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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上重火(完)-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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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没有人会介意,但是不要再在此处危言耸听。”



 115

    倘若此时此刻站在月上楼门口人是别人,可以说是毫无影响。

    但那人是穆远,是重莲养子,重火宫武功第一人,和宫主实力势力相当大护法。

    情势大逆转,雪芝成功脱身。

    她原本寻找穆远很久,看到他,理应很兴奋或是生气。但在这种情况下,她特别想逃离此处。

    燕子花被穆远气得满面通红,但又接不上话,又转头看了看柳画。柳画依然是一副要死不活模样,用尖长下巴指了指门口。燕子花气愤至极,却又不得不离开大厅。

    燕子花刚一出去,原双双便也带着柳画离开。

    在场所有人,无不摇首咋舌。

    就连丰涉都有些不可置信——他所处世界中,什么样肮脏事都见过,他一直以为上官透和他看到那些人完全不同,虽然生性风流,却是一个真正君子,所以一直对他心生尊敬。

    此时说不上对他有不好看法,失望却是必然。

    上官透看看雪芝,再看看穆远,一脸愕然。

    其实惊讶人不止是上官透,还有林宇凰。虽知道重莲一直偏袒穆远,但不知道重莲竟把最宝贝女儿都许给了他。

    上官透一直在等待。

    他在等雪芝出面解释。

    气氛非常怪异。

    林奉紫早已离开了月上楼。

    雪芝抬头,微笑道:“这些小事,没有必要拿到这里来说了。大家还是多讨论一下怎么查出‘莲翼’下落比较好。”

    上官透还是在等待。

    窗棂幽暗,什物朦胧。愁惨冬季把天地间水,还有人心,都冻结成冰。

    与此同时,镇星岛正南方。

    月上谷入口。

    一片漆黑。只有几个浅色人影反射了月光微芒。

    惊天动地耳光声响起,回荡在两个山壁之间。

    燕子花捂着脸,低声抽泣:

    “教主,这不是我错。”

    “我知道,你不想要命了。”原双双冷冷道,“我让你去揭发上官透,谁叫你把奉紫名字说出来了?”

    柳画道:“教主,这确实不是燕子花错。若不说出名字,恐怕难以服众。”

    原双双道:“我说过,林奉紫是我最宝贝女儿,谁伤了她,我要谁命。燕子,你在峨嵋伏蛰多年,也算辛苦。我不杀你,你自己了断吧。”

    燕子花连忙跪下来:“教主,求您!我也是为了您好!”

    “你为我好?你倒是说说看,你怎么为我好了?”

    “我,我……”

    “你说啊。”

    燕子花一时语塞,双手发抖地,往腰间长剑伸去。

    这时,柳画突然盈盈一笑:“教主,林奉紫再嫁不出去,就会永远陪在您身边了。这样还不够好么?”

    燕子花停下了手中动作。原双双也慢慢回头看向柳画。

    “好你个柳丫头,果真厉害。”

    柳画又笑道:“况且这个时候,您若再去安抚林姑娘几句,替她抵挡点流言蜚语,恐怕她会更加感激不尽,不是么。”

    原双双哈哈一笑:“说得没错。”

    燕子花连连磕头:“是啊,是啊,教主,我这么做,都是为了您好。”

    原双双一脚踹到她脸上:“你这小婊子,给我滚。”

    这时,月上楼正厅。

    穆远拍掉身上冰粒,脱下厚厚大氅,走向重火宫座位。挂上大氅后,他又和雪芝低声说了几句话,便抬头道:“我对开始大家讨论大概有了了解。诸位一直在犹豫不定问题,其实很容易解决——重火宫一定会竭尽全力铲除那个盗走秘籍人。等‘莲翼’回来以后,大家只要找回我派《沧海雪莲剑》,在下可以当着天下所有人,将之摧毁。”

    雪芝看一眼穆远,低声道:“这样妥当么。”

    穆远在底下朝她摆摆手。

    众人思虑片刻,星仪道长道:“这未免太不公平了些。”

    “要铲除属于重火宫‘莲翼’,也未免也太不公平了些。”

    星仪道长沉默。

    最后,丰城站起来鼓掌:“哈哈哈哈,英雄出少年,英雄出少年啊。这件事,华山派同意就这么办。今次讨论到此为止,我们曼曼早煲了汤,也该回去看看火候了。告辞。”

    华山派撤离大厅。

    其实是人都知道,上官透和丰城是亲戚,丰城笑得豪爽答应得快,完全是因为在这里坐不住了。

    然而,接下来几个门派也都纷纷表示赞同。

    很快大家决定,几日后在少林聚集,正式开始调查“莲翼”与修炼者下落。

    上官透和穆远二人,自出道以来就在江湖上被不少人拿来比较。都是可畏后生,都是少年高手,一个出身豪门,一个出身大派;一个风流多情,一个稳重寡言,无论在任何方面,两人较量结果总是不相上下。

    从来没有哪一刻,上官透会败得这么惨。

    人都走光了,只剩下两个冰雕一般左右手,以及失措几个岛主。而他,依然一个人靠墙坐在地上。

    有人连夜赶回自己门派,有人留下来,暂住一晚。但是不管怎么说,这一夜过后,全天下都会知道这一日发生事。

    雪芝走时候,甚至没有回头看他一眼。

    倘若当初他不偷练武功,不因走火入魔阴阳内力无法调和,失去神志,就不会铸下大错。

    但是,再来不及了。

    到后来,他赶走了所有人,自己一个人静静坐在谷主座位上。大厅分外空旷,茶盏水果盘等稀稀落落地散落在每一个方桌上,有一种曲终人散苍凉。

    上官透垂头看着地面,依然在等待。

    116

    紫荆林已被寒气侵蚀。树枝折裂声不时回荡在山谷,仿佛肢体已在皮下破碎。不时会有大块树枝落地声音,是为严寒所折,寂寞所伤。

    有女子脚步轻踏入大厅声音。

    上官透猛然抬头——

    但,不是重雪芝。

    才有这样想法,他就觉得自己很可笑。

    发生过这样事,她还会回来么?

    来人是一名很瘦年轻女子,人如其名,弱柳扶风,眉目如画。

    柳画看看四周,道:“人都走了?”

    “嗯。”

    “这么快就结束了?”柳画明知故问,又娉娉婷婷走过去,去原双双座位上拿下一个披肩,“教主东西忘了拿。”

    “嗯。”

    柳画看他一眼,走上前去,轻声道:“尽管发生了这样事,大家都不相信你,但我知道你是被栽赃。清者自清,总有一日,事实会替你洗清罪名。”

    “我不是。”

    “什么?”

    “我不是被栽赃。”

    柳画略露讶异之色,又想了一会儿,才试探道:“据我所知,燕子花对你有意……你确定她不是因为得不到你才诬赖你?”

    上官透不看她,吐字却极清楚:“她说没有错。”

    “但是我不相信,你会对一个十岁女孩动粗——这样事听去都很荒谬,你一定有自己理由,对么。”

    “没有理由。”

    柳画再接不下去。他们计划,原本不是这样。

    “以前听庄主说,有人就是生来牛脾气,宁可被错怪百次,也不解释一次。我当初不相信有这种人,现在见了您,算是长见识了。”

    “柳姑娘,我们改日再说罢。”

    柳画微微一怔。

    倘若上官透表现出有一丝委屈,她都可以趁虚而入。但是……

    不过死缠烂打是燕子花把戏,她是决计不会做。拼美貌,她远比不过重雪芝。但是很多女人都不明白,男人都说女人美很重要,其实这样“美”,都是他们自己定义。

    如果她愿意,她可以让自己很美。

    柳画笑笑:“小女子其实就只有一话要说:公子班行秀出,一如以往。打扰了上官公子,真是对不住。”

    连原双双都经常笑叹说,倘若柳丫头拥有重雪芝皮囊,怕早就一统了江湖。

    重雪芝正站在荒芜紫荆林中。

    穆远和她面对面地站着,正系上刚递上去又被退回大氅。

    天太黑,地太广。躲在丛林中林奉紫,他们不曾留意。

    虽然一直心绪混乱,但是穆远性格有改变是事实。不仅是她发现了这一点,重火宫很多人都发现了。

    穆远话比以前多了些,会把自己想法说出来,更擅于展露自己优点——换言之,就是更加像个人了。其实,也是好事。

    “刚才我在月上楼说话,你千万不要往心里去。”穆远走近了一些,“实际上你爹爹给我交代事是,如果你长大了没有人娶,就一定要我娶你。”

    “原来大爹爹还担心我嫁不出去,真是有劳他了。”

    “你小时候性格不好,也没现在这样倾国倾城,莲宫主自然会担心。”

    “穆远哥,你变化真大到让我有些……难以接受。”

    “其实是前段时间受到很大打击,再重新站起来,觉得好像整个人都被彻底改变了。”

    “怎么变了?”

    “例如说……想要让别人认同自己,想要得到一些没敢想过东西。”

    “那很好啊。”雪芝笑道,“说出来你别生气,以前你啊,还活得真是没有自我。现在总算像个活人了。以前我还跟昭……不,跟一个朋友说过,我们重火宫大护法就是个没血没肉没追求木头人,机关高手。”

    “还真是惊世骇俗评价。”

    “过奖过奖。”雪芝拍拍他,“我们还是赶快去找其他人吧,我二爹爹好像到现在还在闹脾气,年纪也不小了……”说罢打了个寒战。

    穆远连忙将她揽入大氅中。

    “不要再推让。”

    丛林中林奉紫咬着唇,转身走掉。

    两人是一起长大,却从来没和他这样亲近过,雪芝突然意识到自己心跳很快。但是她知道穆远绝对没有别意思,所以没有躲开。

    然而这个时候,丛林中却传来一声惨叫,叫声犹如厉鬼,撕心裂肺。

    雪芝和穆远对望一眼,便立刻朝着那个方向跑去。

    117

    摸索了几里路,两人都没有看到半条人影。天色过暗,雪芝已经冻得双唇发紫,手足失去知觉。

    很快,她踢到了一个事物。原以为是木桩,但随即踩到软软东西让她大感不妙。她立刻找穆远要来了火折子,点亮。

    踩在她脚下,是一个人。

    而且还是一个已经死透死僵人。

    雪芝捂口,压抑住自己惊呼声。穆远倒没太大反应,还特大胆地举起火折子,蹲下去观察那具尸体。

    “这人刚死没多久,身上无伤口。尸体还是热,就已经僵了,应该是死在极其深厚内力之下。”

    雪芝根本无心留意穆远说话。因为她看清楚了死者面容——燕子花。

    背上一阵彻骨冰凉。她感到不安,不仅仅是因为此人是她认识,还因为燕子花表情——她眼和口都大大地睁开,像是在临死前看到了恐惧事物。

    两人迅速联系了依然停留在月上谷少林弟子,但因释炎早已入寝不便打扰,便只有再去找峨嵋弟子。慈忍师太亲自去检查燕子花尸体,失神了许久。

    “这人武功进步速度实在太可怕了。”

    穆远道:“师太意思是?”

    “不论是练‘莲翼’中哪一本秘籍,或是两个都练,都不重要。此人现在功力,起码是上一回出现五倍以上。”

    雪芝和穆远对望一眼,一时都不知如何接口。

    苍穹越发深暗了。

    翌日,燕子花死讯迅速传遍了整个江南。

    原双双哭成了泪人,说这人残害江湖,连弱女子也不放过。相反,作为峨嵋掌门,慈忍师太反应相对平静很多。

    重雪芝在客房里待了大半天,才乘船去了岁星岛。

    岁星岛南是桃林,北是梅林。

    冬季,清雪飘舞,寒梅盛开。雪芝穿过千枝梅树,万点胭脂,进入青神楼。

    她原是来向他道别。但是他不在。林宇凰等人都已在收拾东西,她消失太久,会被发现。

    这里没有太大变化,里面依然是珠帘烟雨图,大理石案。案上放置着字帖笔筒,两枝红梅。房中央是紫檀架子,荷叶屏风,香炉大鼎。炕靠着墙,上置火盆浓茶,茶香四溢。火盆中星子乱跳,照亮了墙上悬挂寒魄杖。

    三年前夜晚,她在这里度过终生难忘春宵。

    穿过屏风帘帐,她仿佛可以看见披着单衣男子安安静静地坐在床边,琥珀色瞳孔满载温柔。

    在红楼前等待了大约一盏茶功夫,雪芝终于咬牙离开。

    刚一走下阶梯,整个人几乎被雪海湮没。苍穹黑蓝,几乎与雪连成一片。雪芝立刻戴上手套,披上红裘,埋头步入风雪中,梅瓣雨下。

    寒风呼啸。

    她原本不应该听见什么声音。

    但是,却若有感应一般,抬头看向梅林。

    黑色发,白色雪,红色梅瓣。

    一个雪白身影站立在这色彩凌乱世界中。

    上官透穿着连帽白斗篷。看到迎面走来人,他禁不住抬头。也是那一瞬间,狂风掀开连衣帽,黑而长发即时像是翻飞绸缎,在风中乱舞。

    两人像是两具不会说话人偶,站在原地对峙着。

    风灌入山谷,咆哮着,怒号着,冲向四面八方。满世界只剩下大雪坠落时,一片片苍白斜线。

    雪芝朝手套吐了一口热气,慢慢走向上官透:

    “我就要走了。”

    “……我知道。”

    “有些话不得不说一下。”

    “嗯。”

    “我知道会发生那样事,你一定有自己苦衷。”雪芝长长呵了一口气,像是在这样冷空气中说话十分困难,“但是既然已经发生,不管是什么理由,我都希望你能承担责任。”

    “是要我娶她么。”

    “不全是。”雪芝抬头看向他,“奉紫有心上人。但是如果她想要嫁给你,我希望你不会拒绝。”

    上官透微笑道:“我明白了。”

    这一瞬,乌云也消散了,只有白茫茫大雪遮了天空。

    他笑容很熟悉,很令人怀念。

    “江湖人总说,一品透做事干脆果断,愿意为朋友两肋插刀,是个最适合结交为友人,却只有幸运人才交得上。”雪芝也笑了,“我算是比较幸运那一位吧。”

    上官透笑意更深了些:“没错。”

    “时候也不早了,我二爹爹还在等我。”雪芝看看远处,又抬头看向上官透,“还希望你能找奉紫谈一下。”

    “我会。”

    “那么,就此告辞。”

    雪芝朝他拱了拱手。他亦回礼。两人没有太多话,便分道扬镳。

    似乎是因为太冷,刚一转身,雪芝便感到浑身都在微颤。不过她很满意自己表现。

    她还年轻。人生对她来说,还只刚勾勒出了个轮廓。

    世界很大,她还有很多事要做。

    而身在这江湖之中,血总是越流越多,泪却是越流越少。



118

    重火宫所有人早早离开了月上谷。

    天星河在严寒天气中已经结了冰,不能乘船,只能徒步沿岸行走。山谷上方是少室山,少林弟子在悬崖边习武呼声阵阵回荡在谷中。

    林宇凰一路上打了雪芝胳膊好几次,每一次都是重复同样内容:“臭丫头,你再踩过去一点就得掉冰块底下,不想活命了?”

    雪芝开始还感激一下,但是听多便忍不住抱怨:“二爹爹现在怎么越来越罗嗦?像个糟老头。”

    “我是糟老头?”林宇凰爆了个栗在雪芝脑袋上,“也不知道谁小时候最喜欢学舌,话比谁都多。”

    “我几时学舌了?”

    “嘿嘿,你不知道吧,我原来都叫你小鹦鹉。”

    重雪芝看了一眼身后偷笑烟荷和朱砂,推了林宇凰一把,使劲朝他使眼色。

    林宇凰道:“后来你长大一点了,我叫你小鹦鹉,你问我鹦鹉是什么意思,我说是一种鸟。之后你就自己给你取了个小名,叫小鸟。你还不准我们叫你雪芝,说只准叫小鸟。”

    烟荷道:“重小鸟?噗!”

    “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了?”雪芝看了一眼林宇凰,“小鸟也比大眼鸟好。”

    朱砂补充道:“还有小黄鸟。”

    林宇凰道:“重小鸟,你脸都黑了一个时辰了,接下来你准备去哪里?”

    “凰儿,你嘴巴真讨厌!”

    穆远道:“宫主,现在是时候决定接下来该做事了。”

    “我们先送奉紫回苏州,之后事再决定吧。”

    “我不回去。”沉默了一个早上奉紫终于开口,“回去以后,也是跟爹爹吵架,不如不回。”

    “那先送丰涉回鸿灵观。”

    “不回。”丰涉摸了摸还没痊愈鼻梁,“我私自逃出来,她给任务也没完成,现在回去肯定死路一条。”

    “那你什么时候才能回去?”

    “想我走得很?我偏不走。”

    “你又会错意了。”

    “别忘记,你答应过,带你们去了鸿灵观,你和上官公子会尽量替我完成任何一件事。”

    “哪件?”

    “是哪两件。”

    “分明是一件!”

    “两个人都去了,当然要收两个人份。”

    雪芝忍了许久,才道:“好,好,你说,哪两件。”

    “上官公子那一件我还没想好。你那一件,便是同我去苏州做一件事。”

    “什么事?”

    “等一会儿再说。”说到此处,见林宇凰那一只眼睛露出微妙神情,丰涉扁扁嘴道,“看什么看,江湖规矩。”

    穆远道:“宫主,我们现在去哪里?”

    “既然都不离开,几日后还要去少林寺,就在这附近找家客栈住下吧。”

    此时,镇星岛,月上楼。

    上官透刚召集人开了会,几乎动员了整个月上谷弟子出去寻找“莲翼”。在人还没有离开时候,却有人突然进入大厅。

    来人依旧是柳画。

    “上官谷主,几日后少林寺议会,你还是去一趟比较好。”

    上官透坐在椅子上,略微抬起头:

    “为什么?”

    “既然大家都在诬赖你,你若不去,别人会更是信以为真。”

    “我说过,没有人诬赖我。”

    柳画等了一个晚上,未料到他还是这个答案。

    “我有事想要跟谷主私下谈谈,非常重要。”

    “好吧,请柳姑娘跟我来。”

    两人一起进入月上楼后院会客厅。上官透请柳画坐下,又命人替她倒了茶,安置妥当了,才在她身边坐下。他一夜未睡,精神看去不是很好,但是风雅仍在。

    “请问姑娘有何指教?”

    “如果小女子说,可以替公子开脱罪名,公子会如何作想?”

    上官透立刻笑了:“多谢柳姑娘好意。”

    “你不愿意接受?”

    “是。”

    “为什么?”

    “因为不想一错再错。”

    柳画放下茶杯,往前靠了一些:“大概你会以为我是别人派来试探你,但是我说实话,这是一笔交易,我价格可开得不低。你必须答应我三件事。”

    “姑娘目如果只是这个,那恕在下不奉陪了。”

    “上官公子不必在我面前装模作样,您这一生骗过多少女子,恐怕您自己都记不住了。我不相信您没为这件事撒过谎。”

    “你知道很多。”

    “是很多。我还知道,重雪芝是早就知道了。她难道没有质问过你?”

    “这些我没必要回答你。”

    “既然都撒过谎,不管你如何辩解,在她心目中你已经是那样,为何不直接把事实扭转,让她认为你没错。”

    上官透一时哑然。当初重雪芝问他时候,他只是下意识否认过去。他根本不记得自己碰过林奉紫事,原以为没有人问,这事就算结束了。然而,重雪芝知道事实真相以后反应冷静到让他有些讶异。

    柳画道:“谷主,想扬名立万只有一个方法,就是比别人更凶。”

    “我若再次撒谎,才是真正输给了她。”

    柳画被他堵得说不出话。

    眼见上官透一脸坚决,一举一动都是在下逐客令,她终于忍不住道:

    “倘若我现在告诉你,实际上你根本就——”

    话到此处,大门被猛然踢开。

    上官透和柳画都一脸惊讶地看着门外。一个锦衣男子手持长剑,一脸怒容地看着柳画:

    “贱人,你背着我和别男人在做什么?”

    定睛一看,竟是夏轻眉。

    119

    夏轻眉瞅了一眼柳画,再瞅一眼上官透,拽住她手腕,立刻往门外拖。上官透情绪再不好,也容不下他这样举动,身形一闪,挡住他们去路:

    “夏公子一向温文儒雅,何故今日对自己未婚妻如此粗暴?”

    “我还没找你算帐。”夏轻眉恶狠狠地看了上官透一眼,咬牙切齿,“我和这贱人婚事全天下人都知道,你做了无耻事,难不成还想继续无耻下去?”

    话音刚落,已经挨了上官透一拳。夏轻眉回了上官透一拳,但是拳法凌乱,身形不稳,犹似酒醉,上官透很快就躲过。

    “你喝酒了?”柳画拍拍夏轻眉脸,急道,“还是赶快下去休息,我担心你身体……”

    夏轻眉根本听不进去,只捏住她一边脸颊,怒道:“你说,你在这里做什么?”

    “夏公子,”上官透抓住他手腕,“请住手。”

    “我……我没事,上官公子什么都没有做……”柳画看一眼上官透,泪眼汪汪,竟哭得再说不出话。

    上官透蓦然惊住。柳画人前人后两张脸,变化也太大了些。

    这下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上官透,你有种。”夏轻眉指着上官透,“连我女人你也敢搭,你有种!”

    三日之后,除去“莲翼”重现江湖一事,一些消息传遍了江南,而且在以惊人之速向四方扩散:一是上官透被赶出灵剑山庄真正原因,以及他在这件事揭发后第二日就旧念复萌,开始打夏轻眉未婚妻柳画主意。好在柳画是忠贞烈女,抵过上官透诱惑。而且,他和重雪芝那些捕风捉影事,原来都是真。

    也就是说,传闻中狐狸精和玉天仙都被上官透勾搭过。

    上官透被说得很难听,但是同时,也有不少汉子说,这才是真男人,也只有真男人才能让女人为他折腰。

    听了传闻雪芝很无奈,听了那些赞誉声,她直接哭笑不得。

    而烈女柳画,则是给人说得翩若惊鸿婉若游龙——想想也是,夏轻眉和上官透同时瞧上女人,得有多厉害?

    不过,盛誉往往伴随着污点。

    雪芝人在苏州,正在等待适当时机钻入灵剑山庄,和丰涉一起完成他交代任务。在感慨人言可畏同时,她又听说了关于柳画出身问题。

    有个洛阳人说,柳画母亲是烟花女子,而柳画本人是在青楼长大,打杂,是否有卖身不清楚。末了还补充一句:在这种地方出来人,能有几个清白?所以她若是忠贞烈女,那麻雀都得下鹅蛋。

    也不知道是不是前几日冷风吹多了,有些感冒,雪芝身体不是很舒服,而且看到油腻东西就没胃口。两人在一家小饭馆中吃了一顿饭,大鱼大肉,雪芝却只吃了一盘泡萝卜便出门站着。

    终于天色暗下来。

    严冬,基本上天一黑,街道上便再没什么行人。

    丰涉蹿到了灵剑山庄西侧,攀爬着树林往墙上翻。雪芝则是直直朝着大门走去。

    刚一到门口,守卫看到雪芝,便问:“来者何人?”

    “我有事。”

    “有何贵干?”

    “是……呃,是关于林小姐和林庄主事。”雪芝看了一眼站在墙旁丰涉,一咬牙,直往山庄里面冲。

    果然被拦下。她拼命挣扎,眼见丰涉进入了山庄,才不服气地甩了甩手:“你们等着,我还会来。”

    然后她在山脚等待,来回走动,守卫鞍不离马,甲不离身,死死盯着她。

    丰涉带了两件东西:一包香料,一个肚兜。

    两件东西都是属于年轻女子,但都不是她,她也确定,不是重火宫里任何人。

    而丰涉此时去地方,是朝着弟子住宅群。

    他究竟是去做什么?

    她还没有多时间去思考,便看到神速归来丰涉已经在墙上方露出一颗脑袋。于是她再一次回到守卫面前,猛地冲进去。守卫自然是又一次拦住她。等丰涉人已经蹿到半山腰树林中,她才又一次怒道:“你们等着,我还会来。”

    但是这一夜过后,雪芝精神更加不振,第二天竟然睡到了午时。丰涉认准了她是劳累过度生病了,良心不安,于是大老远地穿过半个苏州跑去把最好大夫请来。

    大夫替雪芝把脉看病,不过多时,便站起来笑道:“夫人得不是病,是喜。”

    120

    苏州深冬。

    桥头桥尾树都已光秃。前夜下过雪,这会儿还没化开,雪粒子挂在树梢,薄薄一层,衬着被冻成紫黑色树皮,黑白分明。

    冬季太阳,淡金而年轻太阳,早已沉睡在朦胧之中。几只鸟儿如同明晃晃箭,破空飞过。

    雪芝噩梦初醒一般,坐在床上发呆。丰涉出去把银子付给大夫后,又回到房间,轻轻把门带上。

    天很冷,雪芝却只穿了薄薄单衣。丰涉刚一坐下来,便又站起来,替她拿了一件外套,披在肩上。她身材和重莲很像,肉不多,但是肩宽,骨骼舒展,无论再瘦,都不会显得单薄。以前裘红袖就说过,我这妹子这身材就是生得好,肩宽腿长,也不知道是不是习武原因,真是羡慕死我了。当时上官透和雪芝还是简单兄妹关系,他以纯粹欣赏目光上下打量雪芝一番,笑着说确实如此。仲涛看了一眼裘红袖,没说话。结果裘红袖自己接着说,某些人是不是想要说,那些不重要,我只留意胸部。仲涛笑得分外苦涩,说我什么都没说啊。

    裘红袖走了以后,上官透悄声对仲涛说,追一个女人,你得夸她漂亮,但是千万不能说你是因为她漂亮才追她——虽然事实如此。经上官透这么一说,仲涛后悔了,说我开始确实是喜欢她胸,但是到现在,就算那变成了俩李子,我都不是很在意。

    上官透说,你这些话我都不信,你认为红袖会信么。

    这些话雪芝都听进去了。这也是她一直对上官透戒心很重原因,她从来都不认为自己跟上官透在一起会有幸福可言。前一次告别,她其实已经做好斩断一切准备。

    然而,她却发现自己有了他孩子。

    她眼睛黑漆漆,好像失明一般,目无焦点地看着前方。

    最后,还是丰涉先说话:

    “重雪芝,看来事情比较严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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