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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女魔头本纪-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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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什么?!
小姑娘顺着那阴风望去,然后便呆在了原地。
——那是何等的美人?
火焰是她的衣裙,而星月则是她的眉眼。
她太美了,美得叫人如痴如醉。若叫人说出她究竟哪里美的话,却又让人偏偏不知该如何将这样的美付诸言语之中,只觉得她哪里都美,哪里都好。
但这样的美人却也不是没有缺陷的。
因为就连小姑娘都能够看出,这个身体若隐若现,仿佛风一吹就会消散的美人,不过是一个鬼魂罢了。
——这样的美人,已是死了。
小姑娘颇为遗憾。
但天生胆大的小姑娘却并不惧怕这样的鬼魂,反而是上前两步,迎着这个火焰一般美丽的人的目光,好奇道:“你是谁?”
红裙的女子沉默了一会儿,淡淡道:“忘了。”
小姑娘讶然道:“你忘了?唔……也对,听说人死了之后,生前的事都会忘了呢……那你可记得别人叫你什么?还是说你连这个都不记得了么?”
红裙女子又一次沉默下来,就在小姑娘不抱希望的时候,她却开口道:“婧……”
“婧?阿婧?阿婧姐姐么?”那小姑娘笑了起来,露出了两个可爱的小酒窝。
“你好啊,阿婧姐姐,我是蓝昶。”
正文 第一章 十年(一)
山中无日月,眨眼间,距离石秀容叛离通云门的时间,已有十年了。
而离柳婧命灯熄灭的那一天,也有十年了。
十年前,当左风仇得知被他寄予厚望的柳婧无故身死后,本来就因谢世瑜的破阵和石秀容的叛门而气得道心不稳的他直接吐出一口血来,气得撅倒过去。
而待到他醒来后,他便再也不是通云门中修为最高的金丹真人了。
自此之后,青云峰一脉势力大减,就算还有任萍勉力支撑,但青云峰的衰落却已是显而易见的了。
察觉到这一点,原本聚拢在青云峰山下,想要得到左风仇青眼的外门弟子散了个七七八八不说,甚至于连一些执事长老都敢将守山门这样这样的杂务交给青云峰的内门弟子。
若非其中还有任萍极力凯旋,恐怕青云峰一脉人心早就散了。
但纵然如此,守山门这样的事,却不是他们能推脱得了的了。
这一天,青云峰上内门弟子,道号为清平、风定的两人,便被执事长老大笔一挥,划拉去守了山门,于是被点名的两人无奈地站在山门前,有气无力地打起了瞌睡。
时间慢慢地过去,日渐西斜,眼看这如同往常一般的一天就要过去,他们也快要能够回山修炼时,两人的精神终于振奋了些,探头探脑地望向回山的路,盼着交班的弟子早早地来。
但也不知是不是越期盼人就会来得越晚,道号为风定的弟子终于按捺不住了,开口想要抱怨,想了想之后却到底忍住了,只是道:“若柳师姐还在便好了。”
清平闻言,回头瞥了风定一眼,道:“柳师姐在又有何用?师尊他——”说到这里,清平顿了顿,摇头道,“其实要我说,若当初谢世瑜那恶贼没有上山来,那么今日我二人也不会受此等屈辱了。”
说到这里,清平脸上的表情很是愤愤不平,但风定却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反而像是想起了什么,道:“谢世瑜?哦,对了——师兄,你可听说过四年前易阳城废墟那桩事?”
清平一怔:“何事?”
被这样一问,那风定顿时来了兴致,口沫横飞地同清平描述了一遍四年前的那桩旧事。
原来,四年前,一个行路商人路过易阳城废墟时,赫然见那废墟前竖着一个高高的旗杆,上头挂着近十数的人头。
那行路商人吓得屁滚尿流,只觉自己遇上了土匪,于是连自己的货都忘了带上,手脚并用地逃离了那片废墟。
但回去之后,行路商人思来想去,怎么都放心不下自己落下的货,于是半月后,他到底还是硬着头皮,回到了那片废墟前。可谁知,回来后的行路商人却骇然瞧见那挂着人头的旗杆竟又多了数个!
行路商人又一次屁滚尿流地逃了。
如此一来,这桩怪事终于传了出去,传到了一个年轻修士的耳中。
那修士心中好奇,于是前来易阳城的废墟前蹲守,而也没让他等待太久,他就等到了他等的人。
原来,挂上这么多人头的,竟是一个头发灰白的修士。
那修士头发灰白,远远瞧去竟是如同八旬老人,可待到他走近后才能发现,这修士容貌如同太阳一般,叫人不敢逼视,而他周身气度却又像是徐徐春风,叫人见之心喜。
事实上,那年轻修士在看到这人之前,本以为坐下这桩恶事的人定是魔门恶贼,甚至还做好死战到底的准备,但在看到这头发灰白的修士后却叫他瞬间忘掉了原本的打算,欣喜地上前同那人攀谈起来。
也亏得这头发灰白的修士真不是坏人,在一番攀谈过后,年轻修士才知道,他眼前这人,正是当年单枪匹马上通云门中帝峰破七绝剑阵的谢世瑜,而易阳城前头的这些人头,也正是当年害得他家破人亡甚至连易阳城都毁了的魔门修士。
年轻修士闻言,望向那旗杆上人头的脸,这才发现这些人头竟然还真的如同谢世瑜所说,都是十恶不赦的魔门修士,其中有双极殿的数位长老,甚至于谢世瑜这一次带来的人头中还有双极殿的门主!
凭一人之力,竟是毁了别人的整个门派!
自此之后,谢世瑜在方覆界中,才是真正算得上是名声大噪。
听得这番事迹,清平心中又嫉又恨,冷哼一声,道:“纵使他名声再大又能如何?于我们通云门来说,还不是一个恶贼!”
风定闻言,挠了挠头,似是想要说什么,可就在这时,他的眼神一凝,望向山门下路上的那道影影倬倬的人影,道:“有人来了?”
清平也是一怔,顺着风定的目光望了过去,只见山下果然有人上山。
清平不由得奇怪道:“都已是这个时候了,怎的还有人来?”
风定极目远眺,而那人也来得十分地快,于是只不过是三息间,风定就瞧清了那人的面容。
“这……这是……”风定先是一怔,而后一惊,神色大变,骇然道,“是……她是——”
不待风定的话说完,一阵风带着一个月白色的人影,从风定和清平二人之间轻轻穿过,眨眼间便远去了。
被留在原地的两人怔怔呆立原地,一息后,一道血痕自二人颈间浮现,而后又是一息,两个人头便咕噜咕噜地滚在了地上。
月白色的人影来得悄无声息,杀人亦是悄无声息。
她悄无声息地上了通云门,悄无声息地将路上察觉到她的人尽数杀了干净,又悄无声息地站在了青云峰前。
她在青云峰下,抬头向上望去。
此时,日头已经下了,月上中天。
冰冷月色替代了阳光,照亮了这个黑漆漆的世界,但却无法照亮她的心。
这不是一个杀人的好天气。
来人神色冰冷,心中却是怅惘地想着。
而就在这时,一个身着水一般洁白长裙的女子却自另一条道路上山,路过来人身旁,不禁抬眼瞧了来人一眼。
而就是这一眼,却让那白衣女子不由得睁大了眼睛,失声道:“石……石秀容?!怎的是你?!”
但这样的惊诧只是一瞬,下一瞬,白衣女子,也就是曾经同左思思一同陷害过石秀容的墨兰芷便沉下神色,冷笑起来,道:“我知道了,你定是来同师尊求情,盼望他能够原谅你的吧?你倒也真是个厚脸皮的,到了现在这个时候竟还敢上山来求师尊的原谅,想要再回通云门?你且等着罢,我定会去禀告师尊,叫他痛痛快快杀了你才好!”
墨兰芷冷笑着,趾高气昂地转身想要上山。
但就在这时,她蓦然感到脖间似是有什么东西闪过,接下来,她便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石秀容看也不看地上那具尸身,只是轻轻拂了拂自己的道袍,就像是拂去什么脏东西一般。
而后,她又继续向前走去。
正文 第十九章 情(二)
柳婧潸然泪下,而也正是这一刻,有什么在她心中轰然坍塌。
而她也很清楚那是什么。
那是她的道心。
隐隐的风扬了起来。
柳婧望向仍然不知所觉地看着她的谢世瑜,想要大哭,又想要大笑,但最后,她只是向着谢世瑜露出一个含泪的笑容。
“果然……是这样啊……”
也正是在这一刻,天魔的声音又一次响起,在柳婧的耳畔淡淡地说着。
‘我早就告知过你的……柳婧。’
‘你早该杀了谢世瑜的。’
但柳婧却充耳不闻,只是瞧着谢世瑜。
柳婧含泪笑道:“世瑜,你知道吗……照我的性子,其实我早就应当在你将我拘在你身旁的时候就杀了你的,再不济也应当与你同归于尽才是……因为这就是我,我柳婧为人就是这样。”
“但我却一直没有,你知道为什么吗?”
‘你牵绊太深,而又妇人之仁……你道是为痴,痴与恨。既然如此,那么凡阻碍你求道之人,你都当第一时间杀了才是……但你却下不了手。’
“我下不了手,但我一直以为这是因为我惦念着你对我的恩情……你救过我,世瑜,就算你并不知道,但是你的的确确救过我,所以我以为,这才是让我无法对你下手的原因。”
“但是我错了……直到现在我才明白……我想岔了。”
风,越来越大了。
不知从何处而来的风卷了进来,带着说不出的不祥的气息,扬起了柳婧的长发。
不知从何处而来的光照了进来,带着说不出的诡谲的色彩,照亮了柳婧的面容。
‘你下不了手,但这也正在我意料之中。’
谢世瑜终于感到了慌乱,但却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慌乱。
他握紧了握紧了柳婧的手,惶然地看着柳婧。
而柳婧也同样握紧了他的手。
柳婧笑着,一点点滑坐在地上,伸手抚上了谢世瑜的脸,轻轻道:“原来……我是舍不得你的。”
“我才发现,我是舍不得你的。”
“我舍不得你,世瑜。”
“我舍不得你死。”
‘因我知道,若世上还有一个人能够打动你,那么那个人定然就是谢世瑜。’
——因为柳婧清楚地知道,若世上还有一个人能够打动她,那么那个人定然就是谢世瑜。
‘所以我也知道,若世上还有一个人能够破了你的道,能够动摇你的道心,那么那个人定然就是谢世瑜。’
——所以柳婧也明白,若世上还有一个人能够破了她的道,能够动摇她的道心,那么那个人定然就是谢世瑜。
她曾经痴于人。
她痴于莫长歌,所以莫长歌就是她的道。
她曾以为,只要莫长歌不死,那么她的道就永远不会破。
但最后,她的道却在莫长歌挖出她的魔婴的那一刻化为乌有。
所以这一世重来,她依然是魔,依然是“痴”,但却已不再痴于人,而是痴于恨。
她痴于恨,让恨意充斥自己的内心,让恨化作自己前进的最有效的理由。那么这样一来,只要她的恨意不消,她就永远不会被那些可笑的理由动摇打倒。
若她痴于人,那么她的心里将再也放不下其他的人;若她痴于恨,那么她的心里将再也放不下其他的爱。
所以她以为她永远都不会再动心。
道心不复,道之焉存?
正是因为如此,在她明知那天魔不怀好意的那一刻,她却依然愿意同他击掌为誓,发誓她今生今世绝不会爱上旁人,绝不会动摇自己的道心。
道心不复,唯死而已。
若她动心,也只有死之一途。
既然如此,她怎会动心,怎会动摇自己的道心,怎会将自己送入死境?
但她错了。
因为她直到现在才发现,她终究是舍不得谢世瑜,舍不得这样的一个人,舍不得这样一段纯粹真挚得叫她忍不住落泪的爱情。
所以就算她知道她终会被这样的一份爱情打动,知道她终会被这样的一个人动摇自己的道心,却依然不愿对他下手。
她舍不得他。
当她还不曾爱上他的时候,就已经舍不得他了。
所以最后的最后,她如同她想的那样,对谢世瑜动了心,使得自己心中不再只有恨意。
所以她的结果,唯死而已。
可尽管如此……
尽管如此,她也依然……下不了手。
她也依然没有怪过他。
但那个赌约,却是她输了。
‘你输了。’
这一刻,柳婧闭上眼。
狂风卷起,那似是从天外而来的罡风,凌厉得好像要将人的灵魂都割成碎片。
柳婧松开了握着谢世瑜的手,而谢世瑜也再也抓不住她。
谢世瑜终于惶恐起来。
他努力伸出手来,但却抓不住柳婧的手;他努力张开嘴,但却发不出自己的声音。
这是怎么回事?!
这是怎么回事?!!
魔纹在此刻再一次在谢世瑜脸上蔓延开来,红得像血。
但柳婧脸上的魔纹却黯淡了下去,片片碎裂。
柳婧向着谢世瑜笑了起来,轻声道:“所以世瑜……就当是为了我,你也一定要好好的。”
“因这是我最后一次嘱托你了。”
“再见。”
一道如同巨兽之口的深渊在柳婧身后蓦然张开,如同狞笑。无尽的风从这漆黑的巨口中涌出,化作道道锁链,将柳婧牢牢捆住,似要将柳婧拖往地狱。
谢世瑜骇然欲绝,目眦欲裂,也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扑上前去,死死地抓住了柳婧的手。
但柳婧却只是笑着,向谢世瑜摇摇头。
“保重。”
冥冥之中的那个存在似是终于对这样的拖延感到了不耐,下一刻,又是一道锁链扬起,于是,谢世瑜便眼睁睁地看着这一道锁链直接穿过了柳婧的身体,将她的灵魂从身体勾了出来,拖入深渊,而那具空空的皮囊,也在下一刻软倒在地,没了气息。
“不!!阿婧!!!”
谢世瑜惶然向那半透明的身影伸出手去,甚至想要不管不顾地跟上去,但那道漆黑的巨口却在吞下柳婧的瞬间便阖了上去,连同柳婧的灵魂一块儿,彻彻底底地消失不见。
谢世瑜跪坐在原地,呆呆地看着那巨口消失的地方,神色木然,不知道在想着什么,而下一刻,他就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地,伸手握住了软倒在地上的“柳婧”的双手,强笑道:“阿婧……阿婧,你定然是同我说笑的,对吗?”
“你分明好好的,怎么突然同我说这些不吉利的话来……你定然是觉得我给你添麻烦了,生我的气,这才同我开了这个玩笑,是吗?”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阿婧,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醒一醒好不好?”
“只要你能醒来……只要你能醒来,怎么都可以,做什么我都听你的……好不好?”
谢世瑜哽咽着,颤声道:“好不好?”
但地上的那人容貌虽然如往日一般美丽而耀眼,如同只是在熟睡一般,但她却再也无法睁开眼睛……再也无法醒来同他说话了。
因她已经死了。
——她死了。
当谢世瑜坐在“柳婧”的身旁,直到他的视线因一眨不眨而变得模糊终于再也瞧不见光亮,直到他的长发一点点镀上如同八旬老人一般的灰白,直到山洞外的天色黑了又亮,直到就连闻天宫都已经遗忘了他们的时候,谢世瑜终于恍然回过神来。
——柳婧已经死了。
柳婧已经死了。
虽然地上的那具皮囊如她生前一般无二日,虽然那具身体艳丽得就像是火焰,但那具身体里的灵魂,却已经消散了。
她已经死了。
从今往后,他再也无法看到这样的一张面容向他露出宜嗔宜喜的笑靥,再也无法听到那熟悉的声音向他说着冷淡却关心的话语,也再也无法……无法再见到她了。
生与死的长河,横亘在他们之间,而他甚至不知道,柳婧究竟在河那边的哪一处。
她已经死了。
而他无法救她,无法见她,无法留住她。
无法制止,无法挽回,无可奈何。
就像是他一直以来的人生。
谢世瑜觉得他应当是大哭的,为了这可悲的一生。
但他的眼睛却干涸得流不出泪来。
又或许他应当是大笑的,笑这可笑的世间。
但他却已经再也露不出任何笑容。
谢世瑜觉得,是时候离开了。
他小心翼翼地托起柳婧的尸身,悄无声息地走出了闻天宫,悄无声息地回到了附石镇。
在如银的月色下,谢世瑜在附石镇的后山挖开了一座简陋的坟,将柳婧放了进去。
当谢世瑜站在附石镇的后山上望去时,他突然发现,这座山上埋葬了四个对他一生来说在重要不过的人。
他的父母,他的师父,还有他最爱的人……都葬在这里。
他们都离开了他。
而他也都无法制止,无法挽回,无可奈何。
无可奈何。
这就是他的人生……这就是他的一生啊!
长发灰白的谢世瑜终于大笑起来,而后狂笑起来,似癫似狂,终于拂袖离去。
在谢世瑜身后,附石镇的私塾中,稚子朗朗的读书声传来。
“……几回花下坐吹箫,银汉红墙入望遥。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
正文 第十八章 情(一)
“那我呢?”
柳婧听着这句平稳无波的话,凝视着谢世瑜那双赤红、却又像是要流下泪来的眼睛,心中怅惘无语。
此时此刻,她应该说什么?
她又能说什么?
但这样的僵持并没有持续太久。
就在陆绍倒下后不到十息,一道绚丽的烟花在闻天宫上头炸开,将傍晚的闻天宫照得如同白昼,而与此同时,一道似有似无的波纹漫开,掠过了柳婧和谢世瑜的身体,向着更远的地方蔓延开去。
这是——闻天宫的警报?
为何竟会反应这般快?!
柳婧心中一惊,但还不待柳婧有什么动作,一声暴喝从谢世瑜身后的方向远远传来。
“何方贼人竟敢伤害我的徒儿?!”
这一声暴喝在天仙岛上层层回响,最后化作隆隆雷声,声势好不吓人!
而那人的动作也丝毫不慢,当他的声音还在远方回响时,他的人便已经来到了面前,挥手间便是九九八十一道符箓,化作一座最简单粗暴的符箓阵,如同蛛网一般向着柳婧和谢世瑜二人铺天盖地地笼罩下来。
“小心!”
柳婧心中一惊,指尖已经摸上了自己发间金色华胜模样的子母夺命针,试图以点破面,可柳婧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还不等她催动法宝,在她面前的谢世瑜便蓦然转身,想也不想,拔剑悍然迎上前去。
轰!!!
八十一道符箓瞬间爆开,巨大的烟尘卷起,化作飓风,而这一刻符箓阵爆炸所需要的灵力,更是将方圆十里的灵力瞬间抽空!
要知道,这可是天仙岛闻天宫,一个天然的洞天福地!
能够将这样一个地方方圆十里的灵力尽数抽空,它的威力究竟会有多么巨大!
但这样的声势和威力,却在它刚刚爆发开来时,就被人硬生生地截断了。
“破!!”
只听谢世瑜一声厉喝,一道如同星光般神秘的波纹从谢世瑜手中的剑上蔓延开来,在这个世界一闪即逝,但下一刻,那八十一道符箓便不知怎的,竟莫名其妙地破碎开来,连同那场还未来得及蔓延开来的爆炸,和方圆十里的灵力,一同悄无声息地在半空之中化作虚无。
“什……什么?!”
闻天宫宫主宋鹤看着眼前的这一幕,瞠目结舌,目瞪口呆。
作为这场爆炸的始作俑者,不会有人再比宋鹤更为熟悉这个符箓阵的威力了。
原本宋鹤会一口气洒出这么多玄级符箓,便是因为爱徒重伤、生死不知的暴怒。可当他构成这符箓阵后,他便后悔了。
这样的后悔,倒不是因为一口气扔出了这么多罕见的玄级符箓,而是因为这场爆炸波及范围实在太广,威力又实在太大,而一来他现在可不是在其他的什么地方,而是在闻天宫内,二来一旁的爱徒虽然生死不知,但若还有气息的话,他的这次出手岂不是害了他?
可就在宋鹤暗自后悔的时候,他面前的这个魔门小子,竟然就这样破了这个符箓阵?!
他竟然就这样轻描淡写地破了此阵,破了这个能叫金丹真人都折戟沉沙的符箓阵……这怎么可能?!!
宋鹤面上不动,心中却是骇然至极。
可他不知道的是,谢世瑜此刻,却并没如他所想的那般轻松。
在方才那电光火石的一瞬间,谢世瑜之所以能够那般举重若轻地破解此阵,并不是因为他的修为真的达到了一个骇人的境地,而只是因为斩妄剑罢了。
斩妄剑,是谢世瑜从掩日峰的孤魂们手中得到的一件不知出处、不知来历,也不知何人所铸的灵宝。
它并不属于十大奇宝之列,而世上的任何一个有来历的兵器典籍中都并没有斩妄剑的名字……它就像是一出现在这世上,就来到了他的手中。
它没有令人骇然的巨大威力,也没有令人胆战心惊的来头,但只从它能够让人进入“道境”这一点上来看,它就毫不逊色于任何一件奇宝。
所谓的“道境”,就是每个人都能够领悟到的、只独属于他自己的对于灵力本质的理解,而换句话来说,所谓的“道境”,就是每个求道之人最终所求的“道”。
一般来说,唯有元婴期的修士才能初步触摸道自己的道境,而道境的威力自然不是元婴一下之人能够想象的。可他谢世瑜在引气入体之处就能进入那个充满了星光的世界,这也唯有“机缘”二字可以解释了。
但这样的“机缘”的关键,却并不是他自己,而是斩妄剑。
甚至于那样充满着星光的世界,都不属于谢世瑜,因为此时此刻的他,还远远无法凝成属于自己的道境。
那么那个星光的世界,究竟是何人的道境?为何他竟能通过斩妄剑来进入他人的道境?为何他能够使用他人的道境?!
谢世瑜不明白,而他也并不觉得自己需要明白。
因为他只要明白,他能够驱使斩妄剑,能够用这柄斩妄剑做很多很多的事……这就够了。
可驱使不属于自己的道境,并不是不需要代价的。
就像此时此刻的谢世瑜,虽然他现在依然稳稳地站着,神色如常,但他却知道,他现在已是强弓之末。
当血色从他的眼中褪去,理智再度回到谢世瑜的脑子里之后,他就知道,今天是他鲁莽了。
他鲁莽地杀了不该杀的人,鲁莽地做了不该做的事,也鲁莽地想要凭借一己之力,来破开那已经爆炸开来的符箓阵。
谢世瑜知道,这一次真的是他太鲁莽了。
但他并不后悔——就算要将性命赔在这里,他也没有后悔。
入魔是什么?
谢世瑜此刻依然不是十分清楚。
但他却知道,在入魔的这段时间里,是他最为快乐的时候。
跟喜欢的人在一起,做想做的事,说想说的话……没有丝毫的顾忌,也丝毫不必理会他人的感受。
将所有的一切都抛到脑后,肆意妄为——就像系统一直同他说的,若这样的人就是魔门,那么当一个魔门又有什么不好呢?
人生苦短,及时行乐又有什么不对?
——不过……就算如此……
被过度使用的“道境”而反噬的谢世瑜闭了闭眼,竭力使自己保持清醒,不叫自己昏沉过去。
——就算如此,也当使阿婧从这里脱身才是。
谢世瑜有些昏沉地笑了起来,毫不在意地将长剑平举在胸前,并且开始以一种古怪的频率开始呼吸起来。
谢世瑜对面的宋鹤犹自不觉,只以为谢世瑜又有什么要命的招式出来,于是指间紧扣数枚符箓丹药,警惕地看着谢世瑜,以不变应万变。
可宋鹤没有想到的是,就在谢世瑜举剑的这一瞬间,无尽的魔焰蔓延开来,那灼热得就像是能够毁天灭地的温度舔舐着他的皮肤,像是要将他融化在这无尽的魔焰之中。
宋鹤大骇,伸手将地上的陆绍提到手中,抽身疾退,直到退到魔焰的范围之外才停下脚步。
可宋鹤一走出魔焰的范围,便心觉不对,毕竟若那魔焰是真的,他一路走出身上又怎会一丝焦痕也没有?!
——幻境!
定然是幻境!!
他竟不知不觉中陷入了幻境之中!
宋鹤面色青青白白,心头怒气翻涌,想要再度追上,将那两个魔门宵小击毙,可就在这时,被宋鹤提在手上的陆绍却低哼了一声,声音微不可闻:“师尊……”
宋鹤欣喜若狂地看着陆绍,道:“绍儿?!绍儿你醒了?!”
宋鹤再也没有心思理会那幻境之中的两个魔门修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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