把你弄到手。而且是在今年年底前。”
“是么。”
“他还说叫你打扮漂亮洗干净了,等那个血樱子的临幸……”
雪芝冷笑:“胆子不小。”
“不过说实在的,如果他说的是我看中那一个,那宫主如果没有大护法,还真可以考虑一下。”
“下次再看到,直接杀了。”
朱砂嗯了一声以后,似乎已经陶醉在那个血樱子的美貌中:“那个真的是很帅……就站那里都很出众啊……不过,真不理解他大夏天的穿个裘皮大氅是什么意思。”
雪芝忽然看向她:“那个人是不是皮肤很白,个子很高?还戴了玉扳指?”
“宫主怎么知道?”
“没事。你先休息吧。”
朱砂说的人十有八九是虞楚之。
江湖上总是新人辈出,美男子自然不例外。可是,能让雪芝印象如此深刻的人,还真没有几个——她没有见过虞楚之的脸,也没有听过他的声音,但那种浑然天成的优雅和高贵,和涵养礼数下的清冷,不是寻常人能够通过努力做到的。
虽说如此,那个七樱夫人,她不曾放在眼里。
直到英雄大会。
转眼便是秋季。奉天。
高楼大雁一声低鸣,万里高空,明净无云。白昼的时间明显减短,阳光也不再那么盛气凌人,将大地万物都渡成了金色,连带街边树上的小叶。落叶飘零,一片片浮在清明如镜的沈水上。
原本是有些伤感的季节,但奉天城内热闹非凡。英雄大会期间,来的人不止正派邪门,枭雄奸雄,大侠大盗,连带全天下的奸商黑贩都欢聚一堂,赌场,酒馆,武器铠甲大出血,黑市,一流二流三流的药店,二手大会入场券……都在一夜之间如化作野火,燃烧了整座城。
重火宫依然占着奉天客栈的上房。而对于每一届大会层出不穷的新人,以及崭露头角的新人们在客栈闹事又被请出去,不服气又被城外层出不穷的新玩意迷得头晕目眩的事件,雪芝这一帮人早已习惯。
她原本以为,七樱夫人也会带着她的六个孩子在这里出演一场闹剧。但是她错了——七樱夫人早已订好了上房,并且比她提前到了客栈。连脸都没有露。而因住房紧缺,血樱六子被拒在门外。他们也没有像以往那样嚣张,直接离去。
看样子,这七樱夫人并不是一个暴发户。她深谙武林的规则,而且做事并不像人们想的那样高调。
直到晚上她才知道原来是自己多虑了——七樱夫人早就在奉天买好房子,她去任何地方都像是征服领地的皇帝一般,会在当地买房插旗,甚至还会留下部队驻扎。
但这些都不是雪芝该多想的。
回到房间以后,雪芝又在枕边看到了一枝樱花。她拿着花枝走到了隔壁穆远的房门前敲了敲。待他开了门,她晃了晃手中的花枝:“谢谢你。不过这个你是从哪里找到的?”
穆远的瞳孔微微紧缩。他并没有接话。
“我都开始怀疑你是点石成金的神仙了。”
“还不休息么?”
“很快了。天还没有完全凉下来,我看琉璃和长老他们挤一间多人房肯定会有些闷。如果明天的事办成了,你把你的房间让给他们住。”
“嗯。”
“然后,你睡我的房间。”
“那你睡哪里?”
“还是这里。”
“这……恐怕不妥。”穆远的一脸为难,“我毕竟是男的,人家会说你的闲话。”
雪芝娇笑出声:“我不相信你是真这么傻。”
说罢她轻轻摸了一下穆远的脸颊,见他有些羞涩地别过头看向别处,才转身回到自己的房间。
其实,她也不是很清楚这样做,是否只是单纯地想要穆远把事办好。
她已没有时间想别的事。
英雄大会第一日,便是她计划已久的那一日。
时间已到,她要快刀斩乱麻,一拳击碎黄鹤。
181
英雄大会上,同时出现了两个醒目的女人。
一个是重雪芝。一个是七樱夫人。
若说重雪芝是那种美得让人不敢逼视的女子,那么七樱夫人就是让人一看了就会想入非非的女人。
天渐冷。她披着薄薄的豹皮披肩,可是胸前那一块雪白饱满的肌肤,还是□裸地暴露在空气中。大会开始前到开始后很长一段时间,男人们的眼睛都长在那一块肌肤上去了。
而她没有一丝不习惯,似乎还很享受。
参加大会的很多姑娘都在心中把她骂了一百遍骚货,这种厌恶已经满溢到了眼神。
此时,七樱夫人被血樱六子众星拱月般地簇拥着。和在长安春饭馆一样,两个壮汉站最前端,一瘦一矮的两个,还有身材出众的两个站在她的身后。
他们看上去是那么的不一样,却又非常相似:他们都穿着单薄的浅色衣服,戴着刻有红樱花瓣的半边白色面具。他们都站得挺拔。
唯独虞楚之,他还是在这种不冷不热的季节,披着不适合的白裘大氅。最不适合的是,他抱着双臂,戴着汉白玉扳指的手居然还拿着一把黑色的折扇。外加上他暴露在空气中皮肤还真的白得就像雪一样,使得他超出了这帮人的圈子,成为整个会场最引人注目的男子。
烟荷盯着他看了许久,终于忍不住道:“那个血樱子有病,这么冷的天穿毛皮大氅不说,还拿着折扇。既然这么热,就不要穿这么厚啊。他是嫌自己不够引人注目么?”
结果话音刚落,那虞楚之还真的打开扇子摇了摇——虽然他看上去一点都不热。
朱砂终于按捺不住笑出声来:“烟荷,你也在看他?我看他好久了。”
云辉道:“我也是!”
笙箫道:“我也是。”
瑶空道:“我也是……”
琉璃道:“我看整个场子的男人都在看那夫人,女人都在看那血樱子吧。”
三个男护法面面相觑,想反驳点什么,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连平时相当于木头人的砗磲都说:“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古怪的人。”
琉璃道:“你自己已经够古怪了。”
“都安静。别看那个人了。”雪芝回头道,“琉璃,待会儿你就准备出场吧。”
“一定要我去么?你难道不觉得让那个老和尚对着我意淫是一件很恶心的事么?”琉璃面部表情开始扭曲,“宫主,你最好三思。这事关我和朱砂的终生幸福。”
“又不是叫你真的去做。只是这么说比较方便拖延时间。”
“可是我光想一想,就觉得自己不行了。”
“朱砂。”
朱砂横眼瞪着琉璃:“你自己看着办。要听宫主的,还是回去等着我收拾?”
琉璃看了她许久,终于露出了决绝的表情。
有时候人们常说感到有炽热的目光在注视着自己,并不是假话。英雄大会会场上成千上万人,雪芝却感觉到虞楚之的目光一直锁在自己的身上。只是感觉并不炽热。
也不知是否因为他给人感觉就是外温内冷,她觉得浑身冰凉。
一个早上,重火宫和七樱夫人都没派出一个人。
好容易捱到了中午,太阳高照。在华山现任掌门陆守范初露锋芒,与少林老和尚释平交手之后,琉璃才上场。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怀疑,他并没有立刻挑战释炎,而是挑战了正准备下去休息的陆守范,接下来,连战三次以后他才开始做他真正要做的事——当然,之前挑战的三个人,他都有十成把握会赢。
释炎接受挑战上场,两个人交换了一下眼神。琉璃突然有了一阵难以言喻的龌龊感。这种感觉和雪芝上官透在少林寺方丈室看到练成《莲神九式》的释炎是类似的——恐惧,同时又有一些恶心。
而释炎看着琉璃的眼神,在惊讶后,竟有一种诡异的温柔。不明白的人看去顶多是怪异,而在雪芝看来,这样的眼神无异于少女怀春。
重火宫不少人都对琉璃露出了同情的表情。雪芝决定,琉璃回去以后,一定会重赏他。
琉璃的武功不及海棠。但是在重火宫,他绝对是一等的高手。只不过以他的实力,挑战如今的释炎两百个回合是完全不可能的事。
如果释炎不隐藏他的实力,在场大部分的掌门都会在三招内被他击败——当然,雪芝和穆远例外。
释炎和琉璃做出了备战的动作。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知道这两个人心中究竟是怎样的波涛汹涌。
三十个回合之前,两人的比武一直很保守传统。释炎一直使用菩提刀法,琉璃则使用混月剑法。
三十个回合到八十余回合之间,招式便开始混乱并且变幻多端。
八十多回合的时候,太阳高悬于会场正上空。
烈日炎炎下,琉璃的剑法依然稳定。释炎开始使用他最拿手也是最容易控制的燃木刀法,但已经明显有些急躁。然而,这些细微的变化在寻常人眼中完全是正常的。或者说,根本没有引起别人的注意。
182
雪芝却非常清楚。
作为重火宫上一辈四大护法之一,为尊重别派掌门,琉璃从来不参与掌门之间决斗。人们都不明白,为何他这一日却如此自信,且锋芒毕露。于是便有人去询问少林寺的弟子。和尚们也发现了释炎的不对劲,却说不出个所以然,只能说阿弥陀佛。
七樱夫人却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让人撑起竹伞遮阳的同时,还吃起了水果。
虞楚之放肆的视线终于从雪芝身上挪开,转移到了比武的两人身上。
到一百招的时候,释炎的身法已经明显开始转变。他知道雪芝在想什么,也知道这样坚持下去会是怎样的结果。可是,他很自信的同时,还觉得有些不舍。
他看着琉璃。
这个常年身着青衣的重火宫护法,竟真有一双琉璃盏星点的眼。
雪芝一手紧握着红木椅扶手,双目盯着这两人。她同样知道释炎的挣扎。这个年过七旬的老和尚正在压抑着欲望,努力实现自己的愿望。
他们都在赌。
刀剑交错的声音持续了一炷香的时间,却比平时的一个时辰还要漫长。
到一百二十招的时候,释炎只防守不进攻。旁人更感到奇怪。
雪芝心想这样不妙,释炎很可能会认输。
可是这个时候,琉璃嘴巴动了一下,似乎对释炎说了什么。接下来,释炎的眼中突然露出一种有些愤怒同时又有些期待的神情。然后,朱砂的嘴角抽了一下。
一百三十招。释炎的攻击突然变得强势起来。他依然在用燃木刀法,可是招式中透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妖娆——修炼过《莲神九式》之后,再正气的武功,都会变得邪气。
他终于忍不住了。或者说,藏不住了。
雪芝捧着茶杯。盖与杯间碰撞出轻微的声响。她几乎可以预料到接下来会发生的事。
生死存亡就在这一瞬。
可也是这一瞬间,一阵强劲的风从人群后方呼啸而上。强势,却集中而让人难以察觉的掌风。
雪芝迅速站起来。
不好。
情况非常不妙。
——无论它是向着谁的,计划都会失败。
但,掌风太快。她再无时间去阻止。
释炎和琉璃被掌风击开,弹到擂台的东西两侧。
就在大家都还摸不着头脑的时候,一把细长的黑柄宝剑横空劈落,重重插入了擂台中央。
也是眨眼的瞬间,又一阵掌风冲上来,直击中宝剑。左右快速振动几十下,宝剑后面的释炎仿佛受到重击,狠狠后退几步,最后摔倒在地。
“公子,就在刚才不是已经决定不杀方丈大师了么,怎么又改变主意了?”一个男子的声音在擂台东侧响起。
听到这个声音,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了七樱夫人——没错,说这句话的人,正是她身后的虞楚之。
可是,这句话仿佛像是对空气说的。没有人回答。
雪芝倏然站起。
虞楚之叫的人是公子。如果此公子乃彼公子,那事情就变得有些骇人了:“公子”在英雄大会会场。而且,他还想杀了释炎。
倘若真是这样,那只有两种可能性:一,雪芝的一举一动都在公子的监视中。二,重火宫内出了内鬼。
雪芝找不到答案。
她只是感到有一丝害怕和气愤。害怕不能表现出来,气愤却不知是为谁。如果虞楚之说的是实话,那她还应该感谢他没有让公子杀了释炎。
最初的计划到底是毁了。
也是这个时候,虞楚之出现在擂台上——之所以称之为“出现”,是因为没有人看清他的身法。
残破的落叶从擂台后方的树枝上落下,纠缠着,旋转着落在擂台中央。
虞楚之站在擂台中央,依然披着他的狐裘大氅。
“久闻琉璃护法身手了得,不亚于几位长老甚至‘倾城巾帼’海棠。还望赐教。”
琉璃疑惑道:“你是?”
“血樱六子虞楚之。”
他戴着面具,也因为是面具的遮挡,那下半脸的微笑与自信更加明显。
习武之人,尤其是男子,很少有虞楚之那样的长发。他的头发不仅长,而且黑——也或许是因为皮肤太过白皙的缘故,他的发与面具、衣裳、肤色对比是强烈的。
沉沉秋风,寂寂黄草。那样的长发,和白毛大氅在秋风中翻飞。
很显然,擂台中央的黑柄宝剑是他的。可他依然抱着胳膊,戴着玉扳指的手握着黑扇,挺拔地站着,浑然一副出尘之姿。
虽然掩面,但是看肩宽和骨骼,还有举止动作,这人绝对不会是十来岁的少年。他刚才当下疾速掌风的一剑,也绝对不会是“高手”二字就能简单概括的。
七樱夫人身边绝无庸才。他又是从未出手过的血樱六子之一。
最重要的是,没有人知道他的底细。
所以琉璃的警惕心比和释炎决斗之前还要重。不光是他,重火宫和在场所有人的神经都在变得敏感而且集中。
可是很快,他们就知道自己的担心和紧张是多余的。
比武的铜锣敲响后,回音还在万里高空中荡漾,便听见响亮的收扇声。虞楚之冲着琉璃一拱手,微微笑道:“承让。”
琉璃人已倒在擂台下。
183
能一招摆平的人,不会使用第二招——七樱夫人做事的风格是这样。可是没人知道,这第一招何时出手何时收手都没个底。对手已经倒下。
虞楚之的大氅还是好好地披在肩上,甚至一个褶皱都没有。
众人面面相觑。甚至连释炎都露出了错愕的表情。
在大家都开始低声讨论的时候,慈忍师太纵身跃上擂台,抽出长剑道:“贫尼来与虞公子一较高下。”
虞楚之依然风度翩翩,飘然若仙:“请。”
在意料外又是意料中,铜锣敲响之后,慈忍师太和琉璃的结果一样。
接下来又上去了少林释平,武当书云,蜀山狐轩……结果依然一样。
这么多场比武过后,大家才肯勉强说服自己:这不是巧合。人们都在纷纷议论,抗议虞楚之在使用妖术。
沉默的人偏偏是那些和他交手过的人。
他们知道自己是被打败的,知道自己是怎么败的,也知道虞楚之确实是出了手的。但是,没人看清他用的是哪派招式,修的是哪家心法。更别谈武功路数。
七樱夫人黑色的面具下,是一张性感饱满的唇。那张唇此时正对着虞楚之弯成极为好看的形状。虞楚之依然保持着优雅的姿态,回头对着七樱夫人微笑。
回头的刹那,是轮到虞楚之惊讶了。
莺背色的擂台。兔黄色的落叶。火红色的裙裳。
重雪芝站在他的正对面,握着长剑,长剑指地:
“虞公子请赐教。”
虞楚之没有立刻回答。片刻惊讶之后,他露出了玩味的笑意,然后脱下肩上沉重的裘皮大衣,将它抛落在擂台下方。
和许多人猜测的他身材有缺陷截然相反,他有一个完美的身体。里面是纯粹的雪白衣衫。在呼啸的秋风中,刚失去了大氅的覆盖,长发,衣带和衣角如同狂舞的羽翼,飞扬起来。
非常奇怪的是,那件大氅落在擂台下居然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雪芝却没有留意到这个细节,只是静静站在原地,紧紧盯着他的每一个动作。
铜锣敲响。
虞楚之对着黑柄长剑的方向用力一握,剑竟脱离擂台,飞到他的手中。
雪芝没有动。脑中突然闪过很多年前的一幕。
有一次裘红袖又从江湖上听来一些小道消息,对上官透说:“‘风度翩翩,蛇蝎心肠。仪表堂堂,赛胜女郎。’一品透,你知道这是说谁么?”
上官透道:“肯定不是说我。所以我不关心。”
“我觉得你最大的本领就是装聋作哑掩耳盗铃。”
仲涛在一旁嗤之以鼻:“这年头,男人跟女人比美,女人跟男人比强。”
“武功,名利,自由,容貌,钱财……这些凡人毕生追求的东西你都有了,你活着不腻么?或者说,你不觉得自己会短命么?”
上官透摇摇扇子,回头看向裘红袖:“你觉得这些东西就够么?”
“你还不知足?”
“远远不够。”说罢,上官透摇着扇子,仰头大笑起来。
剑气,落叶。
翻卷的落叶,枯黄的落叶,片片分明的落叶。在金阳的光芒下,融化成了一团。又在剑气的挥舞下破碎,化作一只只蝴蝶,一瓣瓣樱花,翩翩起舞,团团旋转。
剑和扇。
白衣黑扇。
一把锋利而修长的黑柄剑。一柄黑色纸扇。扇柄是青羽坠子,在飘舞的落叶中,青羽划破空气,划出令人应接不暇的美丽弧线。
虞楚之的手中永远只有一柄武器。但是,攻击对方的武器却永远都有两柄。
剑扇交错。
他持剑攻击的时候,抛出的折扇便会在空中打开,旋转着,回旋镖一般又回到他的手上。当他换了折扇,剑像是被无形的锁链套住一般,在空中自由地舞动。
飘舞的落叶,飞舞的剑扇中,他雪白的衣带就像是仙人的衣摆,在浮云和秋风中翻飞。
在场的任何人,任何一个,都绝对没有见过这样轻灵飘逸的身手。而所有的动作,都连贯到接近完美无瑕,每一招攻击出去都像是致命一击,却又在下一招出手时巧妙地连接上。
人们似乎已经忘记了留意决斗的结果,之前的激斗在他的出场后便化作浮云轻烟,弹指一瞬挥散而去。
人们也几乎忘记了和他决斗的人是重雪芝。
女人的美貌可以是环肥燕瘦的。男人的强大却是独一无二的。判断两个人孰强孰弱,很简单,一场决斗结果便出来了。
所以,没有男人愿意当败者。尤其是败给女人。
可是,虞楚之的每一个动作都如此惬意随性,就像只是在陪一个小孩子在木剑和竹马的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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