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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州牧云录-第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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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哈!”

    见到本来凶如猛虎的烈狗,还没等自己动手,便已见机行事,变成跟主人献媚似的家犬,牧云看着它憨态可掬的样子,便觉得好笑。

    “哎呀!冲啊,咬死他!咬死他啊!”

    见多摩虎这模样,那明日香少女却是无比惊讶和焦急。刚开始时她还恶声命令,到最后看平日言听计从的爱犬无动于衷,语气就变得好像在哀求它一样。只是不管她使尽招数,那多摩虎无动于衷,两只眼睛眯得更两条缝似地,只管讨好地盯着那位少年,仿佛从来不认识明日香一样。

    “……”

    这样一来,明日香樱雪彻底绝望。稍微愣了愣,扭脸看看那位“新老师”,却见他正得意洋洋、似笑非笑地望着自己,樱雪不知想到什么,心里猛然冰凉一片,变得无比害怕了。

    傍晚黄昏,僻静的小屋,被自己反锁的房门,满屋子暧昧的灯光,堵着门不怀好意的少年,还有一只认敌为的恶狗,所有这一切加在一块儿,都让这位花季的少女无比的惊恐——毕竟,胡闹归胡闹,樱雪又不是傻瓜,这种时候眼前这恶人,正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你、你别过来!”

    无力地说出这一句后,一滴晶莹的泪珠从樱雪的眼角渗出来。她心中想道:

    “莫非坚持了十几年的宝贵贞洁,今晚就要被这个自己什么都不了解的坏人,给夺走?”

    从这一刻起,害人不成的刁蛮东瀛少女,反而陷入无边的恐慌中。

    接下来,给明日香樱雪留下的最深刻的感觉就是,怎么平时不怎么感觉的夜晚,时间怎么这么长?本来自己十分讨厌的夜晚嘈杂声,这时候怎么这么可爱?当强撑着不睡,感觉外面终于到了万籁俱寂的时候,樱雪变得更加恐慌。而这时候,那个堵着门的可恶少年,却还没有什么动作。

    见他这样,少女在心中绝望地想道:

    “坏蛋!你到底想怎样?如果真想来糟蹋我,那就来!这么折磨人,不到天亮我就要被吓死啦!”

    这时候,反而是没有什么动作的少年,和夜晚特有的宁静,让樱雪感到格外害怕。这时她觉得自己就像那些溺水之人,身边一切是那么柔弱和无言,但却能要人性命,让人狂。

    于是这一夜,本来精心设计、出了个狠招害人的刁蛮少女,就在如此难熬的无边苦难中度过。她是如此害怕,当桌油灯的灯油耗尽、木屋陷入一片黑暗后,她还是圆睁双眼,一点都不敢睡去。未知是最可怕的,一直没什么动作的少年,便用这样的方式将她折磨到天明。

    终于,随着声声鸡唱,再过了一阵子,便天光大亮了。见是第二天天明了,那已经坐在地但一直把守着出口的少年,终于站了起来,打开了房门,然后回身看着桌边的少女,精神奕奕地说了一声:

    “早啊!”

    “早……哼!”

    恐惧了一夜,樱雪一时没反应过来,麻木地应答了一声之后,才现自己应该表示愤怒,便赶忙哼了一声,以示对他这样无耻的强权毫无惧意。

    “哈哈!”

    见她这样,牧云也不以为意,爽朗笑了一声,便转身要出门。不过临出门时他好像又想到什么,便回过身,一脚门里、一脚门外,装着仔细打量了少女一番,然后惊呼道:

    “哎呀,怎么你昨晚没什么?唉,睡眠不足啊,那今天的第一堂课,就挪到下午再开始。你记好,日头正中之时,再过半个时辰,我来找你。”

    说完,牧云便转过身,扬长而去。

    “……”

    听了牧云的话,樱雪半晌无语。

    “这是什么人啊!吓别人抖了一夜,却装没事人似地。好可怕!”

    鄙视之余,樱雪也想到了另一个问题:

    “咦?他和我这样美丽动人的女孩子一起在屋里呆了一个晚,怎么、怎么没来强迫我做那种事?”

    相比中原,东瀛之人甚是开放,虽然樱雪还是处子,却也知道那些臭男人们如野兽般的可恶另一面。因此,现在痛定思痛之后冷静下来,她却意识到这个问题。说到底,明日香樱雪比牧云小不少,还是小孩心性;本来惊恐了一夜,现在意识到这个问题之后,却把原先的恐惧忘掉,开始纠结这个问题——对她来说,这个问题更加重大!

    “莫非是我的魅力不够?”

    樱雪赶忙跑出屋来,一路小跑着到村西边樱花树下那口池塘边,对着池塘照了半天,却还是觉得自己十分好看。虽然困顿了一夜,那也只不过添些慵懒,反而更增一种妩媚的娇态,丝毫不影响自己的吸引力。再回想起刚才一路跑来,路边那些小伙子们朝自己看的眼馋眼神,樱雪便更加疑惑了:

    “他怎么会无动于衷呢?是不是男人啊?”

    想了半天,最后她得出了结论:绝不是自己魅力出了问题,而是那中原人不正常罢了。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论,樱雪转眼把一切抛到脑后,快快乐乐地会自己家补觉去了。

    只是她怎么会知道,牧云并不是不正常,而是早有了曾经同甘共苦的意中人。夸张点说,他根本没有把这个萍水相逢的东瀛小女孩放在眼里罢了。

    闲言少叙。到了下午,让樱雪没想到的是,那少年还真找来了。虽然他不会什么日语,但也不知道他使了什么招儿,让他七,居然也寻到她的住处。

    “这小妮子,住得不赖啊。”

    到了樱雪家门口,使劲拍门后当樱雪开门后,牧云往里面一看,心下顿时赞叹。原来虽然樱雪落难,今时不如往日,但毕竟当年身份显赫,所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她爹爹将她安置在明日香村,也没让她吃苦。比如现在她所住的地方,便是当年一个豪强的外宅。当樱雪来村里时,这别有洞天、自成一体的豪宅便被她父亲买下来,当成她的住处。此时牧云眼睛往里一瞥,只这么随便一看,便看到了拐弯抹角的长廊、屋舍、水池、绿树丛,还有露出花团锦簇树枝的樱花花园。

    “还是去外边找个地方。”

    昨晚的经历,对牧云来说也是心有余悸。倒不是怕有什么生命危险,只是觉得麻烦和无聊。于是他让樱雪带必要的墨,一起去明日香村边找了个樱花树下的茵茵草坪,进行一堂户外教学。

    本来,樱雪十分不耐烦,心里对当少年的学生一百个不乐意。昨晚纵放恶犬的刁难,便是明证。虽然计策未能成功,也没改变樱雪的看法。只是,当她准备捣蛋吵闹,让少年教不下去时,却见少年掏出两把不知从什么地方搞来的刀子,一长一短,一把像是杀猪刀,一把像是割肉刀,都明晃晃的;牧云把它们拿在手里把玩,一边弄出叮铃咣啷的响声,一边故意瞅着少女,不怀好意地笑着。

    见得如此,樱雪纤柔的娇躯不由自主地一抖,乖乖地将那本《千摆在身前的小桌案,开始跟少年学习起华文来。

    当此之时,青衣少年把吟哦,白裙少女侧跪如云,在碧绿如茵的草坪专注学习,偶有风来,吹得头顶樱花纷落如雨,飘于肩、、案,这番景象在不知道内情的行人眼里,倒是好一派安宁和谐的教学场景。不管那美少女弟子如何想法,对于牧云来说,眼前的光景倒让他偷得浮生半日闲,成为一个暂时的世外桃源。

    这样的教学一开头,那少女便难以摆脱了。可是让她感到不能理解的是,她自己慑于那个少年恶棍的淫威,不得不学习枯燥的华文;但那几个和她交好的同村少年,却竟然如飞蛾扑火,主动跑来要求加入这个叫“张牧云”的中原人的私塾班。难道他们不知道自己在这个舞刀弄枪、威逼学生学习的教师手下,正生不如死吗?就算他们承受能力比自己强,难道他们也忘了当日野樱之丘合战之中,他们在这少年面前的战败耻辱吗?

    只是不管怎么样,无论樱雪跟他们私底下规劝,苦口婆心宣扬这少年的可怕,那几个少年,包括户出英树和丹波三兄弟在内,就如同着了魔一样地喜欢中原少年深入浅出的汉文教学。不仅他们沉浸于华文塾课中,还为了更好的交流,这几个平时很有骨气的东瀛少年郎,很没骨气地主动教起中原老师的东瀛语来。而那沟通交流之间,丹波大郎几人对“牧云先生”如痴如醉的崇拜嘴脸,樱雪真是不忍多看!



………【第十七章 女客妙华,鬓惹江湖烟雨】………

    ()    四月十五,月圆之夜,杭州西郊烟月山庄,江湖人传颂已久的“武林鸳侣大会”便在此正式开幕。黄昏之时,张牧云在洞庭门女弟子侍剑、画屏催促下,带着一行人来到西湖之西的烟月山庄。

    烟月山庄,在杭州西郊棋盘峰、天马山、月桂峰三山环绕之下,坐西朝东,正对西湖最西南的那片湖泊“浴鹄湾”。烟月山庄中多植梨木,此时正是梨花盛开的季节,张牧云未到庄前,已见苍翠峰峦下花sè烂漫。掩映楼台的梨花林开得极灿烂,绵延成片,如白云天,如香雪海,三四里外便已花香扑鼻,沁人心脾。夕阳斜照之中,花光如cháo,霞照苍茫,映以江南诸峰,不仅景sè婉丽如画,情致亦幽恬宜人。

    不过相比于烟月诸景的清幽秀丽,张牧云却觉得此时身边那个少女更加绮丽动人。

    “这妮子,却是从哪里借来这一身裙服?”

    牧云生疑,原来月婵已换上那一套琼华雪霓的宝裳。华裳如雪,长袖飘摇,绣带浮动于两肩之上,珥昆吾之琛,缀南海之珠,行动时犹如月里嫦娥,周身笼罩冰月光华。公主本就天香国sè,冠绝天下,再配上这样的宝物仙衣,真个是姣丽娉婷,灼灼腾秀。走在林荫道上,真如月里仙娥下凡。雪霓琼华,丽质仙容,月婵超凡脱俗的姿容早就脱离俗世儿女计较脂粉轻秾的阶段。

    今rì目睹月婵这般绝代风华,张牧云也忽然回心转意,变得十分认同上回烟月别馆中初选评委的评价。他心里忖道:

    “就冲月婵这副模样,确实就算她和阿猪阿狗搭档,也肯定得让通过。”

    这般想着,再回头看看侍剑帮忙背着的那只斑驳斓然的古琴琴匣,想起其中装着的那把铭刻“落霞惊涛”四字古篆的凤梧古琴,张牧云便忽然觉得,自己和身边这神秘少女的距离似乎变得越来越远。

    沿着西湖湖滨之路信步走近浴鹄湾,便见得那浩荡的水边已搭得一张大台。空阔的木台半在岸上,半在水中,台子周围到处彩旗飘飘,想必这便是今夜的武林鸳侣大会决赛赛台。此刻赛台里面那一排长桌之前,已零散坐上一些气质从容之人,便应是今晚的大会评判了。而杭州百姓喜欢热闹,今rì又得明证;虽然浴鹄湾烟月山庄一带已属偏僻,离城中几有二三十里,这时四外的湖滨也挤满了人群,熙熙攘攘,摩肩接踵,犹如市集。

    虽然四外拥挤,但赛台附近的通道却有专人清理。走到通道口“武林鸳侣”、“江湖儿女”的彩幡之下,自有烟月山庄的庄丁向张牧云询查参加今晚决赛的凭证。出示了上次通过初赛的凭照,便有专人领张牧云等人到赛台的右侧那块专门的草坪茵席上,请他们入席暂候。这一块地方,原本是一块草坪;chūn深时节碧草茵茵,现在铺上了一块块的篾席,供参赛之人盘腿坐卧。绿茵坪中每一块篾席上,都摆着jīng美的瓜果点心,供他们解渴充饥。

    张牧云和月婵几人已算迟来,其他那些江湖俊彦早就各个入席。各人盘腿而坐,大部分都目不斜视,专心瞑目养神。张牧云倒不似他们那般凝重,等入了自己席中,他先是和小幽萝一起抢吃瓜果,吃完擦干净手又给女孩儿们讲起笑话,直逗得她们笑得花枝乱颤,让周围人等心浮气躁、目眩神迷。

    笑声初歇,他又东张西望,一个个打量周围这些参赛之人;他那神情,就好像自己是个局外人,此刻不过是旁观看热闹。

    江湖子弟,各有妍丑;但能武林鸳侣大会以男才女貌为主题,能通过初选,自然个个都甚美仪。张牧云不顾旁边月婵的嗔怪目光,眼光四shè,先把那些江湖女侠一个个瞧过去,只见得个个英姿飒爽,又颇有骄矜姿sè。再瞅瞅她们身边男伴,也都个个英武不凡,不愧是当今武林出类拔萃的少年侠客。

    胡乱看了一回,张牧云又扭过头,问旁边这个宛如白云拂地的少女,言道:

    “妹子,我们今晚真地就只是你弹个琴、我舞趟剑么?”

    “是呀。”

    “那……这行不?俗话说拿人钱财与人消灾,喏,侍剑、画屏这俩丫头掌门爷爷的钱咱也是花了不少,好歹也要多出点力嘛。”

    “还要怎出力?难道还要舞上一曲么?”

    天香公主有些不以为然,傲然道:

    “我才不惯学人搔首弄姿,弹一曲便罢了。”

    “也行!”

    张牧云瞄着旁边那两个洞庭门的小丫头,口中道:

    “其实这样已足够拿个头名!”

    说起来,参加这武林鸳侣大会,本来便是张牧云迫于形势,被洞庭门的掌门杜老爷子拿住痛脚,用大王庄之事威逼利诱这才允诺。这趟江南之行,就张牧云自己而言,大半倒只当是来外地避避风头;他这等罗州农户子弟,才不惯去掺和什么武林纷争、江湖轶事呢。

    不仅牧云淘气,到了这会儿,四周本来正襟危坐的参赛者们也个个窃窃私语,说些各自关心的事情。只是,正当张牧云暗中竖起耳朵,想听听众人言谈中有没有什么隐秘趣事时,却只觉得四外突然鸦雀无声。

    “怎么了?”

    张牧云一回头,却发现通道那边正走来两人。那男的是白衣胜雪的剑客,女的是轻黄藕衫的道姑,两人正朝这片草坪徐徐而来。张牧云拿眼朝他俩脸上一看,便顿时明白为啥大家突然噤声不言。

    走来之人,宛若仙神下凡;那男子身形颀长,面如冠玉,英朗非凡。温雅、俊朗、英气勃勃,或豪烈,或柔雅,截然不同的风神气韵,在他身上调配得无比和谐。两道剑眉,宛如苍鹰展翅,向两鬓斜飞;一双俊眼,如蕴五湖明月,飒然有神;嘴角两边,如长弓shèrì,微微向上斜挑,端的是英风郎烈。女子则是一身黄衫,材质犹如仙纱冰纨;其容貌秀丽清奇,姿态飘飘若仙,从白石通道上袅袅而来时,足不沾地,好像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御风飞来。一时之间,便连心思无比灵澈的张牧云也来不及形容和描绘此女的容貌,只知看她的模样,也只比月婵逊上三分、差上五毫——

    须知,天香公主之容倾国倾城,有女子的容貌若能与之相比,虽然大大逊sè,那也算美得惊心动魄了!

    这两个才貌高出同侪一大截的新来之人,其中那个男的倒和张牧云也算有些渊源。此人正是幕阜山明月峰白鹤观中那位身系重托、却失了『天人五召』至宝的翘楚弟子东方振白!与他同行之女,张牧云虽然不识,身份却更是不凡。她正是委羽山妙华宫女弟子洛灵岚。

    这委羽山,向来与罗浮并称于十大洞天之中。委羽山巅那座只收女弟子的妙华道宫,更是与罗浮山上清宫、龙虎山天师宗并称天下三大道门的名门正宗。与东方振白同行的洛灵岚,乃是妙华宫当今掌门晴羽仙子的入室弟子,在师门中尊宠无比。能在绝顶名门中身份卓越,则放眼天下,其地位也是尊贵非凡。

    委羽山的女仙姑,如何会同幕阜山的男道子同行,还来参加武林鸳侣大会?原来这二人早就相识;虽然东方振白的师门在道门中地位并不十分高,甚至其罗浮上清洞庭别院的地位最近也岌岌可危,不过白鹤观“东方振白”四字却在道门中也算声名显赫。就如连张牧云也要惊讶于东方振白的人材相貌,这位白鹤观的弟子正是因为其英杰气质和倜傥风流,在道家门派中声名卓著。因此,便连洛灵岚这样尊贵的身份,也折服于东方振白的相貌人品,在一次道家聚会中偶然相识,便与他结为良伴。

    本来,道家有些流派并不禁止弟子婚配,但既称作“出家人”,毕竟要摈绝凡情俗念。不过,那位白鹤观中看似刻板清古的老掌门清钧真人,在试图获得明月峰秘境至宝以保住上清别院地位的计划失败后,便有意放任自己这个名声在外的得意弟子,有意无意地鼓励他和那位仰慕他的委羽山妙华宫掌门尊贵女徒来往。

    清钧真人此举,并非依据他整天念诵钻研的玄门至理;他这般做只是根据常识:

    “多个朋友多条路,你能知道哪块云彩有雨?”

    清钧这般通达,倒与他罗浮祖**清宫中一些高人的行事一脉相承。

    而今晚东方振白和洛灵岚出现在杭州武林鸳侣大会上,倒并没什么高深原因。他们俩也是年轻人,携手悠游人间之时,到得这江南锦绣之地,偶然在酒馆茶肆中听说起武林鸳侣的江湖盛事,便心有灵犀,遵循道家之人不拘小节的本义,临时起意以洞庭湖南白鹤观道门的名义也来参加赛事。多年来,白鹤观和妙华宫也常有弟子下山历练,在这山海江湖间惩jiān除恶,倒也不能说它们不算侠义之门。

    略去闲言。当等东方振白这两位道家仙侣入席,今晚武林鸳侣大会决赛之人便来得差不多。不过,这时候好事的张牧云摇头晃脑地数来数去,却发现还是有一张席位空缺无人。

    这席位不仅空缺,和其他人所坐篾席也不同。看那微微泛光的样子,便知乃是绸缎锦绣之质,四角用来压席的乃是四只拳头大小的狰狞铜兽。

    “会是谁呢?身份定然尊贵。”

    张牧云心里嘀咕:

    “不过比我来得还晚,莫非是弃权?”

    正在胡思乱想,忽听通道入口那边霎时响起清亮高昂的吆喝,负责礼宾之人正一声接一声地由远而近叫道:

    “少侯驾到,大小官员军民人等齐恭迎!”



………【第十八章 巧禽弄舌,平湖暗蕴惊雷】………

    ()    题外话:这些天也看了盛名已久的《幽冥仙途》和《仙葫》,则觉得前者节奏过快、波澜起伏太急,全书后3/4部分似失张弛之道,略微可惜;《仙葫》的作者乃是小弟密友,这回认真拜读,却觉得还是近还珠一流,道法、法宝十分侧重,叙述多而密集,也是一派风格。

    不管如何,总觉得自己写的《仙路烟尘》和这本《九州牧云录》,和他们都不是一种风格。究竟自己是什么风格?属于哪一类仙侠?

    细思良久,觉得可能还是这般归类描述:“清新山水派古典言情仙侠”。你觉得呢?

    ※※※※※※

    转眼那礼宾之人口中的少侯便到了近前。

    “怎么?他是什么少侯爷?”

    张牧云眼尖,磨磨蹭蹭随众人同拜之时,却见到那边睥睨昂扬而来的金袍男子,正是那晚长街上帮他退敌之人。在他身旁那个随同款款而来的娇媚女子,不正是那晚跟他十分热情的贺兰媚儿么?

    “呀,还是侯爷,却这么没口德,也是惫懒。”

    这时思想起那晚这小侯爷咄咄逼人,毫不留情地称自己是“平庸少年”,张牧云便还有些生气。

    暗中腹诽,不过因为当时仪制甚严,有正牌的朝廷侯爷到来,无论情不情愿,张牧云也只得随众人一起拜伏。只顾叩头,张牧云倒没注意到,他旁边那个宛若蟾宫仙女的月婵妹子,却还是正襟危坐,丝毫不动身形。

    “哈!原来你也来了!”

    并不从众叩拜的天香公主,宛如木秀于林;暮sè灯火里,关外侯夏侯勇一眼便见到这个露在众人之上的典雅少女。顿时夏侯勇容光焕发,棱角分明的刚毅脸型也显露柔和笑容。他大手一摆,朝四下声若清钟地说道:

    “诸位平身免礼!今rì本侯亦是前来参赛,与各位平等,不须计较这些凡俗礼仪。”

    “谢侯爷!”

    台上台下,众人异口同声谢了一声,便各自爬起。

    今晚前来,关外侯并没带什么随从。他只携着贺兰媚儿,在庄丁的引导下来到台侧绿茵坪上为他专门准备的锦席之前。

    到了地方,立在锦席之前,夏侯勇瞧了瞧地上这块锦缎,又看看四周大家座下的篾席,便皱了皱眉,跟引路之人说道:

    “今夜本侯并无特殊,请把锦席撤去,也换上竹席,与座中诸友相同。”

    “是!是!”

    下人领命,惶恐而去。周围那些江湖侠士们听得此言,不禁各自赞叹,心说青年侯爷果然爱民如子、平易近人。

    见夏侯勇这番做派,就连对他有些成见的张牧云,也忍不住在心里赞许。当此之世,以侯爷之尊能做到如此份上,也算难得了。

    烟月山庄的庄客们很快撤换好席位,侯爷便携贺兰媚儿入座。就在这个体态风流的女子千娇百媚地盈盈俯身时,她却忽然对张牧云这边嫣然一笑,一张明媚脸庞犹如chūn花绽放。

    “呵呵!”

    侯爷和女伴正是万众瞩目,贺兰媚儿跟自己回眸一笑,张牧云自然看得分明。当即他便大乐,也咧嘴乐呵呵一笑,算是打招呼回礼。

    “这大哥,也颇得女子注意。”

    见张牧云和狐媚女子眉目传情,旁边天香公主虽有不快,但也知自己这位张大哥哥xìng格爽朗,谁对他好,他对谁更好,正是典型的“投之以木桃,报之以琼瑶”,并不涉好sè之事。

    等关外侯这个特殊与会之人就座,绸缪已久的“武林鸳侣大会”便正式开始。一霎时,所有的亮子油松全部亮起,将浴鹄湾一带照得亮如白昼。还在揉眼睛适应突如其来的光亮,忽听得鞭炮齐鸣。燃鞭放炮,轰天震地,噼啪不绝的鞭炮巨声打破了浴鹄湾惯有的宁静。“扑簌簌”、“扑簌簌”,宿在远近山林和苇丛的鸟雀,预先没得到人间盛会的通知,这时惊醒了美梦,刹那间成群结队地自丛林中惊起,在暮sè的天空中反复盘旋,最后飞往远山去。

    待鞭炮声歇,先是由身着蓝绸文士袍的烟月庄主说了几句,大意是“竭尽寒舍绵薄之力,共襄武林英豪之盛事”。客套完,便由他请杭州府的刑名师爷来代表知府大人致辞。

    轰动远近、四年一度的武林鸳侣大会,只由一个知府师爷致辞,听来寒碜,其实正常。须知无论如何轰动,毕竟这武林鸳侣大会只是民间集会,尤其还是武人聚会,便比较敏感。“儒以文乱法,侠以武犯禁”,虽然那杭州知府有心凑个热闹,露个脸,却是不太方便。于是,他便让自己的心腹师爷前来致辞,一则师爷不在朝廷吏制之中,严格说只是自己私人花钱聘请的助手,若是被自己的对头参本污蔑,也好狡辩;二则众所周知,刑名师爷乃是自己心腹,由他出面,对杭州的士子武人也算有了个交代,说明他作为一方父母官,对子民们的盛事还是十分重视的。

    就杭州知府这番心思,确说明,凡是能跻身官场的,无论贪廉,尽皆是聪明透顶之辈。进亦安,退亦安,小小一个安排,便尽显现任杭州知府的权术高明。

    不过,虽然现在台上是官面上的人露面致辞,浴鹄湾武林大会的场面也并不算得十分庄严沉重。杭州富庶,自古富庶之地的民众便相对不怎么把朝廷之事放在眼中;此时又见只是个府衙师爷,更是不以为然。于是浴鹄湾一带围观的民众,该说是非的继续说是非,该飞短流长的继续飞短流长。在这些见过世面的杭州百姓面前,尽管致辞的杭州府师爷嗓音洪亮,却也压不住众人交头接耳的嗡嗡之声。

    百姓不以为然,张牧云却用心听这个师爷说话。毕竟他来自洞庭乡野小地方,见得这隆重之事便觉得十分新奇。不过竖耳听得一回,却只听见师爷满嘴歌功颂德,从当今英明圣上、当今有为公主、当今渊博国师、当今爱民宰相、当今……从上到下一直夸到杭州府的近年政绩。一本正经地吹捧完毕,直到最末一句才勉强捎上今晚的主题:

    “只因我等躬逢盛世,方才有暇举办民间盛事。我府军民人等,须得一rì三念皇恩,感念公主、感念国师、感念太宰、感念……”

    此后又如报菜名,内容却还不及菜名可口,终于把张牧云听得昏昏yù睡。最后,他强打jīng神,转脸跟月婵说道:

    “今晚若是我在台上失手,定是拜这位多嘴的师爷所赐!”

    杭州师爷的长篇大论磨灭了少年本来高昂的热情和耐心,以至于他下去后,那位接着登台据说是武林副盟主之人挨个介绍今晚评判时,张牧云却只听得个大概。连听带跟月婵询问,张牧云大概知道今晚评判之人,无非是武林名宿、江南乡绅;名动四乡八里的才子还有此间的主人。

    “唉!那杜老掌门的钱给得真值。”

    见得这样场面,张牧云心中想道:

    “瞧这场面,如此气闷,恐怕杜老爷子早是知道。正因如此,他给钱才那么爽快吧。”

    正在张牧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时,却忽听得大台上冷不丁地“咣”一声巨响,直把他惊得差点蹦起来!



………【第十九章 虎观鹿搏,无非冷趣杀机】………

    ()    这惊得张牧云身子一歪歪的巨响,却是台上鸣锣。锣响已毕,一位身穿紫缎大氅的胖老爷子跳至台zhōng yāng,向四周一拱手,洪亮而不失沉稳地叫道:

    “老朽天龙门主岳凌霄,谨以武林盟主之名,宣这四年一度的武林鸳侣大会正式开始!”

    岳盟主话音未落,台下人群中早已安排好的武林弟子、山庄家丁便欢呼雷动,带动着远近成千上万的民众喝彩如cháo!

    待欢呼声稍歇,岳凌霄岳盟主便退到台后评判席上,并不多啰嗦多言。其实到此时他也无话可说,什么比赛规则、评判介绍,刚才被那口若悬河的知府师爷一不小心捎带着都给说完。

    转眼之后,又有个身着银青sè绸缎武士衫的jīng干汉子走到台中间,昂首挺胸拉长声音高叫道:

    “有请武林鸳侣比试第一对,东海快船帮少帮主李沉舟、女弟子苏洛水上场。二位场上限时半炷香——”

    “噗嗤!”

    还不等快船帮这对侠侣上去,张牧云听了两位的名字便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身为东海船帮弟子,取这名字,也不怕翻船落水?”

    心中觉得好笑,张牧云转脸望望月婵,却见她一脸的严肃,只管仰着俏脸,看那两位快船帮参赛弟子如何飞身上台。

    “咦?月婵妹子倒忒肃穆。”

    月婵摆出这副模样,倒不似她平时大气爽然的做派。

    “也许是少见这样大场面,紧张吧。”

    心中思忖,张牧云又转过脸,专心看那两位已然上台的快船帮弟子。待上得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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